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一抹病容

第208章 一抹病容

楚天医院。

周靖安从昨晚守到早上,蒋柳圆终于抵不住困意不再折腾,沉沉睡了过去。

病房对面休息室。

周靖安坐在沙发上,双腿绷直了搭在茶几上,蒙着血丝的阖黑双眸盯着床上消瘦的蒋柳圆。

主治医生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周总。”

周靖安抬头,犀利的眼神让人觉得一下子就看到人的心底,主治医生的心底发颤,嘴唇忍不住发抖,“病人情绪过于激动,不得已才给她使用了镇定剂,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好转,竟然还出现了幻觉,我们组织了包括心理专家在内的会诊,建议周先生采用心理疏导疗法。”

“她梦到外界发生的事情,你觉得只是未卜先知的心理疾病?”

“周总,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和我的团队,绝对没有人为干涉她的病情,您也知道,她转院进来时精神就不正常。”

“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你,包括你下面的人,就连护工都不能擅自离职。”

“是,我们院长已经开会通知过各位了,一定全力配合调查。”

他的态度恭敬有加,而且,不卑不亢。

周靖安知道,他没有说谎,但到底是谁,把外界的消息传递给蒋柳圆的?

周靖安按了按额头,挥挥手,主治医生嘘一口气,退出病房。

秦远在外面敲了下门,“周总,需要请耿余淮来吗?”

周靖安愣了下,“不是让你在家里休息吗?”

秦远不在意道,“小伤,不重要。”

周靖安抬起下颚点了点对面,秦远走进来,坐下。

“你也觉得她是精神异常?”周靖安问。

“应该是,高以翔和我看过监控了,除了注射镇定剂,没有其他任何诱因。”

周靖安沉默的思考片刻,深谙的双眸看向秦远,到底是多年朋友,一眼便发现了他的不同,笑问,“你和杨影和好了?”

秦远微微一笑,“嗯,她很好哄。”

其实,根本不需要哄。

杨影一心只有她,她心思简单,心里装不住事儿,一心扑在秦远身上。

家人的阻力再大,在她心里,根本不是问题。

这一点,她比陆然洒脱。

不是说陆然是个矫情的,而是,二人生活背景和经历不同。

杨影从小被家人护着长大,宽容,轻松,充满爱的环境中,造就了她温和大气,爱憎分明,敢爱敢恨的性格。

陆然在严苛中成长,敏感的青春期被沉重的思想包袱压在身上,瞻前顾后,小心谨慎的一路走来,害怕受伤,行事谨慎,倔强,不会轻易交出真心,感情之初畏首畏尾,情商低,性格内向,甚至有点闷。

但跟她相处久了便会发现,她是一个有趣的人,是一个可以让人挖掘一辈子都会有惊喜出现的妙人儿。

周靖安祝福好友,却也为自己拥有这样的陆然感到庆幸。

只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秦远起身开门,看到立在外面的男人,笑着点头,“许先生。”

“秦先生。”许就亦是客气招呼。

许就是楚白为数不多的助理之一,楚白对他很信任。

周靖安起身,走到门口,“我大哥回来了?”

许就温文而答,“回来飞机上晕机,被折腾得不轻,本来要过来看望一下蒋女士,但力不从心,现在码头等您。”

“大哥平时不晕机的。”

“美国那边事情多,没休息好。”

“萧萧给他惹麻烦了?”

“倒不是,但是楚家您也知道,对楚先生领过去的人都存在排斥心理,楚先生为了让萧萧在楚家有立足之地,颇费了一些心思,而且,楚先生有意把美国的产业和生意重心转移到京都,楚家持反对意见的人居多,步步维艰。”

许就没有多说,但周靖安对美国的楚家还算了解,知道他说的轻淡,其实局势大概是比较棘手了。

“大哥的意思,让我一起去康巴市?”

“不是,我们在美国那边时靳曼就多次给楚先生打电话,知道我们今日回国,约好了今日会面,表明了要和周氏签约的意向,估计是顶不住上方压力了,有些急切,约见地点就是江北这边的码头。”

“靳曼昨日里刚回的康巴市,今日就要返回?”看来,真是挺急的。

“是。”许就淡笑。

周靖安低低笑了出来,“大哥好魅力。”

许就摸了摸鼻子,楚总还真没用过美男计,这是第一次,不过,刚出师还没施展一番靳曼就被俘虏了,可不就是魅力无匹?

但这种话,也就是周靖安敢拿来调笑一下,许就是不敢的,他怕楚总会翻脸……

“估计是霍启云给她施压了,楚总让您查一下,到底是为何?”许就道。

周靖安思虑道,“萧炜明的势力最近在边境比较猖狂,而他在暗中大力经营霍启云的身份,他身后的霍门最近在康巴市发展迅猛,投入了大量资金在政府鼓励的项目上,致力于谋求跟各大企业的合作,包括跟周氏,他的目的,不过是想要给自己铺一条连国家都不敢轻易动的后路,动了他,很多投资都会搁置,政府会三思后行。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后来,很可能会舍弃萧炜明这个身份。”

虽然不知道他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但是周靖安有这个预感。

他也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逃到国外,一是用霍启云这个谁也动不了识不破的身份。

他甩了甩头,“走吧。”

秦远随行,进入电梯时,打电话给杨影,“到公司了吗?”

“到了。”

“拿上和霍氏的合同,来西祠码头。”

“是。”

俏皮的声音带着欢快的愉悦,秦远不由得勾了下唇,“让老成送你,坐车后面。”

“嗯。”

秦远挂了,不经意侧头,许就投过来的异样眼神,秦远略微有些尴尬,他不曾对谁这般温柔以待过,不自在的以拳抵唇轻咳一声。

许就笑着叹气道,“秦大律师连孩子都有了,我这只单身狗可真要抓紧了。”

周靖安和秦远都意外的看他,秦远心服口服,“现在知道为什么千万人之中只有你成了楚总的心腹。”

一个男人,心思如此细腻入微。

许就但笑不语。

车子行到中途,周靖安接到楚白电话,“她已经到了,合同我也偷偷的看过,离你预期有些差距,但是我刚才探她口风,似乎是霍启云有意扩展周边生意和大企业的合作进行利益上的绑定,她被下达了任务,有些急,所以,你表现得不那么有诚意一些,会比较好,这个度,你自己把握,她回了……”

周靖安还没说话,对方就切断了信号。

依稀间,听到一句嗲得让人不适的女声,“楚先生,这是我专门让人去买的气血双补汤……”

快到时,周靖安对秦远说,“你和杨影先进去,先跟她谈,谈得差不多我再出场。”

“行。”秦远懂他的意思,周氏不可能被靳曼牵着鼻子走,合作可以,公平合理的来。

许就领着秦远和杨影进入酒店商务套房,靳曼正在笑着跟楚白说着什么,而楚白慵懒的歪在沙发上,原本就白的面容上,挂着一抹病容。

这抹病容,丝毫不影响他的盛世美颜。

靳曼挨坐在他旁边,沉迷的望着他双眸半阖的样子,细声细语的说着什么,皱紧的眉目间溢出掩饰不住的丝丝心疼。

乍看之下,还以为,她跟楚白相交已久,俨然,把自己摆在了人妻的位置。

她的秘书清了清嗓子,提醒她,靳曼这才注意到来人,挑了一下眉头,看向楚白,体贴的问,“会不会影响你?要不我在隔壁另外开一间?’

“不必。”楚白扶额起身,“你们谈,我进去睡一会儿。”

“好,我尽量快点结束,不会让你久等。”

在沙发上坐定的杨影嘴角抽了抽,这女人也太自恋了吧!

楚白一看就是精力不济,人家歇自己的,她还以为人是为等她啊!

等楚白进入里间卧室,门关上,靳曼才不满的问,“周总呢?合作还没开始呢就迟到?太没诚意了吧!”

秦远把合同从公文包里拿出来,“抱歉,之前不知道您要过来,周总正在忙别的事情,抽开身之后就立刻过来。”

“那是什么?”靳曼扫他一眼,也抬了抬手,接过秘书递来的合同。

“原来靳总也准备了。”秦远说着,把自己拿出来的文件放在手边,“也好,之前咱们都说好了的,跟我们这边的应该出入不大。具体细节条款,我身为周氏的律师,需要再核对一下,希望靳总不要介意。”

“你随意。”靳曼脸色有些不好,但秦远所说也无可挑剔,合同签字之前,任何一方都有提出条件的自由。

但她这边出具的合同,比之前双方谈好的,价格给的低出将近五个百分点,算是狮子大开口了。

她就是想要借着周靖安对她的好感,在底价上为霍氏谋点福利,为她在霍氏占有更多的发言权。

五个也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摆明了坑周靖安,但是周靖安不来,她有些被动了。

高高在上的女人又不好意思低下姿态对这个两个助理一样的人物。

可是,秦远和杨影,可不会跟她客气。

秦远看完,直接跟那秘书说道,“价格这里,你们弄错了。”

“对啊,怎么搞的?这么大一桩生意,你错一个百分点,那可就是一个亿不止,太不应该了!幸好我带了对的合同。”杨影对那秘书说话,脸色板得很难看,转向靳曼,则是笑意盈盈,把合同双手奉上,“靳总,请您过目一下,除了价格,跟你们没有大的出入,可以签字了。”

靳曼没接,秘书替她接过,扫了眼,说谎不打腹稿,“不对啊,之前我们靳总跟周总明明定的是这个价格,你们周总到底什么时候来?”

“估计马上了吧,不过如果是按你们的合同,那我们今天就没办法签字了,周总也不需要过来了。”

“什么!为什么?”

“来之前我们开了会,这是项目组审核同意的数字,就算是0.01个百分点的波动我们都要再开会,经过全体成员审核同意,还要下达到各部门进行利益得失的评估,半个月保不齐……”

“这么久?你们也太能拖了吧!”

秘书显然是得了靳曼的意旨,一副张狂和指责的姿态。

秦远把取出来的文件重新放回,正要起身,靳曼开口冷讥,“真是搞笑了,你们周总在周氏不会这点主都做不了吧?”

秦远不紧不慢道,“公司有公司的章程,我们周总只是周氏的执行总裁,总裁不是独裁,他要受限于董事会和各位股东,要对公司全体成员的利益负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靳总您身为副总想必比我们更要明白,我们周总身为一个跨国企业的总裁,更要以身作则,半点不能马虎。”

杨影则比较不客气,“就是啊,我们周总日理万机,能够亲自来这里跟靳总签这么一个合同,已是对霍氏表现出最大的诚意了。”不要给脸不要脸!

靳曼气结,秘书冷眼看向杨影,“你说的马上,请问周总到底来不来?”

杨影晃了晃手机,“抱歉,我刚才已经发消息过去了。”

“你……”秘书怒了,靳曼朝她‘嘘’了一声,“别这么大声。”

她怕吵到里面睡觉的楚白。

一直静坐在窗边办公的许就这会儿略带不耐的抬头问,“靳总,我们楚总需要休息,你们这样僵持不下,不如以后再约时间……”

靳曼没好气的瞪了秘书一眼,对许就道,“这就结束了。”

车里,周靖安的私人手机接到一道加密消息,“任务提前到今晚,具体时间临时通知。”

今晚……

这么快?

秦远的电话随之而来,“周总,可以签字了。”

“拿下来,我有事,不能上去了。”他需要回家准备一些东西,还有公司的事情,尤其是今天签的这个合作,因为不知道此去多久,原本打算今晚加班跟秦远交代清楚注意事项,现在看来,必须加快节奏了。

“是。”

秦远拿着文件匆匆下来,靳曼的秘书也跟了下来,签约这种事本来就要双方都在场的情况下进行,周靖安连上去都不肯,秘书实在是看不过去,原是想要当面讽刺一下周靖安,可是,等她见到周靖安,却是懵了一下。

秘书跟着靳曼的时间不长,还没见过周靖安,只是听靳曼说过,周氏的周总,是个好色之徒,虚有其表。

秘书在霍门呆了很多年,看人的本领不差,看着周靖安的这一刻,她知道,靳曼看走眼了!

周靖安甚至没有下车,落下车窗,露出半张深邃的面庞,下巴尤其坚毅有型。

他兀自垂眸,潇洒的签下自己的名字,落笔时,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也许,真是虚有其表?

或者,只对靳曼来电?

秘书噎了下嗓子,“周总,我们靳总在上面恭候大驾,您……”

“今日没空,日后再说。”周靖安淡声打断了她,文件递给秦远时,说了句,“立刻回公司,有事。”

自始至终,看都没看秘书一眼。

秘书也算是识人无数,胆量和魄力都不缺,但是,周靖安就那么淡淡的表情说的八个字,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势,不容人反抗。

秘书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她现在真的确定,就算周总上去,靳曼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我先回家一趟,你坐杨影的车。”倒车时,周靖安看了眼秦远。

“好。”秦远点头,把一式两份的文件递了一份给靳曼秘书,拿出手机打给杨影,“下来。”

这就结束了?

霍门跟其他公司签合同,事后都有个或大或小的庆祝仪式。

到了周氏这里,原本以为可以为公司多争取一点好处,没想到,大老远专门跑过来一趟,靳曼信心满满,她也挺看好的,还想着在自己手中现有合同的基础上,说不定可以再跟周靖安讨价还价,可惜,没讨到半点好处,连地主之谊都不尽,太冷漠了点吧!

也太不把霍门放在眼里了!

秘书气周氏,却也更气靳曼,识人不清,如果她早知道周靖安是这样的人,也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秘书走回酒店,在大厅里与下楼的杨影擦肩而过,杨影低头看手机连声招呼都不打,秘书却已经习惯性的冲对方点了下头,杨影连抬下头都没有,视而不见的走了过去,秘书气得半死,上楼,见到靳曼大气也不敢出的坐在那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碍着许就在,她也只是瞥了靳曼一眼,做了个出去说的手势,率先走了出去,靳曼对这个从总经理那里空降来的秘书颇有微词,但也控制着自己脾气,开门,迈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廊道里,靳曼接过对方没好气递来的协议扫了眼,漂亮的眉头重重挑起,“怎么回事?”

“他不肯上来,签完就走了,说是有急事。”

“那肯定是有急事了。”不然,按周靖安对她的热衷程度,听说她在上面,无论如何不会这样弃她而去的。

“你……”秘书看她不痛不痒的态度,怒极,“我直说吧,我觉得,您太自负了点。”

“你什么意思?”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男人的逢场作戏罢了,你不幸当真了。”

靳曼脸色这就不好看了,这个秘书仗着自己是总经理身边过来的,对她阳奉阴违,明着是辅助她工作,谁知道是不是监督她来着?

她早受够了!

靳曼索性借着这事儿发泄了出来,甩手把协议扔在她身上,“不想呆在我身边帮我就回去,我还真不需要你这样的人在我这里指手划脚!”

“我没有指手划脚,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我过来是帮你,是为了辅助你的工作,恕我不能做阿谀奉承的人,不然,总经理首先不饶我。”

呵,把总经理抬了出来。

靳曼心中对这个秘书更加生厌,冷笑一声,不客气道,“原来你还知道你的作用啊,没错,辅助,好好的记住,好好当我的助手,服务我,伺候我,乖乖听我的话,这才是你的本职工作,明白?”

秘书气得脸色爆红,没想到这个靳曼如此嚣张!

可是,她牢牢记着总经理交给她的任务,所以,不能跟这个女人闹掰。

深吸一口气,秘书叫住了要走进去的靳曼,“合同也签了,以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靳曼语气不耐,“这个海底工程耗时还挺长,我有的是办法把他该给我们的利益讨回来。”

“工程绝对不能问题!”

“放心,出了问题,有我担着。”

“那自然是你担着。”秘书补充了句,似乎唯恐她做了不理智的决定,也害怕这个女人因为冲动做了损人不利己的事。

靳曼鄙视的睨她一眼,“你回公司吧,跟周氏的合作以后你多上点心,从头跟到尾,做好你的分内事。”

“那您呢?还要在这里守着您的病娇美男?”

“我再说一遍,我的事不用你插手,尤其是我的私事,现在明白了?”

秘书愤愤离开。

靳曼转身,抬头,撞进许就清亮的眼眸中,刚才忘记关门了,想必,都被他听到了吧?

看她有些不自在,许就善意开口,“抱歉,无意偷听,只是觉得您的秘书对您的态度,令人诧异……”

“你也这么觉得?”

“是啊。”许就点头,“靳小姐,您在公司的处境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让她凌驾于您?”

靳曼不会与他多说其他,尤其是公司的事情。

她笑了笑,“还好,大概因为空降,她自身恃才傲物,慢慢就好了。”

“那就好。”许就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楚总估计一时半会醒不来,靳小姐要忙边去忙,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我看他气色那么不好,真的不要去医院一趟?”靳曼看着桌上保温壶里,已经凉掉的补汤,他一口未尝。

许就摇头,“不用,没回一次美国,楚总都是心力交瘁。”

“为何?”

“唉,一言难尽。”许就摘下工作时佩戴的眼镜,揉了揉鼻梁,掩下眸底掠过的一道精光,闲话家常一般道,“靳小姐有靳小姐的苦衷,我们楚总,又何尝不是?别看我们楚总在国内风光无限,可是在美国,一个大家族就是一个龙潭虎穴,个个想要从楚总这里瓜分一些好处,我们楚总还挺难做的。”

因为对楚白太上心,他的难,靳曼能感同身受,皱眉追问,“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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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坑妻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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