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琥儿,你怎么像只猴子一样,没事动来动去?」他正坐在窗台上,听着其它院落里传来的丝竹声。
他很有雅兴的迎风赏月,喝着续香楼里的名酒,显得优闲而惬意。
「你……」琥儿面有难色,目光又游移至别处。
他察觉出她很不对劲,完全不像平时的她。
「这里没有别人,说嘛!」他拿起酒杯,仰头喝下。「我们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还有什么让你难以启齿呢?」
她只差没有咬牙切齿,直咬着唇瓣,最后低声道:「像你这种人,竟然还能活那幺久。」
「小琥儿,你觉得我是坏人,所以我就是祸害遗千年啊!」
西门朔随口捻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见她还不主动将话说明,于是望着她全身不对劲的模样好一会儿,最后恍然大悟。「我明白,姑娘家最爱干净了。」他笑了一声,跃下窗台。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便拉着她往澡堂走去。
琥儿有些错愕,为什么他会知道她想要沐浴呢?
是因为她身上传出异味吗?她忍不住嗅嗅自己的衣裳,她明明天天换衣服,味道应该没有那幺重才是呀?
啊―不管啦!她忍了好几天没洗澡,干脆豁出去吧!
如果他敢偷看,她就真的戳瞎他的双眼!
来到澡堂后,琥儿要丫鬟准备一桶热水,并替她拿来一块黑布。
之后,她亲手替西门朔的双眼蒙上黑布。
忙了一会儿,澡堂里已经有一桶冒着烟的热水,上头还撒满了充满香气的花瓣。
「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偷看,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琥儿边恐吓道,边背着他褪去身上的衣裳。这时丫鬟拿来一张椅子,放在浴桶旁边,让西门朔坐着等待。他背对着她,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之后琥儿吁了一口气,应该是已经放松的泡在浴桶里了。他以耳朵猜测着她的动作。
「我告诉你,虽然你看不到,我也不准你那肮脏的脑袋想着有关我的事!」琥儿瞥见他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出声骂道。
「喔?」他的嘴咧得更大了。「你怎么知道我的脑子里是否正浮现你入浴的样子呢?」
她咬着唇,忍不住泼他水。「什么啊,我为了你忍了很多天没洗澡了!你倒好,天天沐浴!」
「但我沐浴时,又没有教你蒙着眼,我可是很大方想要与你分享我的胴体耶。」他的嘴比她的还要厉害,总是能够立即回嘴。「我都不知道被你看光几回了。」
「呸!我还怕我的双眼看到脏东西瞎掉!」
「是喔?我还怕你没看过呢。」他毫无羞耻,直截了当地道。
「你……」真是个贱胚!
她讲一句,他就回一句,令她气得整张小脸涨红,更有些头晕目眩。
「臭王八,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破坏了。」琥儿哗啦一声从水中起身,大声喊着丫鬟前来帮她穿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睁不开双眼!」
「那可不一定,为了看见你,我也会拼命努力的重见光明。」西门朔不怕死的就是爱和她斗嘴。
丫鬟还没有来,琥儿便急着探手想拿来衬衣穿上,无奈她的右手与他的左手铐着,她必须伸长左手才有办法构着摆在屏风上的衬衣。
只是这么一动,西门朔以为她又要偷袭他,于是左手稍一拉扯,她整个人便不稳的往后倒去。
「啊―」这突然的状况让琥儿措手不及,而且她忙着遮掩身子,双手根本来不及撑住任何东西。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身手矫健的西门朔快一步拉去眼上的黑布,转过身去,正好接住她倒下的赤裸胴体。
「啊啊啊―」这下她叫得更大声了,惨叫的原因是她落入他的怀里,竟然直视着他的黑眸。
他的双眼竟然与她的对上,没有蒙着黑布。
没有黑布没有黑布没有黑布没有黑布……这四个字直在她脑海里盘旋,像是散不去的黑影。
而她尖叫时,刚好丫鬟踏进澡堂,见到这幕令人脸红的画面。
「啊―」下一刻,连丫鬟也跟着尖叫起来。
今晚,续香楼又显得热闹非凡。
【第四章】
她没脸见大家了!琥儿自赤裸的身子被西门朔看光之后,便羞得再也无法抬起头来。这不像她。
对,一点都不像。
平时的她是个意气风发的姑娘,可以大刺刺的与男倌们称兄道弟,也总在有男客来续香楼闹事时第一个带头与人开打,就算不小心受了伤,她也很潇洒的说没关系。
可是,她之前所有的意气风发,全毁在这一晚了。
大家都知道她赤裸的被西门朔抱在怀里,两人动作很暧昧,他又全身湿淋淋……这样的画面,给了众人无限的想象。她气得给了他一巴掌之后,羞涩的披上外衣,便直奔房间。
最气人的是―
去他的!她想要离他远远的躲起来大哭都没有办法。
「别这样,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看到重点。」西门朔也很无奈,看着那个鼓得像座小山的被窝道。
她躲在里头很久了,而他也在旁边坐了很久,很困了耶。
「你滚啦!」本姑娘现在很不爽,这个肇事者还敢跟她啰唆!
有没有搞错啊?是她吃亏,又不是他,他还敢说没有看到「重点」?这是什么风凉话!
她愈想愈气,从枕头下偷偷摸出一把匕首。
「小琥儿,睡一觉,当作今天是一场恶梦,保证隔天起来就忘光了。」西门朔自以为是的说着安慰的话,还不忘拍拍鼓起的被子小山。蓦地,琥儿掀开被子,脸上写满怒意,左手紧握住匕首,袭向他的速度比平常更快。
她趁着他此刻毫无防备,将匕首狠狠地抵在他的脖子前。
「我要杀了你!」她像一头反击的小母老虎,只差没有对他龇牙咧嘴。
西门朔只是愣了一下,身子保持不动,慢慢的缩回大掌。「小琥儿,刀剑无眼,你要是伤着自己就不好了。」
「闭嘴!」她生气的低吼一声。「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吗?仗着你是小姐的未婚夫,你就可以这肆无忌惮的嚣张?你有没有弄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
他决定噤声,看得出她现在是因为恼羞成怒而激动。
也是,一个姑娘家,因为沐浴时不小心跌倒而尖叫,竟引来那幺多人围观。这不打紧,她还赤裸的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再说,他是花琉璃的未婚夫,这样的身分是十分敏感的。不过,他还是得在心里偷偷说一句,琥儿的肌肤真是滑腻细嫩啊……
「不准你再回想刚刚的事!」见他不说话,她又羞又怒的说。
「想也不行?」这么霸道。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琥儿将匕首往下一压,刀锋陷入了他的颈子,随即划出一道血痕。
当匕首一松开,血便顺着刀口流下。
但西门朔连眉都没挑一下,依然噙着笑望着她。「我相信如果今天是别的男人,早就死在你的手下了。」
他听似毫不在乎的语气让琥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你……」
「琥儿,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你应该早就明白,不是吗?」西门朔的笑容带着些邪魅,显得很有自信。他好像早就知道她下不了手,尤其是对他!是啊,他不是别人,他是西门朔,只要是女人都抢着投怀送抱的男人!
「对!你真的很不一样!」她气呼呼的收回匕首,抬起小脸望着他。
「你比其它男人更混帐、更无聊、更王八!」
下一刻,她将被铐住的右手一拉,让两人的手一同抵在床铺上。
「今天我一定要将手铐打开,我再也受不了你了!」她将匕首的尖端往手铐中间的锁孔钻去。
但是这副手铐确实是以千年寒铁打造而成,尤其上头的锁既精细又复杂,并非以寻常的铁器就能撬开。
西门朔傻眼,他原本以为她是想直接将匕首往他的手腕上一剁,却没想到是打算撬开锁孔。
她这个动作可爱得令他忍俊不住。「该死,怎么这么难打开?」她干脆盘腿坐在床上,举起手仔细瞧着手铐。
「想要打开,只能乖乖等你的主子拿钥匙来。」他像是看好戏般,在一旁好整以暇地道,还不忘打个呵欠。
琥儿不悦的抬眸瞪他,「你不知道小姐总是喜欢唬弄下人吗?甚至特别爱以整我们为乐。」
「是吗?」西门朔倒是跟她闲话起家常来。
「怪了?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夫,为什么不自己保护,要将你丢给我?我这是上辈子欠你们吗?」匕首怎么撬也撬不开手铐,她又气又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