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瞟白狗一眼,公冶澜认出了它,「这只狗就是上次抢了你馒头的那只?」
「噫,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她诧问,接着想起什么,「难道那天那锭从天而降的银子是你丢给我的?」
「嗯。」
她眼皮抽了抽,没想到竟让他看见自己那么糗的一面。
公冶澜答应她,「你可以养它。今天先跟我回去,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说毕,见她面露犹豫之色,似是不想跟他回府,他改口道:「若你不想回王府,我帮你找个地方住一晚。」
迟疑了下,欧阳欢仍是决定回去。
「不用,我跟你回去吧。」刚才出来时在气头上,现在心情比起刚刚离开王府时平复了些,有些事她想跟公冶遨说清楚,做个彻底的了结。
公冶澜若有所思的睇她一眼,命令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带走地上的那只白狗,亲自推着她的轮椅走回王府。
隔了两个时辰,方才大吵一架的两人此刻正面对面的坐在房间里。
「阿欢,你不生我的气了?」公冶遨小心翼翼的瞅着她问道,就在不久前,她让人找他过来,说是有话想对他说。
欧阳欢摇头,「说我完全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刚才冷静的想了想,我决定原谅你了。」
听见她的话,公冶遨面上一喜,伸手握住她的手,「那太好了,我保证我会比以前更宠你的。」
她缩回了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虽原谅了你,但是我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
得知她仍不愿回到他身边,公冶遨满脸不悦的质问:「为什么?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这段时间你对我不错,所以我没办法恨你,我知道你认为一个男人身边有几个女人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因为别的男人也是一样,不懂我为何不能接受,对吗?」
要怪就怪她出生在二十一世纪,她无法接受一夫多妻的婚姻,如果她是出生在这个时代,也许就能平静的接受了。
公冶遨隐隐明白她似乎是真的不想再回到他身边,有些急了,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她阻止,要他先听她说。
「你跟那位呼延姑娘订婚很多年了,还有你房里的丫头也跟了你很久,说起来我才是后来者,如果我早知道这件事,我根本不可能跟你交往,因为在我心里始终认定男女之间的感情要一心一意,你全心对我,我也全心对你,如果我只是你生命里众多女人之一,这样不对等的感情我不想要。」
她深吸口气接着再说:「你说我贪心也好,说我嫉妒心重也罢,我不会跟任何人分享我的丈夫,不管是感情还是肉体。我要就是要全部,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不能再有任何人。」
公冶遨听完她的话,沉默着无言以对。因为他做不到她所说的那样,心里只有她一个,不再有其他人。
他是喜欢她没错,可是他也喜欢呼延蓉,玉娟跟了他两年,他多少对她也有些感情,而且他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看见他黯然的神情,欧阳欢心头有些不忍,她明白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造就出他们对感情认知的不同,不能全怪他。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他真的对她不错,若没有遇上他,也许她会过得很惨,她真心的向他道谢,「少爷,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说着,她朝他伸出手。
他愣了愣,下意识的也伸出手。
她握住他的手,微笑道:「明天我要跟你叔叔去都城,以后也许不会再见面,你结婚我没什么好送你的,就祝你们能白首偕老、恩爱逾恒。」
公冶遨怔怔的望着她,这一刻,他明白自己彻底失去她了,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酸楚,眼眶有些发热。
翌日一早,欧阳欢带着被洗干净的白狗,坐上了公冶澜的马车前往都城。
那只瘦巴巴的小白狗缩在她脚边,似乎有些畏惧,她摸着它的头安抚着。
想起什么,她抬眼望向坐在旁边的公冶澜。
「王爷不是曾经怀疑我接近少爷别有目的,你现在不怀疑了吗?」居然还主动提议要带她去都城。
「你很爱记仇?」他依然面无表情,黑眸却闪动着一抹兴味。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我跟少爷分手了,你却不让我走,希望我跟着你一块去都城,你这么做有什么用意?」这次轮到她来质疑他了。
她可不全然相信他留下她,只是为了要她帮他做复健这么简单。
那一套复健的训练计划她都已经告诉他了,没有她,他也可以自己做训练,至于热敷和按摩,找其他人做也可以,没必要非她不可。
他注视她须臾,略带沙哑低沉的嗓音开口道:「我还未成亲。」
「那跟这件事有关吗?」她不解的问。
「我的未婚妻已过世,身边也没有其他的女人。」
他告诉她这些做什么?她狐疑的瞅着他。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彷佛轰天雷,轰得她目瞪口呆——
「你若嫁给我,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她惊愕的瞠大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他的意思,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他的双眼深沉的睇视着她,再重复一次,「你若嫁给我,就不须与人共事一夫。」
他、他、他这是在向她求婚吗?!
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妈呀,这是什么情况?
她才刚失恋,结果前男友的叔叔竟然向她求婚?
她眨了下眼,很快想到一个可能,「你是在戏弄我吗?」
「我是认真的。」他石雕般的俊颜透出一抹严肃。
她被他的话震得有片刻失去说话的能力,胸口扑通扑通的鼓动着,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问他,「为、为什么?」
他给她一个简单的理由,「我想成亲了。」
对他的理由,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以你的身分地位,应该有不少女人争先恐后的想嫁给你吧?」他有权有势,容貌也很出色,难道还怕娶不到老婆吗?没必要选择她。
他答非所问的说了句,「我未婚妻过世前留下一封信给我。」
这件事她听说过,公冶遨说他就是因为那封信而迟迟不再娶,此刻听他主动提及,不由得好奇追问:「那信里写了什么?」
公冶澜从怀里取出那封信递给她,这是他今早从木匣里取出来的。
既然是他主动递给她,她也大方的接过信,打开来看——
王爷:
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追寻我心爱的人而去。为了我与王爷的婚事,他被我父亲逼迫而死,失去他,令我痛断肝肠,不欲苟活。
一世很长,若无法与相爱之人相守,便是徒然白过一生。
我与王爷前后只有四面之缘,想来您也一样,对铃儿必然也生不起情爱之念。
可他与我却是相伴数年,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他虽只是身分低微的下人,不若您位高权重,但我心只属于他。或许您会认为我不守妇道,但我心不由已。若身受千刀万剐能换得他重生,我愿为之。
铃儿无福嫁予王爷,临去时祝愿您,有朝一日也能见得能与您相知相惜、真情真心相待之人。
当您遇见一个能令您不顾一切的人时,那个人就是您想相伴终生的人,请王爷别轻易错过。
看毕,欧阳欢有些惊讶,从这封信里,他的未婚妻似乎是为了她的情人而殉情,并非是先前听说的重病而死。
她抬起眼看向公冶澜,眸里带着几分同情。未婚妻为别人殉情,令他很难堪也很心痛吧,怪不得他这么多年都未成亲。
她的眼神令他黑眸微微一敛,她这是在怜悯他?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些事。
「当初她若坦白告诉我她心有所属,我会成全他们。」女方的父亲怕女儿殉情的事会招来非议,因此宣称她是病重而亡,还隐瞒了他们的事,这封信是由女方的贴身婢女私下转交到他手上的。
且如她信上所言,他们只见过四次面,他对她确实没有太多的感情,之所以要成亲,也不过是因为已与她订了亲。
她收好信递还给他,「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她?那这封信你为何要随身带着?」随身携带未婚妻留下的遗物,不是因为对她难以忘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