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忐忑不安
此为防盗章,看到这个小天使们不要惊慌,过48小时就会替换哒李令婉这一番话里面七分真,三分假,她相信杨氏是不能分辨出来的。
托自己是‘造物主’的福,纵然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发生那起事件的第二日,但她还是很清晰的晓得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他的都是真的,不过是将始作俑者,将原身李令婉推倒致死的李惟元改成了救她的人而已。
至于那个bug手帕子,谁会在意一条手帕子呢?便是杨氏问起那日随后赶过去的丫鬟婆子,李令婉也可以说在她们抬她回屋子的时候,混乱中把那条手帕子给弄丢了嘛。
所以李令婉这个谎撒的有恃无恐啊。
而杨氏见着她面上信誓旦旦的样,便也信了。
不过她心中依然还是不喜李惟元的。
一来是李惟元的身世。她觉得李惟元固然有她李家的血脉,但也有杜家的血脉。如老太爷当日在的时候所说,总归还是要防备一手的。而这二来,当年那位大觉法师不是说了嘛,李惟元犯尅,将来无论是对家,还是对国都是一大患。他生下来的那个时辰,老太爷原不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摔了一下就死了呢?可见大觉法师说的话不假的。而且这些年她冷眼看下来,觉得李惟元实在是个凉薄的人。
整日阴郁着一张脸,对着人的时候从没有一个笑脸不说,看着人的目光也是冷冰冰的,让人禁不住的就觉得从脚底板一直凉到了头顶。
于是杨氏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由李令婉扶着,慢慢的走到了大厅的罗汉床上坐了。
天冷,除却罗汉床上原就铺着的猩红毡子之外,还特地的铺了一张毛茸茸的黑狐皮。
李令婉扶着杨氏坐在那块黑狐皮上,正要离开坐到一旁的绣墩上去,忽然就被杨氏伸手搂在了怀里,笑道:“难得我的婉姐儿今儿这样的懂事,祖母心中高兴。你就坐在我身边吧。”
坐在身边不是坐在怀里啊喂。而且坐在杨氏怀里实在是不大自在,所以李令婉就不着痕迹的移了移身子,从杨氏的怀里挪了出来,坐到了旁边去,但面上还是笑的娇憨明媚:“好啊,那我今儿就挨着祖母坐。”
祖孙两个坐在罗汉床上高高兴兴的说着话。
一时有丫鬟进来通报,说是三太太来了。
三太太就是周氏,也就是李令婉的母亲。
说起来周氏也是个苦人儿。嫁过来还没半年的功夫,丈夫李修柏就被外放到江浙为官去了。当时周氏的父亲还做着国子监祭酒,娘家还兴盛着,杨氏也不敢太为难她,只说让她跟着李修柏到任上去。但李修柏却坚持不答应,只说儿子已是不孝了,不能朝夕侍奉慈母膝下,心中满是愧疚,又怎能带着妻子一块儿去呢?所以就留下了周氏在家,只让她务必要对杨氏恭顺歉谨,早晚好生的侍奉着杨氏。
而这一侍奉就是八年。中间周氏的父亲死了,娘家落败了,她不得杨氏喜欢,甚至连自己唯一的女儿因着杨氏在中间的撺掇也对自己不亲。而且最后周氏的下场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失手给推到水里淹死了。
李令婉写文的时候是为着剧情着想的。当时她只想着要突出原身李令婉这个女配性子的骄纵和白眼狼特质,好让后面在虐她,甚至是她死的时候能达到一个高、潮,让读者兴奋起来,但是李令婉没想到自己就偏偏穿成了这个自己各种虐的女配啊。
所以看着现下低头走进来的周氏,李令婉心中只有三个字。
作孽哦。
不过是写一本狗血烂俗小说而已,谁晓得最后小说里面的人物都真的活过来了啊。还这样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啊。
于是李令婉心中一面是一种日了狗的不可言说的苦逼心情,一面是对周氏的愧疚之意。
这个苦人儿可是她一手写出来的呢。不过没有关系,往后她会对周氏好的,还会补偿她原该享有的母女亲情。而且周氏最后的下场必然也不会是被推到湖里淹死。
她怎么会去推周氏呢?
心中怀着对周氏的愧疚,李令婉就对着走进来的周氏眨了眨眼,又笑了笑。
而周氏一进屋之后目光就紧紧的落在了李令婉的身上。
见她头上还绕着一圈厚厚的白纱布,她止不住的就担心。若不是有杨氏在这里,她肯定是要两步就奔过去查看一番李令婉的伤势的。
这时她就看到李令婉在对她眨眼微笑。
她心中先是一暖,继而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她的女儿果真和以往不一样了呢。以往李令婉看到她的时候再不亲近她,连娘都不叫一声,可是昨儿她醒了过来,非但是叫着她娘,言语之间对着她还很熟稔。甚至现下她坐在杨氏的身边都对着她眨眼微笑。
不过纵然是心中再激动,周氏也并不敢在面上过多的显出什么来。
杨氏是最不喜看到她和李令婉亲热的。
于是周氏便敛了眉眼,矮身屈膝对着杨氏恭顺的行了礼,又语气柔顺的说着:“儿媳给母亲请安。”
杨氏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就算是应了。
一旁有丫鬟上前来,请着周氏落了坐。
随后大房和二房里的人也都次第的来了。
与周氏孤身一人,身边只带了一个丫鬟过来的凄清相比,大房和二房可谓是拖家带口。
大房的杜氏被幽禁起来之后,老太太给李修松又续娶了一房妻子。只是李修松虽然是嫡长子,但毕竟没有功名在身,又是续弦,那等门第好的人家也是不肯将女儿嫁过来的。所以最后高不成低不就的就娶了个七品的通政司经历家的女儿。这还是因着这个徐经历是李老太爷的下属,以往曾受过李老太爷恩的缘故。
不过徐氏也争气,进门来没两年的功夫就生了一对龙凤胎。现年七岁了,分别是在一众孙辈中行四的李惟梁和行五的李令娇。
大房嫡出,自然是众星拱月一般,所以这两个孩子的脾气也骄纵。
李惟梁和李令娇对着杨氏行了礼,两个人分别甜甜的叫了一声祖母,随后就蹿到了杨氏的身边来。
李令娇比李令婉就小着一岁,平日里最喜欢什么东西都和她争抢。这当会见着李令婉挨着杨氏坐,她便一屁股挤了进去,隔开了李令婉和杨氏,然后自己挨着杨氏坐了,仰头对杨氏笑道:“祖母,娇娇有好几日没看到您了,您想不想娇娇啊?”
想个屁。
李令婉坐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在心里补了一句。你祖母重男轻女你不晓得啊?你祖母不喜欢骄纵的孩子你不晓得啊?就这你还上赶着拱什么火啊?找骂呢这是。
不过若认真说起来,这杨府里的一众孙辈里面,但凡嫡出的就没有一个不被她给设定的脾气骄纵的。没办法啊,谁他妈的叫女主李令嬿和男配一号李惟元明面上都是个庶出呢。嫡出的不骄纵就没法拿着女主和男配一号的庶出这身份说事啊。这样女主和男配一号就不能惺惺相惜,女主最后就不能成为男配一号心中的阳光啊。
身为嫡长孙女的李令婉在心中默默的流泪。觉得这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心情真的是,一群羊驼在心中呼啸而过啊。
果然杨氏是不喜李令娇这样的。
她微微的皱了皱眉,说着李令娇:“你有没有对你三姐行礼?而且你上来就这样的将你三姐挤到一边做什么?”
李令婉忙出来显示她的宽容大度:“没事的,祖母。五妹年纪还小嘛,我身为姐姐的应该让着她。”
杨氏便赞赏的对李令婉点头,又对李令娇皱眉冷对:“你看看你三姐。不过比你大了一岁,就比你明事理多了。”
“儿媳瞧着婉姐儿确实是要比以往明事理多了呢。”说这话的是二房的钱氏。她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人,三个妯娌之间也就算她最会来事了,“怎么儿媳是觉得,婉姐儿前日摔了一回,竟是摔的秀外慧中了起来呢?”
老太太对钱氏说不上有多喜欢。做婆婆的嘛,有几个是真心的喜欢媳妇的?不过钱氏娘家家世不错,老子现下已经做到了正五品的詹事府左庶子的位置上,所以她对着钱氏倒也还和善。
对着徐氏和钱氏点了点头,杨氏开口让她们坐下,又让丫鬟奉茶。
二房里和钱氏一同来请安的是十二岁的李惟凌和四岁的李令娟。
李惟凌是钱氏生的,李令娟则只是个妾室所生。
一众孙辈里,杨氏最喜欢的就是李惟凌了。
这小子生的相貌清秀不说,而且小小年纪就识文断字。连教导他的先生都说了,此子可期也。
杨氏就觉得,说不定往后这兴旺杨家的任务就要落在李惟凌的身上了。是以现下见到李惟凌,她便招手唤他近前来,面上带了慈祥的笑,细细的问着他最近的课业。
李令婉在一旁听得就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就低了头,伸了手指无意识的抠着她手中捧着的手炉盖上面的铜钱花草纹。
这般过得一会,她猛然的听到外面的丫鬟进来通报,说是大少爷过来给老太太请安来了。
李惟元!
李令婉浑身一震,忙抬头看了过去。
她颤着一颗心,抬头继续去看李惟元,然后在已经快要僵硬的脸上努力的扯了一丝笑意出来,想对李惟元示好。
但是少年的目光依然如冰如刀,只让李令婉觉得,她胸腔中那颗脆弱的小心肝啊,都已经被他这样望着她的冰冷阴暗目光给扎成筛子了。
李令婉觉得两股战战,险些都快要站不住了,只想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真是夭寿哦。光被他的目光看一眼就亚历山大成这样了,那往后还怎么讨好他,抱他大腿?还不得直接被他给冻成了人形冰块永世不得超生啊。
李令婉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前路一片黑暗。
而这时李惟元已经没有看她了。
少年收回自己的目光,目不斜视的继续在细雪霏霏中目不斜视的走他的路。
李令婉这时在心里哆哆嗦嗦的给自己打气。
她不会妥协,她也不能妥协。妥协的下场就是个死。她可是这本书里所有人的造物主,包括眼前这个阴冷的二五八万的李惟元。所以她势必要拿下他。而且还要坚定的软化他,成为他心里的阳光,驱散他心灵中的所有黑暗和孤独。
于是李令婉就转身,跟在李惟元的身后,一边快步的追他,一边还开口脆生生的叫着他哥哥。
原书里李令嬿就是一直这样叫李惟元的,李惟元可喜欢了,所以现下她就暂且借用下。
很显然李惟元在听到李令婉叫的这声哥哥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但随即他又抬脚,较先前速度更快的往前走。
真是笑死了。这个小魔头竟然会叫他哥哥?她以前看到他的时候不是一直单手叉腰,扬着下巴叫他小杂碎的么?
李惟元觉得他一定是耳朵被冻坏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幻听。
但是很显然不是幻听。因为李令婉还在一声声的叫着他哥哥。
八岁的女孩,步子迈的不大,地上又泥泞难行,但她就这样跌跌撞撞的一直在雪地里跑着,努力的想跟上他的脚步。
李惟元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到了这一幕,但他随即又收回目光,心中冷漠的想着,这个小魔头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前两天他从幽禁杜氏的小院里出来,没走多少路就碰到了李令婉。当时李令婉就是那样单手叉腰,扬着下巴站在他面前,用极为鄙视的目光看着他,又用极为不屑的语气问着他:“小杂碎,你这是从哪里来?”
看到他身后僻静荒芜的小院,她面上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伸手指着他:“哦,哦,原来你跑到禁地里去了啊。祖母说过的,谁都不可以到禁地里去。到禁地里去就要挨板子,还要被撵出府去。哈,我这就告诉祖母你进了禁地的事去。”
说罢,转身就要跑。
李惟元当时身上到处都痛,心情也很糟糕。
不论是谁,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拿着烛台,用上面尖锐的一端拼命的来扎自己,仿似他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谁都会心情很糟糕的。
李惟元那一刻差点没有忍住,上前去掐死杜氏。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十三岁的少年紧紧的握着拳头,站在冰冷的地面上,不躲也不避,任由着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边疯狂的拿烛台不停的扎在他身上,一边听着她骂他杂种,骂他为什么还不死。
他怎么是杂种了?李惟元心里冷冷的想着,难道他不是她生的?
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能被母亲温柔对待,他却要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虐待?或许他自己真的应该去死。
小小的少年心情很差,但是这时候李令婉还要这样的挑衅他。
他当时抬头望着李令婉。女孩衣饰华贵,明艳的面孔上满是张扬和对他的鄙视。她还威胁他说要将他到禁地里的事告诉祖母。
于是少年忽然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手狠狠的推了女孩一下。
他是看到了李令婉身后有一块尖锐的石头的。就算是作恶的时候,他心中也是快速的核算了一下,知道以李令婉的身高,当她倒下去的时候必然是会后脑勺砸在那块石头上。
结果如他所估算的一样,李令婉倒下去之后确实是后脑勺精准无误的砸到了石头上去。
砰的一声清晰的巨响,随后立时就有猩红的鲜血慢慢的从石头上滴落到地面上来。
看着那几条蜿蜒的猩红血迹,李惟元竟然心里莫名的就觉得有一种快感。这种快感让他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跳动如擂鼓,手心汗湿,口干舌燥。但他面上还是保持着淡定冷漠的样子。
随后他目光漠然的望了一下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的女孩一眼,转身离开了。
当时是没有丫鬟跟在李令婉的身边的,只要让她一个人躺在这里流血,到后来她肯定是会死的吧?而等她死了,也没有人会晓得是他伸手推了她的吧?
只是很可惜,李令婉竟然没有死。
李惟元就在心中厌恶的想着,为什么李令婉没有死呢?又想着,她会不会去将这事告诉祖母?呵,不过即便是她将这事告诉了祖母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就让祖母打死他,反正连他亲娘都骂他为什么不去死,这下要是他真的被打死了,那就遂了她的愿了吧?
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很快的就化成了水,在他的脸上滑落了下来。猛然一看,倒还以为是他哭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