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众人听到这个数,诧异的惊呼。如今到大户人家当粗使婆子,一个月也才四百文钱,还累得要死要活,可汪氏只是看顾岳大婶一晚,不用做事还能睡觉,就可以有三十文的收入,不禁羡煞一群人。

这时有人道:「不对啊,汪氏不是都对外说她没有拿岳家一文钱,照顾赵大娘都是她这个二嫂对小姑的情义……」

「好她个情义,情义被猫啃了,一晚要三十文!」

「这汪婆娘只是换个床铺睡觉就有三十文,这天上掉馅饼的好差事怎么就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婆娘拿去……」

秘密被戳破,汪氏一张肥脸涨红,正想撒泼,一记暴怒声从围观群众身后爆开——

「你这臭婆娘竟然背着老子藏私房钱!」

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撩起衣袖,愤怒地推开人群,怒气冲天的一巴掌便甩向汪氏,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又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好啊,臭婆娘,你敢骗我这么多年,说岳阳没有给过你一文钱,有也只是上山打个猎物就算两清。说,一晚三十文钱,这些年你给老子暗藏多少银两?」

看着眼前这个痛揍汪氏的男子,又听清楚他嘴里吼的话,花颖吐了吐舌头,她竟然无意间揭穿了汪氏藏私房钱的秘密!

她看了眼一脸淡然的岳阳,他似乎对这一幕早已习惯,既然如此,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虽然汪氏被老公揍,她要负一部分的责任,不过看汪氏这样对待三个无辜的孤儿,她心里便一点愧疚都没有。

她心疼的看着那三个直盯着地上那只已经沾满泥沙的鸡腿,泪眼汪汪的孩子,对他们说:「你们别看了,这鸡腿被猫咬过,已经不能吃了。」她走过去拿着帕子帮他们把眼泪擦干净。

「我们不是想吃这鸡腿……我们娘快要死了,我们想……我们是想捡起来洗干净给娘吃……」男孩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抖着肩膀哭道。

「你们的娘病了?你们住哪里?」

「就住在村口那间破庙里……」一提到娘,这三个小孩的眼泪就像是不用钱一样,又淅沥哗啦的掉个不停。

「别哭,告诉我怎么了。」她拉过大男孩,心疼的问着。

「娘生病了……」大男孩吸着鼻涕,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说:「今天早上邻家的大娘来看了我娘一眼,说……我娘应该这几天就会死……」

「哇……」一说到这里,旁边的弟弟、妹妹嚎哭了出来。

「你娘亲没看过大夫吗?」

「隔壁村子有个郎中曾经好心的来帮我娘看过一次病,可是我们没有银两抓药……」

这时候才到镇上请大夫过来太慢了,只能就近先找。花颖掏出几两银子偷偷交到大男孩的手中,在他耳边小声交代,「这银子拿好,先赶去隔壁村子请郎中过来。」

「谢谢大姊姊!」大男孩震惊的看着手中的银两,看到花颖对他点头,赶紧擦扶持眼泪,对她磕了一个头后,起身便要赶往邻村请郎中过来。

「等等。」花颖叫住他,从盒子里拿出几块糕饼,用帕子包着交给他,还有自己的水囊。「来,你应该饿了,拿着这些在路上边走边吃,别耽搁,快把郎中请来。」

她看着已经跑远了的小男孩一眼后,拉过中间的小女孩,交给她一盒糕点,摸着她脏兮兮的脸庞。「妹妹,你先带着弟弟回去照顾你娘,肚子饿先吃两块糕饼,别吃太多,一会儿大姊姊带饭菜过来看你们。」

「谢谢大姊姊,谢谢大姊姊!」小女孩拉着年纪比她小的弟弟跪下,对着花颖磕头后,立刻跑回去照顾他们娘亲。

岳阳看她事情处理好了,便道:「好了吗?好了就上车。」

花颖食指指着在那边打得像两只猪在泥地里打滚的两夫妻。「你不劝劝他们?」

「打不死的,不必理会。」他连看都懒得看那对夫妻一眼。「走了。」

她眉尾抖了下,看来他对他二舅跟二舅母怨慰很深啊!

回到家后,花颖把之前买的那只咸水鸡分成了两半,用过午餐,把剩下的一半剁了放进食盒,提起食盒便要赶往村子口的破庙,临出门前却被岳阳喊住。

「颖儿,我到镇上请牧大夫过来,顺路载你一起过去。」

「岳大哥,谢谢你。」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也有恻隐之心……切,什么话,他要是没有恻隐之心,现在她早已经在鱼的肚子里了。

她跳上马车,有些好奇地问道:「岳大哥,那三个孩子不是你们村里的人吗?」

「我是这些年才带着娘搬到双河村,又一向不过问村里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他挥动着缰绳,同时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她,「我只知道那三个孩子是半年多前出现在双河村里的,应该不是双河村的人。」

「半年前正好是过年那时候,那三兄妹跟他们娘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竟然在大寒冬来到这里……」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让人很同情与不舍。

马车走了一刻钟左右,在通往破庙的那条小路前停下。岳阳等花颖拿好东西下车,也不多作停留,随即驱车前往镇上。

她提着食盒站在这间残破的破庙前,忍不住叹口气。这里毫无遮蔽,风吹雨打的,不病也得病,真不知道他们母子四人是怎么度过那漫漫寒冬。

听着破庙里不断传出断断续续的的哭声,她听了心揪得很不舒服,揉揉憋闷的胸口。

刚要踏进破庙,就看见三个小孩拉着躺在稻草上、一名瘦巴巴、脏兮兮妇人的手,凄厉的哭喊着——

「娘,您不要丢下我们,娘,您快醒醒……」

「你们别哭……娘……只是累了,睡一下……」

看着他们难过的模样,花颖觉得心也跟着忧伤起来,勉强压下心头的那抹难受,向前轻唤着,「你们三个,大姊姊给你们带吃的来了,也帮你们的娘熬了盅粥,快过来吃。」

「大姊姊……」三个小孩泪眼汪汪的看着将食盒放到他们面前的花颖。

「别急,先去外面洗手再过来吃饭。」她坐到妇人旁边,抓了把稻草,将她头垫高,拿起自己熬成已经可以说是米糊的粥,「这位嫂子,我喂你喝点粥保持体力。」

妇人艰难地微微点头,看起来已无力说话。

她一边喂妇人喝粥,一边看三个孩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从他们争先恐后的模样看得出来他们饿很久了。

「你们三人叫什么名字?」

较大的男孩赶紧放下碗筷,用手背抹去满嘴油腻。「大姊姊,我们姓曾,我娘姓许,叫许端娘。我叫书翰,今年九岁,我妹妹书雯今年五岁,弟弟书辰今年四岁。」

「书翰,郎中来过了吗?郎中怎么说?」花颖又喂妇人喝了口粥,关心地问着。

曾书翰一边抹泪一边道:「郎中不肯来,只给我上一次开的方子让我去抓药,我就先到隔壁的药堂抓了三帖药。郎中说娘的病症他没有办法,如果可以,让我赶快到镇上找更好的大夫。」

听完他说的,花颖的脸色沉了下来,空出一手抹去他脸上滂沱的泪水。「别担心,有位大哥哥已经去镇上请大夫了,大夫很快就会过来,你们还没吃饱吧,赶紧吃,一会儿才有体力帮忙。」

三个小孩点头后赶紧将碗里的饭菜吃完。

花颖喂完妇人后,拿了一个破木盆到破庙外头的小溪取水,回来替妇人仔细的将脸、手擦拭干净,又稍微整理了下妇人的发髻。

约莫三刻钟后,便听到马蹄与马车车轮驶过高低不平的路面,发出巨大的「嘎啦」声响,最后停在破庙前。

岳阳领着一名头发、胡子发白,年约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进入破庙。「颖儿,牧大夫来了。」

花颖赶紧站起来让开,方便大夫为许氏诊脉医治。

牧大夫两指刚探向许氏的脉门,眉头便皱起,表情严肃地看着气若游丝、脸色死白,没有一点元气的许氏,片刻后才吁口气放开许氏的脉门。

「大夫,如何?」花颖紧张的看着他。

他眼里滑过一丝怜悯,摇了摇头。「三阴乱脉……已到了病入膏肓之际……」

「病入膏肓……难道真的没有救了吗?」花颖赶紧自衣袖里拿出一百两银票,塞进牧大夫的手里,焦急地说着,「牧大夫,拜托您一定要救救她,这些银两您先拿着,不管要用什么药材,只要是对她的病情有益,您就用不要犹豫,银两我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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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掌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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