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逃离逃离

175.逃离逃离

此为防盗章那日驿站停驻时,禹珏尧给她看有关税收的奏报。她当时虽是不明,可私下却有打听,得知那是淮南郡的。不确定他此举到底何意,是无意为之,还是有心试她。若是试她能力,那他当时就会开口询问一番。可若是试她身份呢?那日他什么都没有说吧。

她也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但城门口的试探之话,却终是让她警觉起来。必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她重新思虑所有事情,反复不下百遍。

谭家事变,林中遇险…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那时她不解,既是有人暗中守护又算无遗漏,禹珏尧在林中为何一直要逃。后来校场骑射演练,她见识到他真正实力。骑射水平虽不能代表武功,但是也绝不会被追赶的那般狼狈。她原想这可能是他的诱敌之法。但现下细细想来,诱的不是敌,是她的太虚步!那是当日唯一的漏点。

太虚步是年长风的独门轻功步法,只授了璟山上几个徒弟,不是什么江湖上有名的武功,知道的人也并不多。这太虚步倒还有个特点,若是看得懂,就必然会用。若是不会用,就决计看不懂。以是那日她并未多掩饰,年长风的武功路数往往也是不走寻常路的。但她并不能真的肯定禹珏尧就是冲着这太虚步来的,于是刻意落马试探他的轻功。

他是练得好轻功,但使得并不是太虚步!

然她并未放心,不会使,也不能完全代表不知道。既是他有武功也见多识广,难免瞧不出一二来。那样的心智,若是随便就叫她试探出来才是可疑。所以张范氏家中她二次试探。其实当时她心中已然隐隐肯定了几分,最后结果也并不是十分惊讶。她跪地请求的说辞中漏洞百出,但他并未说什么。

那便是她猜中了。可惜,她想明白的太晚了。

禹珏尧听到这话,扭头淡笑看她,道;“孤早知你是个聪慧的女子。却不料,你精明至此。”

她倔强仰头回他一笑,就像是昨日不服输硬要与他赛马那般明媚。心中却是泛起苦楚与酸涩。他昨日的怒火不仅仅是因她猜度他的心思,更是因为他也确定了自己其实是个骗子吧。不过互相试探,谁又比谁能光明正大了几分。

“论精明年华哪里敢跟爷相比。倒是不知爷打算如何审问我这居心叵测、图谋不轨之人。”

禹珏尧没有回她,公羊晴一行人已经到了。暗卫们都翻身下马跪在太子面前,队伍中的白衣男子由身旁的一位暗卫扶着下马,又有另一位暗卫立刻给搭上了厚实的披风。

他步步向前走去,眉眼淡淡暖意,似从画中走出的公子。对着骏马上那清秀美丽的女子温声道;“师妹,你又胡闹了。快跟师兄回去。”

年华几乎就要从马上摔下,瞪大了眼睛看向那白衣男子。拉着缰绳的手指节泛白,像是生生的要扯下来。

原来鬼才公子是你…

走在回去的路上,虽是灰心,但本也没有抱什么太大的期望。还是老老实实从公羊晴那里想办法吧。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时候,不对,应该是杀出来个冷面汉子的时候,希望的小火苗又噌噌燃烧了。

是太子身边的冷面汉子,年华已经见了他两次。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出来拦了她的去路,实实在在把她给吓了一跳,又碰巧她心情不怎么好。

“卧槽你大…大…大爷…大爷,你怎么来了?找小的有事嘛?是殿下有什么吩咐吗?”再一次佩服了自己的临场发挥演技。

那汉子似乎很喜欢抱剑,次次见他都是抱剑,还喜欢斜眼瞪人。年华被他瞪着,想起将他比作那种戏本男主的事,有丝心虚。

“大爷,叫什么名字啊?怎么称呼啊?”主动套近乎。

“邢铎”

“哇哦,这名字很有温柔。”果然,人如其名。

邢铎只冷冷看她几眼,道;“主子有命,若你能再摘半月枝木,便允你所想”说完,嗖的一下,又不见了。

来无影,去无踪…

年华自是喜悦得很,但又有些惆怅。她等了半个多月的兔子,实乃是一个有骗人前科的兔子。第二天她又来折枝木的时候,顿时又意识的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树,好像是已经快被她给摘秃了。于是半个月里,刮个小风,小心脏颤一颤;下个小雨,小心脏颤一颤。

摘到最后一次时,她回头看看那棵当真是秃了的树,感到很满意。那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折完就回,她坐在石桌旁,从早到晚上。直冻得四肢僵硬、手脚麻木、心里拔凉。

被骗两次,年华你当真是蠢。倒还真是让她给惆怅对了。

这厢又无比失落的回了房,幺儿一见她就冲上去喜滋滋道;“小姐前些日子不是让幺儿打探谭家么。幺儿打听出最近这晖玉院还有齐阁老的院子里,下人们都常常听起各自主子说什么谭家军械所的事。像是各院都很在意呢。”

年华听后,重新一抖擞,这可是她三陪换来的重要情报。因着罗生门的缘故,早在入平昌城之前,她就知晓这大禹朝堂氏族之势。她现在想知道的,无非就是这谭家的事到底闹得有多大。

谭家,开国功臣之家。若不是先人去的早,今日荣耀怕不会逊于濮北顾家。掌管军械所数十年从无差错。年前楚阳河治五王被治罪,谭家也受了牵连,但是并无重罚。谁料这事情过去还不到半年,军械所竟又被人查出官商勾结,私自走运火药、兵器。

火药,兵器…可不是什么小事了。

主帅不允,这二小姐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女娃子,纵使是有几分小聪明,也登不了台面,担不了大局。有一个人却并非这般想法,便是那老练睿智的军师。他见无人开口,也不过多思索。对着看似怒极的胥仲宰作揖言道;

“帅爷莫怒,此乃危急存亡之刻。当务之急是商量应敌之策。二小姐虽然莽撞,但也是一番好意。”说完,他又对着尚跪在地上的胥华道;“二小姐此时请求,老夫佩服。可是小姐可曾深思,这并非是唱台小事,虽是迫急,也不可草草。女子担此重责,必会使军心不稳。帅爷乃一军主帅,首当要以将士安危,城之存亡为先。小姐也莫心生嫌隙,让帅爷难做。”

胥华低头道;“军师所言甚是。是胥华考虑不周,还请父帅原谅。”

军师见她点的通,心里甚慰。点头示意众人。其他人也不傻,霎时都开口相劝,毕竟之前碍于胥华身份不好开口。

胥仲宰脸色终是和缓些。军师见状,又抓住机会。对他进言道;“帅爷,小姐之前分析,条条在理。如今最令人头痛的确实是那城南将入的精良铁骑。舂陵对战一年,损耗颇多,城内兵力有限。方才小姐劝言,当以全部兵力城南阻击,老夫也是赞同。毕竟我们从无对战过顾家骑兵,不知敌情。只有押上全部,方有胜算”

胥仲宰微微颔首,以表赞同。他心中确实也是这样的想法。

军师继续言道;“可是城乃根本,倾巢而动,便是内虚。一城无主,不攻自破。小姐之求虽是不能应承,但老夫有一折中之法。可由少爷出面以安军心,再以小姐的才智,必能暗中出谋划策护得城安。但少爷年纪尚轻,也不足以完全令人信服。可让聂副将留城相助,以整军容。如此,方是万全。”

言罢,一众附和。若是由少主出面确是能信服。聂超也站出请命。

胥仲宰看着跪在面前的胥华。他为人父,更是为帅。手握六军性命,主战杀伐。如今确是要把自己的儿女推出去,让他如何心忍。良久之后,才点头示意。

胥华承言领命,众人心安。一番商讨后,胥仲宰领众将出账。

胥华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聂超站在其身后。她突然问道;“聂叔叔,那蓝袍军师是和许人?”

“此人名唤杨谭,年约五十,四年前入军。华儿你常年在外,他又不是军中老人,以是不知。此人谋虑得当,几分本领颇得帅爷赏识。前些日子被帅爷外派,所以你一直不得见。”

胥华点点头。“这人言谈处事滴水不漏,想不到父帅身边有此良谋。半月前,若是他在,也轮不到我来指手画脚了”

聂超回道;“这倒是实情。不过华儿你也不逊色。”

胥华没有回他的话了,手里握紧着一件物什,是刚刚胥仲宰给她的。良久后又道;“聂叔叔。这舂陵城便由我们来守了。”

话音未落,外面号角突然响起,声音震天!那是敌人要发起进攻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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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史书载。舂陵之战,血染激烈。主帅胥仲宰于最后一战中,率兵阻击,与顾家骑兵恶战一日夜,以人数之优,拖得战机。

舂陵城内仅留数千将士,誓死抗敌。胥家少将于此一役,初显锋芒。人皆道,胥家有子,遗乃父之风,秉家族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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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再次燃起,大禹的强势攻击,让舂陵城残破的城墙再次破败。

胥皓不断的指挥兵将守住城门,扔下乱石阻止妄图爬上城墙的敌军。满天的箭雨,凄厉的叫喊。

可即便是死守城门,大禹的远掷火球、满天流箭还是不断地落尽城内。胥家将士,一个倒下,另一个接上,死亡是似是没有尽头。

冲天的号角,兵器的交锋,战士的嘶吼。鲜血,再次染红了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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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林子里,时不时的有几只鸟儿飞出,震得树梢颤动。几千人埋伏在那里,他们头戴蓝巾,是胥家军!

此处林子离大禹军营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只是他们不能再往前了,前面有巡视的哨兵。他们人多,极易被发现

猫在大禹军营的一颗高树上,胥华此时倒是感谢她那璟山上的老头子师傅了,虽是没有把她教成绝世女侠,但功夫还是有一些的。她带了几千将士出城,并让他们先隐藏在大禹附近的一处密林里。她自己则躲在大禹营帐的一棵高树上。

袭营!

置之死地而后生,城空,便更加不能坐以待毙!大禹太子,你给我们设下真假调虎离山,我还你一个计中计的声东击西!

她让胥皓勿要迎战,只死守便可。本就剩下兵力不多,她又带出几千,如今城内仅剩下不到两千的兵力。绝不能让大禹察觉到舂陵实情,只要让禹军自乱阵脚,便无暇他顾。

她在树上只窝的腰酸背疼,心想,这棵歪脖子树…

终是让她寻着机会,扮作厨娘。又略施小计便骗的进那大禹主营。她也在胥家军营呆了一段时间,自是知道厨帐这种地方最好混。她这糊弄人的本事,可是全拜了她二师兄所赐。

进入军帐,便看见有一长桌,上面少说也有十几道菜了。看的胥华直吞口水,天杀的,打个仗伙食还这么好。她那父帅老爹怎么从来都没有这待遇啊。

军营中吃这么好,丧尽天良!

有一个侍女摆置饭菜,见她进来,询问过后,立刻拉她上前,给她工具。银针,银筷,银碗。胥华也是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下毒的想法。又转头便看见帐内深处竟然还拉了一个白色帷帐,里面有人影,不止一个。

她一边布菜,一边暗自打量那白帐的情形。这大的排场,还扯什么帷幔。微微一动桌角,前面那个侍女便摔倒在地发出声响,胥华立刻上前扶她。

眼角却迅速瞟向白帐。果然,有人出来,是个面容姣好的青衣女子。然并没有什么卵用,那帐子立刻又放下了,还是没有看清里面的情形。

青衣女子见状,皱皱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胥华想,这下好了吧。那侍女摔了,可不就剩下我一个大活人可以往里面送菜的嘛。

她正要端菜进去,里面又出来一个人。是个黑衣抱剑的冷面汉子,威猛雄壮。

突然想起二师兄的戏本,只见那汉子,彪形体壮,眉峰聚敛。怀抱温香软玉,衣衫半褪…此处略去一万字。

大氅很是暖和,将年华给裹了个严严实实。她微微怔愣,手抓着这氅子,感受到上面厚实的皮毛。一定很珍贵吧,怎么能给她用呢,想来也不合规矩吧。可虽是这样想,却也未曾拒绝,原因是她…真的很冷。

禹珏尧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要走的架势。年华立刻爬起来,披着大氅怯怯的跟在他身后,但他其实也没说让她跟着。一行人进了宴羞楼二楼雅间,进门时所有便衣侍从留在了门外。

年华站在门口稍微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猫着胆子进去了。那些侍从竟也没有拦她,这些人从刚才就当她不存在…但若是年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发誓,打死也不会进去的…原因是房中的那个人。。

禹珏沐….

房里禹珏沐刚润了一口茶,看见禹珏尧进来,脸猛地一沉,顿了顿没能咽下那口茶。当看见禹珏尧后面跟着进来的人时,又顿了顿,狠狠的咽下那口茶水。那表情,在年华看来,甚是狰狞…

禹珏尧进门后并没有坐下,反而是走到雅间的窗前,负手而立。这架势,很难不让人想到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年华正在积极组织语言,并反思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禹珏尧今天晚上的状态,傻子都瞧出来心情不好了。可她不知缘由,却是有人深深明白太子爷这一身的怒气是从哪里来的。禹珏沐虚擦一把汗,暗自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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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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