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我原谅你吻我,但是……我们的战争还没完!」说着,她翻转身,用手肘架起他的脖子进行下一场攻击。

紧接,又是笑声、尖叫声,在宁静的午后,刮起一阵热闹浪潮。

车子停下来,小今回神的时候,已经被拽下车。

「阿晴」不温柔,还是她的阿擎好,阿擎处处让她,还会在她受伤的时候变身成热锅蚂蚁,东跳西跳,像装了碱性电池,停不下来。

「说!你的目的是什么?」蒋擎掐住她的肩头,用力的十指捏得她的骨头快要碎掉。

「目的啊……目的什么呢?」她傻得厉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风一阵阵猛吹,灌得她头痛欲裂,把她大大的眼睛吹出干眼症,这里的风一定会害她得肺炎。

「我们要继续演戏吗?你不是已经全都知道了?!」

「知道哦……」她顺着他的话说,却不晓得自己应该知道什么?

猛然咳嗽,把她的心啊肝啊肺啊咳成碎屑,搅拦的心再也编派不出爱情。小今拼命捣住嘴巴,抬眼看着很像阿擎的陌生人。

她的干咳,一声声敲上蒋擎的脑膜,心痛一阵传过一阵。她病了吗?为什么苍白憔悴?已经够瘦的她,又小了一大圈。

不,现在不是关心她胖瘦的时候!

「你知道我到你家,目的是想阻止你妈到美国和姊夫相聚,不是想和你当无聊的朋友;你知道我和蒋欣是姊弟,是你们母女的敌人,我要破坏你们和姊夫之间的连线。我不后悔这么做,我会竭尽我所能……」

他的嘴巴开开阖阖说了一大串,小今拼命想抓住他词句,用拼拼图的方式将它们凑在一起,企图拼出她听得懂的意思。

所以……他真的是她认识的阿擎?他们的相遇不是偶然奇迹,而是预谋设计?妈妈的爱情碍了他,他非得想尽办法阻挠。

嗅,蒋擎、蒋烲、蒋欣……

好简单的命名方式,她真笨,怎没想过他们之间的关联性,这么相似的名字啊,她还在什么阿晴阿擎的,把自己弄得糊里糊涂,以为自己该去看精神料医生。

原来他们是同一个人,促成他们相遇相识的,是同一件事。

真有意思,谁说地球很大,地球够大的话,怎会绕来绕去,总是绕到同一群人身上?

「我绝不给机会,让你的母亲有机会毁掉我姊夫和姊姊!」

懂了,她缓缓点头,所以他们不是朋友,他对她,没有她希冀的心情。

姊夫、姊姊,她把故事接起来了,她带他钓鱼的那天下午,他的故事……她懂了!

「是你母亲亲口要我转达她过得很幸福,不必我姊夫费心,是不是她后悔了?又想介入别人的婚姻?!」

什么?亲口转达?所以他和妈妈谈过,妈妈早知道爸爸再也不会回家?

难怪他离开后,妈妈常躲在房里闷头哭泣;难怪,妈妈常常在深夜里,一个人起进茉莉花丛间;难怪,妈妈再也不肯对她说那些陈年老故事,再也不肯对回忆甜甜微笑。

「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们?一句话,我给你。」

退开两步,小今怔怔地望着眼前人。他不是她认识的阿擎,那个阿擎会为她担心焦虑、会嘲笑她、会分享她的心情……

她想昏过去,一觉醒来后,发觉自己还在老家。

这样她就会发现他们的房子没被震垮,香香的茉莉茶花还收在妈妈精挑细选的陶罐里面,而外婆会倚着门,冲着飙单车回家的她笑说:「我们家的小猴子回来了。」

对啊,是梦就好了。

无预警的痛,敲进她心底,狠狠地、敲击。

痛在胸腔内无限制扩大,一圈圈泛着涟漪,她几乎不能呼吸了,蒋擎、阿擎……那个吃着仙草冰,笑弯嘴的阿擎怎么会变得面目狰狞?

「贺惜今,你听见我的话没有?你要什么我都给,只要你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让我们看见!」

她要什么?没啊,她只想要他,想要印象中不多话、不爱笑、冷冷的,却很温柔的阿擎。

可是,温柔阿擎是假的,严厉阿擎才是真的,假阿擎别过身,扯下面具,变成她不认识的人,而真阿擎避她如蛇蝎,想要她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让他看见。

真好笑,他哪有心情和她天长地远,他恨她、视她如绊腿石呀!

心脏狂跳,陡然升高的体温烧灼了小今的双眼,她弯下腰,失去凭恃的身子滑坐在沙滩上,冰冷的沙子一如她冰冷的心。

他不爱她,从来都没爱过,这么容易分辨的事实,她怎能厘不清、怎能误解?

告白?多愚蠢啊!诉心?他哪里在乎她的心?那些倒地铃,他不是一次一次弃若敝屣?

「说话,不要装无辜,把你想要的说出来!」蒋擎对她嚣张、暴吼。

他痛恨自己。

吼她、叫她,错的全是他,失去母亲的恐慌回笼,他没办法控制情绪,像十岁的男孩子,只能用叫嚣猖狂来藏匿害怕。

当年,他没能力为母亲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眼前死去,现在他有能力了,绝不重蹈覆辙!

他必须在事情发生之前,阻绝所有可能性。

阿擎的声音远了,小今觉得自己像是飘浮在第三度空间。

会不会……她正在作梦,梦里的情境是她和阿擎重逢?

有可能,最近她常从梦中惊醒,现在肯定又沦陷在恶梦里了,才会把心爱的阿擎变成野兽。

是梦啊,那就不必害怕了。

她迅速找来梦当借口,躲去眼前人的攻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在现实与梦幻间游走。

「说啊,你到底想要什么?」蒋擎不准许她躲避,扣住她的肩膀,暴厉的吼。

她看着张张阖阖的嘴巴,浮起一朵梦幻的微笑,顺着他的话说:「我要你,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想他?!蒋擎气疯了,很想一巴掌打醒她。

她脑袋里面装什么啊?!她不是蒋烲的女朋友?她不是有了新目标?她想以退为进加入他们的家庭,还以为大家都笨得看不出她的意图!

该死的女人,她凭什么玩弄他于股掌间!

「你有什么条件要我?芬蒂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你呢?她有上亿的身价,你呢?她漂亮聪明、登得了台面,你呢?她精通五国语言、可以独立完成千万元的合约,她的家世良好,可不是只会编蟋蟀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女人!」他用恶毒的话激她。

说得真好,她凭什么要他?她和他的未婚妻天差地远,有如云泥之别,她的条件太差,连备审资格都排不上。

小今从虚幻里跳出来,看着眼前的真实。

他没说错呀,在台湾他就表明立场,是她笨到看不透,才会误解他们之间有可能。

认真想想,从头到尾,全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邀他回家住、费尽心机和他建交情、坚持当他的好朋友,记不记得,他甚至对她亲口说过「我这种人,不需要爱情」?

她把幻想放在不需要爱情的男人身上,还不够笨?更何况,他从来不曾承认过她呀……

说来说去,蒋擎没错,是贺惜今大错特错。

对!全是她的错,要是没有生下她,说不定妈妈早就放弃等待,另觅幸福;要是没有她,妈妈出嫁,外公外婆会搬到骀背鹤舅舅、舅妈同住,他们一定能避开这场祸害;要是没有她,蒋擎不会出现,不必费尽心机分割她的父亲和母亲,让一段爱情终于无疾……

说来说去,全是她的错。

都是她害的,要是没有贺惜今就好了。

垂下眼,小今开始忙碌,她得忙着憎恨自己,让罪恶感扩散。

不知道罪恶感是不是像癌细胞那样,今天扩散一点,明天伸展一些,然后她就会一天一点被吞没、腐蚀,最后死去。

若真能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她不必累、不必倦、不必反复思考谁错谁对,不必担心一个人好害怕,不必烦恼忧愁寂寞总在身边欺人。

见她不说话,蒋擎勾起她的下巴,冷冰冰的对她说:「告诉我,你愿意离开这里。」

「我愿意离开这里。」她没一见了,顺着他的意思,他想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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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男の小茉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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