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 1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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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阳!”就在这时刚刚冲过来的人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地粗喘了好几口气,“刚刚吓死我了,还好有你在。”
几人这才注意到此人,这人背着剑,身着天衔宗白袍。与几人统一制式的外门弟子袍不同,他的袖口衣襟间绣着精致的暗纹,其中透露出的玄意显示着那暗纹并非简单的装饰而是护阵,他的腰间挂着一块镂空玉佩,玉佩中坠着一颗晶珠。这些无不昭示着此人是位内门弟子,还是剑峰弟子。
“凌烟,你怎么在这?”谢玄阳收剑,侧头问道。
此人正是与他同来天衔宗的莫凌烟,现在已是剑峰首座清霄道君座下末徒流云。按理说他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该正在清霄道君的指导下悟剑修炼好早日筑基才是。
“当然是为了任务了。”莫凌烟掏出怀中的玉牌晃了晃,“也不知道我师尊怎么想的,昨日竟让我和师兄接了采集露草的任务。”
内门弟子在筑基前根本无需接取任务,所有修炼资源都会有师门无条件提供。更何况采集露草之类实属外门任务,所带来的报酬对于内门弟子来说根本无用,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这么说流行师兄也来了?谢玄阳闻言看着莫凌烟手中的玉牌若有所思起来。
流行现已是心动中期,不出几年便会迈入后期又会结成金丹。若说借采集露草为由让炼气期的弟子借露草四周灵气安稳下心境还勉强好说,毕竟露草的功效就是助修士心静凝神,但为何又要让心动期的流行也来?这让谢玄阳有些不能理解这任务其中的用意,清霄道君的心思未免有些难懂。
“另外两人之一竟然是你!”符盛见莫凌烟手中玉牌大叫道,“我就说怎么找不到最后一块!”符盛本想拿下最后一块好让他另外两个小弟也来做这任务,却没想到怎么也找不到,无论他在外门弟子中怎么寻找都不知道它的踪迹,没想到竟然是被内门拿走了。
“你们也是来做露草任务的?”莫凌烟看看谢玄阳又看看其他几人,顿时恍然大悟。他就说怎么玄阳也在这,原来是做这个任务的同伴。他还以为师尊要让师兄带他出来历练一番,让管事将几人的合作任务改成两人的了。
“我还以为就我和师兄两人,也就没等你们。”莫凌烟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与几人笑了两声,“不过还好之前你们没与我们同行,之前我与师兄来时突然发现兽林有异动便去探查了一番,没想到竟然发生了兽潮。”
“这位师兄…..”白祈杉顿了下,发现他们还不知他的名字。
“哦,我是清霄道君座下末徒流云。”莫凌烟这也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光顾着与谢玄阳交谈,忘了告诉这几位外门师弟自己的名号,“此次是与我师兄流行一同来做露草任务。”
清霄道君座下弟子?!几人一听顿时愣住了,他们还以为是哪位内门长老门下的,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清霄道君!道君的弟子竟然会与他们这些外门做同一任务,还与他们的同伴之一熟识。一时间几人看向谢玄阳与莫凌烟的眼神变得复杂。
“按流云师兄所言,与你同行的还有流行师兄。”白祈杉是知道那位流行师兄的。流行是清霄道君门下首徒,十六岁拜入天衔宗,二十筑基入道,现今是天衔宗最年轻的心动期修士。
“正是。”莫凌烟回道。
“那不知流行师兄身在何处?”自莫凌烟出现开始,几人就未见过流行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我也不知。”莫凌烟与流行两人在兽林探查遇见兽潮后两人就在逃散中分开了。
这兽潮要是金丹期的修士碰到还好,但若是炼气期的修士遇上了几乎必死无疑。两人逃散中流行将莫凌烟推开,自己独自一人试图将那些灵兽拦下,他是心动期的修士,而剑修又向来擅长越级挑战,面对那些灵兽流行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就算抵挡不住也逃得开,因而莫凌烟也不担心流行的安慰。
“流行师兄?”谢玄阳闻言抬头看了看天空,伸出右手用拇指扣在指节迅速移动了几下。速喜,喜事近前,是个好卦。“他自有奇遇。”
只不过流行师兄的卦象有些奇怪,比起是他自己的,更像是白祈杉的。谢玄阳在入宗第一天曾替白祈杉算过一次,卦象小吉,只需等待便会为速喜,现在算来也差不多是今日。谢玄阳侧头看了看白祈杉的脸,左手又是一动,显然白祈杉现在的卦已经变了,非吉非喜,只是普通代表着运气平平的留连卦。
白祈杉,流行?这两人真奇怪,像是瞬间交换了气运似的。
莫凌烟见谢玄阳连连几次掐指算卦,大吃一惊,那指法看得他眼花缭乱,“玄阳你还会算卦?!”
“怎么?”谢玄阳给了莫凌烟一个疑惑的眼神,他不知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不过是普通的小运卦罢了,又不是窥看天道大运事,“与我父亲学的,很简单。”
“你们家到底干什么的?怎么你什么都会?”无论是鬼怪魂魄,还是阵法剑术,谢玄阳没一个不会的,现在竟又会算卦。莫凌烟不免觉得谢玄阳所谓的普通家人知识储备有些过头了。玄阳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莫凌烟想想心中便是一阵泄气,这样下去也不知他自己何年何月才能追上他这位什么都会的友人。
谢玄阳不知莫凌烟内心所想,他看着莫凌烟突然泄了口气像是一副人生无望的样子,心觉奇怪。他支着下巴想了想,道:“没什么特别的。我爹是个将军,父亲算是个道士?叔父们…用凡间的话是赶尸人。”
这还算没什么特别的?谢玄阳这话引得几人连连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家人的职业怎么看怎么不简单,他爹还好,是个将军,父亲是个道士勉勉强强算普通,赶尸人算是什么?干这种职业的能算是正常人家吗?可偏偏谢玄阳还觉得正常普通的很。
难怪玄阳之前说他家人常常与死人打交道,莫凌烟一听赶尸人心里便有了计较。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震,露出吃惊受骇的表情。他颤了颤唇,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来,“你说、你说你爹…和父亲?”
“嗯,怎了?”谢玄阳歪歪头又些不明所以。
“你娘呢?”莫凌烟问。
这下谢玄阳愣住了,“娘?那是什么?”
生你养你的娘啊!几人看着谢玄阳茫然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都不懂的幼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们没想到这个世上竟还有人不知娘是何物。
莫凌烟不忍地闭起眼,狠狠抹了把脸,“娘,就是和你父亲…咳,孕育你的人,女人。”
“我家没有女人。”谢玄阳道,“我爹和父亲说,是剑孕育的我。”
在场几人长这么大从未听说过剑孕育人这种话,顿时觉得身心震荡。他们不约而同地心想谢玄阳此人实力高深不错,只可惜在某些方面连孩童都不如。此人肯定自小被其家人哄骗才会养出这样的心性。
符盛想起自己当初还想与谢玄阳动手,心中不由涌起欺负小孩的羞耻感。白祈杉一想自己刚刚还怀疑他是魔修卧底,也觉自己有些太过过分,竟怀疑从某些方面来说单纯到不可思议的室友,如今不知自己是如何出生的人已经不多了,像谢玄阳这般长这么大还以为自己是被剑这种无生命体孕育出来的人更是稀少。
莫凌烟倒是不觉得心中发羞,只觉他这位友人的确是个高手,有高手的独特性。只不过谢玄阳这个独特性有点奇怪。
谢玄阳也不知道这几人突然间到底是怎么了,都用他看不懂的眼神偷睹他。但他也不是那种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有些事情搞不明白,但又不是非知道不可,谢玄阳往往是选择不问。
他抬头看了眼太阳的方位,“天色不早,不如我们先回去?露草那处怕是已被毁,无法完成任务了。凌烟,你也要与清霄师叔禀报流行师兄的失踪吧?”
莫凌烟与流行的师尊被尊称为道君,但谢玄阳已拜入天衔宗门下,叫清霄道君声师叔也是不错的。
莫凌烟看了眼天色,也点头道,“凭我们几人无法寻回师兄,我的确得与师尊禀报。”说着他从储物戒中拿出几堆露草,“我先前已与师兄采集了些露草,不如你们拿去分了刚好能交任务。那些报酬于我来说无用,但于你们就不同了吧?”
几人点头道是,也知莫凌烟说的不是客气话,便也不矫情,将他给的那些露草收下了。当他们准备分出谢玄阳那一份时,却遭到了拒绝。谢玄阳修炼中又不需资源辅助,他要的只有磨练剑术心性罢了。
“你总要筑基。”白祈杉见他拒绝便说道,“难不成你不需要灵石换筑基丹?”
“不需。”谢玄阳将自己那份露草扔给他,“我走的路子与你们不同,要那丹不如多练会儿剑。”
白祈杉见状不由挑眉,看来谢玄阳的确如他想的那样,实力早到了无需资源辅助的地步。那会是什么?金丹、元婴?能在已是化神期的宗主面前将灵根隐藏起来不被发现,修为要到什么程度?难不成是化神,更或着是与清霄道君相同的合体期?总不可能是渡劫老祖吧?总之不是他一个炼气都未成的人能摸到的。
就在白祈杉猜测谢玄阳的境界时,被他猜想的对象却突然握住他的右手,将他的手心翻上盯着虎口的硬茧直看,又反手扣住他右手手腕。谢玄阳的动作很快,快到白祈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扣住了命脉,被谢玄阳的指尖正压住。
“白祈杉。”谢玄阳抬眼直勾勾看向白祈杉的眼,像是要看到他心底。
“怎么?”白祈杉问道。
“你,可要学剑?”谢玄阳道。
与他入门第一天不同,这次白祈杉没有再回他一个“不”字,而是看着他问道,“什么剑?”
谢玄阳嘴角微勾,“纯阳紫霞,北冥剑气。”
花间亭是保命法器,雪夙生前定是日夜随身携带,其中的灵气充足是除了她的身体外最为适合作为媒介的东西。事实也是如此,收魂时那些生魂碎片的动静十分明显,可见坎、离、兑、震、巽、乾、坤、艮八位处各有不同大小数量的碎片被收入簪中,谢玄阳见此就以此些生魂成十二天门阵。此阵在道家四十九阵中专为阴敌,一旦人走入阵中便会迷失,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出去。但现在他却不能再这样认为了。
若是十二天门阵,生魂躯体所在地就是阵眼,在阵眼处招魂绝不会像方才那样在最后关头失败,且还又形成了更为复杂的阵。
谢玄阳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太阳有些西斜已是未时。没了笼罩着全城的雾气,此时的天空晴朗无比,没有云,显着雨后才有的蔚蓝,看得人心神开放。他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
“怎么了?”莫凌烟见状问道,“收好魂了?”
“失败了。”谢玄阳摇头,他反手将一直持在手中的剑插回剑鞘,“我原以为是有人用生魂布下十二天门阵要人迷失此中,没想却是更麻烦的东西。”他转念想到先前三人在空雾山遇到的情况也就觉得合情合理了起来,连界门周围的法则阵都能影响的阵怎么也不可能会是十二天门阵这种简单的东西。
“那是什么?”莫凌烟又问。
“不知道。”谢玄阳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论起阵术,他不过是对一些稀奇的阵略知一二而已,若是真说起来比不上此界专门研习阵法的阵术师。他心想若此时有阵术师在,估计就能看出什么了。“不过可以肯定,主阵不在这里,在那。”说着他指向身后已彻底沦没在灵雾中看不见踪影的空雾山。
莫凌烟对谢玄阳说的话毫不怀疑,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没说出口就被流行抬手的动作拦住了。不同于莫凌烟的信服,流行看着谢玄阳的表情有些怪。他皱着眉,双眼上下打量,最后停在谢玄阳挂在腰间的小坠上。说是小坠也不对,那形状分明是把钥匙。这把钥匙比寻常的小很多,通体发黑,仔细看还能看到匙体上刻满奇怪的符号,明明看不懂却莫名觉得其中深意不少,看久了还能让人心静……
不对!流行突然惊醒。哪是让人心静?这根本就是要将人吸进去!
“谢玄阳!”流行突然一把扣住谢玄阳的手腕,手指死死按在他的脉上。流行感受着自己指下强劲的脉动,与凡间江湖人的大同小异。“生尸人、招魂,你怎知这么多?”
谢玄阳被问顿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流行。他虽然还未入修仙界,但他已从三皇子那里听闻修士不齿与死人打交道,而他家长辈们偏偏都是干这一行的。他垂眼斟酌了好一会儿,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
流行见状更加怀疑。他先前被变成怪物的雪夙仙子吓得一时间思绪僵硬,一缓过来就发觉了谢玄阳此人的不对劲。这人太神秘了,先不提能劈开灵雾的一剑,就说他一见雪夙仙子就看出她发生了什么就可疑至极。
这些东西寻常修士都不清楚,更别提凡人了。在修仙界只有一种人知道这些——鬼修。鬼修正如其名,鬼者为修。此种修士修习驱鬼之法,杀人夺魂制傀儡。凡是鬼修者以魂炼体将己身,一旦修行此法自身就会变得与鬼无异,低温、脉搏稀疏,将自己的身体变得不人不鬼,这是修仙界修士最为不齿的,就算是魔修也不屑与其同流。
“流行师兄你这是干什么?”莫凌烟见流行逼问谢玄阳不由急了,他不知流行是怎么了,在他看来谢玄阳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是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知道得多了些。他想虽然他和谢玄阳认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谢玄阳与他三皇子堂兄却是旧识,能和一国皇子熟识还交情甚好的怎回是歹人?别看他堂兄生性懒散,为人人品还是十分值得信任的。
“不说其他,天衔宗是第一大宗绝不会收歪门邪道一类。”流行嘴上这样说道,心里却是已排除了谢玄阳是鬼修的可能,不过怕就怕他与鬼修有什么牵扯。和鬼修一行扯上关系换来的可是被各大小宗门谴责,饶是大如天衔宗都遭受不住。流行自小在天衔宗长大将宗门当作家,他可不想给他家带去麻烦。
“谢玄阳,我再问一次你怎知这么多?你若不回答我,此事解决了我也不会将你们带回宗去。”
“玄阳绝不是什么歹人!”莫凌烟一把将谢玄阳的手腕从流行手中抽了出来,他挤入两人之间将谢玄阳护在身后,面色微怒,“难道你不信我莫家?他是我莫家荐来的人!”
“冷静。”谢玄阳按住莫凌烟的肩,性格使然,他不同于莫凌烟那样因年轻气盛而易怒,即便是被如此质问也面色不变,只是低头思考该如何回答。他与流行说道:“也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怕说出来你不喜。”
“那你说,若不犯忌讳我定不会不喜。”流行道,“我知语气有些得罪于你,但这也是为了宗门不得以。你若没什么问题,我自会向你赔罪。”
其实流行的态度已经很好了,修仙界的修士大多行为乖张,遇到谢玄阳这样还未入道的寻常人就算是错了也不认,多是三言两语将其带过,像是流行这般的实属极少数。谢玄阳心想看来这位师兄人如其貌,是个正错恩怨分明的实在人,对他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于是谢玄阳道:“实不相瞒,我家中自古与死人打交道,但从未做过恶事,只是职业于此。因此我对魂魄之事也就知晓得多。”
与死人打交道?什么样的人会干这个?流行冷不丁被惊得眼角一颤。要说是修士除了鬼修也没人喜欢死人,杀人他们会,但天天和死人大堆换谁都会觉得毛骨悚然。“你家、祖上可有谁是修士?”
“没有。”谢玄阳答道。虽然他家中人通魂魄事,但却从没有过一个修士,他爹也不过是个将军而已。
“没有?”这就稀奇了,像是谢玄阳家中人那样通晓魂魄事却不为恶的人都是天赋异禀资质超高且负气运者,应该最容易入道才是,怎就连一位修士都没有?难道是不愿入道?流行还未曾听说过有人对长生无兴趣,若是有这样的人他还真想去见识见识。
他笑道:“你家人定是些妙人,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前去拜访。”
谢玄阳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怕是要让师兄失望了,我家无人,他们都已不在此界。”
流行的笑脸顿时僵住了,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有些尴尬地看着谢玄阳,又偷偷用余光扫了下谢玄阳身边的莫凌烟。莫凌烟现在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眼神乱飘就是不落到谢玄阳身上,似乎是和他一样觉得愧疚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戳了谢玄阳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