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真操蛋
顾知闲开门进屋,把灯打开。
暖融的灯光让屋里的一切暴露在季言眼前,一览无余。
顾知闲这时候才发现……刚才她光顾着把汉子撩回家,压根就忘了家里很乱的事实。
举目望去,地上扔着乱七八糟的衣服,方便面的盒子到处扔,这其中最清新的画面,只有她那把雕花木吉他,随意摆在沙发前的地板上。
季言的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进门,只是站在走廊的黑暗处,静静等着顾知闲把木片拿出来给他。
人都到这里了,再不进来,她以后还有脸见人么?
顾知闲想到这儿,三两下就把摊乱在沙发上的内衣外套都收拾好,扔到卧室里,走到门口招呼季言。
“快进来坐会儿,我得找一找木片。”
季言还没来得及开口。
顾知闲又忙不迭加上一句解释:“我刚才在写歌,所以家里乱了点,不要介意。”
嗯,她们平时都很爱清洁的!现在把这一屋子脏乱甩锅给艺术家突来的灵感,没毛病!
季言眸光闪动:“你写歌?”
“你以为我就出去唱唱别人的歌啊?”顾知闲就差没拿一颗糖出来引诱他了,“我都说了嘛,我和你偶像一样,搞音乐的!”
虽然痛痒是个摇滚乐队,而且比自己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是撩汉当前,只好委屈一下他们,先把自己强行提到痛痒的高度!
季言的眼睛聚焦到她的那把雕花木吉他上。
半晌,就在顾知闲以为他洁癖严重到倔强得坚决不进来的时候,他迈开长腿走进房间。
顾知闲关上门,看到他在沙发上坐下,才心满意足地走到房间里,假装翻箱倒柜地找那块木片。
她暗戳戳地换上一只更薄的bra。
就不信会有人面对少女鲜嫩的**还坐怀不乱!否则不是gay就是性.无能!
走出房间,季言还在沙发上坐着。不过此时,他的怀里抱着顾知闲的吉他。
看到顾知闲走出来,他抬头道:“对不起。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他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而且上场就是一个“对不起”,顾知闲受宠若惊。
她点头:“你用吧。”
季言低头,开始弹奏。
顾知闲在一旁正襟危坐,想看看高冷小面瘫能唱出什么歌来。
谁知道,他左手用力按在吉他的前四品,依次按下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开始认真地……
爬格子……
爬格子……
爬格子……
四个品刚刚爬了一半,顾知闲实在忍不住了:“你刚学吉他?”
季言低低“嗯”了一声,注意力仍然放在自己的左手上。
“学了多久了?”
“三个月。”
顾知闲觉得季言的人设有些崩塌。
学了三个月的吉他,现在爬格子还这么吃力?
她问:“你没有吉他吗?”
季言又“嗯”了一声。
也是哦,钱包里只有五块钱的人,估计也买不起吉他。
她看着季言用极其不协调的左右手,稳步地以三秒钟一个音的速度,向第五品进发。
嗯……看来他不适合弹吉他。
顾知闲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指点一句:“你用脚打打节奏爬格子。否则这样节奏持续被打乱,进步也会比较慢。”
虽然,她是个出道以来一直只用四个和弦写歌的女流氓,但是爬格子她还是很溜的啊!
她觉得自己在季言身上获得了成就感。
季言乖乖照做。
顾知闲也认认真真看他练习。
看了一会儿,她觉得季言左手的摆放有点奇怪,凑上前去帮他掰正。
“你的手腕不能这么歪,否则小拇指够不上,就跟不上节奏了。”
顾知闲俯在季言身前,用右手拨正他的手腕。她穿着吊带,里面又是薄薄的胸衣,季言无意间抬头,目光触及她胸前裸.露的肌肤,只一秒钟,就条件反射地看到别处去。
他的耳根处有些红。
屋子里爬格子的声音停了下来。
顾知闲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穿着,似乎有一些色.情。
而且,他们俩现在的距离,有些近。
季言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打在她脖颈下□□的皮肤里,包裹着她的柔软。
顾知闲微微起身。
季言的眼神转了回来。
两人的眼神撞在一块儿。
四目相对。
季言的眼睛幽深淡漠。
顾知闲只觉得背上快速爬过一股电流,酥麻酥麻的。浑身的温度一下升高,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连着整个头皮都变得飘渺虚无起来。
感觉有什么小猫的爪子在拼命地挠着她的心,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破土而出。
季言的眼神似乎一下子冻住了。两个人牢牢地看住对方,谁也没有主动地想要将视线挪开。
就这么几秒钟,顾知闲顿在原地,世界仿佛静止。
她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
冲动发生在几乎一瞬之间。
顾知闲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凑到了季言的面前。她的嘴唇放在季言的眼睑上,轻轻啄了一下。
小心翼翼却也温柔无比。
空气都凝固住了。
季言在她的唇覆下的那一刻,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他只感觉到对方长长的发丝拂过自己的额头,像细细的春雨,拨得人心弦一颤。
不过也只是一颤而已。
很快,两人都回过神来。
季言将吉他往前一送,筑成一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天然屏障。睁开眼睛,他语气森凉:“你什么意思?”
顾知闲正暗自为自己刚刚撩了一把季言而洋洋得意,此刻,面对季言冰冷的脸,她心里却有点发怵:“啊我……刚才……”
卧槽怎么解释啊!
刚才没有一鼓作气上了他现在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啊!
草草草!顾知闲!你怎么这么怂!
季言低头,没有说话,把吉他放到一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顾知闲觉得他看上去……颇有些被侵犯的受害者姿态。
她下意识抬起手拦住他:“不再坐坐么?”
季言一言不发,绕过她就往屋外走去。
情急之下,顾知闲的脑子转得飞快,几乎是一秒钟,她就脱口而出。
“都什么年代了,亲了亲眼睛又怎么了?你怎么一副守身如玉的样子?有必要这么保守么?我跟你说,在我们音乐圈,都是这样的!艺术家就是这么放浪形骸,你懂不懂?”
再次强行甩锅给音乐圈!嗯!
季言站定,转过身来,唇畔噙着一丝嘲讽:“关我屁事。”
他耳根处,之前的红晕仿佛一瞬间的幻觉,已经尽数褪去。
又成了那个冷漠薄凉的样子。
就这么几个字,把顾知闲所有的解释都堵在了嘴里。
是啊,关他屁事?
她觉得他好看,忍不住亲了他,想睡他,关他屁事?
刚刚还算温馨的气氛瞬间跌至冰点。
季言那样看着她,居高临下,眼里是藏不住的冷然与讥讽,仿佛她根本不配拥有这种肖想。
而她所有苍白无力的解释,在他眼里,也许只是跳梁小丑的遮羞布罢了。
季言很快转身,消失在门外。
顾知闲在原地定住。半晌,才回过神来。
可恶!
她的心里不断闪回季言离开时的样子,那一张充盈着厌恶的脸,她大概永远不会忘记。
觉得她不配是吧?
不想见到她是吧?
她顾知闲从来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她倒要看看,最后,他们之间——
到底是谁得偿所愿!
顾知闲憋了半天,口中再次蹦出那个熟悉的字眼。
“草。”
求而不得。生活真他妈操蛋啊。
*
第二天一早,顾知闲醒来的时候,乔厦还是没有回来。
她还要赶回学校参加毕业答辩,于是给乔厦留了一个纸条,背着吉他就离开了。
至于季言么……反正乔厦有他的手机号码,心不慌的。
谁知道,她刚回学校,就从室友那儿听到一个消息。
前两天,浮生音乐工作室派了一支乐队出去,参加N市的音乐节。结果演出当天,吉他手没跟上鼓手的节奏,主唱唱得乱七八糟,整一个车祸现场,惨不忍睹。
顾知闲听到这个消息时,一点都不惊讶。
一个乐队本来就要经历无数的磨合才能达到最后的默契。卢焕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吉他手,没练几次也敢出去参加音乐节?
意料之中的事。
也只能感谢他的无知,所以胆子才这么大。
她冷哼一声。
这么重要的场合都演砸了,浮生音乐工作室以后在N市独立音乐圈的名声估计是要臭了。
室友还在一边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顾知闲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
屏幕上闪动着两个大字。
【卢焕】
“靠,”她朝室友扬了扬手机,“说到那孙子,他就给我打电话过来了。”
室友瞪大眼睛,“不是吧,你们都闹掰了他还……他不会是要求你回去吧?”
顾知闲嗤了一口气,“估计就是。”
卢焕的能屈能伸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不过之前她都那样指着鼻子和他对骂了,他现在还能拉下脸来找她……
顾知闲只觉得后背一凉。
人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也挺可怕的。
三秒之后,她笑靥如花,接起电话。
“喂?卢焕?你叫声奶奶,我就不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