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路大山,还是熊?
她忐忑不安的等待。
过了好一会,一个满身是血,但看得出来是个人的男人出现了。
「路大山!」她尖叫,「你快死了吗?」
「王八蛋!」路大山璀骂,「死女人,出口就没好话!我这样子看起来像快死了吗?」
天!他没事!他真的没事!
路大山先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后,才爬上树去。
他的样子十分狰狞恐怖,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
「这些血,是谁的?」
「熊的!」他要真失了这么多血,早挂了!
「真的吗?」她激动掩嘴。
「今晚有熊肉可加菜……」他浑身一僵,因为那总是与他大眼瞪小眼,出口就是对他不逊的女人竟然主动揽住他。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活着!太好了!」小脸埋在他的肩头,放声哭泣。
路大山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是故他只能全身僵硬的站在树枝上,直到她像是忽然想起自己抱的是谁似的,有些错愕的放开他。
连玉棠感觉有些尴尬,但她不像路大山一样,脑子完全无法运作,装了个淡然的语气。低声道:「如果你死了,就换我被大熊吃了。幸好!幸好!」
路大山眸眼,「他娘的!」
他常骂脏话,不过这次听来听顺耳。
「我要下去。」她拍拍他的肩。
路大山没好气的转过身,背她下树。
「熊呢?」
「藏在林子里。」
「不是要带回去加菜?」
「我剥了它的皮了。」
「什么?」
「你想看吗?」
她立刻摇头,非常坚决的。
「我料你也不敢。」他低声咕哝。
就是猜她没那个胆子看到剥皮的熊,所以他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将它藏起来了。
「那要怎么办?」
「我叫小四他们来扛。」
「你这身血,要不要去湖中洗一洗?」很吓人耶!
「你也没好到哪去!」她身上也沾满了熊血。
「啊!」连玉棠这才发现她的衣服跟身上也都是血了。「那我们一起去洗澡……」
他的眼色古怪。
「我把手脚洗一洗就好了!」刚才话说太快了,可别让他误会啊!
「你先去洗。」他说,「我在这边等你。」
「好。」走了几步,她又惊慌回头,「但万一又出现第二只熊呢?」或是其他猛兽?
「也对。」那湖是这山的动物的饮用水来源。
「你跟我去!」她抓住他的手。
反正她只要洗洗手脚就好,不怕他人也在。
路大山扫过手上的玉手一眼,「没用的家伙!」
连玉棠才不管他口中的贬低,生命安全比较重要。
到了湖边,连玉棠坐在湖沿,两脚放入水中,小手拨着湖水清洗身上的血迹,路大山则是直接跳入湖中。
「喂!你全身都湿,当心感冒!」
都暮秋了,湖水颇凉,她光是清洗手脚就打冷颤了。
「我可没像你一样不中用。」
连玉棠咬牙切齿嘟囔了几句。
洗掉身上血迹的路大山跃上岸边,直接脱掉上衣拧干。
身为模特儿,还是走秀模特儿,连玉棠对于男女身上衣服单薄早就习以为常,而路大山虽背对着她,却教她不由自主瞧得目不转睛。
他光是背上的伤痕就不少,果然是以抢劫为生的贼匪,除此以外,更吸引她的视线的,是那勇猛的肌理线条,在每一个动作间,皆传递着力与美结合而成的极致美感。
那几乎只在绘作上可见的完美,她亲眼看见了。
路大山一转头,就看她往往水眸眨也不眨,凝神注视着他,脸一阵热。
「看什么?」为掩饰尴尬,他的火气凶猛。
被吼回神的连玉棠没好气,「又不会少一块肉!」
这男人的脾气能不能改一改啊?
将湿衣穿回身,路大山面色僵硬的拉过马来,扶她上马前,他莫名踌躇了一下。
「你不帮我,我上不去!」这马高大,她人娇小,连跨上蹬子都有问题。
他定了定神,收回定格在她因湿掉贴身,且衣领还微敞的胸口处,面色郝红。
「真麻烦!」咬了下牙,他猛地将她略摊开的衣领拉拢。
他这一个动作,说明了刚才他的踌躇是为了啥。
「你偷看我!」
「我没有!」路大山吼回去。
「不然你拉我衣领干嘛?」
「它敞着我有什么办法!」他拿下绑在马臀上的外袍,恼怒的摊开放上她的肩。
「它敞着不代表你可以看!」她将外袍拉紧。
「你刚才还不是直盯着我瞧!」路大山火大地将她拖上马。
「是你直接在我面前脱衣服!」
「我脱衣服不代表你可以看!」他回敬。
「你就站在我眼前,也不知回避,还敢说我!」
「大姑娘家看见男人脱衣,是你该先回避吧!」他翻身上马,扯动缰绳。
「这哪门子道理啊!你看我就应该,我就不该看你?」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我可从没这么说!但你又不是像我姑姑那种已嫁过人的大婶,是未出嫁的姑娘就该有未出嫁姑娘的矜持!」
「若是这样说的话,你我都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可以共乘一骑!」
「你!」他气得想拿东西封住那从不示弱的小嘴。
「我怎样?说不过我就别拿那张凶脸瞪我……你想干嘛?」她瞪着忽然凑过来的嘴。
他该不会是想……她的背脊莫名窜过一股酥麻。
他想干嘛?路大山一愕。
他想封住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直接用他的嘴?
该死的!他想吻她?想吻这个凶婆娘?他脑子烧坏了吗?
「不想把舌头咬断的话,就把嘴巴闭上!」他用力踹了马肚,马儿立刻往前奔驰。
他不是要吻她……怪了,胸口的失落感是打哪来的?
她有可能喜欢上他吗?
不会吧!
他是名山贼,又粗鲁又野蛮有没良心,她怎么可能喜欢他!
然而,因两人共乘一骑,身躯贴紧,她莫名的,觉得相贴之处冒着热气,胸口泛着同样热烫烫的、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她想搞清楚这奇妙的感觉到底是打自何来。
「路大山,停下来。」
他霍地拉紧马缰。
「干嘛?」他蹙眉问。
她转过头来,小手贴上他的颊,在错愕的他还来不及想到要闪躲的时候,小嘴贴上他的。
她在干什么?路大山全身僵硬直似木偶。
他难不成是在做梦?
「啊……原来如此!」没想到每天吵,也可以吵出感情来。
不,不是因为吵,而是因为这个男人表面对她很凶、很坏,暗地里却是对她好得一塌糊涂。而她,终于发现了!
她察觉到他的柔情,察觉到他是如何笨拙的对她示好,然后,她的胸口泛起了想回应的心动。
「什么原来如此?」他暴怒。
这女人突然吻他是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姑娘啊?
她还未出阁耶,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是不怕人笑话吗?
「我再确定一下。」小手又贴上他的脸,这次他闪得很快。
「干嘛?会少一块肉吗?」
这女人真令人火大!
他轻易的已两指擒住小脸,然后做了一件他早就在心中渴望了好久好久的事——狠狠的吻上只会跟他吵架,让人又气又恨又爱的水润双唇!
回到山寨,意外的,路大婶站在门口,似在迎接两人。
「你们去哪了?」路大婶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两人均未发现。
「上山。」路大山顿了下,「猎熊。叫小四带几个人去把熊带回来。」
「你带着玉棠去猎熊?」连玉棠连劈柴都不会,哪猎得动熊?
「是偶然遇见的。」平日对姑姑说话算有礼貌的路大山有些不耐。
「所以你们是去上山游玩?」这两人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我们本来采了些果实,」连玉棠道,「不过因为遇到熊的关系,都撒光光了。」
「噢,那没关系。」那一点都不重要。「天色也晚了,你们去用晚膳吧。」她看着连玉棠身上的血迹,「我叫人烧桶热水让你洗澡。」洗得干干净净。
「谢路大婶。」连玉棠不疑有他,开心道谢。
「快去吃饭!」路大婶挥手,直到两人消失踪影,才窃笑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