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是吧,看我家有钱就狮子大开口!」百里少渊哀嚎。
「自然,要宰当然是宰肥羊,你有看过宰瘦羊的吗?」她横他一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麽不对。「而且本姑娘独自在京城过活,什麽都要花钱,不宰你们这些有钱人要宰谁?」
「有人这麽明目张胆的宰羊吗?」
「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她在厢房门口停下脚步。
「你那里有几瓶?」
「各有十来瓶吧。」
「成,那先给本少爷十瓶,一会儿让张掌柜把银子给你。」虞婧的药简直就是救命仙丹,买回去除了给祖父服用外,同时也要好好研究药丸的配方才是。
虞婧看着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张掌柜,「张掌柜,你就先按着我方才交代的,让人先熬汤药过来,然後让人提两大桶热水进来,再让人备两个火炉跟煮水桶子,还有一个人等身长度的乾净布巾跟四个空桶,我有用处。」
「欸,是。」张掌柜赶紧退下去办这些事情。
虞婧接着看着百里少渊道:「如果你不急着回去照顾百里老太爷,就来给我打下手,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麽解了你未婚夫的毒吗?保证你大开眼界。」
百里少渊眼睛顿时一亮,「成,什麽打下手,就算是要我当跑腿小厮都没问题,只要把你那套绝学传授给我就行。」
他赶紧跟了进去,站在虞婧身边看着躺在床榻上,已经被清理过後换上乾净衣裳的祖孙俩,初春暖暖的阳光自一旁的窗棂透进来,落在这祖孙两人脸上,让他们苍白的脸庞泛起一抹诡异的颜色。
这让虞婧不由得眯起眼眸仔细观察,执起老妇人手腕把脉,脉搏很微弱,但心跳很快,像是运动员冲刺跑百米时的心跳速率,快得让人感到快要喘不过气。
她心里大概有谱了,昨晚预想的解毒法应该是可行。
百里少渊也为老妇人跟孩子把脉,他也看出异状来。可是,要怎麽治?他眉头不由得紧蹙地看向虞婧。
「我要将他们身上的毒引出,一会儿我对老妇人怎麽做,你就对这孩子跟着做同样步骤,我可能没有时间多作解释,你自己要心领神会。」她拿出一件围裙穿上,绑上头巾。
「放心,你只要按着你的步骤,我会跟上,不会拖累你。」百里少渊从衣袖里拿出一条随身携带的细带,将宽大的袖子绑起好方便一会儿的行动。
「那就好。」虞婧自药箱里取出几瓶药丸放在桌上,等着张掌柜将东西送进来。「百里,你把孩子抱过去那张空床。」
张掌柜的办事效率也是极高的,很快的将她所要的东西全备齐送了进来,虞婧火速将需要用到物品准备就绪,将闲杂人赶出去。
把昨晚调配好的药,倒进正在火炉上冒着滚烫白烟的滚水里,丢进布巾一起煮,然後将染了汤药的布巾拧乾,覆盖在妇人身上。
直到祖孙俩身上皮肤红透,虞婧又将泡过汤药的两套银针,一套交给百里少渊,自己拿起银针在火上烤了烤後,朝他点了下头。
她抓住老妇人的脚,将烤好的银针弹进她几个大穴,百里少渊也跟着进行。
一刻钟後,又在十根脚指上各弹进一根银针,而後将老妇人身上的银针取下,就在银针取下没多久後,一股带着难闻恶臭的浓稠黑血,一滴一滴缓慢的滴进下方的桶子里。
她看着滴下的黑血道:「果然,这毒会让身体里的血液变浓,长此以往,身体里的血液就会流不动。」
「这究竟是什麽毒?当时玄墨所中之毒,虽然也会造成恶臭,可不似这般浓稠。」百里少渊一脸困惑的看着要滴不滴的黑血。
「这毒跟玄墨之前所中的那种狂霸猛烈的毒性是不同的,不过一样阴狠就是。」她看了眼老妇人,「这毒我也没遇过,得好好研究一番才成,这血得留着,不能倒掉。你那边有其他邻国的医书吗?借我瞧瞧……」
「虞姑娘,药熬好了。」张掌柜领着医馆学徒将熬好汤药端进来,看到这脚指头不停滴着黑血的两祖孙,顿时被吓了一大跳。「这……虞姑娘,他们祖孙俩没事吧?」
「没事,就是身体十分虚弱,回头切两片百年人参放到他们嘴里含着,补充元气。」
一听到要他切两片百年人参给这两祖孙补元气,张掌柜是一脸肉疼,但老爷要他全力配合虞姑娘,他又不能不照办,只好心疼的点着头,「一会儿小的就让人将人参片送过来。」
见虞婧没有再吩咐什麽事了,这才退下。
虞婧看着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的两祖孙,摀着唇小声的将她的想法告诉百里少渊。「百里,这两祖孙如果真如玄墨所说,可能身分不简单的话,这要他们命的人肯定会出现,我倒有一计,你要不要参一脚?」
「废话,快说!」
翌日。
虞婧从马车上下来,这两脚才刚一踏到地面上,一堆菜叶就往她身上丢了过来,紧接着豆腐、鸡蛋也朝她纷纷飞来。
那群朝她丢掷菜叶等物的百姓,嘴里纷纷大骂着──
「妖女,庸医,还那对祖孙的命来!」
「我们要替那对祖孙讨回公道。」
「医死两条人命,把她送官……」
人群一下子就闹了起来,整个妙手堂前一阵乱烘烘的叫嚣怒骂声,群众的力量跟舆论的压力果然是最强大的,一下子就能让人从天堂掉入地狱。
虞婧冷笑的看着前面这些看似杂乱却井然有序,朝她菜东西,嘴里不断怒骂她的人,瞧他们边骂边眉来眼去的模样,说没有鬼谁信!真不知这些「临演」一个是多少铜板请来的?
而後面那群看热闹的无知百姓,纯粹是跟着人瞎起哄就是。
只是这成本不会下得太重吗?近来天气还是冷得很,新鲜蔬菜行情看俏,母鸡也冷得几乎快下不了蛋,竟然拿来丢她,太暴殄天物了。
站在大门的张掌柜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庆幸这虞婧还不是他们医馆里的坐堂大夫,要不被这样一闹,妙手堂也不用再开门了。
虞婧身上已被不少豆腐菜渣鸡蛋给砸中,她表情平静,不见动怒,只是弹了弹身上的菜渣。
「无凭无据的不实指控,谁说我把人医死的?说我医死人的人给我站出来!」虞婧站在妙手堂前,毫不畏惧的质问着那带头闹事的那几位临演。「敢到处造谣就要有胆子承认,别躲在後头煽动无知的群众。」
「呸!你说你没有医死人,口说无凭,有胆子你把人抬出来给我们看啊!」
「对啊,把人抬出来,我们看看是不是还有呼吸。」
近百人杂乱无章的怒喊,吸引着更多人驻足围观,更多不明就里的人凑热闹的跟着呐喊,叫嚣怒骂声是回荡整条街。
虞婧冷冷看着喧闹的百姓,瞥见寒冰领着手下也混到人群里了,留意着是哪些人在生事。
她转过身来,质问着张掌柜,「张掌柜,按理说病人死亡,应该是主治的大夫先知道,为何会是外面这些市井小民先晓得?」
「这……」张掌柜面对她的质问,神色闪了闪。「一名学徒今天早上进入那厢房给那对祖孙喂药,这才发现那对祖孙死了,小的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事。」
「这麽说,连你这掌柜的也是倒数第二个知道病患死亡的事情,掌柜的你不觉得这事情很奇怪吗?有病患死在医馆里,没有通报你这掌柜反而到外面嚷嚷得人尽皆知?」
面对她的质问,张掌柜心里也是怨死了,究竟是哪个没长眼的家伙,死了人不暗中通知他,反而到外头告知不相甘的旁人妙手堂医死人?
「不知张掌柜可否把那个学徒请过来?」
张掌柜点头,马上让人去把那学徒找来。
「你说你亲眼看到那对祖孙断气?」虞婧冷冽问着眼前这名眼睛始终不敢看向她的学徒,医馆里的学徒都是十几岁的药僮,多做一些打杂之类的事。
「是,今日清晨我进去厢房喂那对祖孙汤药时,他们已经气绝身亡多时。」这个学徒鼓足了全身所有力气,当着所有闹事的百姓大声说着。
这话一出,隐身在不远处铺子屋檐下的一个黑衣人嘴角露出了冷笑,敢坏公主跟皇上大事的臭女人,今天定叫你跟那对祖孙一起陪葬!
「你现在还有什麽话好说?大夥儿咱们把这女人抓去见官!」几个临演又带头鼓噪。
这时,接到有百姓在妙手堂前闹事的百里少渊也赶过来,怒声问道:「发生何事?」
张掌柜连忙将稍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