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慢。」娄易低喊了一声。

打着灯走在前方的管事愣住。「大人……」

「我自个儿过去,你回去吧。」娄易吩咐道。

尽管不明所以,管事却不敢拂了贵客的意,没敢多问,连连应了声是便离开。

娄易缓缓步进水榭。

戏台上的女人,她娇颜瑰红,面上扬着灿笑,眉眼凝着一束自信,明明四周围是一片黑暗,却不停的环顾张望,好似底下坐满了人。

发觉他的存在后,她笑了笑,不顾一身厚重繁复的衣衫绑手绑脚,硬是在原地做了个划步绕圈的舞步。

「好看吗?」她在原地绕了一个圈,停住,朝他娇粲一笑。

「好看。」月光下,他黑眸灼亮,紧紧凝视着戏台上的娉婷人影。

虽然分不清他的赞赏,是出于真心,抑或是单纯捧场,她仍是开心的笑了。

她收起动作,朝着台下的他伸出手。

他眸底染上笑意,轻功一使,眨眼便跃上戏台,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沈芯婕往他怀里靠,气息有些喘乱,眉眼却甚为欢喜,嘴角犹扬着甜笑。

「我只是摆摆样子呀,这根本不算是跳舞,哪里好看了?真看不出来,原来你也会撒谎哄人开心。」

「我觉得好看便是好看。」他搂着她的腰,黑眸泛着柔波。

她仰起红扑扑的脸蛋,粉唇一扬,笑若艳花。

他不是会说好听话的个性,可在她面前,他却会用他的方式,对她吐露甜言蜜语。

心,暖暖的,甜甜的……这,便是恋爱的滋味吧。

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除了凯勋,再也不会有心动的感觉,更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

怎料,有这么一天,她的灵魂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与娄易相遇。

她百感交集的凝瞅他,伸出手,努力想摸上他的头顶,却怎么也无法如愿,还是踮起了脚尖才勉强碰着。

「怎么一眨眼就长这么高了……那个才十六岁,高我没多少,酷酷拽践的小正太都去哪儿了?」她一脸困扰,嘴里念念有词。

他淡笑,任由她摆弄。「如今我们年纪相当,你不能再以年长者自居。」

「是呀,真讨厌。」她噘嘴抱怨。

他垂眸,抬起手,拂去她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正欲俯首吻她时,她忽尔扬起一丝顽皮的笑。

还未来得及启嗓询问,她已踮起脚,在他唇间轻轻一吻。

他怔住,想起那日她说的话……胸中不禁一阵收紧。

「我想,我们应该是在谈恋爱。」偷袭成功,嘴角悬着抹甜笑的小女人如是说道。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良久,良久,彷佛打算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直到永远。

她伸手覆去他的眼,撒娇地命令:「不许再这样看我。」

白嫩手背下的薄唇,缓缓扬高,笑了。

他笑的模样真好看……沈芯婕心念一动,凑上前吻了吻那张微笑的薄唇。他就这么任她调戏,好似成了一尊不会动的木头偶娃。

她轻轻吻着他,汲取他爽冽好闻的气味,而后,软腻小舌探入他口腔,碰了碰他的舌,像条嬉戏的鱼儿,来回钻动。

他探舌回应,双眼依然被她手心遮盖,只能用唇舌去感觉她。

两人的舌头在彼此嘴里优游来去,他勾住她的,轻吮起来,她嘤咛一声,在这个吻快失控前退了出去。

一吻既罢,她气息不稳的低喘着,手依然覆在他眼上。

他气息沉着不紊,唯独双唇沾染上淡淡的粉色胭脂,泄漏了方才的激情。她拿开手,对上那双幽邃的美目,在他的凝视中,甜甜绽笑。

「方才扭着脚了……」她可怜兮兮地撒着娇。

他一手扣紧她的腰,没费太多力气便将她横身抱起,那一双未着鞋袜,白净细嫩的脚丫子,在裙摆间轻轻晃动。

沈芯婕往他肩头枕去,双手勾抱他的后颈,道:「我们回家吧,这里好没意思啊。」

娄易没应声,搂紧怀中纤细的娇躯,纵身往戏台下一跃,俐落着地,然后直朝着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回到太尉府,娄易抱着扭伤脚的沈芯婕回寝房,帮她卸去鞋袜,亲自为她敷上膏药,又命人煮了碗能消炎止肿的药茶,盯着她喝下才回了自己的房。

夜里,向来浅眠的娄易翻了个身,听见房外廊上传来脚步声,随即睁开了眼。

房里仅留一盏油灯,幽微光线中,只见一道娇小人影,蹑手蹑脚地绕过莲座白玉屏风进到内寝里头。

娄易瞥见沈芯婕朝床榻这头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件物事,待她走近,才发现那竟是同心结。

她走向披挂着外裳的绣屏,拉下织锦缠玉的腰带,将同心结系上。

她开心的拿高腰带,端详着系好的同心结,正想踮起脚尖放回绣屏上,一只大手蓦然探过来,抽走了腰带。

「这是在做什么?」

她转过身,对上仅着锦白中衣的娄易。他手握着腰带,另一手轻捧起她刚系上去的同心结。

她低下头,闷着嗓说道:「今晚在嗣浚王府那儿,看见浚王与浚王妃腰间都系着同心结,方才睡前我问过银宝,才晓得原来大婚当日,新郎与新娘子会亲手替对方系上同心结。」

经她这么一提,娄易才想起,大婚当日确实有这项礼俗,只是大婚过后三个月,新婚便算是正式结束,同心结可系,亦可不系。

他毕竟是武将,不喜身上佩戴过多饰物,新婚三月过后,便将同心结解下。

「……你跟岑巧菱成亲的那日,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情形,不过,我猜应该不怎么顺利吧?」

低垂的娇颜悄悄抬起,觑了觑娄易那张俊颜。她有些心虚,尽管这并不是她的错,可一想到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却不能「在场」……娄易好可怜。

他,总是孤单一人。

何老夫人不在之后,他身边没有半个亲人,娄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他肯定很孤单吧?

「大婚那天,都请了什么人来观礼?」她咬着唇低问。

他淡淡地道:「请了几个远房的表叔。奶奶外家那边也还有几个舅爷,平日少有来往,可小的时候都曾打过照面,我想,既然是喜事,便让人去把他们接来一起热闹,老人家沾沾喜气总是好的。」

结果来的都是些不怎么相关的人啊……她心酸酸的想道。

「你最希望在场的人,应该是奶奶吧?」想起那个仅仅认识几日的慈蔼老妇人,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面无表情的淡道。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养大的?老是一副无所谓的老成模样,十六岁是这副态度,二十二岁依然是一派冷然。

其实,他只是习惯用冷淡的面孔,隐藏内心真实的情绪。

「奶奶一定很欣慰,你年纪这么轻,就当上了太尉,还这么受皇帝重用。」

「奶奶要的不多,她只盼我平安,别给娄氏丢脸,如此而已。」

她朝他伸出双手,一脸看着自家孩子的慈爱笑容。「来来来,让我瞧瞧,我们家的娄易都长成什么样了?」

听见她故意模仿起奶奶的声调,娄易不禁失笑。「你这是做什么?别闹。」

她学起老人家的嘟囔:「欸,长大了就不给奶奶摸了?瞧你这孩子……好,你不过来,那我过去。」

「芯芯——」

正欲扬嗓阻止她胡闹,她迎上来,张开双手将他圈抱。

他微顿,随后听见怀中人儿幽幽启嗓:「阿易,对不起。今晚去了浚王府,我才发现自己好自私,总是想着自己的事,却忘了你跟我一样,都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温凉的胸膛,因为她的贴靠,而逐渐发烫。

娄易伸臂回拥,沉沉地道:「我不是孤伶伶的一个人,我有你。」

听见他那句「我有你」,她鼻头渐酸,眼一眨,泪水落了满颊。

「阿易……对不起,对不起。」她现在才知道,她好自私,好幼稚,总想着自己,却不曾考虑过他的感受。

「你没做错事,何必道歉。」他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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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请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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