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暗恋那姑娘(13)
?防盗,购买比例50%,防盗时间12小时~请小天使们支持正版~这从他“复宠”以来的一连串升调,都早已被她谋划好。
崔子袁震惊地抬了眼去看她,此时此刻才觉得他是真的没有了解过这个张扬跋扈的长公主,他动了动嘴唇,叫出来的却是当年他们情浓时的称谓,“阿珠。”
先帝当年真是宠极了这个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嫡长女,自小就带在身边。她还没出满月,先帝已经熟络了养育小儿的种种,除了上朝时怕她哭闹,旁的时候都是抱在膝上,翻烂了字典才挑拣出了个音好意好的“晞”来为小公主命名。
而先帝却很少唤小公主的名字,只称她为“掌珠”,取的掌上明珠之意。
当年情浓时分,淳于晞也曾趴在他怀里,细细地和他说儿时的种种,而他也是除了先帝和先皇后外,唯一一个能叫她“阿珠”的人。
唐竹猗自然听见了他那一声“阿珠”,她瞧了眼崔子袁紧攥着的手,以为他还在为自个的亲弟担忧,故意这般想让她心软些。
她刚想开口讥讽几句,又想到淳于晞不管如何荒唐都未曾废掉这个驸马,于是话在嘴边转了圈又吞回去,只当作压根没听见,转身就走。
三五步出了房门,她又顿了下,和跟在身侧的侍女吩咐,“本宫库房里有好多布匹都过时了,放着无用,就一起拿来赏给我们这位张嘴就算人命的崔二少。”
侍女一怔,恭声应答,却不敢问这“好多”是多少,只当长公主是听见驸马那旧时的爱称心软了,想着等会去库房,尽量多搬一些。
而在房里的崔子绪眼看着她就这么走了,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他能有今日,自然不会是个傻的,不要说这长公主府上摆在明面上的物件让他随意搬弄,就是他亲哥现下住的这个流歌堂,搬空了也能养城外的流民一个月。
那堂上可还挂着在外面千金难求的先帝的字画。
长公主这个赌,摆明了是顺了他的心意让他去帮助那些流民。
思及此,他就想到自己刚才将人骂得有多不堪,去看崔子袁的眼神也有些惭愧,“大哥,我刚才……大嫂她,我不是有意的,只是……”
他语无伦次说不出个所以然,崔子袁伸手拍了下他的肩,“既然殿下将此事交与你,你便要尽心办好,将城外的流民好生安置,必要让他们生活能有所仪仗。”
崔子绪用力点头,想了想,也伸手拍了下亲哥的肩膀。
“原先,都是我误会了,”他挠了挠头,还有些羞愧,“大嫂心底定是还有大哥的,她只是,只是不太会讲理,大哥以后好好和她说便是了。”
崔子袁看了眼院门,怅然一笑,“她是个不会回头的。”
谁伤过她,便是当时的情再浓,她也不会再回头了。
唐竹猗并未有意瞒下那个赌约,因而不过一日,那个荒唐的赌约就在镐城中传遍,多少人绘声绘色地说着,好似自己亲眼看见了长公主提出这个“吝啬”的赌约来为难人的模样,又说这长公主是如何的不知柴木贵。
因而第二日上朝时,唐竹猗的脸色便有些难看。
诸事议毕,宰相朝后看了眼,立即就有人出列,朝御座上的皇帝拱手,参了昨日上长公主府打秋风,把国事弄成家事,小题大做的崔侍郎一笔。
崔子绪还未反驳,鸾座上的唐竹猗已经“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拿过皇帝桌案上的砚台就朝着那个谏言的大理寺卿砸去。
长公主砸来的砚台,自然是无人敢躲的。
连今日乖乖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看见皇姐的动作都往后靠了靠。
“你的意思,是本宫就是那般愚昧不堪,轻易就被人骗了的人?”
唐竹猗冷笑了一声,朝堂上骤然冷清下来,连宰相都皱了皱眉。他单想着长公主被人玩弄了自然要寻个由头发泄,他正好递个梯子落井下石,却没想到这般将事情说出来,长公主这个“受害者”也会恼羞成怒。
“既然你有这个熊心豹子胆,管上了本宫的私事,那本宫也管管你的私事,查查你的银钱是不是分毫未被人骗过。”
唐竹猗越说语气越重,做足了恼羞成怒的模样,随意点了个宰相麾下的人,“给本宫好好地查,没有个满意的结果,本宫唯你是问。”
反正两个都是宰相那边的人,坏事做尽,狗咬狗,咬出一嘴的毛。
她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下了朝,还让人来和崔子绪说了几句,无非是赌约作数,让他只管去寻了府上的管家,莫到处说些瞎话来反悔立了赌约。
当时崔子绪周围还有几个官员未走,听侍女摆着架子说完,心下都已明了。
这赌输赢无所谓,但长公主却绝不肯丢这个出尔反尔的人。
左右那点钱对长公主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只是那些流言听得她心下烦躁,干脆一人都不带,领着一大波的侍女护卫就去了皇庄。
于是剩下几日的早朝,都只剩小皇帝孤零零地坐在高处,看着长姐空荡荡的座椅满心委屈,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他这时好想长姐站在他面前,朝着那群吵得口水翻飞的枯树皮们砸东西。
唐竹猗去皇庄,自然不是单纯为了躲懒的。
皇庄外的耕地甚多,之前因找不到人耕种而荒废了大半,她专程选在这时来这里,就是为了提醒崔子绪,这边的土地有余,可以将人安排到此处来。
果然,她来了不过两日,就听见了陆续传来的人声。
很吵也很闹,但同时也很有人气。
唐竹猗往日没有任务闲在家中时,最喜欢的就是和她妈妈去逛菜市场,听那些人斤斤计较地砍价,看那些迎送往来,闻那些着实称不上好闻的味道。
但这些,都证明她在一个热闹的世界里,周遭一切都是活生生的。
听了两日吵闹,她反而睡得甚好。
夜里忽然梦见在现实中的画面,深吸了一口气醒来,就听见窗外劈下一道惊雷,掩盖住了外面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她皱了眉,扬声问被她遣到门外守夜的侍女,“怎么回事?”
侍女匆匆而来,跪在五步之外,不敢让自个身上的寒气扰了长公主。
“启禀殿下,是皇庄外新迁来的佃户,家中的一个幼童原本重病已奄奄一息,傍晚时断了气,引得生母哭嚎不休,正要趁了夜间安葬,谁想那孩子就活了。”
她说着话,外面又劈下一道惊雷,将漆黑的夜色照得雪白,“唰唰”的大雨声愈加恐怖,就像是在预兆着什么不幸的噩耗。
“那佃户家中甚觉不详,正求着借了薪火,将那死而复生的幼童烧死。”
侍女的话说完,唐竹猗就皱了眉头。
她自然是不信这些死而复生的谣传,可窗外一个接着一个劈下来的惊雷做不得假,她还从未见过,冬日里这般猛烈的雷电的。
门外的吵闹声愈加喧哗,还能听见孩子拔高了的尖叫和哭嚎声。
唐竹猗朝侍女伸手,自己踩着木屐就从床上下来,“服侍本宫更衣,本宫倒是要去瞧瞧,是谁弄出了这番动静。”
长公主一句吩咐下来,一群人就被带到了外厅里,那家佃户还有四五个孩子,连着夫妻两个和一老妪,全部都湿漉漉的狼狈,他们挤在厅中,凌乱地围靠在一起取暖,倒显得那个被扔在另一边,孤零零地孩子更加可怜。
唐竹猗迈步进去,首先就看见了那个孩子。
刚想斥责侍女们不给孩子换身干衣服防止伤风,转头就想到长公主根本不会有这般体贴人的时候,只好径直进去,皱了眉头,满眼不耐地看着那群人。
“出了何事,居然敢让你们拖家携口地在本宫门前吵闹?”
那家里的妇人左右看了几眼,见自个男人和婆婆都不敢开口,想着自己到底拿过这长公主的一件狐裘,就从那件狐裘开始,逐一将事情说了。
也就是他们想给孩子治病,大笔的钱下去了,孩子病没好还死了,她剜心割肉地哭,结果哭回个恶鬼,睁开眼就引来了冬雷,是大大的不吉之兆,他们左右没了法子,突然想到长公主也在庄上,借些沾了龙气的柴火正好能烧死恶鬼。
夸了长公主一通之后,她就开始谩骂那个恶鬼,各种恶毒的语言堆砌上去,好似那副小身板根本不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因着唐竹猗一直沉默,那家几个受过“恶鬼”迫害的也七嘴八舌地谩骂起来。
唐竹猗不说话,是因着想到了当年自己经历的何其相似的一幕,想到那时攥着小手,冲上去就要和那些人拼死的自己。
她转头就去看那个被一家所指的幼童。
他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好像真的已经死去一般。
哪个恶鬼会有这般的好脾性?
唐竹猗朝那蜷缩在角落里的小身影指了指,“把他给本宫抱过来。”
可惜宋槿不在意他有没有朝他笑。
他只知道这两位是驸马的生父和胞弟,而驸马,昨日害得长公主割了手。
他没在门房仔细擦过的椅子上坐下,只站在门口,说了一句话,“崔祭酒和崔侍郎若是想问驸马为何软禁,只需回府去问问崔夫人,当年殿下为何进宫。”
他原本想说完就走,只半转过身后,心中仍旧郁郁难言。
因而他又加了句,“驸马和崔夫人做了这等事,这些年未曾感到一丝愧疚,还想着用婆家的身份,让殿下照拂崔家,实是让人不耻,也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