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晚上莫踢被子,莫穿肚兜睡,定换上中衣,才不至于凉心口。」

禾生沿着榻边挪过来,趴他身上,张着水灵灵的眼睛,道:「不过几天功夫,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用太操心。」

沈灏捧了她脸,笑:「宝贝似的人儿,操心是应该的。」

说了会话,不宜待太久,临走前唤了太医来请平安脉,这才放心离去。

眼见就二更,明日大清早地就得出发。德妃一回帐篷,便准备睡下。

两床被子,一个榻。德妃侧身对着禾生,探进被窝拉了她的手,道:「方才在帐内,与灏儿有做什么吗?」

禾生羞脸,「与王爷说了会话,没别的。」

德妃不信,语气加了点严厉:「真的?」

禾生转开眼珠子,不敢与她对视,嗫嚅道:「……王爷还抱了我一会……」

恨铁不成钢。德妃碾身仰面躺好,双手合十扣在被上。

当真都是不开窍的。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问:「你们圆房了吗?」

问得这般直白。禾生胸口一紧,窒着气,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般,说出了德妃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没有。」

德妃直起身子,惊讶万分:「为何还不圆房!」

话刚出口,语气太过凶冲,急忙掩了嘴,柔声道:「我也是着急,你们孤男寡女的同处,灏儿忍着没动你,我担心他有什么隐疾。」

禾生拿被遮脸,半张脸躲到被子里。隔着锦被,声音不太清楚:「……大婚之日,定是要圆房的,娘娘无需担心。」

他说过要等她愿意,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横竖已经跟了他,难道非得喜欢上了,才把身子给他么?她没想太多,只知道既然要报恩,就得以他为先,成亲那日,顺其自然地圆房,也没想过躲。

德妃默了半晌。

灏儿看重她,连男人的本能都可以忍住,是不是宠得太过了?

禾生轻声唤她:「娘娘?」

哎。德妃叹一口气,还能怎样,唯一能为灏儿生儿育女的人,再怎么宠着,也是应该的。

圆房这事,有的是机会。

复又拢了禾生手,面上神情松动,和颜悦色道:「这几日你肯定是要面圣的,记着,圣人若问你话,你切不可躲闪。」

「嗳。」禾生应下。

德妃又道:「圣人不喜人说话太快,你答话时,放缓语调,不骄不矜,如实回答即可。每说五句,要大胆抬头对视,一直避着视线,圣人也不喜欢。」

将圣人的喜恶大致交待一番,命禾生一定要记住。

禾生一一记下,听得帐篷外风吹草地的声音,困意翻滚而来,实在挺不住,闭了眼。

德妃说完了重要事,仅剩的半点睡意扫得一干二净,添了说话的兴头。

刚想与人继续闲聊,定晴一看,人倒睡着了。

果然是个没心眼的。德妃收了声,看她睡颜酣甜,手臂露在外头。

动作轻柔,抬她手放进被里。睁眼养睡意,刚要睡着,想起沈灏对她百般呵护的样子,不放心,起身看她有无盖好被锦,掖了被角,这才安心睡去。

媳妇如女,多了个女儿也好。

走走停停挪了六日,终是到达围场。

围场方圆百里,羽林军重军把守,圣人携后妃入驻黄帷御营,皇室宗亲按辈分,住幔城连帐,随行官员于最外一层歇息,与随行侍卫一起,入驻网城。

共五百座连帐,禾生随德妃住御营,往前是圣人连帐,左手边是淑妃连帐,右手边是皇后连帐。以圣人连帐为中心,依次往周围渐开。

沈灏住幔城连帐,与黄帷御营挨得最近,与景宁王,沈茂,沈阔相邻一圈。

连帐整理得干净,早在两月前便已经为圣人的到来做准备。

上午稍作歇息,晌午时分,便要开始第一日的围猎了。

每年围猎,只选围场一处地方进行打猎,年年轮换,选定地方后,以麻黑布将界定范围牢牢遮起。御马至黑布遮避的树木,便不能再往外。

禾生在帐中,听见外面众人高声呼喊的声音,好奇掀了帘子往外探。

放眼望去,座座逶迤营帐,壮观宏伟,占据整片视野。穿甲戴胄的将士们腰胯大刀,手提尖枪,训练有素地结成一队,往东南方向小跑行进。

她脸上满是好奇,兴奋地想到帐外一探究竟。德妃吩咐人拿了牛皮小伞,叫了车马,携她一起往围场方向去。

一路驰骋,风呼呼地从吹进来,透着热气,车帘子飘得四处飞扬。

旁边有车马追上来,并行而驶,车窗处露出个画桃花妆的贵妇人,笑得眉飞色舞,招手与德妃问好:「姐姐,我先走一步。」

说罢,那行车队加速往前,倾瞬功夫,已经抢在前头。车轮滚滚,掀起尘土飞扬。

德妃甩了帘子,被灰尘呛了一鼻子,旁边是蕊连忙上前伺候。

「淑妃娘娘也太胡闹了,莫不是昨晚打马吊输了钱,不高兴了,这才扬了车马找场子吧。」

德妃不以为然,笑:「她也就只能在这些小事上找场子了。」

生的儿子不如她的,圣宠眷顾比不过她,就连家世容貌也比不过,淑妃被她压了这些年,估计也是气出毛病来了。

竟连谁先到围场这样的事,也要比,真是疯魔了。

「皇后都没到,她走得那般急,有越俎代庖之疑啊。」德妃叹气,自进宫以来,尽遇到些实力悬殊太大的对手,不是情商太低,就是智商太低。玩斗了这些年,也是腻了。

德妃擦一把汗巾,拉过禾生的手,细细为她擦拭,道:「方才那位是淑妃娘娘,三皇子与七公主的生母。待会看台上遇到她,她若给你脸子瞧,你千万不要理,只管来找我。」

禾生眨眨眼,道:「淑妃娘娘看起来有点凶。」

她对沈茂没有好感,方才车上一瞥,淑妃一双眉眼张扬嚣肆,看起来就不是个和善之人。

俗话说的好,子之错母之过,三殿下那般轻浮放荡,跟淑妃娘娘脱不了干系。

「越是内心自卑之人,越喜欢用凶恶的外表伪装自己。」

禾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德妃将帕子丢到盆里,拢起禾生的手指瞧,洁白如脂玉,半点瑕疵都没有,柔柔嫩嫩的一双手,好看极了。

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她这个媳妇,两张脸都长得极好。

围场与御营不足一炷香的距离,车马驰骋几步,已到围场。却并不下去,待车外传来皇后到来的通报声,德妃慢悠悠地,带禾生下车。

刚一下车,正好与皇后撞上。

禾生跟着德妃向皇后问好,瞥着眼去瞧。

皇后穿一身深青色翟衣,五彩翟纹为饰,头戴龙凤花钗冠,眉目微拢,净白皮相,仪态端稳。

许是终日操心后宫之事,她面上虽施以脂粉,却仍掩不住疲惫之色,眼窝处隐隐有青黑现出。

禾生心想,看来做皇后累得很,繁文缛节后宫大小事宜皆需操持,定是辛苦艰难。

幸好沈灏不是太子,不会成圣人。

皇后颔首,扫了面前人一眼,视线在禾生身上略停半秒,紧接着移开,朝前走,道:「德妃妹妹,一起过去吧。」

德妃带禾生跟在皇后身边。

圣人已经到了,皇后与他并肩坐下,看一眼先到的淑妃,果然不太高兴。

虽不悦,却无心顾及,皇后扫视看台下的人,并未找到眼中钉,忽地舒一口气。

禾生与景宁王妃关系近,路上又听德妃提了些宫中秘事,忍不住往皇后那边看。

看台人多,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虽是这样,不敢看得太仔细,斜一眼便立马收回来,然后再瞧。

忽地皇后一眯眼,脸上柔和神情换做一副冷面,禾生顺着视线去看,原来是景宁王妃来了。

瞅皇后这眼神,看来对景宁王妃恨得紧啊。

正要再探,忽地被人挡了视线,抬头一看,沈灏沾在跟前。

他穿一身猩红色骑射罩甲服,上褶下絝,带金钩具带,足下一双金锦靴,威武正气,与平时翩然文质的模样孑然不同。

他微昂起下巴,面容高冷,递了手过来,对禾生道:「替我弄弄手腕。」

他这样突然一出现,又穿得这般齐整,气宇轩昂,卓尔不群,让人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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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门福星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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