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0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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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半尸也不是见人就杀,它们还挑人呢,最近这几天,东河好多豪门大户的被杀了,倒是没听说咱们小老百姓有被杀的。”

“那这些半尸是怎么产生的,你知道么?”

“我一个乞丐,哪里知道这些。”

容探又问:“那你现在还讨的到东西么,我看这街上都没什么人。”

“要像往常那样讨饭,那肯定是讨不到了。不过好在容三爷心善,在菜市场那边施粥呢,我们都按时按点去那里领吃的。”

容探倒是不知道这容三爷是谁,只是听名字,应该是他们容家的人。

“容三爷?”老师傅听他说了,沉吟了一会,道:“他是你三叔。”

“我三叔?”容探道:“我听那位乞丐大哥说,如今这个容三爷正在菜市场口施粥呢。咱们明日可以去寻他。既然是我三叔,自然会帮咱们。”

“他不认得你们,我去。”老师傅道。

容探点点头:“我这个三叔,不好说话么,师傅你怎么这个神色?”

老师傅叹了一口气,道:“你有所不知,你这个三叔,名叫容明,和你爹素来有些不和。他这人颇有些不合群,性子也孤傲。不过当年我和他关系还算不错,他大概是会认我的。”

只是听老师傅的语气,这事似乎有点悬。

陆广野还没回来,容探便走出了庙门,在前面的台阶上坐下。李牧扭头看他,道:“进去吧,外头有露水,凉。”

“我没事,不怕冷。”他说着便朝李牧靠了靠,靠在他身边。

李牧便笑了,道:“这两日你倒老实。”

容探心想,他是被白青雨的事给刺激到了,也被苏翎命悬一线的事给刺激到了。

但他没说话,只冲着李牧笑了笑。

“这就是东河了。”李牧道。

是啊,虽然一路艰险,他们还是回到了故乡,一路上死伤无数,好在亲近的人都还在。

“以前在都城的时候,总幻想着东河的模样,如今看,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咱们还没到东河城呢,等进了城,咱们去看看那十里桃花,是不是和画上的一样美。”

容探听他如此说,便笑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苏翎。

容探便坐直了身体,冲着苏翎笑了笑:“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出来了,不好好躺着。”

“那庙里憋闷,我出来透透气,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我跟他能说什么悄悄话,只是我们感慨呢,我们终于回到东河了。”

“是啊,”苏翎在他身边坐下,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原来东河的风是这样的,东河的月亮是这样的。”

容探闻言笑出声来:“难道你也要学老师傅他们文绉绉的吟出一首诗来?”

“只是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到东河,”苏翎说:“回到故土,死也无憾了,我在青州城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成为客死他乡的孤魂野鬼呢。”

“你去都城的时候比我们都晚,你离开这的时候,依然都记事了吧。这东河和你走的时候是不是不一样了?”

苏翎点头:“我走的时候,是个春天,满城花开,离开东河老远了,还能闻见桃花香气。不过你说怪不怪,我记得这桃花味道,却不记得当时的景象了。”他说着便咳嗽了两声,原本绝美的脸蛋多了一道伤疤,看着很是可惜。

容探便道:“外头露水重,眼看着就要到家了,你可别着凉了,回去躺着吧。”

苏翎便站了起来,笑道:“行,你们两个接着说悄悄话……只一点,你可别叫老师傅看见你缠着献臣,不然他准骂你。”

容探脸一红:“骂我什么?”

“骂你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一路上可都看着呢。”苏翎哈哈笑了两声,进庙里去了。留下容探脸上热热的,看了李牧一眼。

李牧笑道:“苏翎心细。”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陆广野踏着月色走了过来。容探便直起身子,问:“怎么样了?”

陆广野摇摇头。容探道:“谁能想到,我容探回到家乡吃到的第一顿饭,竟然是闭门羹。”

“怪我,我去都城的时候,是带着手令的,只可惜在客栈那一晚丢了。不过守城的陆广标,是我堂弟,咱们明日进城应该不是问题,只是委屈少主要在这破庙凑合一晚上了。”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还少么,无妨。而且我刚才还跟老师傅说,明日一早我们去菜市场口看看,听说我三叔,就是容三爷的人在那里施粥呢,见了他的人,大概就会有人来迎咱们了。我堂堂容氏公子,自然也要堂堂正正地回家。”

李牧道:“如今城内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景况,咱们不能贸然全都进去。这样,明日我和慎言先进城探探情况再说。”

夜色深沉,他们都回到了庙里面。容探本来和李渭他们挤在一起,眼看着大家都睡了,便偷偷爬到李牧那里去了。刚刚挨近了李牧的身体,就被李牧抱了个满怀。李牧一只手捂着他的嘴,示意他别出声,一只手将他抱在了自己身上。

容探心下发热,但一动没动,就那么靠在了李牧怀里。李牧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睡吧。”

这一夜睡的格外安稳,第二日容探醒过来的时候,李牧和范行之已经进城去了。李渭道:“你才起来,我爹在外头等你呢。”

今日天晴的却好,秋高气爽。他们一行人跟着那乞丐到了菜市口,却没看到有什么粥铺。

“奇了怪了,明明每日都有人来施粥啊,”那乞丐道:“我去问问旁人,是不是咱们来晚了?”

他就过去问了其他一些乞丐,回来说:“他们也都纳闷呢,今日容家没来施粥。这半个月来从没有间断的事,怎么今天突然没了?莫不是容家发生了什么事?”

容探看了陆广野一眼,陆广野道:“咱们还是先回去,等范公子他们回来再说。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不止陆广野觉得有些古怪,就连容探也觉得有些古怪。他们一行人往回走,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前面浩浩荡荡一群骑马的人迎面而来。虽然隔得很远,但是看前头那些原本坐在地上等待施粥的人,全都尖叫着爬了起来,四散逃开。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陆广野最先拉住了容探,将他护在身后,众人便朝一边的巷子里走。

“那是什么人?”朱笄惊恐地问道。

“不知道,快走,咱们先躲起来。”

只是他们进的竟然是一个死胡同,正好那死胡同里有户人家大门开着,他们一行人便躲了进去。那院子里凌乱不堪,房屋早已经倒塌了大半,陆广野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小声道:“不好,他们进巷子来了。”

“那怎么办?”朱笄问。

“躲起来,老师傅,李渭。”容探说着,便把这几个人都推到残垣后面躲藏了起来。苏翎却拔出一支箭放在弦上,容探问:“你身体没事吧?”

苏翎摇头:“我没事。”

容探也拔出剑来,和陆广野分别守在大门两侧,互相看了一眼。

外头那些人似乎是直接冲着他们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在门口停了下来。容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听到对方下马落地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便率先走了进来,谁知道脚才刚落到地上,头颅就被陆广野给砍掉了。那头颅滚落到容探脚下,容探看到了那双无神浑浊的眼睛。

果然是行尸!

陆广野随即就冲了出去,容探听见了马的一声嘶鸣声,也跟着冲了出去,却发现刚才那群人并没有全都过来,只过来两个,其中一个已经被陆广野杀了,另一个还骑在马上,看见陆广野冲出来,骑马便要走,陆广野纵身一跃跨到马上,摁着那人的脖子,一刀结果了他。

“少主,快走。”陆广野道。

“让老师傅他们先走。”

这两个人进来查看,长久不出去,势必会让主街上的大队人马知道出了事,在那大队人马过来之前,他们得想办法先走。但是只有两匹马,他们人太多。

容探把老师傅和朱笄扶上马,然后对陆广野说:“你带着他们,苏翎和李渭交给我。”

陆广野犹豫了一下,容探道:“别想了,快走。”

他说着也翻身上马,把李渭和苏翎也拉了上来。他拽着缰绳,冲着陆广野点点头,两匹马几乎在同时朝外头冲了过去。

两匹马从巷子里一跃而出,容探只看到前面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半尸,全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就是他们!”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那些半尸纷纷骑马朝他们而来。陆广野骑马走在最前面,挥舞着手里的唐刀,一刀就砍落了两个人,但是那些半尸在落地的瞬间,却用手里的剑挑落了陆广野身后的朱笄和老师傅。

“少主快走!”

陆广野翻身下马,滚了一圈落在了老师傅他们身边,迅速地爬了起来。容探急红了眼,却也不敢停,陆广野给他冲出了一条路,他带着李渭和苏翎,一跃从半尸群里冲了出来,却看见有个半尸拉起手中弓箭,一箭就射在了陆广野的后背上。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一支箭忽然擦着他的鬓角射了过去。容探要回头,却听苏翎怒道:“别回头,快走!”

容探便没回头,骑着马跑过杂乱街道,身后的半尸骑着马在追,也不知道跑过几条街,他忽然看到了街上走着的范行之和李牧,大叫了一声:“李牧!”

他骑着马一跃而过,李牧和范行之将那些半尸拦在半路,他要停下来,马却突然失去了控制,嘶鸣着扬起了前蹄,他们三个便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容探立即爬了起来,却看见苏翎浑身鲜血地躺在地上,一支箭已经穿破了他的胸口。

“苏翎!”

他立即扑了过去,苏翎笑了一下,嘴里却一口血吐了出来。

李渭也爬了过来,容探抓起地上的剑,道:“你照顾好苏翎。”

他说着立即朝范行之和李牧而去,来追他们的半尸有十几个,范行之和李牧对付起它们来也有些吃力。李牧吼道:“回去!”

容探却不吭气,手握着剑柄便冲了上去。那些半尸的功夫一般,甚至连他都比不上,但是它们不是人,不知道疼,冲上来的时候似乎毫无畏惧,一点都不怕死。容探被砍了一剑,胳膊一阵剧痛,手里的剑便落到了地上。李牧要来救他,却被一个半尸给挡住了。眼看着容探就要成了刀下鬼,一支箭忽然射了过来,直射中那半尸的头颅。

箭法如此精准,不是苏翎,还能是谁!

容探立即抓着剑爬了起来,李牧已经赶到他身边,紧紧护着他。范行之也赶了过来,他们俩一前一后,将容探护在中间。

紧接着又是连发几箭,每一箭都正中要害,那剩余的两个半尸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纷纷朝苏翎和李渭奔去。先前它们是不知道有人放箭,所以疏于防备,如今知道了苏翎在射箭,竟也学会了躲闪,骑着马直奔苏翎他们而去。

“不好。”

他们三个立即追了过去,但是人哪有马跑的快,容探就看见苏翎一边吐着血一边发箭,慌忙喊道:“苏翎,快躲!”

苏翎却冲着他笑了一下,紧接着下一刻,那马上的半尸手里长刀一挥,苏翎的头颅就飞出去了。容探大喊一声,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渭早就吓得瘫倒在地上,却也就此躲过一劫。范行之一个箭步扑过去,将李渭护在身下,反手一挥,手里的铁鞭便将其中一个半尸抽下了马来,那半尸滚落到地上,随即便被李牧刺死。最后剩下的最后一个半尸骑着马回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出刀,李牧就纵身一跃,将他扑倒在马下,剑刃一转,便挑破了他的手筋。那半尸一口就咬在了李牧脖子上。

“李牧!”容探扑上去,用手按住了那半尸的头颅,那半尸却死死咬着不肯松口,容探被李牧脖子上的鲜血刺的浑身发抖,抓起李牧的剑,便朝那半尸脖子上划去。他抓的本是剑刃,剑刃刺破了他的手掌,他却好像不知道疼似的,直接将剑刃生生摁进了那半尸的脖子。

那半尸的血却是鲜红的,挣扎了几下,抽搐着便再也没有了动静。李牧一把抓住了容探的手,喊了好几声,容探却仿佛没听到,好久才松开了手。

他的手已经满是鲜血,被划破了很深的一道口子。李牧将他半尸推开,一把将他抱住。容探呆呆地看着李牧被咬伤的脖子,还流着血,他看不得李牧流血,便伸手捂住了他脖子上的伤口,两个人的血混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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