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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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威侯府如今是为韶光和宴老夫人两人一同做主,宴殷不在,贺礼自是由她们准备。老夫人和韶光感情平平,细节上偶有偏袒阮姨娘,大事上却从来都有度,这次特地亲自和韶光商量了一番,询问燕帝种种喜好后再选出贺礼。
从萱从柳二人如今也有十三,她们虽是庶女,侯府中也未有过慢待,只比对韶光的吃穿用度各降一级,相对于寻常府中的姑娘,已经算得上嫡出待遇。老夫人此次准备破格带她们一同参宴,因此这几日都在让嬷嬷教她们礼仪规矩。
宴承柏刚得了三日假有了空闲,便往韶光院中钻来,候了一刻却被人告知韶光正在休息。他心中纳闷,刚刚他才看着另外两位姐姐出去,怎么到他这儿就要休息了?
他面上失落,直觉长姐是故意不见自己,却想不出为何。念春见了心生同情,好歹是看着他长大,便轻声道:“柏哥儿,姑娘在生您气呢。”
“我知道,可是……”
念春摇头,温柔道:“柏哥儿难道当姑娘会看不出您的打算吗?姑娘之前没收回阮姨娘的权,不过是暂时不想管。您为姑娘着想是好,可您不该用自己来算计阮姨娘,阖府都知您平日最是孝顺好学,哪会因旁人一挑唆就逃学三日?”
宴承柏低头,才知自己这些把戏在长姐和祖母那儿大概早就被看了个透。
“姑娘不喜欢您掺合到这些后院中的事来,您是男儿,年纪还小,无论现今还是以后,姑娘都不会想看到您把聪明用在这些地方。”念春犹豫了下,抬手轻轻拍了下面前的小少年,“奴婢斗胆说句,柏哥儿是侯爷独子,日后侯府还要靠您,您切莫让姑娘和侯爷失望啊。”
宴承柏似有触动,“嗯,我知道。”
念春微笑,“这些事其实您自己也能想通,奴婢不过是把姑娘未言明的话提前说了出来而已,您未责怪奴婢僭越就好。”
“怎么会,还要多谢你。我先回去练字,待明日一同进宫时再亲自向姐姐请罪。”明了长姐心思,宴承柏一身轻松,快步回了书房。
待念春轻脚回房时,韶光抬眸望去,缓缓笑道:“说教完了?”
念春上前添上茶水,“瞒不过姑娘您,奴婢嘴碎,忍不住对柏哥儿多说了两句。奴婢知道您想让柏哥儿自己想通,可他毕竟年纪还小……”
“无事。”韶光本就没想过责怪她,“承柏身边也是该换人了,以往只见他聪慧,想着挑些忠心乖顺的便好。如今看来,还是得寻个偶尔能治住他的才行。”
“姑娘思虑自是比奴婢们周全许多。”念春附声,转而一心綉起手帕来。
如今已是四月芳菲,西京各处花树繁枝,竞相绽放。其中上苑街尤盛,街道旁种满了花树果树,正是春景盎然,韶光才同宴老夫人迈出府门,便被随风飘来的花瓣落了满片裙裾,清香扑鼻。
宴老夫人顿足,微笑道:“瞧着这景儿,便叫人觉着舒心,今日的天儿着实不错。”
韶光虚扶着她,“祖母若喜欢,不妨多出来走走。”
“你说得对。”宴老夫人颔首,“人老了,就该多走动走动,不然身子骨可该懒怠了。”
一行人登上马车,缓缓驶向宫内,路途或遇到其他府中马车,皆是相互礼让。
早有宫女立在宫门等候,身旁停着软轿,见她们下了马车立刻迎上前道:“宴老夫人,韶阳郡主,皇后娘娘特派了软轿来接侯府的几位,让奴婢领路。”
“哦?”老夫人由身旁嬷嬷扶着,“是改了地儿吗?”
“正是呢。”宫女笑回道,“娘娘觉着原先的地方太小,换成了琼玉殿,那儿是新建的,去路绕着呢。”
“那便麻烦了。”
路途缓慢,从萱从柳从晴三个皆是一副安静乖巧模样。侯府也是规矩森严,但同皇宫自是不能比,一路行来她们见宫女内侍皆是行事有度,举止恭敬,光是这份与侯府下人不同的气度便让人不敢多言。
今日特殊,江锦年早率一众锦衣卫协助宫内侍卫维持秩序。燕帝生辰来人众多,除去那些大臣及其家人,还有特地请来的宫外有名的戏班子伶人等,乱得很,为免有心人趁乱行事,他自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江锦年目光四处逡巡,不知是否他的错觉,这几日总觉得暗处有人在看自己,但回身望去,又往往不见人影。
正思量着,见到韶光一行人入内,他露出微不可见的笑意,朝她遥遥示意,随后继续凝神观察四方。
另有宫女内侍领众人落座,宴承柏虽年纪小,也被带到了男客席上,刚好就在穆王身旁。他人介于穆王凶名不敢搭话,不料穆王却主动同这位平威侯独子交谈,不多时,一大一小看着竟似相谈甚欢,有人见之不解,有人则开始认真思量平威侯与穆王的关系。
宴老夫人往那边看了许久后收回视线,欣慰道:“柏哥儿长大了。”
韶光随之望去,微微一笑,“嗯,承柏向来懂事。”
宴席未开,正是各府中人寒暄之时。宴老夫人没有离座的打算,神色平淡喝茶,自有不同府上的人亲自领着人前来招呼,一来二去,从萱几人亦跟着在各府夫人前露了面。
宴殷手握重权,又为平威侯,不少人打的便是联姻的主意。韶光身份特殊,她们少有开口,但侯府还有三位姑娘,今日老夫人还特意将她们都带来了,众人便也知晓了其中含意。谈话间从萱从柳隐约听明白了几分,面上愈见羞涩,更不肯轻易开口。
天色渐暗,燕帝方在内侍高声通报下踏入大殿。燕帝换了一身新制龙袍,缓缓迈步时帝王威仪尽显,但因唇边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又使他多了几分温和。
如此儒雅成熟的燕帝,对着身旁昭贵妃的神情又是那般温柔。即便在座之人明知他的岁数,也有不少贵女怦然心动,做着一朝入宫得宠的美梦。
昭贵妃微落后一步,燕帝却特意停下来等她,皇后神色微冷,低声道了句“皇上”。燕帝恍然回神,微笑扶上皇后的手,二人一同登上帝后宝座。
其实帝后感情一般甚至冷淡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不过他们面上做着恩爱,众人自然也不能拆台,恭祝之声响彻大殿。
随后便是献礼,贺礼千奇百怪,燕帝在位近二十年,何种什么稀奇宝物没见过,为了讨好圣心,一些臣子可谓挖空了心思。
待得宴席真正开始,韶光不过离席更衣一趟,回座路上便被不知哪府的小姑娘给缠上了。
小姑娘长得精灵可爱,约莫才四五岁的模样,身旁跟着嬷嬷和婢女,俱是在低头向韶光赔罪,有心想把缠着韶光的小主子抱下,又不敢用力。
“姐姐好漂亮。”小姑娘声音软糯,说完便在韶光脸上吧唧一口,让韶光失笑,点了点那幼嫩的小脸蛋,“小滑头,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小姑娘眼睛如蝶翼般扑闪扑闪,认真道,“姐姐太好看了,要先盖章,这样就是戚戚的了。”
小小年纪吐出这么霸道的话,周遭几人听得乐不可支。她年纪小,却也有些重量,不过片刻韶光便觉有些抱不住,正准备轻声哄她下来,身后突然响起低沉话语,“戚戚,下来。”
小姑娘眼睛一亮,就朝后面张手,兴奋道:“子钰哥哥,我看到你画里的美人姐姐了,已经帮你盖好了章,快来。”
穆王步伐停住,感觉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静默,饶是从容如他,也不由轻咳了声。
“韶光到了?朕才想着快午时了,她怎还未到呢。”燕帝睁眼朗笑,目光清醒锐利,不似沉醉舞乐之人。鬓旁一丝白霜未添老态,犹显儒雅风流。
韶光缓步入殿,“韶阳见过皇上,见过皇后。”
“一月未见,韶光就对姨母这么客气了?”皇后亲去扶人,一同移至小榻,“昨日平威侯派人告诉我了,说是大雪路滑,不放心让你进宫。我本应了,但想着如此还有一月才能见到韶光,着实思念,便派了软轿和凝香去接你,韶光可莫因此和姨母置气。”
“姨母关爱,韶光怎会置气。”韶光淡笑,任宫女取下斗篷,同皇后落座。
燕帝命舞乐退下,定定看了会儿,才道:“看着清减不少,半月前普济寺受惊可未好全?你向来体弱,怎好天寒奔波,皇后这次确实思虑不周。”
此话半认真半玩笑,皇后笑意盈盈,“皇上说得是,只怪臣妾太思念韶光,忘了这一茬。”她牵过韶光一手,触及冰凉,惊道,“手怎这么凉?凝月,快拿手炉来,殿内再多升两个炭盆,小窗都支上,莫让寒风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