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七章 新皇的两个新宠
席长慕忽然狠狠地在我的脖颈处吸了口气,抱着我的手也越来越紧。我心尖儿一颤,伸手拍拍他的背,转头望了眼外边儿的天色,又重拍一下。
天色不早了,突然发现这档子事,还得先进宫去给月风城报备一下。不然登基大典上有什么晋升奖冕旨意,却找不到人来领,就该贻笑百年了。
“长慕,咱们该进宫了。你还得早些把那奏章给风城。”
席长慕轻轻嗯了一声,垂着眼,把手里捏着的信纸塞回已经被破坏了的信封,给我整了整衣襟,笑了笑,“先梳洗吃些东西罢。”
“好。”
到了宫门外的时候日已三竿,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大典就要正式开始。宫门外已经三圈又三圈白茫茫挤满一周邀月里来观的百姓,皆穿白衣白屦,戴黑巾黑布,容色肃穆,沉静哀然,一声不发,这是皇家要求的。
席家的马车走过,百姓们自觉迅速让出一条宽宽的道路,交头接耳自以为的窃窃私语声在马车外悄然响起,路过的娇滴滴语音声线分明,“诶呦,这马车可真别致,没有别的样儿的大红大绿的,又是金又是银的挂着绣着,看起来还真是好看,一点儿也不比那样的差。”
一个粗粗的声音接道:“那可不,这可是席家的马车。”
娇滴滴的女声有一些情窦初开的腼腆“是席公子的马车?”
“席公子,叫的还真好听,是驸马的马车!”
“你这人!驸马怎么了!依我看啊,席公子不过是被那位缠地烦了,才迫不得已地答应了的!”
又是另外一个悠闲惬意的女声,“迫不得已也不关你事!左右人家席公子不会看上咱们这样的人家的。”
“你!”
马车已经渐渐地越走越远,那三人的对话也越来越不清晰,最后只能听见那个粗粗地声音又响起,“漱漱,别乱说话……”
我一乐,对旁边儿兢兢业业沉静着按着腰的席长慕笑道:“哎,你方才听见没?”
席长慕抬眼,清淡一笑,“听见什么?”
“方才有三个人为你争风吃醋来着。”
席长慕挑眉,“争风吃醋?”
“不,确切来说,只有一个姑娘。另一个姑娘听来对你到没多大情意,倒是对那个喜欢第一个说话的姑娘的汉子有意思。”
“溪儿怎么知晓的?”
“戏文里都是这么写的。”
席长慕轻叹口气,在我的额头轻啄一口,“溪儿真厉害,竟然看着戏文就有了料事如神的能力,看来长慕今后还得仰仗溪儿,多给长慕算一算了。”
我阴沉瞅他,“你是在讽刺本宫么?”
“不,长慕是在跟溪儿说,从今往后,大事小情,长慕都听溪儿的。”
“真的?”
“真的。”
“哼!”
骄傲地掀了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再走几步就得下车了,席长慕在我腰上动作不停,温柔稳健,我用余光偷偷瞥他一眼,他笑得比之前放松许多,略微放下心来。
今儿个戒严,即使是如今的长公主和驸马的马车也没了特权,到了大门外就被叫停,负责守正门的是一个看起来颇眼熟的少年人,一身蔚蓝铠甲,身材健壮,模样周正,正对着我的方向,行了个板板正正的礼,“请公主驸马下车!”
席长慕先跳了下去,而后将我小心翼翼托着腰扶了下去。
少年人看我的神色不变,打他身后的方向却突然从宫门口出来一个身着暗流云纹白袍的人,眉目仍旧俊郎,却已没了当初那股子故作风流的劲儿,整个人透出一种沉稳温和的气质,同席长慕有几分相像,又不全然一样。席长慕面上是清润的一潭湖泊水,那人是巍峨的一座凌云山。
正是闻人泽。
闻人泽揶揄望了眼席长慕放在我腰上的手,轻笑,“跟臣来罢,皇上在御书房等着呢。”
那目光看得我脸热的很,打开席长慕的手,无意中看见那只手的主人神色一顿,眼底落寞,我又赶紧将那手牵过来,放在手里轻轻地带有安抚意味地捏了捏。
“公主与驸马的感情可真好啊。”
闻人泽走在侧前方,感叹般打趣。
我与席长慕默契地不接话。
闻人泽得了没趣儿,往后望了一眼,也不再说话。
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一阵小旋风吹过,扬起来一些飞尘,我猛然想起来,宫门口那个小将可不就是闻人泽的发小,那时候平南华的谢子皓么!这一对儿,竟然都在这个关键时候得了月风城的青眼。
其中一个还完全变了副样子。
不露声色瞥着前面不疾不徐走着的闻人泽,牵着的手被轻轻一捏,望过去,席长慕正温和着望我,表情与常日对外的无二,偏偏那双眼睛的眼底满是落寞控诉,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一笑,不再往闻人泽那边儿望。
快到了书房门口,一个小公公急得跺脚地在那里等着,瞅那模样是上一次月风城带在身边儿的小米子。
瞅着我们的影子,小米子连忙快步迎了过来。
闻人泽一见他便功成身退,交代了几句,不知道又急着去办什么事儿去了。
小公公态度极好,将我和席长慕恭恭敬敬领着,边领边道:“皇上可等了好一会儿了,就盼着公主和驸马赶紧过来呢!还说呢,公主再不过来,就要派人从驸马府里亲自给公主接过来!今儿个戴龙冠的活儿,除了公主这天下可再没人能做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戴龙冠的活儿。
转念又一想,大抵也是月风城要见我的一个由子罢。至于之前不告诉我,也许是为了在还剩丁点儿时间的时候着急忙慌给我召过来,然后顺理成章在那种争分夺秒的状态下,理所应当地将闲杂人等排除在外候着,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再提点我一些东西了。
进了御书房,月风城正端坐在书案前拿着一本儿绿纹的奏折看,果不其然,没有戴龙冠,而奏折旁正端端正正摆着一个金色的龙形发冠。
“风城”
月风城从奏折里抬起头来,眉眼一弯,从容浅淡“皇姐,长慕。”
“哎,皇姐来给你戴龙冠了。”
说着上前,拿了那个龙冠就要往他头上戴。
大长公主素来是个没有头脑的长公主,也不懂得阿谀讨好的事情,更何况在她心里,月风城只是她的皇弟,便更不能显出与以往一分一毫的不同的恭敬奉承礼数来,甚至得因为有了同一份对席长慕的“仇恨”,更加地亲切自然。
戴到一半儿,我又像突然才想起来似的,与席长慕道:“对了,方才你在府里不是说有什么要给风城的么?”
席长慕晃我一眼,应了声,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子走到前来递给月风城,“这是家父让长慕交给皇上的。”
月风城一笑,接过去,“长慕如今怎么跟我这样客气了,还皇上。”
到底没让席长慕今后改口。
月风城将折子打开,浏览一遍,拿着折子的手一颤,声音悲痛“什么!席丞相他竟!”
席长慕垂首,声色低沉“是。家父去寻母亲了。”
正好这时候皇冠也总算是歪歪扭扭地戴完了,月风城得了解脱,快步走到下方,拍了拍席长慕的肩膀,“节哀。”
席长慕抬起头,勉强一笑,嘴角眉梢满是痛楚,“谢皇上。”
月风城叹了口气,瞥了我一眼,“如今你都这样了。长慕,你先回避一下,小米子,陪驸马去御花园散散心。”
他俯身到席长慕的耳边,“我帮你说一说皇姐。她确然被母后养得娇纵了些。”
因为有了席长慕的半数内力听的真真儿的我装作听不到的样子继续娇纵道:“你们悄悄说什么呢!”
月风城和事佬般回头冲我一笑,“没什么。让长慕去御花园转两圈儿罢,风城有事与皇姐说。”
成功地将席长慕以一个微妙的理由支走,月风城沉吟,“阿姐,席丞相的事儿是真的么?席长慕早上在府里的状态如何?”
我一副不明所以的愤恨样子,“别提了!就因为你刚才看的那样东西,他竟敢跟本宫大声说话!”
月风城定定瞅着我,随着我愤恨,“是啊,长慕这件事做的真是不应该。皇姐那样喜欢他,他竟然还不珍惜皇姐。”
故意露出一瞬间纠结愁苦的表情,“对了,方风城为什么让席长慕节哀?”
月风城叹道:“席丞相回了老家陪他母亲去了,他之后再邀月里就孤身一人了,再无亲人,也算是被抛弃了罢,故而风城让他节哀。”
这样随意骗你亲阿姐真的好么?
我装作一副着急的样子,“可是,咱们不还是得报母后的仇么?怎么能让席丞相跑了呢!”
月风城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就是跑到阴曹地府,风城也能给他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