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忘了容峥
所有的无奈最终化为一丝丝,一缕缕哀愁,揉进温暖的空气中。
“哎,你说我要是现在出去,告诉你的手下,我不会看病,会不会被他们大卸八块呀?”小妹单手撑着下巴,身体亲昵地靠在床沿边。眼睛中透着调皮地神采,眨巴道。
没有人回应,小妹的情绪降至了冰点。
不死心地蹙眉,依旧自言自语:“景行,你醒醒啊,别睡了。我是小妹,我来看你了。”
“……”小妹喋喋不休,似乎有没完没了的话要跟老朋友讲,只是她却只能落寞地唱着独角戏。
口干舌燥地重重吐出口浊气,小妹猛得起身,单手插在腰际,带着警告地语气不客气道:“喂,本姑娘跟你说话呢?你就算生我的气,也要醒过来,才能出气嘛!”
门帘缝隙中偶尔透进几道光亮,借着外头篝火的光亮,小妹摸索着起身,想要去点灯,嘴里还振振有词地抱怨。
赵龙守在外头不敢离得太远,隐约间听到营帐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听不清楚具体什么内容,想进去又怕延误将军的治疗,只能踌躇地在外头高喊:“公子,将军醒了吗?”
大军驻扎在大漠和城池交界的地带,虽然生活环境不像大漠上恶劣,但是经过大小战役洗礼,加上老弱病残总共十万大军,如今剩下的青壮年士兵已经为数不多,除却病死战死的残兵,满打满算最多不到两万人。
夜幕降临,士兵们都翘首等待着厨房放饭,这个时间点也是军营里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刻。
军营西北角僻静处,黑暗肆虐笼罩,这里原本住着几十个年老的残兵,但是都在上次战役中被派上了战场,最后无一人生还。
破旧的营帐早就空置多时。很久都没有人问津了。
“呜呜呜……”忽然广漠幽深的大漠传来一阵哀鸣,小妹身体僵硬竖耳倾听,周身都出于高度戒备状态。
西北角丛丛杂草中间,一道黑色的中等身姿正在缓缓移动。朝着军营核心位置靠近。
他仿佛对巡逻队布防的规律了若指掌,每次都能够轻松地躲过士兵,畅行无阻地摸到了大将军的营帐外头。
赵龙在外头等得心焦,老半天也没等到神医徒弟的回应。再也按捺不住地直接掀起了帘帐。
“你进来干什么?不怕你家将军着凉吗?”小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容祀的身体扶起来,正想再喂他喝点血,却被被鲁莽闯进来的赵龙打断。顿时怒斥道。
“你喂将军吃什么?”
“我……”
“什么人鬼鬼祟祟!”小妹才想开口,赵龙突然转身冲出营帐,高声道:“保护好将军,其余的人跟我走!”
透过帐篷外的幢幢暗影。她能够感受到军营里风声鹤唳的紧张气氛。
小妹抬起容祀的下巴,只见他凸起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她就知道血已经被他咽下去了,该做的、能做的事情她都已经尽力了,接下了就要看景行的造化了。
失血有点多,头有些晕,小妹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塌边,静静地等待。
“噗……”突然,大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就像是地毯被人掀起,然后再重新回落到地面上的响动。
缓缓起身,顺手抓起容祀常年不离身的宝剑。护在胸前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东边没有!”
“南边也没有”
“启禀副将,已经搜遍了,还是没有发现刺客的下落!”
“……”派出去的士兵陆续回报的声音,似有若无地徘徊在小妹的耳畔。她听着。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暗道:这刺客莫非是插上了翅膀?
地毯被人掀开,突然从地底下冒出一个黑乎乎的类似脑袋的东西,小妹顿时惊声喊道:“谁!谁在那里?”
守在大帐外的士兵听到里头的动静:“傅公子,将军没事吧?”
“我是来救容将军的,你千万别误会!”那人才从地底下钻出脑袋,还未来得及将身体移出地洞口,就慌忙开口解释道。
星眸中闪过凌厉的光芒。小妹收敛情绪,无所畏惧地跨步上前想要看清对方的样貌。
“傅公子?”士兵询问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知为何,眼前出现的不速之客总透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听他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心中百转千回,外头士兵催促的声音让小妹无法正常思考,正烦躁地不知该如何做出抉择的时候,对面男子矫健的身姿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卓尔!”杏仁瞪大。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意外地高喊出声。
“公子认识在下?”卓尔身着蛮族服饰,头发整齐地半束在后脑勺,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全部都编成了小麻花辫,小妹真的很难将眼前的英气少年跟当初在上京城街头偶遇的衣衫褴褛乞丐联系到一起。
卓尔目光中泛着灼热的光晕,心中的那个她的影像被描画地越来越清晰。
眉头反复蹙松好几次,不确定的视线落在小妹的身上,在微愣片刻后,终于在情绪中流露出不敢相信的意味,踌躇道:“小妹姑娘?”
“你小子怎么上这里溜达来了?”
卓尔强自压下故人重逢的激动情绪,直接进入正题,面容沉稳道:“我特地来看彦将军的。”
说着,他三步并两步大跨步走到彦望的床榻边,拉开被子将彦望的左手拿出来翻看。
当初在帝都的时候,小妹就觉得卓尔的身上有故事,就算已经沦为乞丐,为了救妹妹出火海,沦为偷盗的小贼,可是他身上那股子与身俱来的傲骨却并非逆境能够将其遮挡住的。
“容祀昏迷跟你有关?”许是出于直觉,虽然是疑问的话音,但语气里却字字透着肯定。
三日后,将军大帐门口以赵龙为首的将领齐聚,声势浩荡的喊话声响彻蓝天白云之际。
“请大将军三思!”
卓尔偷溜进军营当晚,整座大营顿时陷入了风声鹤唳的紧张局势。自从那晚后,士兵巡逻的力度较之往日更胜。
容祀陷入昏迷的原因,小妹从卓尔口中知晓,原来是被大漠中特有的“金线蝉”蜇伤所致。
听说此物罕有。若非有心人饲养,很难在大漠恶劣的环境下存活。
所以从卓尔的话语中,小妹能够分析出当时容祀带着小分队潜入蛮夷腹地时候,情况有多么危险。
“你真的要帮他吗?”小妹单脚搁在凳子上,歪着脑袋,神情灼灼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英气的小麦色脸颊上神情凝重,若是仔细观察,甚至还能察觉到严肃背后男子落寞的情绪。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难缠呀?不愧是容峥的堂兄弟。
小妹百无聊赖地撑起身体。已经像鸵鸟一样逃避了好几天的问题,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避无可避了。
“我忘记容峥了,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忘记其他人,为了不让彼此痛苦,所以我选择离开。”语毕,投给容祀一个询问的眼神。继续道:“明白了吗?”
“容峥他没来找你?”
小妹不置可否,容峥有没有找她,她还真不知道。
至少,这一路走来,没看到什么通缉令。
毕竟,容峥现在已经成了一国之君,要想找人,更加易如反掌了。
还有,他身边有那么多帮手,她一路上,从未刻意隐藏行踪,可是至今也没有人来抓她回去。
心念流转间,小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我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做了什么?”
“容谨被圈禁了,你知道吗?”
“图谋造反,意图弑君,圈禁已经是最小的惩罚了。”
“看来你对朝中的局势还是很清晰的嘛,你心里还有他的,对吗?”
小妹避开容祀的目光灼灼,顾左右而言他道:“你呢?放着上京不待,干嘛要在这南境边防吃风喝沙?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留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