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58章
以下是防盗段落,如果你看到了这个提示,说明你跳订了哟,摸摸头蒋子虞没有回答,叹一口气往浴室走,低着脑袋只在心里想:可我们连旧情都没有,哪里来的复燃呢。
三个室友不像她这样悲观,凑在一起低声细语,个个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看着像是在谋划着什么大事情似的。
第二天蒋子虞起了个早,先给几个夜猫子买了早餐放在桌上。
换好衣服,出门搭着公车去了西边儿的一个高档小区,给那里一个正准备参加艺考的学生辅导了两个小时,中午在外头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坐着车回到北师范的家属小区里。
这里现在是蒋子虞的家,屋里住着的杨教授,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
杨教授是林女士的母亲,也是蒋子虞的外婆,九十二岁的人了,精神头看着还不错,只是年纪摆在那里,前些年得了老年痴呆,有时认得人、有时认不得人,身边时刻需要有个保姆跟着。
华音离北师范稍微有些路程。
蒋子虞平日里周末忙完了打工的事才能得空回去看看,有时运气好,在路上碰见骑着单车卖打糕的张大爷,她也会顺便给老太太带一些回去。
老太太其实不馋零嘴,她喜欢张大爷的糕点只是因为那里面有“从前”的味道,她两个孩子林芝雅和林文浩小时候都喜欢这东西,偶尔咬上一口,老太太脸上能笑得特别高兴,像是回到了那时候。
今天外头的阳光有些强烈,蒋子虞从外头回到家里,身上已经薄薄地出了层汗,进门看见门口摆着的男士皮鞋,抬头对着屋子里喊了声:“廖阿姨,家里有客人吗?”
里头的人没有回答,蒋子虞觉得疑惑,脱了鞋往老太太的屋里走。
老太太这会儿正晒着太阳、靠在轮椅上打盹,旁边坐着个年轻男人,用蒲扇给她扇着风,竟是谈赋。
谈赋看见蒋子虞,脸上倒是一点儿也不显得惊讶,放下蒲扇,轻手轻脚地起身走过来,把房门带上,开口告诉她了一句:“廖阿姨出去买菜了。”
蒋子虞站在原地,脑子还有些懵。
“嗯”了一声问:“你、你怎么过来这里了,你不是不和妈妈这边的亲戚来往吗。”
谈赋往厨房里走,接了一杯水递给蒋子虞,脸色平淡地回答:“也不是刻意不来往的,只是我从小长在谈家,外婆这里我其实两三岁的时候有来过。”
蒋子虞“哦”了一声,微微仰头举着杯子开始喝水。
谈赋看着她热气氤氲的脸上带着的粉色,嘴唇湿润,贴在自己刚刚抓过的玻璃上,就像自己也能触摸到那皮肤上的细纹似的。
连忙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沉声道:“不过我今天的确是为你来的。”
蒋子虞抿了抿嘴,没有觉得意外,转身往厨房里走,轻声问:“你查了我?”
谈赋并不认为自己调查蒋子虞有任何的不对,点头回答:“是,粗略查了查,不过我没有恶意。蒋桐,有些事你不应该一个人担着。”
蒋子虞低头对着龙头洗杯子,很久之后,终于平静地说了一句:“但我是我,你是你,我们是不同的。”
谈赋皱起眉头,有些明显的不高兴,“当年妈妈的财产虽然留给了我,但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成年,里面其实也有你的一份,如果你有需要…”
蒋子虞笑了一声,轻声打断他的话:“不,你错了,那里面并没有我的一份。”
谈赋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蒋子虞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张开嘴,试图平静地告诉他:“看来有一件事你显然还没有查清楚,那就是我并不是妈妈亲生的孩子。谈赋,妈妈留给你的一切都是你应该得到的,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
谈赋只觉脑中有一声巨雷响起,平日里云淡风轻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诧异,半眯着眼睛问:“你在说什么,蒋桐。”
蒋子虞低下头去,她实在没有办法看着谈赋的脸说出这样的事实。
双手撑在厨房水槽的大理石桌边,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声音平静地说:“这是蒋涵告诉我的,不过去年我也有自己去查过,妈妈当年出国前,的确和爸爸在北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和我一样大。”
谈赋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上前抓住蒋子虞的手,脸色阴沉地问:“不对,你撒谎,你要不是妈妈的孩子,那为什么那时候蒋卫旗要认你回去?他不是说你是他和妈妈的孩子吗?”
蒋子虞偏头,自嘲般地笑了出来,轻呼一口气,看着窗外回答:“蒋卫旗那个人渣根本就不配提起妈妈,妈妈和他根本也不熟。那个时候,他去找我,只是因为他欠了一屁股赌债,老婆跟人跑了,公司又破了产,他以为妈妈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我,想要劝我替他还清亏空。”
谈赋整个人往后一退,忽的想起那个调查的人告诉自己,蒋子虞两年前曾被人恶意绑架,不禁心里有了些头绪,皱着眉头问:“所以你被绑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蒋子虞闭上眼,点点头道:“亲生女儿舍不得送出,当然只能送我这个假的。”
谈赋低头看着地面,开始陷入了自我否定,“不可能,你和妈妈长得那么像,你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
蒋子虞听着谈赋的低语,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也没能忍住,一颗一颗地掉落了下来,哑着嗓子说:“连外婆都知道,我只是妈妈替别人养的孩子。谈赋,我逃避你,不是因为我讨厌你,而是我没有办法面对你,真的,我不知道我该用怎么样的身份来面对你,以前我跟你撒娇,我跟你闹脾气,全是因为我是你的妹妹。但现在我算什么呢,我这样的人白白占有了你妈妈十几年,前年外婆还拿她的养老钱给我还了债,我这样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凭什么呀。”
这是两人分开三年后,谈赋第一次看见蒋子虞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最后连成一串,饶是他平时铁石心肠,此刻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只为生生忍住那股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沙哑着嗓子问:“这就是你宁愿被那些讨债的人绑架也不联系我的原因?”
蒋子虞低头,撑着台面的手臂微微颤抖起来,咬着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直到平复了心情,她才又轻轻点了点头,带着轻微粘人的鼻音说:“人都是不知道满足的动物。你看,以前…我那么痛恨我们兄妹的关系,但现在…现在我却又在想,如果我能一直是你的妹妹该有多好。”
谈赋看着眼前蒋子虞小巧而粉红的鼻头,沾着眼泪的睫毛一上一下扑动,扇得他口干舌燥。
伸手轻触她的脸,一点一点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珠子,沉声告诉她:“你想是,那就可以一直是。”
蒋子虞抬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再说话。
廖燕从外头买完菜回家,蒋子虞和谈赋已经结束了谈话。
蒋子虞低头在龙头下洗着菜,谈赋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却像是隔绝了一个小的世界。
廖燕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插.进去,索性轻咳一声,站在客厅故意放大声音喊了声:“小虞你回来了啊。”
蒋子虞听见声音,回头笑了笑,“是啊,廖阿姨今天天气有些热吧。”
廖燕“嗨呀”了一声回答:“可不是嘛,这天儿啊都反了常了。”
说完,她又抬眼看了谈赋一眼。
谈赋见她看向自己,也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菜,顺便对她点了点头。
廖燕有些受宠若惊。
她一个快五十岁的人,按理说不该被一个能做自己儿子的人吓着。
但奈何谈赋这人身上的气势实在太强,廖燕自打第一眼看见他,心里就觉得这杨教授的外孙一准是一个讲究惯了的人。
没想这会儿,这讲究惯了的人从自己手里接过了菜,红红绿绿的往那一站,就跟神仙落到世间卖起了假药似的,实在违和得很。
倒是蒋子虞看出了廖燕的异样,笑着说了句:“好了廖姨,你快去接洋洋吧。”
廖燕平时周末只做半天,她女儿、女婿有工作,孙子周末上兴趣班、休息吃饭都得由她和老头子照顾着。
此刻得了蒋子虞的话,廖燕也不多做停留,直接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好,那我先过去了,那个谈、谈先生,以后多来杨教授这儿看看哈。”
谈赋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把菜放在厨房的桌面上,看着蒋子虞的侧脸好半天,沉声问了句:“你现在都会做饭了?”
蒋子虞轻笑一声回答:“吃饭不过为饱人口腹之欲,我做的不够精细,你可不要嫌弃。”
她这话说得随意,听在谈赋的耳朵里却有了埋怨的味道。
毕竟以前在英国的时候,谈赋是连生水都不会让蒋桐去碰的。他似乎也突然意识到,这朵曾经被他养在深院的娇花,终于在不知什么时候生出了小小的叶子,开始了她自己对生活的意义。
原本还在一旁偷看谈赋的女学生们此刻感到头顶落下的雨滴,纷纷也作了鸟兽散,快步往图书馆或是宿舍里跑。
蒋子虞把衣服脱下来盖在老太太头上,抬头与面前的老师道了别,转身将手搭在轮椅上准备往家里赶。
没想谈赋却先她一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杨教授身上,接过蒋子虞手里的轮椅把手,推着老太太低头就开始往家里冲,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随着跑动迎风飘散,无意间惹了雨里的一路少女春意。
等到了楼道口,蒋子虞和谈赋身上已经被淋得湿透,老太太身上倒还好,就是鞋上沾了点儿雨水。
两人相视一看,彼此脸上都泛起一点笑意,等看见对方的眼睛,两人又各自低下了头去,轻咳一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互不搭理。
而此时,楼外一声惊雷忽的凭空打下,撕裂了远处的一片暮色、发出一道长长的光亮,原本淅淅沥沥的雨点变成了瓢泼的大雨,一颗一颗重重地落在地上,掀起一层层水滴,发出一片“叮铃咚隆”的声音。
回到家里,蒋子虞给杨教授擦了脸和手,又用吹风机在她的身子周围吹了一会儿,把她扶到床上,老太太兴许是累着了,挨着枕头就入了眠,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意。
从房间里出来,谈赋还在窗边上站着,电视里的声音断断续续,蒋子虞打开浴室的热水器,对他说了声:“你、你去洗个澡吧。”
谈赋伸手捋了捋自己还在滴着水的头发,沉声回答:“不用,你先洗,我今天在这里睡,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