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此刻压抑不住自己的心跳乱跳,就像有一只兔子在她心里胡走乱闯,害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又不知所措。
正想着,突然,从门口闯进了一个人。主仆俩侧目,发现是百里郝云。
颜菟宁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百里郝云,「百里大哥,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谁知,百里郝云一改温润之气,一脸肃然,「今日我来,是想和郡主说清楚、道明白的。」
「你要说何事?」颜菟宁总觉得眼前的百里郝云不似往日见到的他,言语中带着一股痞气。
「你喜欢我是吧?」
直截了当的问法,让颜菟宁不由得一怔,随后才点头,「是。」
「可我不喜欢你。」
「百里护卫!」面对他的直言,唤夏担心地看向郡主。
果然,颜菟宁脸色惨白,一副呆滞的模样。
然百里郝云打算一鼓作气将事情解决,不顾颜菟宁的神情,径自往下说:「我知道你很早之前就喜欢我了,我一直知道,不说破是希望你自己打退堂鼓。我现在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无论你等我多久,我还是不会喜欢你的,因为我对你,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颜菟宁一言不发,只是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百里郝云丢下了一记惊雷,「与其说我对你不会有感觉,更应该说我对所有女人都不会有感觉,我喜欢的是男人。」
相较于他的潇洒离开,唤夏却是惊掉了下巴。她刚才有没有听错?百里护卫说、说他喜欢的是男人,意思就是说他有龙阳之癖?天呐,太难以置信了。
「郡主……」待唤夏回神时,颜菟宁已经不在眼前,只剩下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颜菟宁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骑马奔驰到了野外,想了想,于是就驾着马,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想要静静,太多的事情盘旋在她脑海中,她连思考都做不到。突然脸上滴落了一滴水渍,她茫然地抬头,看着越来越多的水滴从天而降,她喃喃道:「下雨了?」
突然一道电闪雷鸣响彻在耳边,不只惊了她,同时也惊了马。只见那马前蹄扬起,嘶叫起来,险些将颜菟宁甩落下地。她拼命拉住缰绳,谁知马又突然狂奔起来,饶是颜菟宁马术纯熟,也禁不起它发了狂似的颠簸。
雨越下越大,偶尔还伴随着几声轰隆的雷声,颜菟宁慌了,第一次感到了无助感。突然,马前蹄一滑,竟将颜菟宁甩了出去。祸不单行,马打滑的地方正巧是悬崖边。可怜颜菟宁被它甩了出去,瞬间掉落了悬崖,不见了踪影。
大雨依然在无情洗刷着大地,抹去了方才一切的喧闹最终归于平静,只有滴落反弹的雨水似在悲悯着刚才的一幕。
孟朗煜在屋里看着窗外越演越烈的雨势,独自伤神。他知道颜菟宁日日上门,但这次他真的气极了,所以才对她避而不见。因为他暂时还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他怕见到她,他会忍不住动手掐死她。
想想也是可笑,他竟然会有一天和一个小女子呕气成这个样子,他清楚地知道他会有这样幼稚的行为,全部源自他吃醋了。吃那该死的百里郝云的醋!
明明喜欢的是男人,还到处沾花惹草。最关键的是,百里郝云沾惹的是他孟朗煜的花草!这几日他都拉着百里郝云「练拳脚」许久,心中的气早已消得差不多了。但令他烦恼的是到底该如何面对颜菟宁。或许百里郝云说得对,他该是时候将真相告诉她了,若是能皆大欢喜……
「烈王殿下!你们让我进去。烈王殿下……」
门外吵闹的声音打断了孟朗煜的思绪,他扬声,「给本王进来。」
一看才知道来人是颜菟宁的侍女,唤夏。孟朗煜见她神色匆匆,一阵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宁儿怎么了?说!」
唤夏被孟朗煜的神色震住,鼓足了勇气才有办法说出话来,「烈王殿下,我家郡主出事了,你快去救救她吧!」
孟朗煜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等听完唤夏说完来龙去脉,他脸上的阴鹫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惊,又不免庆幸,幸好不是自己惹怒了烈王。
但始作俑者就这么好死不死地在此时出现了。
毫无预警地迎面就是一拳,百里郝云瞬间就跌倒在地,两管鼻血就这么华丽丽地流了下来,失了一贯的俊雅风度。
孟朗煜还毫不客气地抓住他胸前的衣领,将他半提拉起,然后暴戾的神情直视他的双眼,「你最好祈祷宁儿没事,否则本王要你生不如死!」
孟朗煜一把甩开百里郝云,丝毫不顾是否会摔伤他,铁青着脸夺门而出。
百里郝云坐在地上苦笑,用拇指揩去嘴角的血渍,明显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脸都皱在了一起。下手还真不留情,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谁。
孟朗煜顺着马蹄印子顺利来到了野外,好在那些印子深,没有被雨水冲刷平复,不然还得费他一番工夫。
他接着又在悬崖边顺利地找到了有着襄王府标志的马匹,看它徘徊在悬崖边不肯离开的样子,他依然确信颜菟宁必定是跌落了悬崖。
老天爷看热闹不嫌事大,依然下着瓢泼大雨,期间还伴随着骇人的雷电之声。
孟朗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颜冤宁怕打雷,现在雷电加交,不管她身上有没有受伤,心里也一定害怕极了。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了悬崖。他打定了主意,即使要下地狱才能找回她,他也不后悔。
其实,这也是一场赌局。八年前,老天让他和她相遇,给了他冰冷世界里宝贵的温暖,那么,他愿意赌,八年后的今天,老天不会这么残忍将这点温暖夺回。无论赌局是输或赢,他也绝对要找回颜菟宁,哪怕最后要上穷碧落下黄泉。
她很爱撒娇,明明已经十八岁了,却还总像个孩子爱哭、爱闹的,执拗起来时的模样又像极了个小无赖,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偶尔调皮的她,目的达成时,嘴角的笑意就会带着几分得逞的小得意。
是她擅自走进他的世界的,是她擅自在他的心间霸占住位置,是她擅自和他作下约定,说会陪他一辈子。
她,让他学会了何为牵挂。她,让他知道在世间除了恨,还有爱的存在。她不知道她对他毫无保留的纯真笑容,早已一步步吞噬掉他的心。就像小兔和小狼那样,他才是被救赎的那个。
他不许她出事,她说过的,她会陪着他的。他还没有告诉她他是谁,她不可以有事,
他还要她兑现承诺呢,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许离开他。宁儿,等我来找你,宁儿……
针织密雨宛若一张大网,包围了整个天地。崖下山谷因为下雨而到处都弥漫了轻烟,沁骨的寒意笼罩着整座山间,静寂悄声,能听见的唯有雨滴打在山壁上的声音。
天见可怜,颜菟宁跌落山谷时,被山下的树枝钩住了衣衫,减少了冲力,但饶是这样,待她摔落到谷底时便陷入了昏迷。
待她醒来时,长发凌乱,衣衫早已湿透,透骨的寒意让她不住地打颤着。冰凉的雨水落在身上,带来阵阵刺痛感,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多处都被划破,而那那些刺痛感正是源自那几道见血的伤痕。
颜菟宁知道坐以待毙是不行的,于是便强撑着想要站起来,结果才动了一下,就又无力吃痛地坐回了地上。真是祸不单行,她脚崴了。
颜菟宁苦笑了一下,可震响山谷的雷声让她嘴角的笑容变得僵硬。没时间自怨自怜了,她抽过旁边一根粗壮的树枝支撑着,壮着胆子往前走去。
终于,她惊喜地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山洞。短短的路,她却走得十分辛苦,摇摇晃晃的样子,宛若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但最终她还是达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