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正因为如此,所以毒后和阎王笑晴才决定放他们走吗?
他始终没有辜负她,现在甚至告诉她,他爱她……
「琥儿,我早就爱上你了,别离开我,先与我一同回西门山庄好吗?」他隔着薄纱轻拂着她的小脸。
「我……这样真的好吗?」以往那充满精神的模样全都不见了,现下的琥儿因为脸上的残缺而显得自信不足。
「当然好。」西门朔毫无一丝不耐烦的表情,将她抱上自己的那匹马。
「为了怕你中途反侮,我们共骑一匹马回西门山庄。」
他利落的上马,双手拥着她的身子。
「琥儿,不管我与你之中谁发生了这种事,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的。」
她偎在他的怀里,心里虽然志下心不安,但是身子不再觉得那幺冷了。
「永远。」他再一次重申,表示自己的决心。
琥儿闭上双眼,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以及他胸口传来的心跳。
她忽然觉得,那沉稳的心跳,似乎真的传达着他对她的誓言……
西门朔带琥儿回到西门山庄已经七日。这七日,他找来许多名医为她医治脸上的疤,无奈那些结痂的疤痕无法去除,任何药物都无法使其消退。
因此,琥儿依然是那个模样。
又过了几天,琥儿发现西门朔最近总是早出晚归,她很难碰到他的面。
虽然他要她别遮着脸,不要在意他人怎么想,但是她怕吓到人,还是决定将面纱戴上。
而今日,她想与西门朔好好的谈谈。
毕竟她在西门山庄待了这么多天,虽然有信写回花府报平安,但她觉得应该要回珍珠城见一下大家,免得她的姊姊们为她操心。
当她步出房门时,发现山庄上下今日好像特别忙碌,许多下人们正忙着四处张灯结彩。她还见到总管手上正拿着礼盒,忙进忙出。忽地,她在转角处听到婢女的交谈声。「我听说,少爷这几天正忙着喜筵的事。」
住在西门山庄里的这段日子,因为脸上的缺陷,琥儿一直不敢与人交谈,一方面是自卑,一方面是怕自己吓到他人,于是她侧身一转,躲在角落侧耳偷听。
「少爷想娶的对象,该不会是先前带回山庄的那位琥儿姑娘吧?」青衣小婢好奇的问。
「好像不是。」红衣小婢摇摇头。「之前少爷派媒婆到珍珠城去,向花家小姐提亲了。」
「花家小姐?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青衣小婢点点头。「不过少爷要娶花小姐的话,那琥儿姑娘怎么办呢?」
「这……」红衣小婢顿了顿。「这我就不知道了。」
「前几天还有人见到少爷对琥儿姑娘好得不得了,听说他们私下打得火热。」青衣小婢压低了声音道。「打得火热又如何?若真的要娶琥儿姑娘为庄主夫人的话,少爷恐怕会成为江湖上的笑柄吧!」红衣小婢怯了一声。「何况咱们少爷生得俊美风流,和一个丑姑娘成亲,这相配吗?」
「但听说琥儿姑娘会有残缺,是因为少爷的关系。我想,少爷心地这么好,恐怕也对琥儿姑娘心有愧疚。」青衣小婢一谈起西门朔,脸上绽开了好大的笑容。
「但是少爷要娶的人是花家小姐,又不是她。我猜测,少爷早就想要甩掉她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琥儿将这些伤人的话全都听入耳里,尤其是那句「少爷要娶的人是花家小姐,又不是她」,像是一道雷般劈进她的心里,让她的心瞬间碎了一地。
原来这几天府里上下都在忙着这件事,而西门朔却对她只字未提,完全把她蒙在鼓里。为什么呢?不知道为何,她的心明明已碎,却还能感觉到无比疼痛,比蛊虫啃噙还要痛苦。
如果真如她们说的,西门朔是因为对她有所亏欠,而不敢对她说出口,那幺她再继续留在他的身旁,岂不是太不识趣?
怎么会这样呢?她记得他告诉过她的每一字、每一句,他说会对她不离不弃,那为什么又要瞒着她向小姐提亲呢?
这一刻,琥儿才明白,所谓的永远其实只是个神话。
莫名的,她感觉到凹凸不平的脸上有两道湿润的水痕。
她抬起手一触碰,原来是泪水。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为男人落泪,但她还是太天真了,她终究还是为西门朔流下了泪水。
他的温柔、他的誓言,在此刻都成了利刃。那幺多的甜言蜜语只是安抚她的话,西门朔对她只不过是亏欠,最后还是选择了小姐,是吗?那为什么不跟她说个明白呢?
让她日渐对他放下戒心,也放下了最后一道矜持,让她领略爱情的甜蜜,却又让她尝到残酷的滋味。
西门朔……你究竟要玩弄我到什么时候?琥儿在心底低吼。
最后,她选择离开,直奔马厩。
她要有志气!是她自己选择离关他,而不是到最后由他决定她的去留。
他给她的爱,原来背后充满喂了毒的刺,将她刺得遍体鳞伤。
【第十章】
天下之大,琥儿最后能去的地方,也只有珍珠城的续香楼。她不眠不休的骑着马,一路直奔家的方向。一回到家,她整个人已虚脱无力。差点昏倒过去。
众姊妹一见到她回来,赶紧将她抬进楼中,尔后见到她脸上的疤,全都拢紧了眉头。
直到琥儿醒来后,她们才知道她这趟前去阎王门,发生了很多事情。
「西门朔呢?」花醉曾经这样问她。
「我不知道。」她没有说出她与西门朔之间的情感纠葛。「我没有与他道别便回来了。」
后来,姊姊们还想多问她些什么,她全都冷淡的表示不想响应。当白西尘接到消息,便前来为她瞧瞧脸上的痂,但看过后他也是束手无策。
毕竟这是阎王门的独门功夫,他只是一名大夫,根本无法得知病因。
不过琥儿却显得无所谓,她像是早已不在乎这张结满了痂的烂脸,平静得不像平时的她。
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向旁人诉说她心里的悲伤与难过。
她要怎么告诉大家,其实她爱上了西门朔,可是西门朔却转而向小姐提亲?
这种事她要怎么开口啊?于是,她假装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一如往常的过着日子。
她也努力的说服自己,西门朔本来就不是她的男人,他是小姐的未婚夫啊!她又凭什么抢小姐的未婚夫呢?如她之前所愿,小姐终于要嫁出去了,以后就皆大欢喜啦!这不是很好吗?于是,她学会了强颜欢笑,面对人时,她总是假装自己很好,以后的日子,她也会假装没有认识过西门朔。
对,因为假装这样,她会好过一些。
琥儿连续好几个晚上都关在房里,毕竟她一脸恐怖的疙瘩,怕会吓坏上门的女客。
这几天她也想了很多!续香楼或许不再是她的栖身之处,因为已发挥不了她的长才了。
她想,等她心情好一点,或许会请辞续香楼的工作,回到小时候生活的大宅子去。
天下之大,她此刻却觉得哪儿都不是她的容身之处。
那种孤独感瞬间占据了她的心头。琥儿坐在床沿,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子。往后,她也许已不能像过去那般,可以过着平常人的生活了。她离开床边,来到镜台前,望着自己那张丑陋的脸。
这样的自己,她看了这么久都看不惯了,更别说是西门朔那样出色的俊美男子。
琥儿的唇角有着苦涩的笑。原来换了一张脸的自己,还真有那幺一点不真实。
最后,她别开眼,不再看镜中的自己。
她来到窗台前,这里不久前是西门朔最爱待的地方。
她敛回心神,坐在窗前,想知道他那时到底坐在这儿看什么、听什么。
坐定之后,她一抬头,发现一轮明月高挂于黑幕般的夜空中,而耳里是其它院落传来的丝竹声。
原来那时的他是这么的惬意,难怪有心情与她斗嘴……呃。她倒抽一口气,为什么这时候她还一直回想着与他在一起的那段时日呢?琥儿咬着唇,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回忆?在一起的时间虽然短暂,现在的她却好想念在一起时的吵吵闹闹,他的吊儿郎当、他的甜言蜜语、他的拥抱……
一切都成了她最怀念的片段与画面啊!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边想着他一边哭呢?琥儿负气的擦去脸上的泪水。
这不像她啊!她应该大笑几声,然后告诉全天下的人,她和西门朔再也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