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只要他们意志坚定,一定可以战神命运。
不会有事的。
再过两日,就进入大寒的节气。
整座北京城在皑皑白雪中,正式步入隆冬。
平郡王府内,奴仆们可没有因此闲着,不是忙着清扫地上的积雪,就是伺候着各自的主子。
珣梦查看皇后娘娘送的布匹,打算将几块适合的料子送给婆婆,不经意地抬起头,望见窗外天色早就转暗,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雪还在下吗?」她问着帮忙整理的婢女。
听到询问,婢女连忙回话。「是,少福晋,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听过,就不晓得会下几天。」
闻言,珣梦不知道怎么地,有些坐立不安,本能地望向房门,想着出门未归的雅朗阿。「现在什么时辰了?」
婢女偏头想了下。「应该是戊时了,少福晋还是别等贝子爷,饿的话就先吃,奴婢去把晚膳端进来。」
「我还不饿,再等一下没关系。」她想到下午雅朗阿说今天十五阿哥的生辰,特别准备了寿礼前往,很快就会回来,却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影。「先把这些布匹收一收吧!」
珣梦看着婢女收拾桌上的东西,有些心神不宁。
冷不防的,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撞开,外头的冷风和雪花顺势飘进了寝房内。
她因这声巨响和寒意而打了个冷颤,等到看清随后踏进屋里的高大身影是谁,方才的忐忑总算可以抚平了。
「你回来了……」珣梦笑吟吟地走近。
雅朗阿陡地后退一步,避开她伸来的小手。
小手扑了个空,珣梦这才看清他的表情,只见雅朗阿两眼泛着红色血丝,五官有几分狰狞,以及扭曲,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珣梦无法分辨那是什么眼神,仿佛在看待仇人般……怎么可能?一定是她看错了,可是背脊升起一股凉意,让她无法忽视。
「你怎么……」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粗声呵斥。
「不要过来!」他从齿缝中迸出低吼。
「雅朗阿?」珣梦的两手将在半空中,露出受伤的神色。
觑见她脸上的表情,一直处于狂怒状态的雅朗阿稍稍恢复一丝理智,把嗓音压低下来。「现在……不要靠近我……」
珣梦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以为他只是醉了。
「怎么喝成这样?我去让人准备醒酒茶……」说着,她偏首要交代婢女。
他用力地喘气,不想让脑子完全被愤恨给取代了。
「我今晚……会睡在别的寝房……」雅朗阿真的害怕自己会失去理性,会失手伤害了她。
「为什么?」之前就算喝了酒,雅朗阿也从来不会这么说过,珣梦终于警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雅朗阿……」
「不要碰我!」雅朗阿发觉手脚开始不听使唤,用力地推开她。
「呀……」珣梦险些跌倒,幸好被婢女扶住。
见状,他想过去抱住她,可是又办不到,只能懊恼地抱住头。「我必须冷静下……你早点歇着……」
「这样叫我怎么早点歇着?」她不想这么一头雾水地被模糊带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雅朗阿,告诉我……」
「我现在……没办法说出来……我要好好想一想……」口中喃喃地念着,雅朗阿步履摇晃地往外走。
「雅朗阿……」珣梦眼眶一红。
在奴才的掺扶下,雅朗阿连路都走不直,只能歪歪斜斜地往院落的另一头走去,那是他成亲之前睡的寝房。
实在放心不下,珣梦默默地跟在身后,看着雅朗阿被扶进房内,没过多久,烛光被点亮了。
跟来的婢女将披风围在主子肩上,「少福晋先披上这个,可别着凉了。」
「究竟是怎么了?」珣梦完全被搞糊涂了。
突然,寝房内传来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响,以及雅朗阿的吼叫声,她不加思索地就要冲进去查看。
里头的奴才恰好被赶了出来。
「少福晋别进去!」他顾不得身份地阻拦。
「可是……」她听着里头乒乓作响,心里又气又急。
婢女也胆颤心惊。「是啊,少福晋,还是等贝子爷明天酒醒之后再说,万一不小心伤着了可怎么办。」
「到底发生什么事?」珣梦忧心如焚地喃道。
而在寝房内的雅朗阿把能摔的东西,都拿起来摔了,直到力气用尽,才目光狂乱地在炕上坐下。
「呵呵……」雅朗阿发出想哭又像在笑的声音。
今天若不是十二阿哥的生辰,也不会一块儿喝酒,更没有机会听到他在醉意之下透露的「真相」,原来「真相」是如此丑陋。
「我早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
「你以为是我干的?」
「我也一样是皇额娘手中的棋子……」
「为了保住十二哥,佟家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更需要个替死鬼……你那个阿妈就是太老实,太不谨慎,才会着了佟家的道,这么多年来还对人家感激不尽,真是愚蠢……反正你已经是佟家的女婿,将来前尘似锦,就不要再计较了……」
「找了这么多年,原来就在身边……」以为是「恩人」,结果居然是「仇人」,这叫他如何承受。
放眼朝中,谁都知道十五阿哥和十二阿哥这对兄弟一向走得近,「真相」老早就摆在自己眼前了,是他不敢把二者联想在一块,可以去忽略它的存在。
因为提到十二阿哥,自然会想到皇后娘娘,然后便是……佟家。
佟家自然希望将来十二阿哥坐上龙椅,更要费尽心机保住他的命,而平郡王府莫名其妙地成为代罪羔羊。
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
雅朗阿也真的仰头大笑了,垂在脑后的长辫已经散了开来,表情似疯似颠,一个站立不稳,又跌回炕上,就这样躺着不动。
不是真的……
一定不是真的……
他醉了,也累了,终于睡着了。
一直到房内都没有动静了,珣梦才推门进去。
视线所及,可以说是一片狼藉,她将目光调到仰躺在炕上的雅朗阿,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头也紧锁着,不由的探出指腹,想要抚平它。
珣梦动手帮他脱去长袍马褂和靴子,再盖上被子。「把地上收拾一下,再放两个火盆,让屋里暖和一点。」
她转头吩咐完了奴才和婢女,又忧心忡忡地望着已经醉的不醒人事的雅朗阿,有满脑子的疑问。
看来只能等明天再问了。
不知睡了多久,雅朗阿头疼欲裂地睁开眼皮。
他翻身坐起,往窗外一看,夜色似乎又要降临了。
「我睡多久了?」他揉着太阳穴低喃。
刚进门的奴才见到主子醒了,连忙上前。「贝子爷睡了快一整天,总算醒来了,少福晋好担心,还来看过好几回。」
雅朗阿身躯一震。「她……」才说了个「她」,又打住了。
现在的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珣梦。
「我得去见他,要听他亲口承认……」昨晚因为打击太大,无力思考,雅朗阿冷静之后决定先求证,再来解决。
他命奴才把衣物拿来,很快的穿戴好。
「贝子爷,要不要小的先去和少福晋说一声……」奴才见主子气色糟糕透了,而且又要出门,实在拿不定主意。
「先叫人去准备马车……」雅郎阿用手掌抹了把脸,不过一晚,下巴已经冒出的淡淡的青鬓。
奴才回了声「嗻」,不太放心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