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看她后面还写了好多次拜托,你赶快打电话给远铠,叫他别买什么蛋糕了,要吃蛋糕我做给你吃,不管要起司还是奶油口味的,都可以。」
说真的,原本认为这是鬼的恶作剧的沈静媞,在看到「鬼」留了那么多页的留言,心意也无法坚定了。
万一……万一真的因为她请托霍远铠去买蛋糕,害他丢了性命怎么办?
这个险她冒不起啊!
「好,」沈静媞点头,「我叫他回来,不要买蛋糕了。」
「嗯。」老板娘点头,催促,「快点。」
沈静媞自包包内拿出手机,拨了电话给霍远铠。
电话响了,却无人接听,沈静媞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了。
该不会……该不会他已经出事了吧?
焦虑的眼眶发红,她不放弃地又再拨了第二遍。
这回约莫响了五声,有人接起了。
「喂?」沈静媞急急忙忙地喊。
「干嘛?」
听到他轻松随意的嗓音,沈静媞心口一块大石落了地。
「你不用买蛋糕了,直接回来吧。」
「为什么?」
「就……就刚才那个便条纸又有留言,说你去买蛋糕会出事。」
「哈哈……」霍远铠闻言朗声大笑,「我已经到公园路了,而且这一路交通非常顺畅,明明是下班时间却没有塞车,我倒觉得是老天爷要让你吃蛋糕的意思。」已经停好车子的霍远铠开门下了车。
「可是……可是那便条纸很玄,我是买便当的时候才突发奇想要请你帮我买蛋糕,可是我电话才挂上五分钟,老板娘就打电话来说那个写便条纸的鬼叫
我不要托你买蛋糕,如果真是你说的魔术手法,怎么可能迅速从便当店跑到『森林小兔』来写便条纸?」
一旁的老板娘点头如捣蒜。
「喔?」站在十字路口的霍远铠看着前方禁止通行的小红人,思索了一下,「有没有可能是有两个人?」
「两个人?」
「一个跟踪你偷听你讲话,一个在『森林小兔』写便条纸。」
「啊?」一阵鸡皮疙瘩猛地在沈静媞的手臂窜起,「这太可怕了吧!」
被人跟踪?
这比被鬼整还可怕好吗?
「哈哈哈……」霍远铠笑了笑,「任何魔术手法都有破解的方法,不用担心。」
「最好我不会……」沈静媞胸口一凛。
一直注意便条纸动态的老板娘急慌慌的指着新一页。
「干嘛突然不讲话?」
「那个人又写字了!」沈静媞俏颜发白的瞪着便条纸上浮现的文字,「那
个人说……拜托你,看一下便条纸吧!现在时间很紧急了,在七点五分左右,公园路的十字路口,一台逆向的轿车会撞到正要通过马路的远铠,你叫他别踏上斑马线,千万不要!」
「啊?」因为听沈静媞诵读便条纸上的留言,故霍远铠起步晚了,身边行人纷纷踏上斑马线,他连忙迈步向前,「你注意一下周遭,是不是有人在偷看……」
一阵尖叫声打断了他的嘱咐,他转头,赫见一台轿车正逆向而来,他心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但已来不及,手上的手机飞离,摔碎在柏油路上。
通话一下子中断,沈静媞急急再拨,每次都进入语音信箱。
想到通话中断前的尖叫声,沈静媞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她迅速转身,冲出「森林小兔」。
「静媞……」老板娘急急忙忙追了出来,沈静媞已骑车走了,她望着远去的摩托车,心头惶恐。
握在老板娘手上的便条纸,又再浮现了新留言。
来不及了……还是没救回他……
以及凹陷的泪痕。
为什么她没早发现呢?
沈静媞两手抱着头,眼泪一滴滴的滴落在便条纸上。
新的记忆再次袭来,推挤着她的旧记忆,她明白已经无力可回天,她的远铠乂再一次离她而去,上天给予的机会被她浪费掉了!
如果她早发现这个与她对话的是十年前的她,那么就不会走到无可挽救的地步。
如果她在这段时间,常来「森林小兔」,再多留几次言,她应该可以发现端倪的。
千金难买早知道!
她好恨!
恨为什么会让这一切再度发生!
她知道接下来的后续,虽然旧的记忆里,她是在车祸发生约莫半小时才收到公司主管的通知,急急忙忙搭火车到台北去,但当她抵达时,迎接她的只有冰冷的屍体。
那辆逆向的车子,直接撞上正通过马路的霍远铠,除了他以外,还有两名路人也遭到追撞,但他们最后都康复出院了,只有霍远铠躺在冰冷的太平间,碎了半颗脑袋。
往事历历,彷佛刚在眼前上映,痛得让她几乎要窒息。
「如果我早一点注意到就好……」颤抖的小手掩住悲痛的脸庞,「那么……那么你就不会……」
「你在哭什么?」
沈静媞一顿,觉得每根寒毛都立起来了。
「你在结婚五周年时哭成这样,我会以为你很后悔嫁给我。」
沈静媞抬头,难以置信眼前的景象。
「唉,怎么哭得这么丑?三十四岁的女人了,哭得跟小孩子一样。」霍远铠抽了两张面纸,随意往她脸上抹。
「远铠……」是……他吗?
「干嘛?」
「你是……鬼?」
「什么?」霍远铠脸色一变,从泪湿的脸颊上狠狠掐下去。「那我还真是第一个能掐人脸的鬼。」
沈静媞没空喊痛,她急忙抓住霍远铠的手。
是暖的!
是很实在的存在。
他……没死吗?
霍远铠低头看向她桌上的便条纸。
「啊……是那个时候了。」
沈静媞眨了下眼,一脸茫然。
「记得在十年前,你以为是鬼在整你,我以为是有人用魔术手法的恶作剧,但没想到一切都是真的。」他抬眼看着豁然开朗的沈静媞,「那通电话,救了我一命。」
新的记忆再次涌来,她人到了车站,匆忙买了票,着急的等火车时,手机忽然响了。
那是未显示号码的来电,她以为是传递噩耗的电话,却没想到竟然听到霍远铠的声音。
因为他起步晚,轿车只撞到他身侧,在马路翻滚时,受了擦伤,但无大碍,只是他的手机分屍了,彷佛是替他承受这一劫。
他被送去附近医院包紮,怕她担心,所以先打了电话给她。
接近午夜时,他回来了,虽然是走路一瘸一瘸的,但至少是平安回来「。翌日,两人去了「森林小兔」,在便条纸上留言——
他没事,你放心。
两年后,他们一起离开食品公司,在网站贩售创业,三年后,台中分店开幕时,霍远铠向她求婚,如今,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的日子,而第十家分店—也是台中第二家分店——已于昨日开幕。
「啊……」沈静媞双手掩口,无法成语。
她救回了她的幸福,她爱的男人!
「别哭了,都要当妈的人了,怎这么爱哭。」霍远铠白了她一眼,却还是体贴的为她擦眼泪。
「当妈……」她一顿,霍地想起,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两人的爱情结晶。
她连孩子都有了!
旧的记忆仍残存,想起失去他的那十年,是那么漫长、那么难熬,即便她将他的梦想当成自己的去努力实践,心口空虚的那一块,却是再多的成就、再多的金钱也无法填满。
在别人眼中,她是光鲜亮丽的女强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深夜里,陪伴着她的只有寂寞,她已经失去爱人的能力,心灵状态有如行屍走肉。
可如今,心爱的人回到她身边了,他们甚至还有了小孩……
「怎么越哭越凶?」霍远铠状似无奈地轻叹口气,坐来她身边,将哭成泪人儿的沈静媞拥入怀里,霍地臆测出了她为何哭到无法自制的原因。
「我是不是该再说一次,我回来了?」
「嗯。」她点头,紧紧回拥,嗓音哽咽,「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