第二十一章
茴香心疼不已,哪能不管,便想着法子,希望那几根银丝能重新黑回去,老人说过,头发白了不能拔的,平日里她给夫人梳发髻也会故意将那几根银丝压在里边,否则实在扎眼。
「不要,腻得厉害。」谭佳如摇摇头说。
「那奴婢……」茴香努力地想着。
谭佳如轻叹一声,「茴香,你不用纠结我那几根银发。」
茴香红了眼,「夫人还年轻……」
「是吗?」谭佳如却觉得自己似乎老了,想到前不久妹妹那高耸的肚子,她笑着说:「妹妹的肚子大了很多。」
「是啊,二小姐再过不久就要发动了。」茴香心中忧虑,为何夫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呢?毕竟夫人比二小姐早出嫁的。
谭佳如颔首,关切道:「找最好的产婆……」一顿,想到那护妻心切的妹婿,她一笑,「想必世子会准备这些,你便准备最好的补品。」
「是。」
「夫人!」院子的小丫鬟小跑过来,「相爷回来了,夫人,相爷在屋子里等夫人。」谭佳如一怔,他回来了?
茴香惊喜道:「夫人,相爷回来了。」
谭佳如忽然扯起裙摆,快速地往院子里跑。她就知道,他岂会死,用心险恶的他,怎么会轻易地死掉呢。
后面的茴香气喘吁吁地跟着,「夫人,慢些。」
谭佳如听不到,她什么也不知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些,跑快些……
当谭佳如喘气地跑进屋子,看着慢悠悠喝茶的男人,眼眶一红,指甲用力地掐进了手心里,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他是骗她的,什么死,什么要她给他守寡,他好着呢。
「佳如。」文庆林朝她一笑,神采飞扬。
谭佳如深吸一口气,转开了快要哭的眼,口吻极淡地说:「你回来了。」
「为夫回来,你不开心?」文庆林神色转淡地看着她,可眼中的火苗却咻咻地燃起。
谭佳如轻笑,「哪会,这里是相府,相爷回来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她毫不示弱地看着他,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白,想必在外面的几个月很是辛苦。
「既然我回来你很开心,你便上来抱抱为夫吧。」文庆林朝她说。
谭佳如气红了脸,骂了一句:「不要脸!」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谭佳如正心火烧着呢,茴香上来,「夫人,墨小侯爷在花厅等着夫人呢。」
谭佳如总觉得心口空空的,看了一眼房门,却不见文庆林的身影,他竟没有追出来。
听了茴香的话,谭佳如便去了花厅,那墨子安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起来好几夜未睡的样子。谭佳如行礼道:「墨小侯爷。」
「夫人不必多礼。」墨子安忙道。
「不知有何事?」谭佳如礼貌地问。
墨子安却似作贼心虚地说:「庆林不知道我来吧?」
谭佳如轻摇臻首。墨子安舒了一口气,「夫人,长话短说,庆林去了惠州的第一个月就被刺伤,伤口正在心脏,虽然九死一生地救回来了,可还没好全,养了两个月,应继续静养,可他偏要回来,这伤口还得小心养着。以本侯的看法,他定然死鸭子嘴硬地不会与你说受伤的事情,所以还请夫人多担待。」
谭佳如不敢相信,方才跟她斗嘴的人受了重伤?文庆林明明看起来很好,不对,他脸色白得不对劲,他看上去也奇怪,若是平日还哪里要她上去抱抱他,只怕他自己都扑上来了。
所以他伤重得扑不过来?谭佳如愣愣地听着,随即又见墨子安掏出了一张纸,「这上面写了一些须注意的事项,至于药方,庆林那里有,还请夫人帮忙盯着些。」
谭佳如忧心忡忡地伸手接过,嘀咕了一声,道:「受了伤干嘛不好好养伤。」
墨子安耳朵灵敏,听了诧异地看了谭佳如一眼,「夫人不知道吗?」
「嗯?」谭佳如抬起一张迷茫的脸。
「相爷回来得早,夫人也能安心不做寡妇啊。」墨子安笑着说。
谭佳如面无表情地看着墨子安。墨子安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庆林病得糊涂时,我听了那么一嘴。」
谭佳如掩饰着心中的情绪,默默地收起了纸,「有劳小侯爷了。」
墨子安也没有多留,快快地离开了,似乎很怕文庆林知道他来过。谭佳如站在那里好一会,茴香低声问:「夫人,是否让大夫过来看看相爷?」
谭佳如低笑一声,语意不明地说:「随他!」
【第十章】
谭佳如说归说,还是担心地回了房。茴香就知道自家的夫人刀子嘴,豆腐心,看着屋里说话的谭佳如与文庆林两人,她偷偷地退了出去。
谭佳如半卧在贵妃榻上,一双玉足隐约地藏在襦裙下,「你去哪里了?」
「书房。」正在脱外衫的文庆林一顿,又回答道。
「一身的药味。」谭佳如掮了掮手,「哪里受伤了?」
文庆林眯着眼睛,「你知道了?」
「我以为我可以好好地当寡妇。」谭佳如语带嘲弄地说。
文庆林慢慢地走至她面前,「你巴不得我死?」
谭佳如轻轻一笑,「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文庆林忽然笑了,「佳如,你顽劣了。」
「相爷厉害,反正我也只能让相爷摆布吧。」谭佳如垂眸,教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他动作轻缓地坐在她的脚边,温热的手捧起她的双脚,「天气凉,别光着脚丫子。」
「相爷管好自个就好了。」谭佳如阴阳怪气地说。
他笑望她,「生气了?」
「没有。」
文庆林忽然被几根银丝刺到了眼,他脸一沉,将她抓进怀里,看到她发丝中的银丝,心中疼得厉害,「什么事令你白了发?」
谭佳如瞅了他一眼,「哼。」
「谭淳安?」
谭佳如不语,连个眼神也不给他。
「谭府?」
她仍旧不理他。他的火上来,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颔,正要发怒,她却平静地开口,「夜
色不早了。」文庆林听了却没心思去琢磨,沉着脸,「什么事让你这么担忧,非得折腾自己白了发丝?说,什么事?」隐隐带着不安,「什么人……」
「确实有那么个人令我烦心。」谭佳如低声道。
「谁?」文庆林彻底地冷了脸。
「男人。」
「该死的!」文庆林暴怒的手顺着她的下颔往下,猛地掐住她的脖颈,「哪个野男人?」
谭佳如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了,不再温柔、深情以待了?」
他深深地凝视她,薄唇冷酷地开启,「放心,你,我自然会温柔、深情,不过那个野男人,我定将他碎屍万段。」文庆林冰冷的语气令人相信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谭佳如挑挑眉,「哦,如何碎屍万段?」之前觉得他这副模样实在瘆人得慌,如今再看竟觉得平常了,无论是他平时平静的人皮还是他现在激怒的模样,都是他呢。
文庆林如被激怒的疯狗,凶狠地咬住她的唇瓣,「你自是不用知晓。来,告诉为夫,是什么人,嗯?」
要不是唇瓣上的疼意告诉谭佳如,他正在发怒,否则他柔情的嗓音还真容易教人误会他在跟她调情。她只吐了一个字,「不。」
文庆林死死地瞪着她,「很好,为夫会查下去。」再看她那几根银丝,他的眼被刺得生疼,大掌摸着她的发丝,「为夫会给你找最好的何首乌。」
谭佳如淡淡地说:「发,黑了又如何?」
妒忌的火焰在文庆林的眼中燃烧,他却不能对她发泄,灵魂几乎要被业火焚烧成灰烬,他忍得额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文庆林,你就这么喜欢我?」谭佳如微微歪着脑袋,露出皎洁的脖颈。
「谭佳如,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别的人可以入我的眼了。」他喷着灼热的气息靠近她,「是,我喜欢你,不对,我爱你,谭佳如,我爱你。」他的头贴着她的脸颊,鼻尖蹭着她细腻的脖颈。
谭佳如忍着颤栗的感觉问道:「所以你一定会将那个野男人碎屍万段了?」
「没错!」文庆林狠戾地说。
「很好,别忘记了你说的话。」谭佳如丢下这么一句话,推开他上了床榻,「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