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就算这样,还是得试试看。」方怡摸了摸脖子说。「再说凭我和皇上的交情,应该不至于杀了我,顶多挨几下板子——不对!我当面抗旨,他现在一定非常生气,说不定真会砍我的头……」

他头又疼了,将袍服脱下,打算就寝。「睡吧,明天再想。」

两人重新躺回床上。

「我想皇上应该不是那么会记仇的人,好歹我也帮了他不少忙,刚好抵消……」方怡问着从身后抱住自己的男人。「王爷说是不是?」

没听见回答,她回头一看,就见季君澜紧闭着眼。「这么快就睡了?说得也是,今天真的累了一天,明天再来想好了。但要告皇上什么呢?精神虐待?不过想也知道大周朝的律法没有这一条……」

直到方怡入睡,季君澜才掀开眼帘,即便再过五十年、一百年,这个愿望也不可能实现,而除了她,他也不打算让任何女人坐上摄政王妃的位置或是生下他的孩子,其实……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他不由得收拢双臂,听到她发出模糊的抗议声,依旧揽得紧紧的,直到睡熟都没有放开。

五天后,太贵妃在永寿宫喝下御赐的毒酒,结束一生。

在下这道旨意之前,季昭想遍各种理由,最终还是决定把人赐死,绝不容许任何人危害自己的性命。不过事后他躲在锦被中哭了好久,夺走一个人的性命是如此简单,这点让他感到恐惧,加上对方又是先帝的嫔妃,也算是自己的长辈,就更为难,却又非这么做不可——因为他是皇上。

而这也是季昭最后一次哭泣。

就在太贵妃被赐死的消息传开,文武百官对小皇帝多了几分戒心,不敢再把他当作不懂事的黄口小儿,更没人再有逼宫的念头。

四月,百花盛开,摄政王府却如往常般寂静。

「爹怎么来了?」刘氏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小厅,迎向正在喝茶的父亲,见到家人,勉强打起精神。

工部尚书刘培安看到长女进门,放下茶杯。「今天正好是休沐,跟几个朝中的朋友吃完饭,正好经过附近,就顺道来看看你。看你的气色不太好,是哪儿不舒服吗?」身为摄政王的亲舅父,只要说是来探望女儿,尽管主人不在,还是获准进入王府。

刘氏勉强挤出笑。「不是什么大病,爹不必担心。」

「王爷已经多久没有踏进王府了?」女儿不用开口,他这个当爹的也看得出来,那是心病。

父亲至今尚不知陈氏的存在,她也说不出口,那等于是承认自己的失败,只能避重就轻地回道:「王爷很忙。」

「他是摄政王,当然忙,可也不能把你丢在王府不管,三年都过去了,连个孩子都没能怀上。」他盯着长女半晌,叹了口气。「说到底,他也只把你当作表妹,从来就不是女人,也不曾动过心……」

刘氏难堪地叫了一声。「爹!」

「爹知道你不想听,但再拖下去,搞不好王妃就要进门了。」刘培安可不是在危言耸听。

她心头一惊。「这是真的吗?」

「听说太后娘娘已经关心过好几次,只是都被王爷挡回去,但是不管怎么样,早晚都得面对。」他抚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戒指,沉吟道。「皇上也九岁了,最近越来越有一国之君的架势,没人敢瞧不起他或当着他的面无礼,等再过几年,皇上亲政之后,王爷也可以放下重担,搬回王府内居住,不会再大半年都见不到人影,可是万一那时王妃已经进门,而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有办法抓住他的心吗?」

「爹是对女儿没信心?」刘氏红着眼眶。「只要王爷搬回王府居住,不再分隔两地,我一定有办法让王爷爱上我。」

刘培安又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男人的心不是那么容易掌握,日久生情这种事也会因人而异,你们是表兄妹,他要是真的对你有意,当初也不用那么辛苦,用尽各种手段才说服他同意你进王府,却也只能当个妾。」

她咬了咬唇。「爹是要我放弃?」

「当然不是,只是要你换个方式。越得不到的东西,男人就越想弄到手,太积极、太黏人,总是缠着他,反而令人生厌。」刘培安知晓女儿的性子,不得不面授机宜。「有时也要吊吊他的胃口,懂爹的意思吗?」

刘氏苦笑一下。「那也得见到人才行。」

「只要下次王爷回府,你记得爹说的话就好了。」他耳提面命。「否则再这样下去,就得靠你妹妹了。」

「什、什么意思?」她震惊地瞪着父亲。

「你妹妹已经十六了,姿色和才华都不输给你,你娘的意思是让她当上王妃,姊妹共事一夫也是件美事。」刘培安说出心中的盘算。

「娘真的这么说?」她攥着巾帕的手微微发抖,没想到连母亲和妹妹都成为敌人,打算阻碍自己的人生,她绝不能让她们得逞!

「不想被自己的亲妹妹取代,就多加把劲。」说完,他便起身准备告辞,忽然想到什么,笑了笑。

「爹在笑什么?」刘氏有些心不在焉地送父亲到厅口,听到笑声,这才抬起头。

刘培安跨出门槛,说道:「只是突然想起前阵子听到的一个传闻。」

刘氏随口问道:「什么传闻?」

「上个月初九不是皇上的天寿圣节吗?」见女儿点头,刘培安才接着说。「有人在御花园看到王爷牵着一个女人的手,两人状似亲昵地游园赏花。」

「那个人确定没有看错?」她掩嘴笑了笑。

「爹也是这么想,所以才说传闻不可信,何况那个女人据说是个寡妇,还是名讼师,王爷又岂会看得上——」

她冷不防地抓住父亲的手腕。「爹刚刚说什么?」

「爹是说王爷怎会看上一个寡妇?而且又是讼师,所以才觉得好笑……」刘培安一脸不以为意,却见女儿露出晴天霹雳的表情。「怎么了?」

「爹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刘氏颤声问道。

刘培安瞥了女儿一眼。「不就是‘第一女讼师陈娘子」,她打赢了好几场官司,还成功扳倒户部侍郎张晋全一家,现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太后娘娘都听过她的名号,在天寿圣节那天的宴席上,让她成为座上宾。」

「她是座上宾?:」她的心往下沉,一路沉到了谷底。「她居然是座上宾,这是多大的荣幸!」

「到底怎么了?」

她恨不得放声尖叫。「女儿只是担心万一传闻是真……」

「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去招惹个寡妇,对他的名声也不太好听,你就不要胡思乱想。」叮咛几句,刘培安就离去了。

刘氏回到寝房,两脚发软,无力地坐在地上。「那个女人居然受邀进宫,成了天寿圣节宴席上的座上宾……」

「夫人,就算成了座上宾,她也只能当妾,当不了王妃。」燕儿跟在一旁,从头听到尾,只能这么安慰。

「她还跟王爷手牵着手游园赏花?」她简直要崩溃了。「那个女人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偏偏是她?」

燕儿想要搀扶主子起身,却被挥开。

「就算她当不了王妃,我也不能容许她继续活下去。」陈氏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须尽早拔除。「燕儿!」

「奴婢在。」

刘氏挣扎起身,脚步不稳地走到床头,打开摆在枕边的小木箱,里头摆着自己所有的私房钱以及昂贵饰物。

「这里有五十两,你去陈氏之前住的那座四合院,收买住在里头的那些人。」

燕儿接过分量不轻的钱袋。「收买她们做什么?」

「我要知道有关陈氏的一切,她的娘家在哪里、还有哪些亲人在,以及最重要的夫家,就算丈夫死了,被公婆逐出家门,生是他们家的人,死也是他们家的鬼,不可能真的不管……总归一句话,打听得越多越好。」知已知彼,第一步就把那个女人的底全挖出来。

「奴婢明白。」

说完,燕儿不敢耽搁,赶紧来到位在瑶光二巷内的寡妇楼,等了好多天才见到梁氏出门。

「这位大姐还认得我吗?」她上前寒暄。

梁氏看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了。「之前见过几次……不过陈氏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上回不是告诉你了吗?」

「我今天不是来找她的。」燕儿话锋一转。「大姐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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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寡妇的古代日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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