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7.第七章

第一次使用异能的欧阳晔感到非常兴奋。他反复查看报废的陪练机器人和破了一个大洞的墙壁,喋喋不休地问,“这是我干的?这真是我干的?太他妈拉风了!祁少,把剑拿出来再让我试试!刚才两下子就过去了,我根本没过足瘾!”

“想过瘾就早点把东西凑齐。”祁泽表情平淡,“拿着属于自己的剑,你爱怎么砍就怎么砍。”

“你等着,我马上找人。”欧阳晔恨不得把所有人脉都拉出来为自己筹集物资。所幸他虽然在欧阳家没什么地位,舅舅却经营着海皇星最大的黑市交易所,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这么一大批军需物资也不是难事。

他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双眼亮得吓人,点击键盘的指尖不停颤抖,可见内心正压抑着多么巨大的狂喜。

严君禹终于从难以置信和震撼中回过神来,走到欧阳晔身旁,却见他变卖了所有房产,甚至提前领取了亡母为自己设立的创业基金,又向舅舅借了一笔巨款,总算是勉强凑齐了购买军需物资的星币。

为了抓住这份机遇,他甘愿赌上一切。但如果换一个人面对祁泽,结局可能完全不一样。那人绝不会帮祁泽隐瞒偷窃尸体的罪行,也绝不会相信他的“无稽之谈”,他们会像自己一样,做出看似最有利也最直接的选择——杀人灭口。

于是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将经历什么,欺骗或奇迹?

严君禹揉了揉眉头,又看了看哪怕倾家荡产也还在傻笑的欧阳晔,忽然想起一句古话——傻人有傻福,当然前提是祁泽能信守承诺,在得到物资后果真把武器交出来。

“别高兴得太早了。如果祁泽把属性武器当成诱饵来引你上钩,最后关头却玩一手黑吃黑,你很有可能会既丢了家产又没了性命。东西是好东西,人却未必是好人,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严君禹遭遇过太多算计,也不避讳用或卑劣、或残忍、或血腥的手段去对付自己的敌人,所以养成了多疑的习惯。

他可以是正义的化身,但在危及自己家族或帝国利益时却又能瞬间变成杀神。

他也不愿意把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往坏处想,但接触得越多,反而越看不清祁泽的本来面目。当他以为自己解开了对方身上的一个谜团时,总会有更大的谜团笼罩过来。

未知令人恐惧,严君禹的人生字典里没有“恐惧”两个字,唯一近似的词是“忌惮”。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充满了忌惮,所以总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方的行为模式。他一遍又一遍地警告欧阳晔,何尝不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犯以貌取人的错误。

轻敌是大忌。如果祁泽是敌人,那么必定是非常棘手的敌人。

但是很可惜,严君禹的忧虑欧阳晔半点也感受不到。只几分钟的功夫,他已经出手了大部分产业,表情喜滋滋的,仿佛中了头奖。

祁泽把报废的陪练机器人当成凳子,神色悠闲地坐下,等欧阳晔联系得差不多了才开口,“我想,现在我们俩之间应该能重新修复一点信任吧?”

“信信信,我像信仰上帝一样信你!”欧阳晔激动地嗷嗷直叫。

“这话太过了。”来到黑眼星系两年多,祁泽自然明白上帝是谁。他搓了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继续道,“既然信我,你就把严君禹的尸体拿出来。”

“果然还是想要我的尸体。”严君禹冷冷一笑。

欧阳晔差点就去启动空间钮,却在最后一秒停住,迟疑道,“祁少,你反悔了?想把尸体要回去?”

“不,我就看一眼。”祁泽懒洋洋地摆手。

欧阳晔咬牙考虑半天才说,“就看一眼,看一眼马上收回去啊!祁少你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是不是间谍?你要那么多军需物资干什么?”

“我说我不是间谍,你能信吗?两年来我也看清了,你不是外界传言的窝囊废、二世祖,正相反,你既有担当,又有责任心,同时还不失圆滑。不管我给你什么好处,你心里总会有自己的判断,该让步的时候让步,该装傻的时候装傻,该坚持的时候绝不妥协。你从不过问我的来历,这是最让我感到满意的一点。所以我坑谁也不会坑你。”

欧阳晔眼眶发酸,撇开头悄悄抹了抹眼泪。在所有人都鄙视甚至嘲弄自己的时候,唯有祁少伸出手拉了自己一把,并且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他看见了自己隐藏在纨绔表象下的无奈与坚持。单为了这份理解,他也愿意再给祁少多一点信任。

于是他打开空间钮,取出冰棺,小声道,“你看吧,多看两眼。严君禹活着的时候不耐烦让你看,现在他死了,你爱看多久看多久。”

严君禹原本还指望这小子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轻易被祁泽诓骗,却没想到不过两三句煽情的话,他就彻底败退了。

“该坚持的时候绝不妥协?这句话是在形容你吗?欧阳晔,你真该庆幸我已经死了,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把你丢出海皇星军事学院!”严君禹气得直捏拳头,却无力阻止眼前的一切。刚才保镖都在,祁泽心里有顾虑,所以才会那么爽快地把尸体交出来,现在又准备骗回去。要怪只能怪欧阳晔太蠢,而祁泽太精明。

冰棺内冒出一缕缕白色的寒气,过低的温度冻结了尸体,让它血肉模糊的面容显得不那么恐怖。祁泽眉头皱得很紧,似乎十分难过。

欧阳晔安慰道,“祁少你别伤心了。凭你的条件,想找个比他更好的还不容易?你又不是真的碳基人,只要离开帝国,找黑市中介弄一个新身份和智脑,随便走哪儿都是抢手货。”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碳基人?”祁泽将视线凝注在冰棺的花纹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都发狂了,你还能单手制住我,用膝盖想也知道你不可能是碳基人。”欧阳晔脸颊微微一红,似乎有些羞耻。

祁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淡声道,“从相识到现在,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因为不能让你知道的事我从不会吐露,所以没必要骗人。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的基因和你们不一样,我也不是所谓的间谍。”

欧阳晔还没想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严君禹就冷硬接口,“你想表达什么?说你能让欧阳晔拥有异能,自然也能让死人复活?你偷窃我的尸体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只是为了救我?”

说到这里他垂下头直视少年,语气饱含嘲讽,“那么等我活过来再说吧。”

哪怕刚见证一场奇迹,他也绝不会相信眼前这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能恢复如初,自由呼吸。他比任何人都更为渴望活着,却又不敢陷入这不切实际的妄念里,以至于失去灵魂的清醒。

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并直面遗体,这本来就是世界上最残忍也最艰难的事,而他做到了。但祁泽一次又一次说要复活自己,这不是救赎,却是折磨。现在,他唯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回归族里,入土为安,最终了无遗憾地消散。

“请你放手,好吗?”每一秒过去,他的精神体就黯淡一分,这预示着他的时间所剩无几。这是他头一次用哀求的口吻与人说话,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然而在场两人谁也听不见来自于一个灵魂的呼唤。欧阳晔缩着肩膀退开两步,免得被寒气冻伤,祁泽却走上前,从空间钮里取出一颗黑色的珠子,塞进尸体口中。

“祁少,这是什么?”欧阳晔伸长脖子看了看。

“魂珠。只要严君禹的灵魂还在,它就能一直给他提供能量。这颗魂珠有些受损,坚持不了多久。一个月之内,你必须把我要的东西备齐。”看见魂珠闪烁着微光,表明严君禹的灵魂安然无恙,祁泽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你要那些东西是为了救活严君禹?”欧阳晔总算回过味来。

“没错。虽然他拒绝了我,但他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也会救他,无论付出任何代价。”这是他欠下的因果,不能不还。

欧阳晔惊骇道,“祁少,你说真的啊?你真能救活一个死人?”话落举起指头数了数,又不满地嚷起来,“不对!我花了一亿六千万买命,严君禹却花了十几亿,凭什么他比我贵那么多?”

正准备摆手让欧阳大少爷把冰棺收起来的祁泽嘴角微微一抽,没好气地说道,“凭什么?就凭他救过我!你说我的命值多少钱?”

欧阳晔立马怂了,觍着脸说道,“祁少的命哪里能用金钱来衡量?太掉价了……”两人边说边收起冰棺朝外走。

头顶的射灯感应不到活人的气息,一盏又一盏陆续熄灭。过了许久,一抹泛着微光的乳白色虚影从黑暗里显现,那是严君禹,比之前更为凝实,更为强健。当魂珠进入尸体口腔的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一股澎湃而又柔和的力量汇入全身,将他从即将消逝的边缘拉了回来。

“灵魂竟然修复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他恍惚而又不敢置信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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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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