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沈宅断案

第47章 沈宅断案

他女儿怂恿他儿子去招惹什么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也不知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可以徒手将元儿的手筋给挑断。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她裴思怡的错不是吗?好端端的将他的儿子当刀使,可不就是想借刀杀人吗!

哼,元儿年少不懂事,他这个当爹的却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裴家若是不给他贾家一个交代,这事没完!

想及此,贾承脸上的面容愈加阴寒,管家让他坐在前厅坐上一坐,贾承也不理会,只站在那十分固执得等着裴元新到来。

贾承不肯做,马仔们就只有继续扛着少爷,各个都战战兢兢,生怕老爷一不小心就把怒火洒在了自己身上。

半晌,裴元新到。裴元新今日正巧没有出门办公,只是在办公室内处理着文件,听到下人们一来,这才悠然而来,一探究竟。

裴元新穿着紫色的长衫。气质十分温和。走到前厅内,裴元新仿若没有看到贾承的一脸怒气,依旧微笑道:“贾老爷。”

贾承冷眼看着他,只随意一拱手就算是行了礼,语气亦是不耐:“裴大人。”

裴元新挑唇笑:“贾老爷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好。”

贾承懒得再和裴元新客气,当即伸手直指身侧依旧昏迷的贾三,讥笑道:“裴大人,犬子今日被一位女子生生挑断了手筋,你可知是为何吗?”

裴元新顺着贾承指着的芳香看了眼,道:“哦?为何?”

贾承道:“这就要问问你的宝贝女儿裴思怡小姐了!”脸色阴沉,“裴小姐自己不愿出头,便怂恿我儿子当出头鸟,裴大人,此事您怎么看?”

裴元新有些听不明白,愈加疑惑看着他。

贾承看向马仔:“把事情经过跟裴老爷说一遍!”

马仔应是,赶忙颤抖着又将整个过程断断续续说了一遍。

裴元新听罢,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只是面容依旧温润。他道:“阿怡年轻不懂事,贾老爷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贾承不由上前一步:“我儿子被那妖女挑断了手筋下半辈子就要成为废人,你一句年轻不懂事就想把我给打发了?!”脸色涨成了黑土色。

裴元新道:“贾老爷别急,此时阿怡去了沈府,估摸着等会儿就会回来了。若是阿怡回了,我再亲自带着阿怡上门赔罪。”

贾承狠狠打断了裴元新的话:“不必了!既是去了沈府,沈家儿子沈言卿正是军阀都统,不如你我也带着我儿子去沈府,正好让沈都统来做个见证,看看此事究竟应该怎么解决!”

裴元新的目光有些凉了下来。贾家人护短且不讲理,在整个西山城内都是出了名的。此时贾承如此兴师动众得上门问罪,怕是有他的目的。

可贾家在西山城内的势力颇大,甚至还听人谣传,说贾府和东三省的土匪有些干系,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此时贸然和贾家撕破脸面,裴元新道倒还真没有把握能压制住贾府势力。

想及此,裴元新道:“贸然去沈家,未免太过叨扰。”

贾承却昂着下颌,不依不饶:“今日若裴大人不答应去沈宅,我倒是要怀疑裴大人是不是打算弊短,有意包庇自己的女儿。”

裴元新道:“沈家的爹娘和沈言卿却不住在一处。此时贸然上门,也只能见着沈老爷沈重升。”

可裴元新越说话,贾承就越认为这个姓裴的就是在拖延时间和找借口不去沈家,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心底越烧越旺的怒火。冷笑起来:“好,好。若是裴大人不愿去,贾某就自行去了,贾某就带着我这被挑断了手筋的可怜儿子,站在沈家门口,直到沈言卿回来为止!”

话音未落,贾承当即重重一甩袖子,对着马仔们吼了声,便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裴元新见状,只觉地头都痛了起来!这个贾承果然是个不好打发的。他若是带着他的昏迷儿子在沈府门口一站,那么不出一日整个西山城内就会知道是他裴元新的女儿将他儿子害成了这样!介时舆论压力自会让裴府十分尴尬。

现在贾承要走,他又有什么办法?还能怎么着,也跟着走呗!

于是当时间,裴元新连忙命令下人们准备马车,便见载着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直接朝着沈府而去。

*

再说长生和沈言卿。

沈言卿载着长生到了沈宅后,便扶着长生下了马,直接入了府门。

他在今儿个上午时就派了小兵过去传过话,今日下午会带着长生上门。所以此时二人才刚入了府,就立马有小厮上门来迎接,将他们一路朝着客厅而去。

只是,长生和沈言卿还没有走入客厅内呢,二人突的就听耳边出来了一阵阵女子的娇笑声,和沈重升吴氏二人的开朗声音。

长生脚步一停,看着沈言卿的目光不由冷了下来。

沈言卿自然也觉得十分尴尬,不由也皱起眉头来。他一边紧紧抓过长生的手,一边道:“也许是……”

长生凉凉得截断他的话:“这就是裴思怡的声音,我可不会听错!”

沈言卿急了:“我他娘的也不知道裴思怡此时为何会在这。”停顿,愈紧得握住长生的手,“不管如何,有我在。”

大头兵最近越来越会哄人。长生哼了声,这才昂着下巴继续和沈言卿朝前走去,然后一路踏入了前厅。

此时此刻前厅内,果真就看到了沈重升和吴氏正坐在高作上,而裴思怡则站在吴氏的身边,一边轻呢得帮吴氏捏着肩膀,一边不断指着桌子上的一个黑乎乎的圆形东西,逗得吴氏笑得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长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仿若他们三个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沈言卿握着长生的手暗中紧了紧,这才继续拉着长生朝着前方走去,一路走到了沈重升和吴氏的面前才停下。

冷冷得看了眼裴思怡,沈言卿这才道:“爹,娘,我带长生来看你们了。”

此话一出,沈重升和吴氏这才看向他们。特别是吴氏,仿若是此时才注意到他们一般,惊诧道:“你们何时来的,老人家眼色不好,都没看到你们呢。”

长生凉笑道:“老人都这样。老眼昏花。我们能理解。”

此话一出,沈言卿眼前黑了黑,吴氏和沈重升的脸色亦是难看了起来,看着长生的目光夹了些许冷意。

身后的裴思怡赶忙道:“伯母哪里老了,伯母这么年轻,平日里我和伯母出门,别人都夸我和伯母像姐妹呢!伯母你说呢?”

吴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她不由看向裴思怡,还是阿怡好,懂事又贴心,长生那种女人粗鲁无赖。如何能进沈家大门?!

长生看向裴思怡,弯眼笑了起来:“那是你长得老,别人自然会以为你和伯母是姐妹。”

“你!”裴思怡不由上前一步,脸色涨得通红,看着长生的目光带上了阴森的冷意。

长生愈加讥诮得瞥了她一眼,这才淡淡收回眼来,面无表情得看着前方。

吴氏和沈重升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们也懒得看沈言卿,只哀叹一声,看着远处。

沈言卿轻咳一声。牵着长生的手走到了身侧的椅子上坐下,这才道:“爹娘,长生是涿郡人,家中就她一人,她自小就在涿郡城内经营一些小本买卖,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儿子遇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她。想娶她做我的媳妇。”

裴思怡道:“卿哥哥,长生无父无母?”

沈言卿淡淡看她一眼:“对。所以,我一定要给长生更多的爱,弥补她。”

裴思怡的声音有些尖锐:“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更没有人知道她以前都经历了什么。明明在涿郡城内,她曾经就杀死了两个外国人不是吗?也许她曾经杀过更多的人”

“够了!”沈言卿冷冷打断裴思怡的话,“上次是那两个外国人企图对她图谋不轨,长生被逼无奈才会如此。今后她不会再杀人。”

沈重升不敢置信看着沈言卿:“这么说,长生确实杀过人?”

沈言卿无奈道:“爹,那也是情急之下,没有办法的办法。”

吴氏有些惊骇道:“她是个杀人犯,阿卿,你,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什么时候你惹她生气了,她若是、若是……”

长生就静静得坐在位置上,听着吴氏沈重升和沈言卿的对话,面无表情,目光淡淡,连一丝波澜都无。

可她越是这种表情,吴氏就觉得长生越可怕!她不由站起身来,看着沈言卿就要留下泪来:“阿卿,难道你真的非这个女人不娶吗?!她是个杀人犯,随时都有可能杀人!”

沈言卿头都疼了:“我说过,长生不再杀人!”

沈重升亦悲叹道:“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够了。”长生终于冷冷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讥诮道,“我杀不杀人,是我的事。只是你的儿子非是求着我,让我和他在一处。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我这才勉为其难,答应和他在一处。”愈加讥笑。“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非要嫁给他吧?”

沈重升瞬间看向了沈言卿:“什么叫为了她连命都不要,阿卿你在涿郡都做了些什么?”

沈言卿抿着嘴,目光沉沉,却就是不说话。

吴氏目中波光粼粼:“阿卿,你当真不听爹娘的话了,执意要和长生在一起吗?”

裴思怡也来插一脚,说的深情又动情:“卿哥哥,我和你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难道还比不上长生和你在涿郡的短短两个月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说得沈言卿头都快要爆炸!他刷的便站起身来,目光冷冷得一一扫过他们,半晌,方才一字一句道:“爹,娘,是你们说要给长生一个机会,我今日才会带着长生上门。”停顿,“倘若这就是你们的态度,那么抱歉,你们就当儿子和长生从来没上门过罢。”

说罢,沈言卿侧头对长生温柔道:“长生,我们走。”

长生赶忙也站起身来,拉住沈言卿的手就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沈重升刷得便站起身来,重重一拍桌面,对沈言卿的背影震怒道:“阿卿!今日你若敢带着这个女人踏出沈宅大门,那就永远都别认我这个爹!”

闻言,沈言卿的背影一僵,果真就停在了原地,没有再继续朝前走去。且抓着长生的手,亦慢慢松开。

沈重升和吴氏正待一喜,可下一秒,就听沈言卿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看着沈重升和吴氏,然后缓缓朝着他们跪了下去。

一连三个叩首,每一个都重重跪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沈重升和吴氏两颗心都沉了下去,吴氏不由上前一步,夹着哭泣道:“阿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卿面无表情重新站起身,眸色幽深一片,低声道:“还请二老原谅不孝子。儿子下一世再孝敬你们。”

说及此,沈言卿重新紧紧抓着长生的手,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身后的吴氏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泪流,可即便是如此,却也没能让沈言卿回头看一眼。

眼看沈言卿和长生的背影快要消失不见,沈重升和吴氏终究是起了悔意,不由得对着他们的背影就冲了出去,想要挽回自己的儿子。

而说来也是巧,眼看沈言卿和长生就要踏出沈宅,可就在此时间,就见前方大门处,正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沈宅内走来。再一细看,还真是巧,竟然好几个,长生都认识。

比如为首的裴元新,再比如躺在担架上的、下午时分像要调戏自己的二世祖。

长生不由眯了眯眼,干脆双手交叉握在胸前,打算静观其变。

沈言卿也疑惑,看着为首的裴元新和贾承。以及担架上的贾承儿子贾元,心道这群人来我家做什么,如此兴师动众,简直就像是来问罪的。

而就在此时,贾承已赶忙大步走上前来,对沈言卿道:“这可巧了,沈都统你在可太好了。这桩案子还请沈都统分析分析,此事究竟是谁的错,你若说此时不该让裴家承担,那我贾承绝对不会多说一个不服!”

沈言卿看着贾承这副愤怒到极致的面容。也觉得相当莫名其妙,不由皱起眉道:“什么案子?”

裴元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此事牵扯到自己的女儿,未免让他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此事既已发生了,他这个当爹的还能怎么办?硬扛呗!

此时前院这么热闹,身后追来的沈重升和吴氏,以及裴思怡也听到了动静。于是等他们也走上前来时,便都被眼前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沈重升和吴氏的不解自是不用说,可裴思怡看着自己的爹,贾三的爹,还有昏迷的贾三……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一股不太妙的预感袭上了裴思怡。

贾承自也看到了裴思怡了,当即沉着脸盯着她,怒道:“阿四,你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在说一遍!”

这个叫阿四的马仔还能怎么着,便只好当着大家的面,再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都又复述了一遍。

只是这一遍复述过程中,阿四发现在场人的面色,变得十分诡异。

在说起‘裴思怡让少爷找一个十三四岁的绝色女子’时,一时之间,除了贾承,所有在场人的目光,竟然齐刷刷得看向了沈言卿身侧的方向。

阿四也不由随着大家的目光朝着沈言卿身侧处望去,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这这女人,可不就是生生把少爷挑断手筋的人吗?!

马仔阿四吓得快哭了,连声音都抖得不成样了。此时贾承一个眼刀飞过来,阿四这才颤巍巍得继续说下去。

而在说到‘这个绝色少女硬生生挑断公子手筋’时,此时贾承竟也不由自主得看向了长生。目光带着七分的怀疑。

可长生是什么人,她行走人间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不知廉耻和不要脸。所以此时就算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看向了她,可她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将淡然进行到底。

马仔将话说完了,裴元新是时候出场。于是当即沉着脸怒道:“阿怡,你为何要教唆贾少爷去骚扰那少女?”

裴思怡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爹如此生气得对待自己。当即脸色便泛上了泪光。她缓缓走到裴元新身边,便对着裴元新直直跪了下去,哀声道:“爹,女儿,女儿只是,只是……”只是不想看到爹也被长生抢走罢了!

可是,这种话怎么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不是在变相告诉大家,她裴思怡的爹,堂堂西山提督,竟然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做床笫之事,这种丑闻,她如何可以说出口!

裴元新见裴思怡‘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个所以然来,愈加生气。叹怒道:“如今贾少爷断了手筋,也不知能不能医好,此事后果如此严重,你如何能承担得起!”

裴思怡终是哭了出来,期期艾艾得呜咽着,真真是我见犹怜!

如此可怜的小姑娘,真是看得吴氏心都碎了。她不用冷冷看了眼长生,便走出一步,对裴元新和贾承道:“此事怕是另有玄机。贾少爷被人挑断了手筋,此事难道不该找出罪魁祸首。让罪魁祸首承担下场吗?”说及此,又冷冷看了眼长生,这才看向马仔,放缓声音,“把你们少爷挑断手筋脚筋的十三四岁少女,可在这人群中?若是在,你便大胆些,指出来她是谁。”说完,用一种鼓励的目光看向他。

马仔当即下意识得瞥了长生一眼。

而这个目光瞬间就被吴氏给看在了眼里,心道果然是长生干的!长生这个妖女简直太可怕了!竟能把好端端的一个人掐断手筋,这样的女人怎么可以进入他们沈家的大门!就算是她死了,长生也休想嫁入沈家来!

吴氏继续道:“若是她在人群中,就把她指出来,别害怕。”

马仔阿四当即哆嗦着手指,就要朝着长生的方向指去。

可就在此时间,裴元新却冷声道:“不管是谁伤了贾少爷,此事从一开始就是阿怡的错。如今出了这样的后果,阿怡自是逃不了干系。”

裴思怡不由抬头看向自己的爹,目光中夹着不敢置信和巨大的心碎。

方才沈言卿的娘明显就是在替自己说话,想让马仔指认出长生好替自己开罪。为什么爹他要阻止?!

难道在爹的眼中,她这个女儿还不如长生重要吗?!

裴思怡脸色愈加难看起来,一张小脸宛若死灰。

方才一直提着心的沈言卿,此时听裴元新这么说,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沈言卿上前一步,看向贾承:“此时,你怎么看?”

贾承也闻到了空气中一丝剑拔弩张的味道。他不由又看了长生一眼,这个小丫头十三四岁,长相绝色,甚至绝色到了让人看了一眼就不忍心挪开眼的境界。

且按照马仔方才的反应来看,怕是就是这个丫头伤了他的宝贝儿子。

可是裴元新方才竟然维护这个小丫头,而不是选择维护自己的女儿,这实在是太微妙了。

贾承沉着脸,又看了眼长生,以及长生身边的沈言卿,半晌,他倒是突然有些明白了。这个女人是沈言卿的人。

如今整个北洋军阀,除了缪卓便是沈言卿最大。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缪卓和沈言卿这么多年的铁兄弟,此时根本就不是得罪沈言卿的时候……

可裴元新就不一样了。裴家势力再怎么大,也没法和北洋军师相比。

沉默半晌。贾承这才冷冷道:“贾某以为,此事全因裴思怡挑唆犬子而起。如今犬子被人挑断了筋脉,此事后果自该由裴思怡来承担。”

沈言卿看向裴元新:“裴大人,你怎么看?”

裴元新则对贾承道:“那么贾老爷打算如何让阿怡承担?”

贾承面无表情道:“让阿怡嫁给我儿,照顾我儿的下半辈子!”

此话一出,裴元新和沈重升以及吴氏的脸,全都黑了三层!

吴氏眼角余光看到长生得意地挑起了唇,仿若一副看笑话的模样,她不由心火中烧,冷怒道:“贾老爷,害得你家儿子手筋断了的凶手,就是你眼前的这个丫头!你非要盯着阿怡不放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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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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