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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咒骂道：“我说伙计,凌晨四点你不睡觉打算做什么？”
汤姆坐在酒店豪华套房的落地玻璃窗前,面前是一盏黄色的台灯,以及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坐在椅子上慢慢躺下来，伸了一个懒腰放松了四肢,“难道不是你这家伙自作主张给我增加了一份工作？”
“哦？你是说《朱诺》那个项目？剧本你看了？”杰克汉森这时候来劲了，毕竟他很看好这部电影，他也很乐意在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一行挂上自己的名字，如果电影真的成功了，那么他也可以增加自己身价的筹码了。
汤姆用手指在玻璃杯的杯沿上划了一圈,眼神陷入了思考，“是一部值得投资的电影。”
“哦？”杰克欣喜说道：“我就说,你的眼光一向是识货的。比我们这些从电影高等学府毕业的人还识货！”
汤姆用手潇洒地抓了抓头发,将它们抓到脑后,“不必妄自菲薄,你们的专业知识还是很有用处的。”
他确实没读过多少书,可以说经验全部来自实战,包括在选片上。但是混迹好莱坞几十年,他已经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选片策略和思路，基本没出过错。
从他自1986年《壮志凌云》成为好莱坞超级印钞机开始,他到今天这将近20年中，所拍的全部电影，几乎没有一部的不赚钱的,只有赚多赚少而已。
没有人可以否认,他确实是这个时代无法替代的巨星。
杰克接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我们可以投资这部电影？”
汤姆没有立刻回答，他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盯着屏幕，屏幕上是IMDB上乔伊-格兰特的主页面，上面有一张她的照片，以及好几部分数差到没边的电影。
他轻叹一声，随即笑了笑，“可是我得了解下她的背景，你知道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年轻人，我并不认为她之前那么负面的一个人，能够一夕之间就改变。”
“我们不应该看别人过去怎么样，我们就针对目前手头上的《朱诺》来说就行了，剧本确实很优秀，不是吗？”
汤姆淡淡说道：“但是我并不相信她能拍出剧本的优秀。”
“那你的意思，这么好的剧本我们要放弃？或者说买过来我们自己拍？”
汤姆的声音不温不火，猜不出情绪，“不，就让她拍吧。”
杰克一愣，感情他在耍他？他反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你到底要不要投资这部电影？”
汤姆的眼神落在乔伊主页上的照片上，照片上乔伊笑得十分灿烂，阳光的折射让她的眼睛里仿佛有星子落下，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说让她拍，意思还不够清楚吗？”
“为什么？你明明不喜欢她。”杰克实在不理解。
他没有回答杰克，也不打算回答，他直接用结尾的语气说道：“就这样了，接下去的事情你去处理吧，200万的额度以内都可以。”
“行吧，我知道，你现在也是越来越奇怪了。”
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汤姆把手机搁到桌上，在咖啡里加了半包糖，然后看着杯口冒出的浓浓雾气，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明明不喜欢那个年轻女孩，为什么要同意投资给她这笔钱？
因为他今天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他仿佛又看到了18岁那个一无所有孤身闯荡好莱坞的自己。
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甚至被人讽刺讥笑身高太矮、肤色太黑、表演太假不适合做演员，而且在好莱坞呆了好几年依旧默默无名，连小配角都很难试镜到。
可是他没有放弃，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依旧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
如今这个乔伊-格兰特，她同样已经一无所有的，媒体将她抛弃、老东家将她开除、未婚夫离她而去、财产就要被没收走，并且同样是被世人讥笑和讽刺。
但是，同样的，她竟然也没打算放弃。
她都处在这样一个情况下了，她还要走下去，并且信心十足的样子。
这一点，和当初的他一样。
他能够感同身受。
他知道在低谷和困难的时候，人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也知道在这种时候还要坚持梦想，那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不知道是那个乔伊-格兰特演技太好，竟然骗过了他这个专业演员，还是她真的打算这么坚定地走下去。
总之他信了，他这次决定信她。
他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会给他带来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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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洛杉矶的第三天，乔伊就惊喜地收到了邮件，杰克要和她核实一些细节工作，还有一些附带要求，比如发行工作需要他们来做顾问，比如在和发行商谈合约的时候他们必须参与，比如最后他们要和乔伊签订分成协议，比如他们要塞一两个“监督”的人员来剧组之类的。
总之商人就是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这个协议在乔伊看来更像是一份卖身协议，等于把《朱诺》的大部分权益卖给他们，而他们又什么都不需要做等着分钱就行了。
不过为了能够把电影赶紧拍出来，乔伊也不顾及那么多了，毕竟她没有资格和别人谈这些条件。
在美国拍摄一部电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需要成立公司，要拉投资，筹资、投保（如果没有拍完，保险公司要赔钱），而且投保之后完片担保公司会评估项目，还会天天来片场催加快进度，并且监督预算不会超标。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詹姆斯卡梅隆，拍《泰坦尼克号》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超预算问20世纪福克斯和派拉蒙要钱，气得萨默-雷石东都要掀桌子了，仅仅是因为餐桌的盘子上没有印上白星公司的LOGO就花200万重新制作道具。
这些因为《哈佛人生》完全是她自己筹资的，所以省去了很多步骤，但是现在改版后的《朱诺》有了投资方进来，那么一切就要按规矩来了。
首先，乔伊马上跑到德克萨斯州去注册了一个公司。
为什么千里迢迢从洛杉矶的加利福利亚州跑到德克萨斯州，那是因为在德州注册公司有政-策优惠，比价便宜。
乔伊注册了一个名为“DoAsInfinity（大无限）”的工作室，注册费比较在加州便宜了不少。
至于拍摄地点，原来的版本《哈佛人生》的女主角是年仅20岁的瑞典来好莱坞发展的女演员丽贝卡-弗格森，这是乔伊从演员公会里招募来的，她原本是在瑞典演一些肥皂剧，十二年后的《碟中谍5神秘国度》里，她作为靓汤的女一号而为人所熟知。
乔伊之所以选择这位北欧冰冷白皮女演员，主要还是为了瑞典的退税补助，这样等于不用花费片酬她就可以请到这位女演员了。
说到退税补助，这已经是一个美国、好莱坞所在的加州、以及国外很多地方纠结很久的一个问题了。可以说现在奥斯卡十部入围的电影，九部都不是在好莱坞或者是美国拍的。
退税补助让好莱坞变得不再诱人。
原因很简单，好莱坞所在的加州，甚至美国，都不愿意增加退税补助。
事实证明，电影的拍摄能够给所在地带来短期的经济效益增长，所以加拿大、英国、北欧一些国家都开始推出了退税补助政策来吸引好莱坞片商前去拍摄。
要知道，一个政-策相关的退税补助可以给制片方节省30%-40%的费用。这对制片方来说是多么诱人。
在十几年后，万达老总王健林为了进军好莱坞，甚至给美国电影公司开了40%退税补助的清单！
虽然全美支持独立电影支持的震天响，但是真正能够拿到本土退税补助的只有商业电影，所以很多独立电影都选择去海外或者除了加州以外的其他州拍摄，为了多拿点补助，而且本身好莱坞大多数的摄影棚早就沦为旅游景点了。
令人困惑的是，加州对自己的资源大量外流一点都不紧张，依旧不出台任何大力度的退税补助，也许好莱坞确实还是拥有足够的自信。
所以乔伊这部电影大部分演员都来自于瑞典，当然是为了瑞典那诱人的退税补助。
拍摄地点因为手头资金有限，没有去海外，也没有去其他州，但是为了节约成本，她将摄影地放在了圣费尔南多谷。
至少圣费尔南多谷比好莱坞便宜多了。
这个盛产了全美90%色-=情片的圣费尔南多谷，走出了无数全美数一数二的艳-=星，而且那里的色-=情女星关键都很便宜，演技还不错。
乔伊差点就想在那里直接找一个女星了，不过想想自己名声那么差，说不定媒体还会污蔑她和圣费尔南多谷的艳-=星们有染……
之前因为已经拍摄完了旧版《哈佛人生》，要拍新版《朱诺》都需要重新签约合同，好在大部分演员和工作人员档期都在，难得几个没档期了她也重新在公会搞定了新人员。
毕竟之前都拍摄过一次了，很多事情只要再联系一下重新签个合同就可以搞定，不必像第一次拍摄那样费心思去敲定。
随后，杰克的资金也到位了，在搞定了以上几个环节，她带着剧组、以及杰克派来的“监视”作用的副导演，还有担保公司的担保人员等人前往了圣费尔南多谷。
乔伊看着眼前这位有着浓密大胡须，头发几乎都秃光的导演，实在想象不到他想给自己推荐什么样的演员。
那位导演看乔伊很犹豫的样子，讥讽说道：“我知道你们好莱坞的导演都看不起我们圣费尔南多谷的导演，你们觉得你们是在拯救世界，而我们只是推销色-=情。”
乔伊急忙摆手，“不不不，你说哪里去了，我可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我只是觉得你给我推荐的演员难道是圣费尔南多谷出现情-=色片的男演员……？”
那位导演明白了乔伊的顾虑，却更坦荡地说道：“看来好莱坞导演不止看不上我们圣费尔南多谷的导演，还看不上我们圣费尔南多谷的演员？”
果然不出所料，乔伊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不不，术业有专攻，我的意思情-=色片的演员不一定能合适我们电影的节奏……”
那位导演则是语重心长地开始和乔伊商量，“我推荐的这名男演员，是我认为整个圣费尔南多谷最有表演潜力和天赋的男演员，他很有潜质，我希望他有更好的发展，所以我听说你们缺演员，我立刻就过来了。”
乔伊有些狐疑地反问道：“确定是很有潜质的吗？英雄不问出路，我并不介意他是不是演过情-=色片，但是我希望他能胜任角色，而且一个真的很有潜质的男演员，为什么要选择在圣费尔南多谷发展？他不想在大荧幕演戏吗？”
“我想他是想的，只是他之前没有那个机会。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睡在桥洞下，我觉得他外形条件好，就告诉他我可以给他开6000美元一部的价格，让他跟着我干，他就一直干到现在了，我觉得他有天赋，想给他找条去大荧幕的路。”
好莱坞很多著名男演员都因为经济窘迫而出演过情-=色片，比如史泰龙、施瓦辛格，都出演过色-=情片。
乔伊最终被说动了，“那带他来试镜看看吧。”
很快，那名叫作佩兰-菲尔斯的男人就来到了乔伊的面前。
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确实有着很不错的外形条件，那双黑猫一样深沉的眼睛时常会在你猝不及防间凝视着你，却不发一言。
乔伊给他简单地讲解了一下这个角色的背景，作为朱诺母亲的老情人，一直和朱诺母亲暧昧了许多年，却从未打算真正娶她，只是消遣调剂而已。
乔伊本来以为看起来那么沉默甚至笨重的男人，无法演出这种轻佻又懦弱的角色，谁知道他的表演却让她惊呆了。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瞬间就入戏了，而且一下子就带乔伊充满了代入感，那眉那眼全部是戏。
他面对面站在乔伊对面，眼神中是一肚子的花水和花花肠子，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强壮镇定地笑道：“什么？我从未打算结婚，朱迪。我想我们的事还是以后再说。”
然后他转身，扭头对着乔伊笑了笑，那笑容仿佛没事的人似得又迷人又轻佻，“你还是先搞定你那个任性的女儿吧。”
“完美！”乔伊大声说着走过去拍了拍佩兰的肩膀，“你演得很好，简直和现实的你像精神分裂。”
这句略有调侃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笑了，可是佩兰却没有，他只是很内敛沉默地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然后就不再看乔伊了。
他看起来总是有心事的样子。
乔伊心里倒是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很踏实肯干的人，应该能有出息。
然后，惊动全剧组的消息传来，乔伊正式聘用了一名圣费尔南多谷的情-=色片男性担任剧中唯一一个有点存在感男角色。
丽贝卡简直觉得无法置信，她惊呼着表示害怕自己被猥亵！
乔伊让她放下戒心，毕竟佩兰长得那么一副老实沉默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会猥亵女人的样子。
接下去几日的拍摄任务，也有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乔伊带着遮阳帽，手臂在空中挥舞，“那边的摇臂，过来点，你到底是要拍我们还是拍后面摄影棚里的香艳场景？恩？”
她又走到朱诺母亲的扮演者乔伊斯面前，“乔伊斯，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表演方式太面瘫了？”
乔伊斯纳闷道：“有吗？难道你要我表演得更夸张一点？”
乔伊叹了口气，开始给她讲戏，“我当然不是希望你像费雯丽那样用舞台剧的方式来表演，但是你这个角色也是有些神经质的，我觉得你在这一幕的揣摩还不够，而费雯丽是演神经质角色最有感觉的女演员，我要的感觉就是她在《**号街车》里的那种，有点神经质，有点脆弱，有点妩媚、又有点疯癫。来，做个表情给我看看。”
乔伊斯闭上眼酝酿了下情绪，然后睁开用一种略带妩媚却又柔弱得不对劲的眼神看着乔伊，似乎下一秒立刻要哭出来了。
随着她表情越来越沉浸和夸夸其谈，乔伊才发现那种不对劲原来是暗藏在柔弱下的疯癫。
她立刻兴奋地大叫，“对对！乔伊斯，太棒了，就是这种感觉!我爱死你了，就像我如此深沉地爱着费雯丽！”
随后她把丽贝卡也喊过来进行了一番三方会谈。
这部电影最重要的就是丽贝卡和乔伊斯的表演，只要她们足够出色，这部电影最后一点悬而未决的点也就完成了！
丽贝卡天赋异禀，而乔伊斯则还需要一点点调教，不过今天看来，乔伊还是有足够的信心的。
随着一幕幕戏拍下去，佩兰的戏份也到了。
如果说这部电影最让她惊喜的是什么，那就是挖掘到了佩兰，虽说他演的只是一个小配角，但是那种灵活的转换技巧，深沉的演出感染力，可以说都是与神俱来的，她觉得这绝对将是以后好莱坞的一块宝！
摄影棚内，乔伊斯愤怒地看着佩兰，“你和我在一起七年了，你竟然说你从未想过和我结婚？你这个骗子！”
然后她竭嘶底里地冲外面的人行道吼了一声！
“咔！”乔伊在这一刻喊了暂停，她对着监视器看了很久才发现了问题，然后她不知道第几次把乔伊斯喊了下来，她并没有怪她或者训斥她，训斥演员一向不是她的风格，她只是拍了拍乔伊斯的肩膀说道：“乔伊斯，去喝点酒再来拍这出戏。”
乔伊斯纳闷地看着乔伊，乔伊显然不满意她的表演，但是让她喝酒做什么？
乔伊笑着解释道：“这幕戏我需要你撒泼，可是你放不开，那么你索性去喝醉了吧！”
导演的职责不只是拍戏，或者教导演员，有时候导演更需要帮演员想办法如何去更好地表现。
乔伊斯听完后笑了，她说道：“你还真是一个称职的导演。”随后她真的去场边找了两瓶白兰地喝了起来。
原因就是担保公司的那位担保人员实在太敬业，每天都跟在乔伊背后催促着，似乎能够早一天完成他就多一份奖金。
乔伊不堪催促，所以每天都尽量加时完成进度。
此时，一众剧组人员正在摄影棚那儿进行某一幕场景的拍摄。
朱诺的奶奶为了准备自己葬礼上的白丝带，在圣诞夜的前一天执意去杂货店买，却走失在雪夜中，最终被警局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