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烽火再起(下)
三月二十八日,监察厅召见泰坦驻上官家事务官,今西红衣佐领向他提出最后通牒:“四月十五日之前,亚瑟家族若不从家族领地上退兵,那两国唯有战争相见!”
同日,“军人救国委员会”发布战时征集令,同时发布新任女皇上官诗雨殿下对全**民的讲话。讲话中,上官诗雨殿下号召家族全体军民团结在新政府周围,一致抵御外敌。公告获得了家族上下的热烈反响,各地民众和军队都热烈响应号召,表示坚决拥护诗雨殿下的号召,支持军人救国委员会的强硬政策。
三月三十一日,西北的明辉统领公开表态,西北边防军支持军人救国委员会回击亚瑟家族的侵略,为抵御外敌,西北军愿鼎力相助。
四月一日,南方光明教徒表示支持龙之帝国的圣战,坚决抵抗西方的入侵,广大信徒欢呼雀跃,教皇保罗三十二世还表示在神的支持下我们一定能取得胜利。
消息传来,帝都一片欢腾——更确切地说。是摄政王府内一片欢腾。宇文霸天总监察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感谢明辉统领对中央的支持。讲话光明正大,言辞激昂优美,洋溢着爱国主义和乐观战斗主义精神,完全可以拿去当中学生的语文教材。只有在里面一些不起眼的段落里,有几句含义模糊的文字,让人摸不着头脑——当然,放在知情人眼里。这就一点也不暖昧了。
明辉统领也回应了家族一通声明,帝都日报全文刊登。通过这篇文章,帝都市民都知道了。前阵子流传明辉统领与帝都不和的说法,那根本是谣言!看明辉统领的声明。赤胆忠心,滚烫的赤子之心跃然纸上,谁不在心里大大赞叹一番这位对国家忠心耿耿的勇将军。
当然,跟宇文霸天的讲话一样,声明里也有几句话是老百姓们看不明白的,不过大伙可以放心,这些话也不是说给你们听的,该听的人会明白的。情况太复杂微妙,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不过大家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分赃协议已经达成了。
而南方的光明教廷此刻正忙得整理刚刚独立的国家没时间管这事,而监察厅也知道与雄踞大陆万年的教廷做对抗是很不明智的,监察厅只能默许了南方四省的独立。
在知悉内情的高层眼里,这个协议的达成来之不易。明辉也知道。若放任西南被泰坦帝国吞并,那西北边防军也难以独个西域诸国。若不想投降蛮夷的话,他就必须得与上官家的叛贼宇文霸天联合。
是忠于一家一姓的上官政权,还是忠于这个已历经三百年沧桑的民族国家?在生死威胁面前,明辉统领选择了后者。他很含蓄地表明了态度:可以亡家族,不能亡国家。
西北和南方的隐患解决了,但宇文霸天并没有立即动手。西北是重要,但北方却是生死关键。自从帝都事变以来,那片荒芜、野蛮却偏偏蕴藏着强大力量的北方土地,至今还是一片沉默。
并不止宇文霸天。在那个掌控着北方的权势者没表态之前,西北的明辉,远京的卡娜、泰坦的亚瑟,大家都在观望。古奇山脉以西的各个列强都在等待着,揣摩着那个二十六岁军人的真正想法,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会遭受连锁反应。
四月七日,在瓦伦慰问归来远征官兵的文艺晚会上,从黄河边防归来的远东统领司马得乐首次公开亮相,他那头飘逸的银发引起了全场轰动。记者们蜂拥而上,追问统领关于时局的看法。
但无论记者们如何围追堵截哀切询问,一头银发的远东统领始终保持着沉默。在卫兵组成的保卫圈里,远东统领沉默的、面无表情的观看完了节目。在出场时候,记者们抓狂得要杀人了,有记者冒死冲过了卫兵的包围圈,冲到了统领身边。
“泰坦大举入侵,大陆动荡不安。您有什么看法吗?”被卫兵人抓住了手脚正要拖出去,记者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哭喊:“大人,求您了,说一句话吧!哪怕一句话也行!”
看着声泪俱下的记者,远东统领摆摆手,卫兵松开了抓住记者的手。
立即,全场静得连一棵针掉下来都听得到,数千人聚集的会场,竟能不闻丝毫呼吸之声。
“上官家的事,上官家的人会处理,轮不到外人插手。”司马得乐淡淡的说,他冲人群点头示意,转身走出了剧场。
“上官家的事,上官家的人会处理,不容外人插手!”一个星期之内,从东方瓦伦要塞传出来的这句很有力量感的放声,已经通过千千万万的报纸和新闻的头条,传到了帝都,传到了河丘,传到了蓝城,传到了远京。
与以往一样,监察厅很快得到了消息。少壮派军官们欢呼雀跃,连呼万岁。他们只注意到声明的后半句:“上官家的事不容外人插手。”于是,他们很有把握的断言道:“远东统领大人坚决表态了,他反对泰坦帝国入侵上官家,他是支持我们的!”
但监察厅的首领却远没有他们的乐观。听取报告后,宇文霸天一夜无眠,独自一人在书房呆到了天亮。当夫人林秀佳早上进去给他送早餐时,却看到宇文霸天静静的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他与司马得乐、萧风,无双四人少年时的合影。这张发黄的照片,已被点滴的泪水打湿了。
宇文霸天伤心的对林秀佳说:“我与得乐,看来还是免不了要决一死战了。”
林秀佳甚为惊诧。她虽然不过问丈夫的公务,但报纸还是常常看的,司马得乐表态事件是最近的热门新闻。她问丈夫:“为什么呢?报纸上不是说了吗,得乐已经说了,家族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这不是在支持你吗?而且,夫君你和得乐关系一向很好,他怎么会与你作对呢?”
宇文霸天凄然苦笑,默默摇头。他对妻子说:“你们只注意了后半句,却没看到前面:‘上官家的事,上官家的人会处理’其实得乐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你还不明白吗?”
林秀佳睁大了美丽的眼睛,茫然地摇头。枭雄们勾心斗角的勾当实在太复杂,不是整天忙着相夫育子的女子能理解的。
“不明白也好。”宇文霸天沉吟着说:“如今,泰坦拥兵五十万,国力雄厚。虽然我有把握战胜他们,但战事凭天运,殊难预测。若我战败,那时你就带着帝迪去投奔得乐吧,他会善待你们的——那时候,除了他,恐怕也没人有能力庇护你们了。”
“夫君,我怎能投靠你的敌人呢!”
“得乐不是我的敌人。”宇文霸天摇头说:“萧风,无双已经去了。在这个世上,我只剩下一个可以放心把你和孩子交托的朋友,那就是得乐。拥有他的友谊,是我宇文霸天一生最大的幸运。只可惜——”
俊美的男子凄然泪下:“我不配啊!”
零一年三月十五日,已经超过了撤军的最后期限,但泰坦帝国政府依然没有从西南各省撤军,反倒又增派了二十个营的驻军。对此,帝都的反应也是毫不妥协的。三月十五日午夜十二时正点,在正式递交了宣战书、宣布两国即日起处于战争状态后,上官家政府驱逐了泰坦驻帝都的事务官。
三月十六日,军人救国委员会颁发军令,下令帝都周边的各军集结。帝都中央军、锦州的远征军都接到了向西南的开拔令,它们统统被改编为了一个大军团,即西南方面军。
新组建的西南方面军下辖二十一个师团,八个特种旅,总兵力达到二十一万人,军团长为监察长宇文霸天兼任,副军团长凌霄副统领。参谋长今西副统领,前锋将军沙布罗副统领——关键位置上,清一色的监察厅嫡系。
为了应对泰坦帝国的入侵,帝都罄尽全力。西南方面军囊括了上官家所有的精锐部队,它开拔后,帝都城内只留下监察厅的几个宪兵大队和周边行省调来的一些预备役民兵,兵力连维持社会秩序都捉襟见肘,帝都等于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不少高级军官都向宇文霸天提议,至少给帝都留下最低程度的可靠部队。今西说得更是恳切:“大人,这样的防御,北方那边只要来一个轻骑兵大队就足以把帝都拿下了!那时,我们全都要死无葬身!光明教廷随时可能渡江而过”
冷冷地望着今西。宇文霸天回答道:“三弟绝非那种卑鄙小人。他既然承诺了,那就足够了。这比二十个骑兵师更可靠。帝都会安然无恙的,你完全可以放心!而且光明教廷没有那个魄力”
零一年的四月六日,上官家的西南方面军队主力抵达旦雅城郊,与亚瑟家族设立的旦雅大营遥遥对峙,因为泰坦帝国入侵西南的部队都被抽回了,所以宇文霸天军一路兵不血刃的抵达旦雅,军容极为鼎盛。紫次增援西南的上官军共有二十一个师外加八个特种旅,共计二十一万兵马,其中有三万人的骑兵军,大军分成左中右三营地分驻。
另外,西南例来是元老会的重点势力范围。这次,各省的元老和贵族大多站在宇文霸天政权这一边,他们的私兵也被整编参加到宇文霸天的军团中。虽然经过上官加的收编,每个贵族的私兵都不得超过五百人,但西南的贵族和元老实在太多,参加的私兵总共有一万五千人之多。他们被单独组编成军,被宇文霸天委派监察厅军官指挥。
当然,西南贵族如此积极的参加,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忠君爱国热情—开玩笑,真正忠君的贵族现在该跟宇文霸天拚命的。更重要的是,宇文霸天大人已经放出话来了:「若非同道,便为敌寇!」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嚣张的家伙肯定没有好下场的,但问题他现在还是活蹦乱跳呢。「公当面痛骂逆贼,群贼变色,公历遍酷刑而面不改色,慷慨就义,諡号忠贞。」—虽然被史书这样记上一笔确实很过瘾也很光彩,如果是别人干这种事贵族们说不定还会叫好喝采一阵,但若要他们自个来的话,贵族就敬谢不敏了。那个杀人魔,他可是动辄屠人满门的。
而亚瑟家族的旦雅大营则拥兵二十三万,大部分是步兵,骑兵只有一万五千余人。这是一场吸引了全大陆目光的战役,在泰坦帝国和上官家家,许多军事观察家都迫不及待的显摆自己的先见之明,分分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表示战况必将会持续很长的时间,但最终泰坦帝国必将会凭藉著雄厚的实力取得最后胜利。
旦雅城下,十几名黑衣宪骑奔跑著,漫天灰尘中,一挑黑色的飞鹰旗赫然醒目。
「泰坦帝国小儿,可有胆子出城与我军一战?」
滚滚的尘烟中,不时传来响亮的呼喝,剽悍的杀气随著烟尘逼人而来。
几分钟后,旦雅城门打开,城门道口传出轰隆的马蹄声,红色的骑兵潮水般涌出,烟尘滚滚的朝城外扑杀而去。上官家宪兵毫不示弱的冲上去,斜斜的一头撞进了泰坦帝国骑兵的队伍中。两军对撞,数百只马蹄杨起了高高的灰尘,黄沙遮目,伸手不见五指。两军就在这一片烟尘中厮杀交战著,只听得交战的声音一阵接一阵的传来,凶狠的马刀劈砍声,武器碰撞的铿锵声,战马的嘶鸣和死伤者的惨叫声。
交战声一阵便告结束,一群黑衣骑兵从那沙尘中冲出,斜斜向北冲去,风声将他们的狂笑声带到了城头:「泰坦帝国无能,废物一群,哈哈!」
战场上的黄沙和灰尘渐渐被吹散,一目凄惨的景像出现在面前:被打死的骑兵横七竖八的摆了一地,失去主人的战马孤拎拎的伫立著,不时发出悲哀的长嘶声。重伤的士兵在尸堆中嚎哭惨叫。幸存的士兵六神无主的坐在马上,眼神迷网,像是无法接受刚刚发生的事情。
领兵出击的骑兵中校回到城头,脸如死灰。他报告到:「长老,下官……」
「你不用说了,我们都看到了。」
说话的人是亚瑟家族的军务元老杰克瑞森,望著城下正在远去的骑兵们,他的声音中有一种压抑的愤怒。
中校头低的都快碰到地了:「下官无能,堕了家族的威风……下官……愿受军法处置。」他又是愤怒又是屈辱,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自家门口,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敌人只有十几个,自己出动上百名骑兵出去围剿,却被人家一通砍杀干掉了十几个后扬长而去。
「算了。中校,鼓舞精神,来日再战。如果打败仗就要受军法……」杰克瑞森环视周围的军官:「我这都剩不下人了。」
军官们纷纷跪倒:「下官无能,有辱军威,还忘元老恕罪!」
杰克瑞森长叹一声,叹声中蕴涵著无奈:「偌大的泰坦帝国,难道就真的找不到能与他们匹敌的勇士和猛将吗?」
亚瑟家族在大陆上帝一个创立了大规模的皇家军事学院,创建了职业军人和义务兵结合的先进军制,拥有各种先进的军事理论和战术技巧,也拥有精良的武器,但唯独缺乏一样东西—在一个和平了两百多年的国度里,军人要培养剽悍血性实在太难了。
遥想追忆泰坦帝国先祖,希尔亚瑟的坚韧和才华,布林亚瑟的英才绝代,瑞科尔亚瑟坚毅的慷慨激烈,哪个不是一代豪杰。没想到在国家传承了千年后,泰坦帝国把先祖的气魄都丢光了,只剩在黑暗中偷偷摸摸玩弄阴谋的手段。当代泰坦帝国人物中,只有亚瑟王还算继承了先祖的风骨。可惜,却被软禁……
杰克瑞森制止了自己的思想:这是不可触碰的敏感话题。
他沉声说:「将军们,情形对我军不利,诸位可有什麼好建议吗?」
自从宇文霸天安营后两军进入对峙阶段(其实从名义上来说他们还是上官家王军,但泰坦高层无不对那层画皮嗤之以鼻,直接称之为宇文霸天军团)在斥候战中,泰坦军处於全面下风。杰克瑞森多次选拔勇士出击,企图打破其优势,但都宣告失败。在小规模厮杀中,宇文霸天军强悍的战力崭露无遗,每次都把泰坦斥候打得落花流水,夺命而逃。上官家的宪兵还要不依不饶的追杀,就像今天这样,十几个宪兵就敢追到旦雅城下来叫战,泰坦帝国的斥候活动范围被压的越来越窄,越来越小。
世界上没有人是傻瓜,能充当侦查斥候兵的更是精明过人。那些最强悍最勇敢的武士战死后,剩下的官兵也学了乖。每次接到出营查探的任务,他们就聪明的出城晃荡—跑到那些城头看不到的地方就行了。至於**线和宇文霸天军血战—别开玩笑,在热血的战士死里逃生十几次后血也该冷到跟冰箱里的可口可乐差不多了。至於说侦查报告,那好糊弄,大夥串通好口供,回家就胡说八道一通好了,要多惊险有多惊险,血战连城。若是相信他们的口供,简直跟半个上官西南军都交过手了。
此消彼长下,宇文霸天军斥候活动得更加嚣张。他们不但压制了泰坦军正面的活动范围,甚至还数次侵入泰坦军的后路,袭击了泰坦军的补给队和信史。虽然损失不大,但给旦雅指挥部造成沉重的压力。尤其是失去了对宇文霸天部队动向情报的掌握,这更是令杰克瑞森深感惶恐。
「启禀元老,照目前情势来看,很遗憾,对方单兵战力在我军之上。为打破僵局,下官建议增派斥候部队,将斥候增加到连队以上规模,以打破对方的封锁。」
「若对方也跟著增兵呢?」
那军官顿时语塞。杰克瑞森冷哼一声,却是对答案心知肚明:形势会跟现在一模一样,自己照样会被压著打。而且,如果自己增兵的话,宇文霸天也肯定会跟著增兵,前哨战就会不断升级,对后变成两军主力的对决。但现在,决战是不符合亚瑟家族利益的。
「没办法了。只好拖了,宇文霸天军的锱重和储备都不如我们,拖到他们退兵就好了。」
零一年四月十五日清晨,在发白的黎明天空下,极速的马蹄打破了旦雅大营清晨的寂寥。从泰坦赶来的信使带来了可怕的消息:数量可观的宇文霸天军部队已经越过了边境,进入了泰坦国土,他们正朝著亚瑟皇室的首都泰坦城挺进。
「敌人手段残酷,简直前所未闻」信使脸色发白,大口得喘著粗气:「他们一路烧杀掠夺,凡是所经的村庄和城市都被烧成了白地,居民被杀戮一空!如今,米加城和罗巴城都以被敌人攻陷了,敌人正在城池里大肆放火呢!元老会已下达军令,命令从各地抽调守备部队前来抵御。旦雅大营也要采取相应措施,以阻止敌人对我国的破坏!」
闻知噩耗,杰克瑞森眼前一黑,几欲昏厥。
他愤怒的叫道:「怎麼回事?他们倒底是何时分兵的,我们怎麼一无所知?」
部将们低著头,无人敢抬头直视。敌人大营就在自己眼皮下分兵出击,但己方居然毫不知情,这种失误已不能用过失来形容了。
其实,先前杰克瑞森也有担心,战火有可能蔓延到泰坦本土去。但元老会告诉他:「不必担心!宇文霸天现在地位很不稳,司马得乐、明辉等军阀随时都有可能掀起一波复国浪潮将他掀倒。那时,唯一有可能收留他的国家就是我们泰坦了。这个意思,我们已经让泰坦驻帝都大使给他转告了,想来他知道怎麼做的。毕竟两国交战是一回事,滥杀平民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想到的是,宇文霸天这条疯狗,他真的把事情做得这麼绝!
杰克瑞森是在四月十五日凌晨得到宇文霸天入侵消息的,其实,早从帝都出兵之时,监察厅的参谋部就做好了大规模入侵泰坦帝国的计画了。
「计画代号『野火』!亚瑟家族敢悍然侵占西南,无非是视我监察厅政权软弱可欺罢了。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世人知道与我们为敌的下场!」
开战后,宇文霸天将宪兵团精锐力量投入先遣战中。经过数天的缴杀与厮斗,泰坦帝国的斥候被杀的寒心丧胆,不敢越雷池一步,成功的屏蔽泰坦帝国的耳目后,宇文霸天军开始执行代号「野火」的大规模侵杀战术。
四月十二日,在先遣斥候的掩护下,西南大营秘密像泰坦本土派出四支特遣队,各部队将领如下:
凌霄统帅第一特遣队,下辖部队两个步兵师,兵力两万人;
沙布罗统帅第二特遣队,下辖一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兵力一万五千人:
白下统帅第三特遣队,下辖两个步兵师,兵力两万人;
宇文霸天统帅第四特遣队,下辖两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和一个特种师兵力三万五千人;
除了这四路特遣队外,禁卫统领今西负责留守大本营,统帅剩余的十二万部队牵制旦雅大营的泰坦帝国主力。
在黎明的晨曦里,各路兵马依次出发。士兵们铠甲黑亮,眼神森然,杀气冲天。队伍如同一条盘踞的黑色巨龙从巢穴里探出了头,不见头尾。
出发前,三位将军都来向宇文霸天告别。大家都没有罗嗦,而是用简单的一句话来表达心情:「大人,保重。」
宇文霸天向他们郑重的握手,深深的望著他们,像是要把部下的相貌铭刻进心底。
将军们一个接一个行了军礼,转身大步离去,黑色的军服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宇文霸天伫立在晨风中,身影萧瑟。今西提醒他:「大人,您也该出发了。」
宇文霸天恍若不闻。过了好久,他才对今西说:「谢谢你们,一直陪我走到现在。」
今西用力行了一个军礼,肃容道:「大人,这世上,有人痛恨我们,有人恐惧我们,有人厌恶我们,但却没人能无视我们。男儿能如此一生,虽死足矣!能追随大人您,是下官最大的幸运!」
宇文霸天凝视今西,他用力拍拍对方的肩头,什麼也没说。他转过了视线,把目光投向了东方天际的虹霞,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
这是一场茫然的征战,谁也不知道前路和曙光在哪边,也不知道这样的厮杀什麼时候能结束。作为谋逆和弑君的共犯,每个人都背负著沉重的罪恶感。无边的鲜血,无边的黑暗和绝望,更可怕得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和出路,这样的绝境里,再坚强的铁汉都变得脆弱。
支持监察厅走到现在的,是彼此之间的团结和支持,那种比兄弟更亲密的情谊。
我们都是该进地狱的罪恶者。
抱著同样的负罪信念,整个监察厅凝聚成坚强的刀锋,大家护卫著彼此的后背,紧紧的抱成一团,抵挡著一轮又一轮挑战。强悍的男人们骄傲的创造了一个奇迹,并发出令世人恐怖的力量。
「今西,在我们死亡之前,把整个世界堕入血海吧!」
黎明时分,宇文霸天亲自统帅三万部兵和五千骑兵离开西南大营,兵马径值朝亚瑟国境奔去。大军一路疾行,午间时,中军已越过了上官家与泰坦的国界碑,轻易的粉碎了泰坦帝国边防部队的抵抗,大军呼啸著冲入泰坦帝国国境。
就在宇文霸天军团越过界碑的那刻起,恐怖的消息伴随著烈火与铁蹄一同涌入,血海淹没了泰坦帝国的东部边境,泰坦蔚蓝的天际被乌黑的浓烟所垄罩。
四月十二日,宇文霸天击破泰坦边境的第六守备联队,全歼,斩首一千五百人。
四月十二日,凌霄攻克米加尔城,屠城,七万人被杀。
四月十三日,罗巴城被宇文霸天攻克,屠城。十一万人被杀,宇文霸天下令焚城。就在燃烧的城池边上,监察厅士兵筑起了大规模的景观。
四月十三日,白麟横扫十一个村镇,屠杀平民三万人。
四月十三日,沙布罗攻克泰坦帝国东部重镇多马城,俘虏驻军士兵七百人,全部斩首,但他没有对平民出开城门放该城的民众逃生后在放火烧城。
四月十四日,宇文霸天攻克泰坦外围军阵,杀泰坦守备兵三千人。
……
从本质上说,军队是一部高效的杀戮机器,一旦这部机器对著平民全速开动时,他造成的破坏和毁灭是无可抗拒的。面对著一支从与十字军的厮杀中磨练出来的军队,由平民激於义愤组织起来的所有抵抗都不过很好的阐述了「螳臂挡车」这个成语。对一般平民来说,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找到:监察厅搞起屠杀来是很有经验的,步骤明确,流程清晰,就跟机器生产流程一般熟练。
宇文霸天军各支特遣队分进合击,进退神速,黑甲的士兵犹如一群密集得蝗虫,经过之处便是一片惨叫和厮杀,死亡和毁灭。村庄、城镇、城市、农场,大军所经之处,留下得只剩一片血海和焦炭。
「宇文霸天来了,快逃命啊!」恐怖的声音回荡在泰坦上空,市民恐慌不安,一日数惊。大批边境住民被屠杀,幸存者纷纷离开了家园,涌往泰坦城避难。而泰坦本城的居民却逃往了更南的地域,甚至涌往流风家国境。数以千计的仓库和店面被掠夺,被焚烧,上十万边境住民被屠杀,上百民众逃难而流离失所,泰坦城内的秩序分乱不堪,杀人、抢劫、盗窃等各种恶性刑事案件层出不穷,谣言满天,居民人心惶惶。
面对宇文霸天军的屠杀,泰坦帝国的军队不是没做过抵抗。四月十六日,军务长老杰克瑞森从旦雅派出了一支四万人的追击部队试图阻止宇文霸天军,但在泰坦与旦雅之间的国道上,这支部队被沙布罗和凌霄前后夹击,联手击溃。
泰坦皇畿和旦雅大营都大为震惊。宇文霸天军团的斥候部队频繁活动,不断袭击泰坦帝国的信使和斥候,这造成了旦雅城和泰坦皇畿的情报空白。因为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宇文霸天部队埋伏,旦雅大本营和泰坦皇畿相互之间也缺乏配合默契,於是两城指挥官都谨慎得把兵紧紧收缩在城内,不敢派兵出战。
这也是战争史上罕见的一幕了,泰坦皇城驻兵马十二万,旦雅大本营住兵二十二万,但就在这两座军事重镇之间,宇文霸天军对的数万兵马竟能一连几天肆无忌惮的横行屠杀,如入无人之境。读到这段历史,后世不该是该赞叹宇文霸天得胆气过人,还是该鄙视泰坦帝国的怯弱如鼠。
加急警报铺天盖地的潮泰坦总参谋部涌来。因为军务长老杰克瑞森在旦雅前线指挥部队,泰坦城内军事指挥权交给了杰弗里。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将除了担任亚瑟家族的总参谋长外,他还是亚瑟皇家军事学院的校长,这是一位沉稳老练的将领,素来以稳健沉著而著称。
此刻,他死盯著墙上的大地图,眉心的皱纹深深的聚成一个「川」字。在地图上,靠近东部边境的城镇一个接一个得被标上红色符号,这表明了他们发来了求援讯号。但也有不少村镇并没有发来信号。这并不表示他们安然无恙,正相反,这表明全村都被宰的乾乾净净,连发警报的都逃不出来。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头来,望著满座同样神情肃穆的参谋官们。
「敌人来势凶狠,在两百多里的国境线上全线出突击,处处开花。但到底哪一路才是他们的主力所在?他又想干什麼呢?」
和长官一样,泰坦参谋部的精英同样在冥思苦想,神色凝重。
对於一般将领来说,分兵的确是大忌,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但宇文霸天不同,他是当代一流的名将,他的许多战例至今仍是泰坦皇家军事学院学习的经典案例,他对军队的掌握和运用绝非一般庸将能比,不可能犯那种愚蠢错误的。谁若轻视他,谁就自取灭亡。
经过半个小时的激烈讨论,参谋部做出总结:「宇文霸天采用的是分进合击的多头蛇战术。他派出四到五支部队,每支部队都在两三万人左右,彼此呼应,距离不超过五十里,旋分旋离,行动迅速。敌人将领间有高度的默契和配合,无论我们攻击敌人的哪一路兵马,其他三路兵马都会扑上来包抄我军,配合著吃掉我们的兵马。比如杰克瑞森长老的追击部落本来是想攻击敌寇凌霄的部队,却不料敌寇沙布罗突然从五十多理外快速迂回到他背后,导致了我军大败。假若我们出动绝对优势的兵力,那宇文霸天就会远远避开,不与我军交战。我军是追不上他们的。从十字军战争中的长途奔袭战例中可以看出,宇文霸天军团的机动力和战斗经验远超我军。」
虽然泰坦总参谋部看穿了宇文霸天的战术,但这并不等於他们能破解。宇文霸天部对进退神速,出击如电,一系列动作快的令人目不暇给,而且各支部队相互掩护,配合默契,忽进忽退令人眼花撩乱。泰坦参谋部连捕捉他们的痕迹都办不到,更不要谈出兵剿灭了。
但杰弗里认为,宇文霸天也有其弱点,虽然个弱点并不在战场上。宇文霸天的兵马精锐,但后继无力,物资短缺,无法与泰坦源源不断的增援相比。只要泰坦帝国驻重兵控制住了泰坦和旦雅两个遥相呼应的重镇,那些外围的村镇和城市就留给宇文霸天折腾吧,看他有多少精力。他折腾的越久,留下的线索和痕迹就越多,就越疲惫,将来收拾他就越容易。
杰弗里总参谋长向元老作报告:「宗家殿下,宇文霸天将宝贵的战力浪费在毫无军事价值的平民和城镇上,这种疯狂的冲杀不可能长期持续的,除非他们拥有无限的物资和精力。敌人以战略力量来执行战术任务,目的就是激怒我军出动,动摇我军不动如山的优势。总参谋部建议,目前来说,为确保皇畿安全,我军主力不宜轻动,应以密集的强力斥候部队与敌人频繁接战,查探敌人动态为主。」
但这提议被元老会否决了:「参谋长阁下,你的建议恕元老会无法苟同。敌人在整个东部边境烧杀掳掠,屠戮我们的国民,焚烧我们的城市和乡镇,我们坐拥三十万大军却只能旁观坐视。这样得事,元老会无法向国会和国民交代。」
宇文霸天军团如此肆无忌惮的烧杀掠夺,泰坦帝国政府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满怀仇恨的河丘子民渴望一场痛快淋漓的胜利来疏解他们心头的怒火——否则的话,这股怒火就要冲着挑起战争的河丘政府烧过去了。
“民间的情绪十分糟糕。联合商会已经提出严正抗议,他们说这种状况再继续,他们将拒绝纳税和撤离泰坦。”
元老会会长亚瑟瑞的表情严肃中带着愤怒:“两百多年来,帝国的领土从未受到外来攻击,我们的子民沐浴了两百年的和平阳光,他们相信自己是得到保护的。比起战争不断的上官家和流风家,我们拥有得天独厚的自豪感,但就在这几天,亚瑟家族用两百年时间打造的自豪感被击个粉碎!总参谋长阁下,我命令你制定更加积极的计划,寻觅入侵敌寇的踪迹并消灭它们!”在零一年春夏之交在上官家与泰坦帝国之间爆发的这场战争,在后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西南战争”。从四月初到四月下旬,那是战争地第一阶段,监察厅地士兵肆无忌惮的横行在富饶地泰坦帝国土地上,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所不为,而人数众多的泰坦帝国国防军和禁卫军则进退唯艰,无力护卫他的子民。后来地文人形容这场浩劫:“监察厅的大军所过,道上地每一个脚印都浸透了黑红地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