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黑暗与罪恶(修改版)

第6-9章 黑暗与罪恶(修改版)

传东的家就在江南大学所在的江州市,不过是在市区比较外围了,而他要回去需要先坐地铁再转公交,全程视路况一般要花**十分钟,算上前后走路的时间,往往都要两个小时左右。

虽然路程有点远,挤地铁与公交更不是愉快的事,但周末传东还是会回家住。

只是这个家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家”了。

周五晚上8点,传东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他家楼下的电梯门外面等待着。

他家所在的玉华苑是个老小区,不过并不会显得太老旧,整体上看起来还是相当不错的。

玉华苑所在20多年前还是少有人烟的真正的郊区,后面市区范围不断扩大,玉华苑也就很自然地被开发出来,传东的家就是那时候他父母买了做为婚房的。

“叮!”电梯一声脆响,电梯门打开,几个人谈话着出现在传东面前。

“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三位小哥小妹慢走。”电梯里有四个人,这是一个中年妇女满脸笑容地说着。

“好,阿姨不送。”另外三人看起来比传东大个5、6岁的样子,是两男一女,其中一男的说道。

中年妇女看到传东,笑容灿烂:“小东回来了啊,还没吃饭吧?今晚就不要做饭了,婶今天包了许多饺子,今晚到婶家吃饭。”

那三人听到这话心里暗赞这房东阿姨真是热情啊,看来以后住在这会相当愉快了。

向着传东礼貌地笑笑,没得到回应,三人也没多想,便离开了。

传东此时却是正惊愕着。

那三人以为传东是邻居,跟房东阿姨家关系比较好,所以房东阿姨才会自称婶子,这在小区特别是一些比较老的小区邻里间还是比较常见的,却不知道他们之间是真正的婶侄关系。

传东惊愕的是他的这位婶婶上一次请他吃饭还是在两年多前,他收到江南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并且不是为了庆祝,而是试图劝他不要上大学。

“谢谢婶,不过我吃过了,就不麻烦了。”传东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并不打算去吃这顿饭,而且他也确实吃过了。

“小东你这可就不对了,跟婶怎么这么生分呢?走走,一定要尝尝婶的手艺。”中年妇女周惠萍不管不顾地拉着传东进了电梯,神态间还是热情十足。

传东无奈,只能跟着上去。

传东家与叔叔家都在五楼,并且就是正对面的两套,电梯一上去,周惠萍就拉着传东往自家去,传东转头看了眼自己家的门,那门并没关严实。

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不是觉得被贼光顾了,小偷进去后可能都得心生怜悯,给他留下一两百块钱,他是想及刚才下面那三个人,还有婶子反常的态度,心里有了些猜想。

传东叔叔名叫传武阳,名字很阳刚,还带着点玄幻气息,可惜却是个既没什么武力、也不阳刚的有着啤酒肚的普通中年人。

此时的他正坐在客厅里就着一盘饺子与一碟花生米喝着小酒、看着电视,很是悠闲自在。

“哟,小东回来了呀,来,跟叔喝两杯。”看到传东,传武阳起身招呼着,然后不待传东回答,就去洗了个杯子、拿了副筷子回来。

“坐,坐。”周惠萍推着传东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另一只沙发上。

传武阳回来,为传东倒了杯酒,招呼着:“来,小东,吃、喝。”

传东沉默地一笑,既不吃菜,也不喝酒,只静静坐着。

传武阳抿了口酒,夹了个饺子,发现传东没动,就要再招呼他吃,嘴巴张开时看到他平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说不出话来。

旁边周惠萍横了自家男人一眼,轻咳了下,道:“小东啊,现在学习怎么样了?看你这满身疲惫的样子,一定很累吧?”

传东目光投向周惠萍,吐出两个字:“还好。”

周惠萍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小东啊,婶给你说个事,你看,你这上课就已经很累了是吧?这每周那个……这个……咳!”

她看着传东黑白分明、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心里一阵不自在,话就说不下去了,打了个咳后转移话题道:

“小东你那眼镜呢,今天怎么没戴?”

新眼镜刚开始戴着不太适应,传东下了公交后就收起来了。

“坏了。”他简单解释了下,没多费口舌去解释。

“这样啊……”周惠萍干笑着回应,想将心里的话说出,只是看着传东静静看着她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又郁闷又惊异。

“咔!”一声轻响,然后一个娇媚的女声响起:“传东,你以后周末就不用回来了!”

传武阳家与传东家户型一样,都是三室一厅,此时说话的人就正倚在其中一间房间门上。

说话的是传东堂姐传毓佳,比传东大了两岁,相貌中上,不过很会化妆打扮,加上身材不错,走在路上回头率相当高。

此时她正倚在房门上,一手拿着个带镜子的小化妆盒,一手拿着眉笔对着镜子细细画着。

周惠萍将眼睛从传东脸上移开,向女儿笑骂了句:“死丫头,怎么说话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要赶小东走呢!”

传毓佳撇了撇嘴,眉眼间全是讥嘲,轻轻“呵”了声,脚下跨前一步,将门一勾,“砰!”声中关的严严实实。

从头到尾她的目光都没投到传东身上哪怕半秒。

传武阳眉尾跳了跳,对妻子与女儿都有些不满:“俩败家娘们,话都不会说!”

不过他只是心里骂着,并没有出声,自个儿悠闲地吃着小菜、喝着小酒。

传东此时将头微微垂下了点,眼皮也轻轻耷拉着。

周惠萍看他这姿态有点高兴,道:

“小东啊,你看啊,你这上学这么累了,周末再这么来回奔波多辛苦啊,所以你叔跟婶商量了下,觉得你以后周末干脆就不要回来了,以后每个月你叔会给你打200块钱,你买点衣服,吃点好的。”

传东沉默着,周惠萍也不去催,只笑盈盈地看着他,她知道传东最后还是会同意的。

传东将头垂得更低、眼皮再次阖上一点,只剩一条缝。

若此时传武阳、周惠萍两人能看到他的眼睛,肯定会吓得瑟瑟发抖,哪能悠闲地喝酒、露出盈盈的笑容。

此时的传东眼里是远比前两天莫名被文惜竹打时,短时间露出凶煞之气时更凶更恶,还是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再无丝毫纯净之感,有的只有让人窒息的凶恶与黑暗。

此时传东心里正有一个声音喊着:“黑暗,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杀了他们我们也很可能被判死刑,至少至少也是无期徒刑,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窝囊废,若非三年前你太窝囊,死活不让我动手,他们此时坟头草都比人高了,而我们即便被抓住,表现好的话,估计再过几年也就可以出来了,若你能再早三年多觉悟,让我早出现,嘿!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有多逍遥”另一个声音回道。

(传说中太夏有一部名为《上天入地不死不灭至尊无敌未成年保护**》的绝世神功。)

“好了好了,他们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以后我自然会想办法将他们从我手里拿走的东西翻倍拿回来。”

“窝囊!窝囊!你想办法?你能想个屁办法!就算你能拿回你的东西,是要等十年、二十年,还是等到他们死为止?还有什么罪不至死,他们死个十次八次都嫌轻。

这次你听我的,我已经有了很好的计划,一次一个制造意外,只要耐心点、小心点,我们不会有事的,就先从周贱人开始吧,这女人最恶心。”

“……别说了,黑暗,我心里好乱,让我静静。”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窝囊废,窝囊废!你真的恶心到我了,啊啊啊!恶心的窝囊废。

呼呼……就让你恶心吧,反正你越这样,我越强大,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主人格,到时候,嘿嘿嘿……”在一串邪恶的笑声中,这声音越来越微弱,终至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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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东眼里的黑暗逐渐消散,最后恢复平静,抬起头略带点缅怀地环视周围一圈,他自然不是缅怀传武阳的家,而是缅怀那些家具。

靠近厨房那边的那套红木餐桌椅、墙上挂的那两幅画、墙边那个摆架、屁股下的真皮沙发、此时那台电视机所在位置五年前所放的前任,还有一些小点的东西、在其它房间的东西,好多好多的东西。

这些可都是当年爸爸妈妈亲手挑选购买的,本该属于他的,却早就都在这里了,这个亲叔叔家里。

他失去的还远不止这些,而现在,这一家还要将他最后剩下的东西都夺走!

传东向传武阳投以略带伤感的一眼,你可是我的亲叔叔啊,为何要这么贪心、这么残忍地对我?或许黑暗那家伙才是对的吧,他会取代我,你们也将付出代价,这代价是命!

传东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再睁眼时,眼里一片清冷,淡淡道:

“那好吧,我这来回跑确实也挺累,不过钱就算了,我自己能赚到钱。”那么大一套房子一个月给他200块,呵呵!

而且以他的估计,就算是200块,估计他顶多也就能得到两三个月,这一家子的面目他早已深悉,何必为此脏了手?

至于拒绝,那是没用的,他们会直接让租客先前遇到的那三人入住,而他要通过合法正当的手段取回房子很难,因为房子的产权并不完全属于他,他连打官司的钱都耗不起。

周惠萍笑得如盛开的臭菊花:“哎呀,那怎么好呢,不过既然小东你这么坚持,婶也就不勉强了。”

然后招呼着:“小东,吃饺子啊,今天你婶包的饺子可是羊肉饺,味道好着呢,可怜见的,你从来都没吃过吧,尝尝,尝尝。”

传东眼神瞬间变化了下,一句话险些吐出来:“信不信我将你的肉剁成馅,让你自己吃下去!”

他的眼神变幻很快,而且也没有正视着周惠萍,所以周惠萍并没有太多感觉,只是心神莫名一悸。

传东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起身往外走去。

传武阳一直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

周惠萍本来要站起来送传东出门,看他话都不回,加上刚才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便懒得起身,只看着传东的背影撇了撇嘴,眉眼间尽是讥嘲,神情跟先前她女儿的如出一辙,准确来说应当是她女儿的跟她一个样。

当然,传毓佳做出这般姿态虽然让人不喜,却因外表出众,有些人或许还会觉得更有味道。而以周惠萍的年龄、身段、容貌,这般姿态实在是让人作呕。

出门后,传东走到对面,打开门正要进去时,电梯“叮”的一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了出来。

“东哥,你回来了。”那男的看到传东犹豫了一下,向他打了个招呼。

传东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扫了那女的一眼,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回应,便进去关上门。

男的看了看传东关上的门,又看向对面的门,脸上露出一丝愧疚。

“那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他旁边年轻靓丽的女伴有些不满道。

“他啊……”年轻人低声呢喃了下,情绪有些低落地道:“他是我堂哥,他不是没礼貌,行了,你别多问了。”

女子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男朋友,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挺高兴的他突然就不高兴了,很显然是跟他那堂哥有关系,只是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好问,而且她也没有太多心思留在那堂哥身上,第二次上男朋友家,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年轻人整理了下情绪,带着女朋友进入另一扇门。

传东靠在门后,不无黯然地想着,那一家子也就这堂弟一个人还算残存着一丝良心,只是终究也只有一丝罢了,他本人虽然没有行动,却是实实在在地享受着家人在他传东身上刮下血肉的既得利益者,并没有阻止家人的行为。

年轻人名叫传煜敏,小传东两个月的堂弟。

对面那一家这时候打上房子的主意,想必就是因为传煜敏有了女朋友,他们一家子就开始想起以后他结婚了,房子的问题,无怪乎传毓佳当时那么积极了,有两套房子她就能分一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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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前,传东父母抽了一个月时间带着年仅5岁的传东,去游览一下有着大好风光的祖国。

那一个月一家三口玩得极是开心,到现在传东脑间关于当时游玩的记忆已经几乎完全消失,但却还记得那一个月他很快乐,而这差不多也是他最后的最大的快乐了。

尽兴而回的三人,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惨烈的车祸,他们所乘坐的出租车被一辆疾速飞驰的跑车撞得偏离原车道,然后以车身侧面与一辆大货车狠狠地撞到一起。

出租车司机死亡、传东父亲死亡、传东母亲死亡,扭曲的车里三个成年人当场死亡,唯有5岁的小传东幸存。

传东至今还模糊地记得最后时刻妈妈流着泪吐着血,向吓傻了的他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的画面,年幼时他只觉得那笑容里满是悲伤,现在的他却知道当时妈妈的微笑远不止只有悲伤。

可悲的是,虽然他竭力将那幅画面深深刻印在脑海里,那个微笑还是越来越模糊了。

当时的爸爸正紧紧的将他们娘俩抱在一起,那个怀抱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紧,以至于传东以为这个男人能一辈子都守护着他。

那一年,那一天,传东永远失去了他的爸爸妈妈,从此这两个词只能在夜深人静时他偶然的呓语里听到。

传东爷爷在他出生前两年就去世了,他奶奶在已经逐渐平复失去丈夫的伤痛后,又失去大儿子、儿媳,原本就已经花白的头发一夜间再不见一丝黑色。

在小儿子也就是传武阳的帮助下,将大儿子夫妇的后事办完,终日以泪洗脸的老人担起抚养孙子的职责,对这一老一少来说悲伤而又幸运的是,传东父母死后获得的各种赔偿还有单位的抚恤金加起来足有180多万,不止将房贷完全付清,还余有上百万,足以让老人安心地将孙子培养成人。

只是或许是被钱财迷了心窍,或许是被妻子教唆,再或许本性就是那么不堪,传武阳很是尽心地办完大哥的后事、特别是关于赔偿方面的事后,就开始打起了母亲手里那笔钱的主意。

当初兄弟俩是同时间买房的,两人都是按揭购房,传武阳首付差了几万,还是经济好一些的大哥借给他的,并且直到他大哥出事,这笔钱也没还。

传武阳以贷款利息很高为由,求母亲将钱给他先还了房贷,以后他有钱了再还回去。传东奶奶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她把钱放在银行,利息远不如儿子的贷款利息,便借了儿子60多万。

传武阳兴奋了一阵子后,又惦记起剩下的50多万,随后便哄骗没多少见识、知识的母亲,要把钱拿去投资,说是一年起码能有10%的利率。

传东奶奶这次却不肯答应小儿子了,虽然传武阳说得天花乱坠,但她就是不放心。

因为传武阳太过急切了些,这时候传东奶奶已经对小儿子有点警惕了,她甚至都做好收不回那60多万的准备,虽然有借条在手,但若儿子硬是不还,将唯一的亲生儿子告上法庭这种事她做不来。

反正就算只有50多万,也勉强够孙子长大成人了。

传武阳百般恳求不果后,便越来越不待见母亲起来,住在对门却是一两个月都难得登门一次。

至于周惠萍,自嫁入传家,与婆婆的关系就不好,这时候就更别想有什么好态度,时不时就在站在门口说些指桑骂槐、母亲不要亲儿子的话。

传毓佳小小年纪就受母亲影响,很不喜欢奶奶。

就只有传煜敏还会不顾母亲的劝阻,时不时看望看望奶奶及堂兄。

传东奶奶自丈夫去世就一度伤心病倒,大儿子儿媳再去了时,若非念及要照顾小孙子,指不定就一病不起了,即便如此,身体也大不如前,再被小儿子一家这么对待有多悲伤可想而知。

心头郁气堆积却又不放心孙子的奶奶强撑着不敢倒下,只是意志再强,也只能撑住一时,撑不住不断虚弱的身体一世,不到两年就一病不起,并且油尽灯枯的身体让她只在病床上躺了7天时间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是年,传东8岁。

对于传东来说,失去父母是幸福甜美的生活的结束,但有奶奶的细心照顾,有宽裕的经济,他的日子还不算太难过,相比其他小孩子,也就是在学校里被个别坏孩子骂为没爹娘的野孩子。

当然,被骂时会难过、会想念父母、会经常早上起来发现枕头是湿的是难免的。

而直到奶奶去世才是他真正悲苦生活的开始。

传东奶奶病倒后就自觉时日无多,便让传武阳将当初借的60多万钱还了。

结果可想而知,传武阳怎么可能还,那张借条都被他笑着说“一家人何必那么生分”,然后直接夺走撕碎,母亲的住院费用更是一分都不承担。

丈夫狼心狗肺,做为妻子的周惠萍更不相让,装着很有孝心,天天跑医院,然后有事没事就嘀咕几句“老不死的”,身体好的老人都能直接气掉半条命,更何况只剩一口气撑着的传东奶奶。

奶奶去世后,留给传东的钱还有近50万。

那几天里她对孙子叮嘱了很多,并让孙子千万不要把钱给叔叔一家,其时传东已经远比其他同龄人成熟懂事许多,传东奶奶虽然悲伤不舍,却也觉得孙子自己过活应当没问题。

只是老人远远低估了人性的恶,法盲的她也不懂得怎么去保护孙子的权益。

传武阳草草办完母亲的后事,便通过法律,要求继承母亲一半的遗产,包括近50万现金和传东父母的那套房子。

当初传东父母死后,传武阳便积极办理房产继承,一番欺骗与运作之后,房产全部由传东奶奶继承,如此他才能有房产的继承权。

传东奶奶死后,传武阳有第一顺序继承权,传东有父亲的代位继承权,两者平分传东奶奶的遗产。

但这还不止,传武阳马上又申请并成功成为传东的监护人,将传东的那一半资金的监督与保护权掌握在手。

其后每个月只给传东少量生活费,并且将传东家值钱的家具都搬到自己家里。

当初买房时他因为缺钱都没置办多少家具,少量家具也是便宜货,后面从母亲手里骗到60多万了也不肯去买,直接就盯上了对门里的家具。

被百般欺侮的小传东就这么地悲苦而倔强的成长着,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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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东是个精神病!

准确来说他是个有双重人格的精神病患者。

5岁时的惨烈车祸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创伤,8岁时唯一的依赖,奶奶的去世让他本以脆弱的心灵更加伤痕累累。

但这还不是结束,亲叔叔传武阳与婶子周惠萍马上用罪恶的刀将他的心剁成零碎的一片片,让他刷新了对人世间的恶的认知。

从此传东学会了恨,8岁的他就体会到了恨得刻骨铭心是怎样的感觉。

他恨叔婶入骨,也恨苍天,恨苍天为何对他如此的残忍,恨苍天为何3年前不让他追随父母而去,要让他承受着不是他这个年龄所能承受的悲与苦。

强烈的仇恨、脆弱的心灵,传东的心灵轻易地被扭曲了,他想要用刀一刀刀活剐了那两个人、再剁碎了喂狗,对了,还要加上传毓佳,她也很可恶,那传煜敏干脆也一起死吧。

还有呢,既然世间这么污浊,苍天这么残忍,那就都灭亡吧!

那时候的传东想毁灭世界,若他有这个能耐。

所幸,当时他觉得年幼力弱,杀传武阳、周惠萍两人都很可能无法顺利得手,更遑论其他人,于是决定长大些再行动。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随着时间的过去,传东渐渐将伤痛掩埋到心灵深处,极端偏激的扭曲心灵也慢慢地正常了许多。

但对传武阳两人的恨意却不减反增,夜深人静时对面时不时传过去的欢声笑语、自己家里的空荡寂寥、以及他们碰到他时虚伪而得意的笑容、偶尔假惺惺地邀请他吃饭时的丑恶嘴脸,不断地给他的恨意添火加薪。

只是当传东觉得有把握杀死两人时,他却开始犹豫了。

许多次躲在暗处、衣服里藏着磨得很锋利的尖刀,却在看到目标时迈不出脚步,学校里的道德、法律教育束缚着他的身体。

传东恨自己太懦弱,为什么不勇敢地冲出去,同时却又为自己辩解:

粗暴的报仇方式并不可取,奶奶、父母的在天之灵肯定不愿意他那么做,他要好好活着,将来以不触犯法律的方式,让那一家人倾家荡产、生不如死。

矛盾中,传东继续成长着,因为后一种想法占了上风,所以他很努力地学习着,对他来说,考个好的大学,搏个好前程是实现后一种想法的唯一可能。

就这么的,时间到了三年前,传东高二结束、即将开始高三的暑假期间,传武阳夫妇再次扬起了罪恶的刀:

他们跟传东说现在文凭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出去工作赚钱。

要知道当时传东已经是学校里有名的书呆子与怪人,孤僻的他考试成绩却是一直保持在年段前三甲里,虽然他所在的十二中不能与一中、三中相比,但往年高考前三几乎都能考个重点一本。

野鸡大学的文凭或许确实没什么用,但重本院校的凭没用?呵呵,整个太夏也没多少人有资格并且敢说出这话。

而对传东来说,考个好大学是他实现自己目标最好的甚至是唯一的途径,让他不上学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所以他很干脆地拒绝了。

然后传武阳夫妇就一搭一喝地跟传东说,这些年抚养他已经把他当时继承自奶奶的一半遗产24万多全部用完,甚至还倒贴了一部分,所以他们将不再给他钱财。

不过因为他还没成年,传武阳还有监护之责,他可以去他们家吃饭。

传武阳每个月给传东的生活费极少,算上学费等,9年里花在传东身上的钱也就4、5万,就是把当初那笔钱存到银行,利息都不止4、5万了。

但他们硬要说花完了,传东就是想告他们也很困难,每次传武阳给的都是现金,无账可对,而在正常情况下,9年花掉24万绝对不多。

所以除非传东很有钱,请得起很厉害的律师,否则告了也没用。

而事实上,在当时传东根本没想过告传武阳,因为当那时候他心里几乎只剩下“杀了他们!”这个念头。

5岁经历惨烈车祸,父母死在眼前;8岁唯一的依赖,奶奶再次去世。传东的心灵满是创伤,脆弱不堪。

随后,传武阳让传东的心灵更加脆弱,且开始扭曲,险些直接变成最极端偏激、连世界都想毁灭的恐怖分子。

再然后,随着时间过去,他心灵的伤逐渐愈合起码表面上是,但他的心里却是越来越矛盾,一方面想不顾一切地残忍杀死传武阳与周惠萍,另一方面却受限于道德与法律,想等将来报仇。

而他想要残忍杀死传武阳二人的想法,其实就是潜藏起来的扭曲心灵的外在表现,他的心灵从来不曾真正恢复正常。

直到17岁传东高二结束,即将开始高三学业时,传武阳两人或许是怕传东将来有前途了会找他们报仇,或许只是纯粹不想传东太好,他们以传东当时继承的遗产已花完为由,不再供应他上学。

若不上学,对传东来说几乎是断绝一切希望,绝望之际,原本已经若隐若现的亚人格彻底分裂出来,或者说是真正觉醒。

人格的分裂,就如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传东没有惊慌,没有害怕。

传武阳、周惠萍两人应该庆幸的是,当时传东亚人格刚觉醒,力量薄弱,在他想要不顾一切杀死他们时,分裂出亚人格后,已经跟正常人差不多的主人格察觉不对,及时将亚人格压制下去了。

是的,与一般双重人格及多重人格几乎意识不到其他人格存在不同的是,传东的两个人格都清楚地知道另一方的存在,并且两者是可以沟通的。

压制下亚人格的传东主人格没跟传武阳两人多纠缠,他们不给钱不代表他读不了书,他有手有脚,还可以打工赚学费。

至于吃饭什么的,他就更不稀罕了,不用想都知道,他若真天天去吃饭,那一家子肯定会给他各种难堪。

知根知底的两个人格,主人格觉得亚人格太过偏激,思想恐怖黑暗,便称呼他“黑暗”;

亚人格则觉得主人格太窝囊,直接以“窝囊废”呼之。

一般情况下,传东是由主人格主导身体的,只有在他有负面情绪时,亚人格才会跑出来,而且即便是亚人格主导身体,若有必要,力量强大的主人格也可以将亚人格压制,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只不过因为对传武阳夫妇的仇恨,以及日常中负面情绪的不断累积,传东亚人格越来越强大了,很难说哪一天就会主、亚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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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出个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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