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梦里
郁垒面色有些复杂,但还是应了一声,道:“是孟婆叫属下过来的。”
顾长玄摆了摆手让郁垒起来,然后冷静道:“既然小白会同凡人一样发烧生病,那应该还需用凡人的法子开药治疗,只是那些郎中无法碰到小白,故不能诊脉断病。该如何是好?”
孟婆想了想,然后恭敬道:“凡间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虽说这切脉是最重要的一步,但若是神医在世,想必不用把脉,只须望闻问这几步,也能将这病症看出,而后直接对症下药便是。”
顾长玄示意孟婆继续往下说。
“老妪记得,这杨城就有一位不世出的神医,本领出神入化,有妙手回春之术。”孟婆道。
若是那神医能救苏白,须得尽早赶去才好,顾长玄不敢耽搁,就温柔地拍了拍苏白的脸蛋,叫他起来。
苏白一直觉得身上忽冷忽热,上次醒来的时候还觉得热的难受,这次却又冷得不行,顾长玄掀被子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带进去几缕风,苏白觉得有些凉,就不悦地想要哼声,可迷迷糊糊地一睁眼就看见那张俊美无匹的脸,于是苏白那原本不开心的情绪刹时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揽上了顾长玄的脖子,用力地抬了抬脑袋,然后含吮上那形状姣好的薄唇。
顾长玄不忍推他,于是就由着他亲吻,然后托着苏白的后脑勺,把人给抱了起来,重新裹好了棉被。
顾长玄没阻止,却也没回应,但苏白却仿佛上了瘾,他含着那人的下唇,不得其法地胡乱咬着,不像是接吻,倒像是在吃一块儿甜到心坎儿上的牛皮糖。
“小白。”顾长玄顾念着要给他看病,就忍着心头的灼热,暂离了苏白些,将两人纠缠到一处的唇瓣分开,嗔笑道:“这屋里还有旁人呢。”
“哦,还有旁人呢,”苏白软软地重复了一遍,却好像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又凑到了顾长玄那里,旁若无人地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顾长玄的唇角,然后在他怀里磨蹭着道:“哥哥,我刚才梦见你了呐。”
“哥哥先带你去看病,”顾长玄被苏白的言语和动作弄得心里涟漪微荡,却还记得正事,“等病好了再说别的好不好?”
“好,”苏白乖巧地应了,却又像小猫一样用小爪子挠着顾长玄的心口处,眼睛还是半睁未睁的,就含含糊糊地道:“其实我还想再说一句别的、就一句……”
“嗯?想说什么?”顾长玄哄了一声。
“我梦见、梦见你亲我来着……”苏白把毛茸茸的脑袋在顾长玄的脖颈间蹭了两下。
顾长玄又低低地笑了,然后他低头吻在了少年的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掠过,复又分离。
顾长玄说:“就像这样吗?”
这句话话音一落,两个人就消失不见了,郁垒也欲跟着这两个人离开,却被孟婆拦住了。
郁垒面容冷峻,简洁道:“有事?”
“唉。”孟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郁垒只觉得心下不妙,忙问道:“是不是那神医不在杨城?”
孟婆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却突然展开了笑意,她说:“老妪怎么可能欺骗主上?”
郁垒还是冷着脸。
孟婆又是一叹,“这天下之大,神医确实不止杨城那一位,老妪说杨城有神医,确实是有私心,是希望主上能早些过去杨城,处置离鬼之事。但杨城有神医这事,也是不假。”
郁垒面上一寒,黑色的衣袍无风自翻飞,看孟婆的眼神已有不愉。
孟婆摇头道:“鬼帝不必用这种眼神看老妪,冥界各族对主上的忠诚与生俱来深入骨髓,老妪对主上不可能有二心。”
“那你又为何算计这些?”郁垒的神色有所缓和,但戒备犹存。
“主上尽可逍遥自在,不理诸事,但我等身为下属,自当竭尽所能为其分忧,壮大幽冥,”孟婆诚恳道:“离鬼之事终要解决,主上势必是要去杨城走一遭的,老妪说杨城有神医,主上便会去杨城,这样一来,即可治那人的病,又能解离鬼之事,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你既忠心耿耿别无二心,又同我说这么多做甚?”郁垒隐约有几分不耐,竟拂袖就要离去。
饶是孟婆好脾气,这回也有些叹然,她拦在郁垒面前,诉苦道:“哪里是老妪想说这些话,还不是鬼帝先问老妪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郁垒倒是止步了,却还是没有耐心的样子。
“老妪只是想告诉鬼帝,叫您来给主上护法的不是我,是神荼大人。”
郁垒一怔,抿了抿唇,而后喃喃自语道:“他叫我做什么?”
孟婆忍不住又唠叨了两句,“您和神荼大人同为东方鬼帝,理应团结一心才是,哪有互相呕气的道理,神荼大人分明是想见您的,所以才托我叫您去给主上护法。您也别端着架子了……”
“团结一心、他何时跟我一条心过……”郁垒低声说了这一句话,便消失在了孟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