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走运

4.走运

“你是这御马监的人吗?如此大胆,竟敢行刺皇上,你有几个脑袋?”赵巍赶紧走到卫君庭身边,上下打量着看他有没有伤到,见他毫发无损才转过身来尖声细气地喝道,乐安听着他这“独特”的嗓音,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她突然想发笑。

好在她理智尚在,做了一个月的太监,即使不习惯,这时候也绷紧了脸,麻溜儿地双膝跪地,大声喊冤:“皇上饶命,奴才不是有意冒犯,奴才是听见马叫声,以为是有人偷马,情急之下,才拿起棍子想保护马匹,奴才真的不知道是皇上在此啊,如果认出来,奴才是万万不敢冒犯龙体的。”

“分明就是狡辩,皇宫里谁敢偷马,你这个小太监,借口也太烂,我看得拖出去打个几十大板才能说实话。”赵巍踮着脚把鸦青色的披风给卫君庭披在身上,不屑地说。

乐安一听要打板子是真的慌了,开玩笑,这宫里的板子她是见过的,最小号的也是要在二十斤以上,大号的更是重大四十多斤,而且这板子是用薄檀木做的,坚硬无比,这样的材质被重重打几十大板,屁股开花是小事,有时候直接能把人打死。

“皇上开恩,奴才知道错了。”乐安连续磕了几个头,怀里的圆钵子掉下来,里面的黑豆咕噜噜滚了一地。

卫君庭退后一步,还没有开口,他旁边的追风站不住了,猛力一扯,缰绳便脱落在地,追风高兴地跑到乐安身边,亲昵地蹭她,大脑袋不住地抵着乐安的帽子。

卫君庭目瞪口呆!

追风一向傲娇又高冷,在它还是一匹小马时就如此,这几年长成一匹健壮的骅驹,脾性丝毫没有变,除了他这个主人之外,它还从没给过谁好脸色,更别提与人头抵头,亲昵撒娇了。

他只不过是半个月没来看它,现在它居然在他面前对这个小太监示好玩耍,怎么能不让他惊讶?

正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香味,焦香中带些甜腻气息,接着就发现这香味是地上掉落的黑豆散发出的。而追风已经低下头来吃豆子,嘴唇鼻翼不停在动,吃的不亦乐乎。

“地上是什么?”卫君庭淡淡地开口,声如金玉相搏,低沉有力。

“是黑豆,奴才炒的黑豆给马吃的。”乐安一听皇帝问话,急忙回答道。

“为什么这么做?”卫君庭面无表情。

乐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疑问:“啊?”

“啊什么啊,知道这是什么马吗?这可是西域万中挑一的千里马,是皇上的御用坐骑追风,你怎么能给它乱吃东西,黑豆就黑豆,为什么还炒了,吃坏了马,你担得起责任吗?”赵巍只当卫君庭是担心追风,马上跳出来指责乐安。

乐安她……很委屈好不好。就算是千里马,皇上的坐骑,它也是一匹马啊,她以前也喂过马,有经验,知道马爱吃什么。黑豆明明炒了之后更香,而且她已经试过了,大红特别爱吃,吃了身体恢复得快,最近都要长膘了,她还打算遛遛它减肥呢。

正好,御马监里去吃饭的人都回来了,领头的钱有财公公一听说皇上来了立刻整了整衣帽马不停蹄地小跑到后院,老远就听到赵巍训人的声音,再一看跪在地上的熟悉背影,他一拍脑袋,心道:坏了,这乐安怎么惹到赵公公了,他可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

“奴才参见皇上。”异口同声的请安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卫君庭看着面前五六个戴着同色巧士冠的脑袋,开口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起身,钱有财上前一步问道:“不知道这个奴才如何冲撞了皇上?”

“这个奴才胆大包天,竟敢……”赵巍忿忿,还未说完,一道低沉地声线打断了他,“赵巍。”

“奴才在,皇上。”

“你有些聒噪了。”卫君庭随意扫了他一眼,赵巍噤声,委委屈屈地退到一边。

“不过是个误会罢了,”卫君庭面色沉静,随即对乐安说道,“你起身吧。”

“谢皇上。”乐安从地上起来,仍旧低着头,警报还未完全解除,她半点不敢大意。

“追风是你在喂吗?”卫君庭往前几步,走到追风身边,拍了拍它,追风吃得意犹未尽,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探着头一直在乐安身上闻来闻去,没有闻到黑豆的香味,它张嘴咬住了乐安的袖子,把她往灶房拉。

乐安被它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帽子都歪了,哭笑不得地正了正帽子,她赶紧回答卫君庭的问题。

“回皇上,奴才的更鼓房的人,大红……不,追风奴才是偶尔过来帮忙喂喂。”

偶尔?卫君庭挑眉,他倒不知追风能对见过几次面的人这么黏糊。

“噗通”一声,钱有财五体投地,“请皇上恕罪,奴才们一直好好喂养您的坐骑,但是它脾气烈,踢伤了好几个人,到最后只要一有人靠近它,它就尥蹶子,打响鼻,还不吃东西,奴才们也是偶然发现它不排斥乐安的接近,才让她帮忙的。追风也的确开始吃草,眼见一天天地长肉了,奴才们才觉得办好了差事。决不是有心偷懒,求皇上恕罪。”

他一跪,刚刚站起的小太监统统跟着又乌泱泱地跪了一地,乐安站在一边,犹豫着要不要也一起下跪,这一踌躇的功夫就耽误了时间,再一跪就显得突兀了,所幸就站着。卫君庭瞧着新鲜,多瞅了她一眼,乐安感觉到了,顿时如芒在背,后悔自己动作慢了,只能缩着脖子,努力减少存在感。

卫君庭又一扫地上,微眯了眯眼,他抬手道:“恕你们无罪都起来吧,你们把追风养得很好,我很满意,不仅不罚,还要赏赐,每人赏钱三百文。”

这话一出,御马监里每个人都喜气洋洋,钱有财起身再拜高呼道:“谢皇上。”

“还有你,”卫君庭一指乐安,乐安忙躬身听着,“你说你是更鼓房的人,那好,从今天起你就调来御马监,专门喂养追风吧。”

“啊?”乐安一听,心里有些乱,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卫君庭打量的目光,卫君庭惊讶地发现这个小太监长得真是不错,杏眼如一泓清泉,楚楚动人似会说话,鼻子高挺,嘴唇不涂而丹,两腮微鼓染粉色,肤色白皙如凝脂,此时他眉头轻锁,那如远山般的眉毛便像拢住了一缕烟雾,简直是我见犹怜。

这样的好颜色,可惜是个太监,卫君庭不由得替他惋惜,同时又有不解:更鼓房比较辛苦,从那里调离,这小太监应该高兴啊,怎么反倒愁眉苦脸的?

“啊什么啊,”钱有财一脚把乐安踢趴在地,“还不快谢皇上。”

乐安摔了个狗啃泥,知道钱有财这是在帮她,她就势五体投地,行个大礼道:“谢皇上赏,奴才感激不尽。”

“嗯。”卫君庭从鼻子里出来一个音,赵巍看天色已晚,提醒他道:“皇上,该回去摆膳了。”

卫君庭抬头看天,夕阳早已隐入天幕,一抹胭脂色的晚霞淡淡地晕染了一方天空,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卫君庭将追风的缰绳捡起拿在手里,摸了摸它的头,道:“回去,传膳。”

乐安赶紧上前一步把追风的缰绳从卫君庭手里接过来,跟着众人一起低头道:“恭送皇上。”

卫君庭若有似无地扫了她一眼,转身朝正源宫走去,赵巍亦步亦趋,紧跟其后,待二人走得远了,御马监里的人才都抬起头,挺直腰,个个眉开眼笑,围着乐安给她道喜。

乐安还真不知道这喜从何来,只不过是从打更变成喂马,由更夫成为马倌,性质一样啊。

“那可不一样,”高伟解释道,“更鼓房累是众所周知的事,御马监可比这里好多了,而且就算是马倌,那也是皇上亲口指定的,是多大的殊荣。”

他撇了乐安一眼,嫌弃道:“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皇上居然会这么轻易就把你调离更鼓房,专司养马,可怜我不知道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

这么说这还是一个好差事了?其实撇开其他的不说,让她去喂大红,她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大红聪明又俊美,他们一人一马特别投缘,在一起很开心的。

乐安想到她这职位可跟孙悟空平起平坐,都是弼马温,替皇上养马的。偷偷乐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一个差点被她忽略的问题。

小皇子怎么办?夜里不打更,晚上她就没办法去避开那么多双眼睛去给他送东西了。他岂不是会口渴饥饿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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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撩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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