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洞里乾坤大
地震了!学校里的人群炸开了锅,乱跑的、躲藏的、慌不择路的,人头汹涌;哭叫的、呼喊的、哭爹喊娘的,声声入耳。
教室里的同学争先恐后地夺门而逃,事发突然,凭谛和柴灞、颜竣、龙旷在拉扯推搡中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身旁的同学四散奔逃,凭谛心里浮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又地震了?”
但他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地震呵!为什么说“又”?恍惚之间,他有一种预感:这跟他经常做的恶梦有关,很快会有不可思异的事情发生!
融雪冲着他喊: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天花板上剩余的灯管、风扇摇摇欲坠,融雪过来拉起凭谛的手往外跑,柴灞、颜竣和龙旷跟在后面出了教室门,蒙缅从走廊迎面奔来,见到融雪,不及多说,紧随在她的身边,几个人夹杂在人流中涌下楼梯,惊恐万状的人们乱作一团,脚步声纷乱,气都透不过来。
教学大楼摇摇晃晃,好像马上要坍塌下来,老师和学生们都不敢逗留,陆续往校外跑,凭谛和融雪率先冲出校门,其他人本能地跟了出来,他们没有随着人潮涌向对面的马路,却沿着围墙兜了小半圈,反倒向学校的后山跑去。
“我们这是去哪啊?”凭谛冲着融雪的耳朵边喊。
“那边有个防空洞,我们躲进防空洞里面去。”
“地震能躲到防空洞里面的吗?”
“要不你说躲哪里?”
“……”
凭谛也答不上来,只好随着她跑,蒙缅、龙旷、柴灞和颜骏鱼贯跟在后头,大地在剧烈颤抖,奔跑声、喊叫声四起,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机械地跟着跑。
学校后山的防空洞早已年久荒废,凭谛小的时候就常在附近玩,原来洞口还竖着铁丝网,也被顽皮的孩子一点点扯开一个大洞。
防空洞成了临时决定的避难所,几个人相继钻进洞里,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气温也骤然降低,防空洞里非常阴暗潮湿,但这座地下建筑修建得十分坚固,躲了进来,果然觉得震动减轻了许多。
大家跑得气喘吁吁,在靠近洞口的地方蹲下身来,就着洞外的光亮,凭谛左右看看,总共是六个人,融雪、蒙缅、龙旷、柴灞、颜骏和他自己,有的手扶着地喘气,有的用衣袖擦着汗。
凭谛听见融雪身边悉索作响,伸长脖子望过去,融雪的手里居然还抓着那一袋牛肉干。
“大小姐!现在逃命呐,还顾着你的零食。”
其实凭谛在乎的不是这个,他想问的是:“那封信呢?”这是蒙缅对他的委托,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确定信已交到融雪手中。
融雪会不会把这封情书放在心上,也是他迫切想知道的,而且这封信是蒙缅写的,呆会一定要跟她澄清这件事。
但现在提这事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何况蒙缅就在旁边,凭谛一开口转了话题。
“我怎么知道,吃得好好的,突然就地震了,一直跑到现在。”融雪不服气地顶回去,“要不是我叫你,你们现在还在瓦砾堆里打架呢!”
龙旷听见这话,一双牛眼瞪得滚圆。
“看什么看!又不是跟你说话。”凭谛没好气地说,他本想让融雪自己说出信的下落,看来是落空了。
“看你不行啊?是不是想打架?”龙旷挑衅着说,声音高起来。
“懒得理你!”
“一人少说一句吧。”蒙缅出来打圆场,他紧挨在融雪身边,融雪瞪了他一眼,他赶紧往旁边让了让,又补上一句:
“要打也等出去以后……”
蒙缅的话灵验得很,还没说完,地上又是一阵震动,洞口忽然“哗啦”作响,没等众人醒过神来,大堆大堆的沙泥从洞口顶上倾泻下来,越堆越高,同时荡起满地尘埃,几个人咳嗽着往后退,只一会儿,防空洞里失去光亮,他们被地震引起的山体滑坡封闭在洞里。
“糟了!”
“怎么回事?”
“怎么办?”
骤然生变,人人都在大叫,声音撞在石壁上回荡,耳边“嗡嗡”作响。
洞里一片漆黑,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如坠入梦中,凭谛心里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直以来,他经常做同一个梦,这是一个预告死亡的恶梦,他不只一次在梦里看见自己死去,而这个梦,即将真实地发生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似乎有某种记忆在脑中若隐若现。
凭谛双手在旁边摸索,忽然碰到几根纤细的手指,知道是融雪的手,连忙抓住,两人在黑暗里紧紧交握着手,稍稍定下心来。
虽然与外界断绝,但在防空洞里还是安全的,凭谛想起来,沿着通道朝里走,防空洞的对面还有一个出口,只是现在黑灯瞎火的,都成了睁眼瞎,走起来要困难许多。
“大家别慌!听我说,”慌乱声逐渐停下来,凭谛继续说:“大家和旁边的人握住手,每只手要拉住不同的人……好了没有?”
“好了。”
“咦,你是谁?”
“是我!”
“谁踩我的脚……”
六个人手拉着手在黑暗中站成一圈,搞清楚了各自的方位,从突发的恐慌中慢慢镇静下来,不再大喊大叫,回声渐渐消散,防空洞里一阵寂静。
留在原地等待救援,还是去找另一个出口?
这道选择题不容做错,它关乎六个人的安危,凭谛苦苦思索着,地震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而且未必有人知道他们失陷在防空洞里,扯开喉咙喊救命,只怕外面的人还没听见呼救声,自己先要被回声震破耳膜。
“我们有麻烦了……”
凭谛轻声向其他人说明缘由,这次的意向却是不谋而合,大家一致决定去找出口。与其待援,不如自救!这六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从不缺乏战胜困难的勇气,他们并不知道,即将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
“好!我来打头阵,大家一个跟一个,千万别走散。”
凭谛右手摸着石壁,率先前行,左手紧拉着融雪,六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依次向前走,越往里走,地面的震动越小,杂乱的脚步声回响在幽静的洞里,很是刺耳。
融雪忽然扯扯凭谛的手:“好像有声音——”
凭谛停下脚来侧耳倾听,后面的人惯性未停,一个接一个挨挤上前,脚后跟连接被踩,“哎哟”声一片。
融雪努起嘴唇:“嘘!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回声呗。”
“别疑神疑鬼的了,赶快找出口吧。”
防空洞里目不视物,只觉得遍体寒凉,虽然在里面呆得久了,还是能闻到混杂的阵阵怪味,大家都不想多逗留,纷纷催促起来。
继续前行,还没走出几步,融雪“咦哟”一声又停下来。
“又怎么了?”
“我的鞋子湿了。”
“这地方要帮你找个吹风筒,还真是不好找。”颜骏刻薄地说了一句。
凭谛也觉得球鞋湿答答的,脚趾头套在里面很不舒服,想起以前和同伴来这里玩探险的时候,地面总是很干燥,这一次却这么潮湿,心里觉得很奇怪。
“不对!”柴灞在后头突然一声惊叫。
听见这么失态的声音,大家都吓了一跳。
柴灞蹲下身,用手指沾了沾地面,又摸摸石壁:“好像有水流出来。”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留意起来,地上越来越湿,水珠从地上、石壁间不断地渗了出来,很快在地面上汇集成了小溪,没等他们跳起来抖抖湿了的裤脚,从远处传来“隆隆”的水响声。
“惨了!肯定是哪条地下水管道爆裂,直冲到这里来了。”
“快跑!”
话音未落,“轰隆隆”的水声更近了,几个人脸色大变,顾不得许多,手脚并用地拼命向前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水浪呼啸而来,席卷着他们在地道中狂突,强大的水压让凭谛无法睁开眼,只觉得身体持续地抛起、落下,象坐过山车一样,四周全是水,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就像狂风中的一片落叶,无力地在水中颠簸。
他即将窒息——
仿佛恶梦再次上演,他看见自己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张小床上,双目紧闭,气息奄奄,正在无助地等死,而那个总是在梦中绰约出现的她,就在自己身边,手中高举着一把锋利的刀!
就让自己死在水里吧,至少可以证明,所做的仅仅是一个恶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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