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甜蜜

25.甜蜜

?顾青山想都没想,一把扯开布帘:“你怎么了?”

宁馨看一眼他焦急的表情,怯怯说道:“我……没事。”

“宁馨……”顾青山垂了垂眸,闷声道:“我刚才是为了能把野猪卖个好价钱,才……才故意演戏的,让你难堪是我不对,卖野猪的银子都给你当赔罪礼,你原谅我好么?”

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他只是演戏而已,并没有别的。宁馨如释重负,却又莫名的有一点失落,抿抿唇,垂着头轻声道:“我明白,你不用道歉的。”

红日西下,暖风吹过,拒马河岸边的柳树轻摇着枝叶,婆娑温柔。顾青山望一眼花红柳绿的美景,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进了车篷里面,就不肯出来了。除了一句不用道歉,就再也不跟他说话了。说是不生气,可是一整天都没理他。午饭也只是买了包子给她递进去,她还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顾青山垂头摩挲着手上的鞭子,紧皱双眉,琢磨着该怎么做才能把她哄好?

蓦地抬头,发现拒马河忽然变宽了数十倍,俨然是变成了一个湖泊。顾青山伸长脖子望望,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朝着车篷里惊喜的说道:“妹子,快出来看呀,到白洋淀了。也就是说,现在是安新县境内,明天咱们就到鄚州城了。”

一提鄚州城,宁馨马上想到躺在炕上的大哥,一掀布帘,探头钻了出来。“哇,一眼望不到头呢,幸好知道这是白洋淀,要不然我还以为是到了海边呢。”

顾青山见她恢复了笑意,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赶忙寻她关心的话题去说:“听说到了六月的时候,满淀荷花飘香,绿叶接天,景色非常美,到时候宁斌哥肯定就快好了,咱们带他去鄚州城答谢神医,在走一次这里,好不好?”

“好啊,”一想到大哥能好起来,宁馨的心情也就豁然开朗,欢喜的指着水面道:“青山哥,你看,有好多新生的嫩荷叶啊。”

心爱的姑娘终于又笑了,顾青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也默默笑了。

“哎,那边有好多人,不知在干什么?”宁馨指着远处绿柳堤岸边说道。

顾青山挥动鞭子,马儿四蹄腾开,飞快的跑了起来。一刻钟后,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顾青山走到堤坡下面,拉住一个根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子,打听情况。

“你们是过路的?既然碰上了,就来参加我们的上巳节吧,今天是三月三,水边竞技的日子。大妹子们会选一个合眼缘的大哥,和她一起完成比赛,得了前五名的有奖品。你瞧水面上那一套纯银镶珍珠的首饰了吧,得了头名的就能得到那奖品。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想啊……”

小伙子神秘兮兮地朝顾青山挤了挤眼,接着说道:“要是哪个姑娘选了你,而你又能帮她得了那一套首饰,她还能不嫁给你吗?所以呀,我们都叫抢媳妇节。”

顾青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淀中有一条木船,船蓬上拴着一套熠熠生辉的首饰,下方左右两侧各拴着两个银镯子,许是为其他获得名次的人预备的奖品。

他回身上坡,走到马车旁指给宁馨看:“你瞧,他们在庆祝上巳节,那是比赛的奖品,纯银镶珍珠的首饰,想要吗?我去帮你赢回来。”

宁馨探头望了过去,金色夕阳下,珍珠银饰都被镀上一层五彩的光芒,美轮美奂。哪个姑娘不爱美呢,从她羡慕的眼神中,顾青山看懂了心上人的意思。

“来,下车吧,反正天也快黑了,赶不了多少路,咱们去凑凑热闹,晚上去他们村子里吃饭,明天肯定到鄚州城了,不急。”顾青山搓着手站在一旁,没敢去抱她。

宁馨跳下马车,走进了人群里。

对于忽然到来的漂亮妹子,村里的小伙子们立刻展现出极高的兴致,更加热烈的讨论着赛程。有几个姑娘看到了拴好马车,大步走过来的顾青山,也颇为惊喜。参加比赛的基本都是附近十里八村的,有人认识,有人不认识,不过,水淀的妹子都性情开朗,不会因为是陌生人就不好意思。

铜锣一响,男左女右分列两边,白胡子的乡正开始说话:“咱们淀北乡的老规矩,上巳抢彩头,端午赛龙舟。从我脚边这条线开始,小伙子要背着姑娘跑到前边的小塘边才能放下,然后到水塘里叉鱼,叉够三条鱼就可以去泥浆池里摔跤了,摔倒三个人,才能跳进淀里。最先游到乌篷船边的人,可以自行取下首饰带回来,送给和你一组的姑娘,都明白了吧?”

有的小伙子已经参加好几年了,自然明白千篇一律的规则,纷纷大喊:“明白了。”

“好,换装。”老爷子一声令下,小伙子们纷纷脱了上衣,挽起裤脚,赤着上身和小腿。顾青山一瞧,也毫不犹豫的脱了,男人嘛,脱就脱,谁怕谁?

他这一脱不要紧,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他个子本就高大、身形挺拔,上衣一脱,露出胸前、臂上结实的腱子肉。左肩上还有一道刀疤,不深,刚好衬得他英挺刚强。

几个胆子大的姑娘不约而同的朝着顾青山走过来,也有心急的小伙子见水灵灵的美人宁馨呆呆的站在那里,就跑过去毛遂自荐。

“姑娘,我肯定能帮你赢,选我吧。”

“选我选我,他叉鱼没我准。”

“你这么瘦,摔跤肯定没力气,姑娘,你看我多壮。”

自幼长大的宁家庄虽然也算民风开放,却没有水乡这般豪迈,宁馨被逼的直往后退,害怕的惊叫:“青山哥……”

顾青山也被几个姑娘围住了,想要推开她们却无从下手,听到宁馨求救,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推开两个姑娘冲出一条路,跑到宁馨身边护住了她。

有些互相看对眼的男女,已经组成了对子,男人背着姑娘站到了白线边,等待出发。

顾青山弯腰蹲下:“来,宁馨,我背你。”

“要不……咱们别参加了吧。”看着他光溜溜的后背,宁馨纠结道。

顾青山有些失落,他想背她,想让她知道,他比那些小伙子们都强,想给她赢回来那套首饰。“宁馨,今日是有彩头的,明天去见神医,也许要送些见面礼呢,不就可以把首饰送给神医夫人或是女儿么?咱们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宁馨一听这话,果然点了头。为了救大哥,别说是与他肌肤相贴,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她也能坚持。

顾青山只觉着身上一重,紧接着就感受到两团绵软压在了硬硬的肩胛骨上。那是什么,他自然明白。自从回来的第一天见到宁馨,他的目光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划过了她的胸口。十六岁的大姑娘身段饱满,她的腰太细,更衬得胸前高耸,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

这两天他特意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敢朝那里看,怕被宁馨发现。可是转头错身之际,又免不了晃上一眼。此刻,她的一双小手环住了自己的脖子,胸前饱满柔软的两团就贴在后背上,还没开始跑,顾青山的身上就渗出了一层薄汗。

“青山哥,是不是我太重了,要不然……”宁馨自然感觉到了他身体发热。

“你才不重呢,我是有点紧张,怕输。”话没说完,那边铜锣已经敲响。

小伙子们都飞快的跑了出去,顾青山还没走到白线边,自然就落后了一截。说了一声“抱紧了”,撒腿就追。

他跑得快,宁馨在他背上被摇的七晕八素,下意识的抱紧了他肩膀,温热的手心和他肌肤紧紧相贴。这种比赛,自然是腿长脚快的男人沾光,何况他还那么壮实,宁馨又轻。

跑到池塘边的时候,顾青山已经甩下了几十个人,成了第二名。小心翼翼的把宁馨放到地上,他紧紧追随着前面的男人,跳进池塘叉鱼。

如果说前面考的是体力,这一项就是考手眼身法的灵活度了。顾青山在老家时就是叉鱼能手,在军中学了武功,更是精准灵活。眨眼功夫,就扔了三条鱼上岸,宁馨把鱼捡起来,扔进木桶里。就见他已经头一个到了泥浆池里,双手抱肩信心满满的等着后面的人追上来。

论叉鱼,水边长大的小伙子们自然都不差,跑的最快的那个人第二个进了泥浆池。顾青山张开双臂,豪爽的笑道:“来吧,兄弟。”

“那我就不客气了。”男人猛地抬手抓住了顾青山两个手腕,上前一脚别住他膝盖就想把人撂倒。

宁馨用右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左手,盯着顾青山的方向,手心里都出了汗。就见顾青山飞快的一翻手腕,出手如电,还没看清他攻向了男人哪里,那人都倒在了泥浆中。

“好。”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顾青山挑唇笑笑,看向了宁馨。

“青山哥,你真厉害。”宁馨朝他挑起了大拇指。

得到了心上人的夸奖,他便笑得比蜜还甜了,第三个人一到,一扯他手腕,猛力向后一拉,就让他趴在了泥地里。第四个人瞧见了他的厉害,就绕着泥潭跑,想找个空子下手。顾青山不想跟他耗时间,直接追了上去,双手握住肩膀一扔,就把人摔在了泥潭中。

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甚至他的裤子上除了几个溅起的泥点,都还干干净净的,这可是多少年没有见过的情况。

顾青山拔腿出来,朝着宁馨笑:“在这岸边等着我,给你拿首饰去。”

噗通一声跳进淀里,他伸展长臂划水前进。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三年前的场景,为了进中军帐,为了学本事回来娶宁馨,他曾经拼死拼活的在黄河两岸游了一个来回。现在,他也在飞快的朝前游,为他心爱的姑娘去赢回她想要的东西。

回去以后就盖新房子,医治好她大哥,就该成亲了吧。想到她羞答答出嫁的模样,顾青山浑身是劲,很快就游到了乌篷船上。解下银镶珍珠的华胜,他叼在嘴里往回游。

夕阳西下,宁馨看着他健壮的长臂不断拍打着水面,被霞光笼罩的身影在水面上忽高忽低的游动,心里是满满的踏实和感动。

忽然有泪水浸湿了双眼,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她就是想哭了。

忽然起风了,一阵大风打着旋儿刮了过来,树叶砂砾扑打在脸上,众人都紧紧闭上了眼。再睁开时,水面上游向乌篷船的一个人还在,而顾青山却不见了。

宁馨一惊,紧张的向前跨出两步,绣鞋被水打湿了却茫然不觉。

老乡正也发现不妙,招呼小伙子们道:“快去救人,那个小伙子嘴里叼着首饰,容易呛水,这么一股大风,肯定是呛了他,沉到水底了。”

众人纷纷跳进水里,朝着顾青山失踪的地方去。

宁馨更害怕了,又下意识的朝前走了两步,淀水没到了膝盖。“青山哥,青山哥……”小姑娘急的哗哗掉泪。

眼前的水面忽地水花浮动,顾青山高大的身子冒了出来,嘴里还叼着那一串被淀水润泽的首饰。

“青山哥……”宁馨一喜,下意识地朝他走,却忘了自己此刻在水里。她脚步动的急,却遇到了水的阻力,身子一歪就要倒进水里。

“诶。”顾青山长臂一伸,把人揽在了自己怀里。

刚刚游水回来,他赤着的胸膛还在一起一伏的喘息,结实的腱子肉上挂着水珠,闪耀着别样的悸动。

宁馨只瞄了一眼,脸就红了。

“没事吧?怎么跑水里来了,还……哭了?”顾青山特别喜欢这种抱人入怀的感觉,却不敢久留,扶着她的胳膊让她站稳,疑惑问道。

“你刚才怎么不见了?”宁馨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楚楚动人的模样。

“起风了,我怕首饰被吹坏,就沉到水里潜过来,你是……因为担心我才哭的?”顾青山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把手里的华胜递给她。

“我还以为你呛水了。”宁馨接过华胜,垂眸细看,果然十分精美漂亮,可是如果要青山哥冒着性命危险去拿,那她宁愿不要。

顾青山弯腰抱起轻飘飘的姑娘,到岸上才把她放下。体贴道:“水凉,去马车上换衣服吧,别染了风寒。”

宁馨点点头,顺着堤坡走向马车。顾青山朝着从水里上岸的小伙子们抱拳致谢,被其中一人狠狠地拍了拍肩:“你小子行啊,憋气能憋这么久。”

顾青山身形稳固,没有丝毫摇动,笑道:“我在军中的时候,常常畅游黄河,这点小风浪不算什么。我叫顾青山,是涞水县人,以后兄弟们来这边只管到宁家庄找我,必定好好招待。”

“好哇。”众人大笑,称兄道弟地聊了起来。

一个胆大的绿意姑娘已经盯了他好久了,见宁馨从马车上换了衣服回来,就凑了过去:“姑娘,那是你的情郎吗?”

宁馨一怔,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顾青山,刚好他也看了过来,朝着她亲切一笑。

“不,不是,那是我大哥。”宁馨赶忙解释。

“我瞧着也不大像。”绿意姑娘嘿嘿一笑,飞快地撇了宁馨,跑到顾青山身边去。“这位大哥,你既是外地人,一会儿还没有地方吃饭吧,不如就去我家,我家房子多,也可以留下住一晚,明天再赶路。我爹要是知道你是今年的头名,肯定要好好跟你喝两杯。”

绿衣姑娘瞧着不大,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面对如此热情好客的老乡,顾青山没有多想,欣然点头应允:“好啊,我们正打算找一户人家投宿呢。”

绿意姑娘眸中迸发出异样的神采,舔了舔唇,垂头偷笑。

宁馨忽然就不高兴了,小嘴儿紧紧抿着,瞥了一眼绿衣姑娘,皱起了眉头。

“妹子,咱们就去她家投宿吧,你……你怎么了?”顾青山弯腰去看清她低垂的小脸儿,弯弯的柳叶眉拧起,饱满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这分明是不高兴了呀。

“不想去?”顾青山试探着问。

宁馨又扫了一眼绿衣姑娘,她正在肆无忌惮的打量顾青山,分明是心思不纯。顾青山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正碰上那姑娘炙热的眼神,心中一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顾青山唇角高高的翘起,欢喜的笑了。

宁馨见他与那人对视一眼就笑成这样,心里越发堵得慌,转身就走。小旋风一般跑回到车辕上坐下,宁馨低垂着头,眼神儿却溜过去瞧了瞧。

顾青山捡起自己的上衣,从钱袋里掏出一些铜板交给老乡正,从木桶中捡出两条鱼,走到绿衣姑娘近前说了几句话,就转身过来。

走近了,他朝宁馨眨了眨眼,嘿嘿的笑了起来。

宁馨嘟起了嘴,转过头去不想理他,却又忍不住提醒道:“你裤子还湿着呢,不去换衣服吗?”

“生气了,还忍不住关心我呀,真是好妹子。”顾青山笑着打趣道。

宁馨红着小脸儿不理他了,就见他放好了鱼,扬起鞭子开始赶车。也不知还去不去那一家,临走的时候他又跑过去跟人家说了什么?正胡思乱想着,又一个大旋风刮了过来,顾青山眼疾手快的揽过宁馨肩膀把她搂在怀里躲过了飞沙走石。

“到车篷里面去吧,风越来越大了,一会儿到了我叫你。刚才那姑娘告诉我路线了,你说咱们究竟去不去她家?”顾青山恋恋不舍的放开怀里的姑娘,故意逗她。

宁馨一听这话就有点恼了,连同他擅自抱自己的入怀的罪过一起给他算上了:“你是赶车的,你说了算,爱去不去。”

瞧着她钻进去的背影,顾青山嘿嘿的笑个不停。太喜欢这样的宁馨了,会跟他吃醋发小脾气,不许他去别的姑娘家。比起一天不理他,客气地跟他说谢谢,顾青山觉得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又进了一步。

“到了,下车吧。”顾青山率先下车,牵着马朝里走。

车棚里没有任何动静,看样子宁馨是不打算出来了。

他哑然失笑,朗声道:“那你坐稳了,这里有一个小门槛,会颠一下。”

宁馨气鼓鼓的嘟着嘴,不理他。好心当成驴肝肺,那姑娘分明是别有用心,她不希望善良的青山哥受骗,可是他居然好主动错过去问人家路线,简直不可救药。

“哦。”突然颠了起来,她的头碰到了苇笣上。

“你呀……”顾青山勒住马,撩开车帘看她,“没碰疼吧。”

自认为自己充满正义、浑身是理的宁馨扫了他一眼,不想答话,却突然发现马车外面好像是一座庙,不是什么农家。

她赶忙爬出车篷,朝四周望了望:“这是土地庙吗?不去那一家了?”

“你不喜欢的地方,我怎么会去呢?刚才就是告诉人家一声,又问了一下附近能避雨的地方。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心,唉!”这话顾青山不敢看着她的眼睛说,一边卸着马,一边自顾自的唠叨,就算被她追问,也好糊弄不是。

宁馨跳下车,抿着嘴儿笑笑得甜甜的:“对不起啊,青山哥,我不该跟你耍脾气。我是觉得那个姑娘没安好心,才不希望你去她家的。”

顾青山把马牵到墙角的柱子边拴好,从车上弄下一桶草料给它。这才回来拴马车,看她心情不错,便试探着打趣:“她能把我怎么样,最多便是想让我做她家的姑爷罢了。我都二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她乐意上门不是正好么?现在好了,放跑了一个媳妇人选,以后要是真的娶不上了,你可得负责啊。”

“我……我怎么负责?”宁馨一脸呆萌的看着他。

顾青山哈哈大笑,大手在她头顶上揉了一把,让她把干草聚集到门口,点上火烤鱼。

很快,第一条鱼烤好了,他把鱼递给宁馨,接着烤第二条。

宁馨一边小口的吃着鱼,一边思索着他的话。是要负责给他说媒吗?村子里的姑娘她都认识,小霞虽壮实却不够漂亮,宁云脸蛋还行,可是人品不是很好,吴兰兰憨厚老实,可是她爹娘一心拿她当摇钱树,会不会坑了青山哥。

想来想去,她觉得青山哥太好、太优秀,村子里竟没有一个配的上他的姑娘。

“傻丫头,你不摘刺,不怕被卡了喉咙。”顾青山笑道。

“哦,”宁馨这才发现自己吃了一块带刺的鱼进嘴里,赶忙跑到门外吐了,回来举着鱼很认真的说道:“青山哥,我把咱们年纪合适的姑娘都想了想,好像没有配得上你的人,所以,不是我不负责任,不给你说媒,实在是……你太好了。”

顾青山一愣,简直想笑,这个傻丫头,居然想着给他做媒呢,刚才的醋劲哪去了?少了对手,马上又把自己归为好妹妹的行列。

“我不急,你不也没定亲呢。”他神色淡淡的,好心提醒。

宁馨语塞,脸颊微红,低头吃鱼。

二人都沉默了,只听得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很快就有雨点子打在了窗棂上。破庙并不暖和,填饱了肚子,顾青山让她赶快钻进被窝。

一夜风雨交加,她睡得冷了,就朝他这边挤。他掀开自己的被子,让她在睡梦中顺利钻到了自己怀里。就这样抱着她,用火热的胸膛帮她取暖,真希望天永远不要亮,就这样过一辈子多好。

早晨宁馨醒来的时候,感觉暖融融的,透过布帘的缝隙一瞧,外面天已经放晴了,难怪这么温暖。

不对,她一抬手,就触到了温热坚硬的存在,食指尖刚好摁在一粒小凸起上,这是……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怕惊醒了熟睡中的男人。

怎么会在他怀里呢,还枕着他的胳膊,幸好他没醒。宁馨惊得心头乱颤,回头看看自己空荡荡的被窝,满脸的难以置信。睡着觉还能投怀送抱吗?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有着本事。

她轻手轻脚的挪回去,又出溜到车尾,才飞快地穿上鞋,跑到外面。

顾青山睁开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要控制住狂热的心跳,不被她发现假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刚才几乎是憋着气过来的。

伸手摸摸自己胸前硬硬的小米粒,犹如她的小手还覆在上面,刚开那一刻,下面也难以控制的挺了起来,幸好蜷着腿,才没有顶到她身上。

太喜欢她,怎么办?只要她一触碰自己的身体,马上就会起反应,以后真的成了亲,一天不要她两三回只怕都消不了火。想到以后可以每晚抱着她索求,顾青山心里甜如蜜,嘴都合不拢,身上更是越来越硬,怎么都消不了火。

顾青山今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慢吞吞的起来,宁馨有些纳闷,以前他都是天不亮就起的,莫非是昨晚被自己挤得没睡好?

两个人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赶路,中午时分看到了一座雄伟的青砖城楼,上面刻着三个大字:赵北口。

燕南赵北,自古就是军事重地。镇上的酒楼不小,二人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像店小二打听路。

“前面那个村子是枣林庄,过去以后就是李广村,村口有飞将军李广的雕像,挺好认得。到了那,你们就从堤坡上下去,往左拐一直走,看到一个很大的城池就是鄚州城了。”店小二热情的指明了路,两个人欢欢喜喜地上了马车。

白洋淀边的千里长堤上柳暗花明,微风拂面,惬意凉爽。顾青山站在车上,揪了一把垂柳枝下来,双手灵活的缠绕几下,就编了一个嫩绿的花环,给宁馨戴在了头上。

宁馨一下子想到了小时候玩过家家,他就是这样编一个花环,作为“聘礼”,娶她做新娘子。儿时的记忆,顾青山自然印象很深,忽然歪过头看看着她的眼睛,半真半假的问道:“以后我要是娶不上媳妇,就编一个花环,娶你回来可好?”

宁馨不好意思的把花环拿下来挡住脸,轻声道:“你人又好,又有本事,怎么会娶不到媳妇呢,别拿我寻开心了。”

顾青山不置可否的笑笑,挥鞭子赶马。很快就穿过遍地枣花的枣林庄村,前方出现了手执弓箭的飞将军雕像。

顾青山在军中自然听说过神箭手李广,他拿了自己的弓箭下车,朝着石像深深地鞠了三躬。

“青山哥,这人是谁?你干嘛要拜他?”宁馨问道。

“李广是汉朝的大将军,善骑射。有一天,他狩猎回来,路过虎头石村,已是夜幕降临时分,月色朦胧。这里怪石林立,荆棘丛生,蒿草随风摇曳,刷刷作响。行走间,突然发现草丛中有一黑影,形如虎,似动非动。这时,李广拉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正中猎物,于是策马上前察看,却大吃一惊,原来所射并非一虎,而是虎形巨石。仔细一看,镞已入石。你想,这得是多大的臂力,多好的功夫才能做到啊。事后,当地百姓闻听此事更加敬慕。匈奴也闻风丧胆,多年不敢入侵。”顾青山极有耐心的给她讲故事。

“青山哥,你当了几年兵回来,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我都不敢相信是你了。”宁馨满脸崇拜。

顾青山对她的表情很满意,自豪的挺直了胸膛。

很快,到了城墙高耸的鄚州城。还未进城,先看到了一座恢弘的庙宇,正中的牌匾上有金漆的三个大字:“药王庙”。

“没错,就是这里了,你看那里面供奉的,不就是上古神医扁鹊么。”顾青山激动的跑到近前细瞧。

宁馨的心情也一下子激动起来:“太好了,大哥有救了,咱们快找秦神医吧。”

向当地人一问,很快找到了秦家医馆。临近黄昏,排队看病的人只剩了七八个,听口音很杂,应该是有不少外地慕名而来的。宽大的医案后面坐着一位留着八字胡的青年男子,看样貌到不了三十,可是神情稳重老成,正在给一个老伯号脉。

宁馨安安静静的垂手站在一旁,不敢打扰,顺便也想看看这神医的水平。旁边一张桌子上,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在和一个三四岁的幼童比赛吹胡子,不时传出咯咯的笑声。小男娃看来了一个漂亮姐姐,就朝她招手,让她过来玩。

宁馨正紧张地瞧着大夫,哪有心思跟他玩耍,勉强笑笑,说道:“姐姐有事,一会儿陪你玩。”

大夫瞧病很快,喝口水了时间就号了一个脉,在翻翻眼皮、看看舌苔,问问情况,很快就写下一张方子,让药童去取药。

终于排到宁馨了,她紧张的咬咬唇,上前怯怯的问道:“您就是秦神医吗?”

大夫抬头看了看这个淳朴的小姑娘,笑道:“我就是个郎中,不敢称神医。你气色很好,没有病,还看什么?”

一眼就看出自己没病,这也算是一种本事吧。宁馨心里又信服了几分,接着说道:“我是来替我大哥请大夫的,他受了重伤,脑子一阵糊涂、一阵明白的。腿断了,腰上好像伤的也不轻,昏迷的时候连大小便都控制不了,求您去救救他吧,不然他就……”

宁馨说的恳切,眼睛里也含了泪,那郎中却摆摆手不让她说了:“这病我看不了。”

宁馨一下子就慌了,双手都激动的抖了起来:“别,您别一下就拒绝。都说秦神医能治百病,要是连您也看不了,我大哥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宁馨忍不住大哭起来,旁边的小男娃跑了过来,怜香惜玉的摇宁馨手臂:“姐姐别哭,爹,你干嘛欺负人家。”

“去去,跟你祖爷爷一边玩去。”郎中挥退了儿子,叹了口气道:“姑娘,不是我不肯,是我真的没有这么好的医术。若说神医,或许我爹能算半个,可是他出远门了,半年之内回不来。听你说的情况很严重,根本就等不了半年。我爷爷也能算神医,不过他……”郎中看了一眼旁边把胡子吹的老高的老顽童,摇摇头道:“他已经很多年不看病了。”

顾青山看着心上人梨花带雨的小脸,心疼得很。帮她劝道:“秦大夫,您就帮帮忙吧,我们从涞水县赶了二百多里路过来的,一家人都等着盼着呢。”

秦甘草苦笑:“这么复杂的病,我真的看不了,只能看些风寒腹泻之类的罢了。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我实在爱莫能助。你们……”他迟疑了一下,宁馨蓦地发现了希望,紧盯着他问道:“如何?”

他朝旁边桌子努努嘴:“老爷子医术好,就是脾气古怪点,你们自己去试试吧,不过他已经很久不看病了。”

宁馨吃惊的看了过去,就见那须发皆白的老爷爷正玩得高兴,歪着嘴把胡子吹的老高,旁边的小男娃见祖爷爷歪着嘴的模样特逗,就拍着手哈哈大笑。

这会是神医?

宁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不靠谱的神医,不会把哥哥治死吧。

顾青山终究比她多些见识,推着宁馨过去,让她开口。

“老爷爷,您是秦神医吗?”宁馨纠结地问道。

“不是。”

“您会看病吗?”

“不会。”

这还怎么往下谈啊,宁馨回头看向顾青山,满脸的委屈。他安慰地拍拍她肩膀,走过去坐在小男娃旁边:“我也来比赛吹胡子怎么样?”

“你又没有胡子,怎么吹?你也要吹祖爷爷的胡子吗?”小男娃好奇的眨着眼。

“我有假胡子。”顾青山笑着捏过一绺头发,用鼻子吸住,歪着嘴一吹,还真是比老头的胡子吹的高。

“你超过我了,不好玩,不玩了。”老爷爷起身就溜达着要进后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秦神医,快救命啊,救命……”几个汉子慌乱的抬了一个女人进来,宁馨一看就吓傻了,女人双眸紧闭、身子一动不动,鼻孔中流出的是黑血。

秦甘草赶忙绕过医案,蹲下身子诊脉:“这是中毒了,毒素已经入血,不好挽回了,爷爷,这个我真的救不了。”

老头儿悠闲的脚步一顿,回身一瞧,马上跑了过去。“拿银针来。”他神情肃穆,完全没有了刚才吊儿郎当的神情,秦甘草递上针灸的器具,就见他飞快地把十几根银针□□了女人头顶、前胸。

很快,她吐出一口黑血,身子抽搐几下,又连着吐了几口血,缓缓睁开眼睛。

旁边黑壮的汉子大哭:“媳妇儿,你活了,活了呀……”

老头站起身来,平静道:“给她开毒沸散,死不了了。”

他转身继续朝着后堂走,宁馨追上去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老人家,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救救我大哥吧。”

老头儿嘻嘻一笑,恢复了老顽童的模样,瞧着顾青山道:“他吹胡子比我吹的高,我才不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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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蜜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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