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莉蒂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叶莲娜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从八年之前,克拉琳达死亡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叶莲娜如此的愤怒……除了三年前的那件事。

叶莲娜一向将这个世界看得很淡,有的时候，莉蒂甚至觉得她的思维超脱在这个世界之上，除了尼弥西斯,叶莲娜似乎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叶莲娜一向对女孩们很好,可是即便如此，就算眼前屏幕中的这个小女孩身份悲惨、被人押来当玩物厮杀,也不应该能够让叶莲娜如此的愤怒。她那么会伪装自己，这种程度的情绪外露，对叶莲娜来说,已经算是失态。

莉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亚历山大却看到了转机。

屏幕中,那个拥有长舌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攻击向这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如同小兽般的女孩灵敏地躲了过去,她转过头，看向偷袭自己的男人，愤怒地吼叫着，从拳头关节间伸出闪着寒光的刀片。她举起手臂，握拳攻向那那男人,利刃穿过了男人的胸膛。

观众席沸腾了,观众们站起来大叫鼓掌,如同浪潮般席卷正中间的格斗场。

女孩犹如被围困的野狼,她惊疑愤怒地注视着自己周围的观众们,似乎如果没有这铁丝网作为阻拦，她便会冲入人群大开杀戒。

“她叫X23。”亚历山大‘贴心’地解释道，“她是被一个公司培养出来的变种人，用了另一个变种人的基因。不过她十分不稳定，那公司培育出更加听话的X24之后，就将她抛弃了——我花了重金将她买了过来。”

叶莲娜没有回答。她抿着嘴唇，目光复杂地盯着屏幕，那专注的神情让男人会错了意。

“如果你们愿意帮助我，接下这个任务，我可以送你们几个变种人。”他说，“可是这个女孩不行，她现在是我的心头宝贝，有不少观众就是为了她而来，她是我的摇钱树。”

这一次，莉蒂没有说话。她沉默地注视着叶莲娜，等待她的开口。

叶莲娜并不是专注地看着屏幕，她是在失神。

几秒钟后，叶莲娜眨了眨眼睛，她抬起头，那神情已经变得和以前一样淡然。

“帮助你？”她说，“这取决于你会支付我们多少佣金。”

莉蒂皱起眉毛，她不知道叶莲娜打算做什么。而听到叶莲娜这么说，亚历山大喜笑颜开。

“当然，当然，没问题。只要你们帮我摆脱那些该死的条子，我一定会给你们丰厚的佣金……”他思索着，“我可以先付七万美金作为我的诚意，怎么样？”

要知道，正常的杀手杀人只有几千美金，杀一个黑道大佬也才三万左右。而正常的美国中产阶级一年年薪六万，就算是纽约这种地方，高一点也才十万美元而已。

用七万美元当做定金，这个混蛋的确出手阔绰。

这些钱都沾染着那些变种人的鲜血。

为了表示尊敬，亚历山大亲自将她们二人送到书店门口。

叶莲娜跨上摩托车，莉蒂坐在她的身后，搂着她的腰。叶莲娜拧动把手，摩托车发出轰鸣声，两人绝尘而去。

一路上，莉蒂都在瞄她的侧脸。叶莲娜抿着嘴，她的神情十分冷傲。

叶莲娜没有直接驶回总部，她在一条河边停下。这条哈德逊河横穿纽约曼哈顿，两岸都是现代的高楼大厦。

叶莲娜抬腿下了摩托车，她来到河边的观赏台上，将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她的手臂抵在栏杆上，看着河对面的摩天大厦发呆。莉蒂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今天怎么了？”她问。

叶莲娜抿着嘴，清风卷起她耳边的发丝。女人纤细的眉毛微皱。

她的目光虽然望着河对面，可是她的眼眸却像是陷入回忆当中。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有点犹豫。

“那个女孩儿，”她说，“长得跟伊丽娜一模一样。”

莉蒂吃惊地看向她。

“……什么？！这，这……”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叶莲娜。

叶莲娜疲惫地叹息，她将自己的脸埋入手掌之间。她的右手手背上，图腾般的纹身上，伊丽娜的名字隐藏其中。莉蒂看着她手背上的纹身，还有纤细手腕上的仰尾的黑蝎，莉蒂沉默地伸出手，拦住了叶莲娜的肩膀。

“你想怎么做？”她沉声说。

“我不知道。”叶莲娜微微抬头，从手掌之间露出自己的眼睛，她的眉毛微皱，目光看起来有些疲惫和迷茫。她吸了下鼻子，“有烟吗？”

莉蒂松开她，从自己的夹克里掏出烟来，递给叶莲娜一只，自己也叼上一只。她用打火机给叶莲娜点燃，然后才点自己的烟。

叶莲娜的手指夹着烟，她的面庞被烟雾缭绕阻隔，看起来有些不真切，只是感觉女人的眼眸深邃似海。

莉蒂注视着叶莲娜，注视着她脸上少有展现出来的迷茫和脆弱。

叶莲娜似乎总是坚定的、沉着的、胜券在握的。莉蒂不喜欢看到叶莲娜露出现在这样的神情，她希望她是快乐的。

小麦肤色的女人抬起头，她看向河的对岸，吐出烟雾。

“我们去毁了那混蛋组织。”她说。

叶莲娜讶异地抬头，她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瞬间闪过光芒，然后又很快熄灭。

“不，不行。”她说，“我们不应该惹祸上身。”

莉蒂看向叶莲娜，她扬了扬眉毛。

“你这样可就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她说，“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不管是黑道还是政府，都敢伸手去招惹的叶莲娜去哪儿了？”

叶莲娜好笑的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我没有顾虑，因为我一无所有。”她淡笑着说，“可是现在，我就要考虑得更多了。”

“考虑什么？”莉蒂问，“考虑我们吗？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成了你的累赘？”

“莉蒂。”叶莲娜苦笑。

她想侧过头去，可是莉蒂扶住了她的肩膀，强行让她看向自己。

“听我说，叶莲娜。”莉蒂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想救那女孩，我们就想办法弄垮那个吃人血的组织。别让我们束缚了你。如果你不开心，我们也不会开心的，明白吗？”

“让我再考虑考虑。”叶莲娜叹息。

“不，不必考虑。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跟伊丽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了。”莉蒂斩钉截铁地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走，我们回家。”

“莉蒂……”

莉蒂决然地转头离开，叶莲娜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回到尼弥西斯的总部，莉蒂将叶莲娜摁坐在沙发上，然后向着所有女人、还有巴基讲述了今天的所见所闻。

“这些狗娘养的混蛋，”阿瑞斯喃喃道，“用人命来赚钱，他们不怕遭到报应吗？”

“应该给他们点教训，不然以后还会有更多变种人受难。”

“对！干他们！”

众人纷纷响应，群起激愤。

在一片愤怒地呼声当中，叶莲娜再次叹息。

“你们确定想引祸上身？”叶莲娜说，“其实这个组织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们都知道，黑道中见不得人的事情多了去了。”

“引祸上身的不一定是我们。”伊莎冷静地说，“只要调查得足够多，做好准备，我们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头儿，你认识那么多人，随便找几个来帮我们，就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叶莲娜的眉毛紧锁着，她沉思着这件事，然后，她的眉毛缓缓地展开了。

女人微挑的眼眸，逐渐坚定，她的眼眸当中似乎闪着细碎的光。

“好，”她沉声说，“我们给那些混蛋找点儿麻烦。”

于是，整个总部都忙了起来。有些女人负责找线索，有些女人负责暗中前去考察，就连格薇妮都在跃跃欲试，捏着魔杖在屋里挥来挥去，在认真地思考是用通通石化比较好，还是用其他什么咒语比较好。

女人们没人想让她一起参加，格薇妮太单纯了，而且她在魔法世界长大，似乎跟人类世界有点格格不入。她们习惯了杀人，可是从来没有让格薇妮见过一次死人。

而且，貌似美国魔法界还有一个什么监督委员会，不让巫师对普通人动手。

和她相同情况的是巴基，巴基本来想帮点忙之类的，近战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女人们拒绝了他。

被同样拒绝的格薇妮郁闷地趴在墙上，她的下巴抵着墙壁，看着远处的大厅内的女人们商讨事宜，巴基盘着手臂，靠在她对面的墙上。

巴基也很郁闷，他没有想到之前女人们警告他只能待在总部里的话是真的，他没有料到她们真的能拒绝他——他是多么强大的战斗力啊。

第二天上午，第一波外援抵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