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五千长章
国师大人正在洗澡,没有认证的铲屎官暂时看不到!三小时后再来吧
总管大人:“……”MDZZ
顾祁言步子迈得不大,但走得却很快,穿花拂柳间就到了林苑阁外,总管大人带着一帮太监宫女们行礼问安,起身后正对上国师大人那双好奇的眼。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总管大人瞬间就被萌化了,捂着小心肝儿颤声问:“殿,殿下,这就是国师大人?”
“嗯,”顾祁言应了一声,转头问,“禄公公,林苑阁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按殿下您的吩咐,里面可能会伤害到国师大人的物事全都搬走了。”
“那就好。”顾祁言摸了摸裴淼脑袋上的小耳朵,抬脚走了进去。
林苑阁临水而建,周围隔出一个小院建了假山、凉亭,还引了湖水进来仿自然山水的设计,野趣十足。
烤架就被放在凉亭外的空旷处,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两盘新鲜的鹿肉,那里临着假山和溪水,下面铺着鹅卵石,平坦开阔,风景极佳。
裴淼一进来就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淡淡血腥味以及烤肉散发出的浓烈香味,两个小太监正在烤架上忙碌着。
只见一大块鹿肉被切成薄片,摊开后被架在了烤架上,最底层的木炭发出点点的红光,熏烤着上一层的果木。
鹿肉在火苗的舔舐下逐渐变了颜色,晶莹的油花覆盖在肉片表面,发出“滋滋”的脆响,遇到秘制的酱料后酝酿出独特的香气,异常诱人。
裴淼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巴,自从变成猫以后,他就发现自己对肉食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就连闻到血腥味都能让他兴奋。
“喵~”他扭头冲顾祁言叫了一声,目光不断地瞟向烤架,今天早上他就喝了一小碗羊奶,早就肚子饿了。
然而之前善解喵意的顾祁言这次却没懂他的意思,径直去了凉亭里坐着,小豆子殷勤地让人上了瓜果点心,并将一叠乳白色的糕点放在了裴淼的面前说:“国师大人,这是小厨房刚做的羊乳糕,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裴淼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烤鹿肉上,对所谓的羊乳糕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抿着嘴,嫌弃地看了眼那盘乳白色的糕点,然后伸出爪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盘子给推开了,脸上还带着十足的委屈。
顾祁言又好气又好笑,一时孩子气上来,竟鬼使神差地将那盘羊乳糕又推到了裴淼面前,结果再次被国师大人用爪子给推远了。
顾祁言不死心,又尝试了几次将盘子推回,然而次次都被国师大人再次推出,一人一猫就像杠上了,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小豆子和总管大人一脸艳羡地看着自家殿下,他们也好想跟国师大人玩游戏,就算再脑残的游戏他们都不会觉得无聊!
玩了一会儿后裴淼就厌倦了,猫天生三分钟热度,半路出家的裴淼也不例外。
他转着拳头大的脑袋往四周看了一会儿,然后挣扎着从顾祁言的怀里钻了出来,伸长脖子往烤架的方向看。
“喵~”想吃。
“喵~”很想吃。
“喵~”非常想吃。
裴淼眼巴巴地看着烤架上的鹿肉,眼神忧郁,神情落寞,让一群偷看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心疼地不得了。
都怪那两个烤肉的小太监,磨磨蹭蹭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看把他们的国师大人给饿的,连叫的力气都没了。
两个烤肉的小太监:“……”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绝望啊,为了给国师大人做香香的烤肉,他们容易吗?!
一盏茶之后,众人期待的烤鹿肉终于在刷完最后一遍酱汁后被端了上来,裴淼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跟着香气进了凉亭。
烤肉被放在石桌上,距离地面有一定的高度,以裴淼目前的实力根本跳不上去。
鹿肉的鲜香混合着酱汁的辛香铺天盖地地往人的鼻子里钻,把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引了出来,裴淼急得在桌子下不停地来回“喵喵”叫,声音又嗲又软,把一群宫女太监们的血槽都给叫空了。
顾祁言却不为所动,端坐在石凳上,手上拿着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小口品尝着。
裴淼急地不行,走到顾祁言脚边蹲下,勾着爪子在他的衣服下摆上挠了挠,仰着小毛脸,又可怜又期待地看着他,软乎乎地小声“喵喵”着。
顾祁言拿着杯子的手蓦然收紧,脸上冰冷的表情出现裂痕,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去抱猫的冲动,低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国师大人想要干什么?”
“喵~”抱我上去!
“本殿不是很明白。”
“喵~”我要吃肉?
“国师大人是想吃烤肉吗?”
“喵~”废话,快点抱本国师上去!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顾祁言有这么恶劣的性格,竟然逗猫!真是个幼稚鬼,既然这样,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裴淼哼哼两声,后脚着地站了起来,张开两只前爪,做出一个“求抱抱”的动作,配合上**的小眼神。
绝杀!
“噗~”在场的所有太监宫女们全都流鼻血了,他们的国师大人真是太萌了,要不要这么犯规!!
小豆子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自家殿下,用袖子捂住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道:“殿下,国师大人饿了,您快点抱大人上去吃肉吧。”
这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要不是怕冒犯了国师大人,他们早就想亲自抱国师大人上桌了,哪轮得到二殿下!
“喵~”裴淼又催促了一声,要知道“求抱抱”这个动作可是很累喵的。
顾祁言最终没能抵抗住裴淼的恶意卖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国师大人抱进了怀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石桌上。
裴淼一得自由就颠颠地跑到烤鹿肉旁边蹲着,烤到酥脆的鹿肉油汪汪地,伴随着蒸腾的热气散发出浓郁的肉香,勾地裴淼口水直流,直接张开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然后。
悲剧了。
早在裴淼靠近烤肉时顾祁言就在注意了,但他反应再快也没有裴淼下嘴快,等他要阻止时他们的国师大人已经泪汪汪地趴卧在石桌上,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委屈地不得了。
猫的舌头娇嫩,对温度十分敏感,对人类来说正好的温度很可能会把小猫们的舌头烫伤。
刚烤出来的鹿肉虽然放置了一段时间,但依旧热气腾腾,就算人吃进嘴里也会感觉烫,更别说猫了。
林苑阁里顿时忙成了一团,总管大人立即吩咐小李子去拿顶级的口腔烫伤药,又亲自去端了一碗凉水备着。
顾祁言既自责又心疼,将泪汪汪的裴淼搂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着,一边轻轻地捏着他的肉垫安抚,一边诱哄着用手掰开了他的嘴巴检查。
裴淼此时的舌头火辣辣地,舌面上像洒了一层灰,舔上去粗粝粝的,特别不得劲,所谓的乐极生悲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情况。
嘴巴被轻柔地掰开后,裴淼配合地吐出舌头,顾祁言微凉的指腹抵在他的舌面上轻缓地摩挲着,感觉有点怪异。
裴淼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顾祁言检查地很认真,脸上一片严肃,半天后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还好,伤的不是很厉害,只是有点烫红了。”
“喵~”裴淼大着舌头叫了一声,听着有点像撒娇。
顾祁言有点心疼,挠着裴淼的下巴取悦他,轻声细语地问:“是不是很疼?”
“喵呜~”
“本殿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顾祁言用手指轻柔地夹住裴淼的舌尖,俯下身凑近,对着那粉/嫩嫩的猫舌头轻轻地吹了起来。
裴淼在旺财跪下时还有点疑惑,一听他是请罪时,顿时就急了。
旺财在他身边这几天一直兢兢业业,伺候地十分小心周到,要不是有这么个合格的铲屎官在身边,裴淼根本无法这么快接受自己穿成了一只猫的事实。
更何况这次是他偷偷逃出永宁殿的,根本不是旺财的错,如果因为他的任性而让旺财受责罚,他会良心不安。
“喵~”裴淼急得喵喵叫,想替旺财解释,他一爪子扣住顾祁言的衣襟,尖锐的爪子透过轻薄的布料陷进肉里,生疼。
然而顾祁言像是没感觉到疼,依旧不动如山地站着,甚至连表情都不变一下。
他沉默地看着旺财,转身在小豆子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也不管裴淼如何挣扎,强势地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撸着毛。
空气像凝结了一样,死一般地寂静。
旺财垂着头跪在地上,身上的内衫都被汗水打湿了,黏在皮肤上,湿冷湿冷地,异常难受。
站在他身后的一众太监宫女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等待责罚。
顾祁言是皇后嫡子,又深受皇上宠爱,如无意外,将来就是大虞的帝王,虽然现在还小,但自幼深受帝王教育,那一身的气势丝毫不逊于庆隆帝。
“喵~”裴淼再次打算求情,但毫无意外地又被顾祁言给无视了,正想挠人时,连翘抹着泪从人群中膝行了出来,一头磕在了地上:“二殿下,是奴婢没有照看好国师大人,不关旺公公的事,请殿下恕罪。”
“你?”顾祁言眸色微抬,看向连翘,“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翘不敢隐瞒,当即把当时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着重将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顾祁言一直沉默地听着,手中不紧不慢地撸着猫,目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连翘说完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平静地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最后将视线定在连翘和旺财身上,不管裴淼在他身上蓦然收紧的爪子,兀自开口道:“你二人都是贴身伺候国师大人的近侍,理应明白国师大人的安危就是你们最大的责任,此次虽然是国师大人私自出殿,但你二人照管不利也是事实。这次国师大人能被本殿遇到已属万幸,但倘若被居心叵测的人遇到,后果你二人可设想过?”
顾祁言眸色一冷,看向旺财说:“你作为永宁殿总管,虽说当时国师离开园子时你不在场,但管教不严,依旧不可推卸责任,今日本殿就代父皇管教一下你,自去领杖棍二十,罚俸三月。”
“至于你,”顾祁言转向连翘,带着若有似无的威压,“身为贴身近侍却照管不利,本殿如何放心把国师交给你照看,念你认罪态度尚好,免你一死,今日起撵去浣衣居并杖责三十,你服不服?”
连翘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掉,脸色煞白地跪在地上,半天后才回过神来,缓缓地朝顾祁言叩了一个头:“谢二殿下不杀之恩,奴婢甘愿领罚。”
“喵~”连翘……
裴淼又愧又悔,气自己当初趁人不注意逃出永宁殿,连累了旺财和连翘。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对着顾祁言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趁他吃痛时跳到了地上,站在旺财和连翘前面,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冲着顾祁言喵喵叫。
“喵~”很凶~
“喵!”非常凶!
“喵!!”宇宙最凶!!
毛绒绒的小爪子往地上一拍,非常有气势!
顾祁言一愣,心里就跟被猫爪子抓了似的,痒得不行,恨不得把眼前的小奶猫再抓回怀里好好揉一顿。
“国师……是想说什么?”顾祁言喃喃,血槽都快被萌空了。
小豆子默默地擦着自己的鼻血,瓮声瓮气道:“奴才想,国师大人是在替旺公公和连翘姑娘求情。”
裴淼抬起爪子,艰难地比了一个大拇指,虽然在场的人都只看到了国师大人张了下爪子,但这不妨碍裴淼给小豆子点赞。
小伙子,有前途,喵语十级!
顾祁言沉吟着,晦涩的目光不断从裴淼身上扫过,旺财和连翘跟受了惊吓的鹌鹑一样跪在那里。
片刻后顾祁言才开口道:“既然国师大人替你两求情,那本殿就网开一面,旺财杖责十,免俸三月,连翘杖责三十,自行到浣衣居劳作一月。”
这就是说,免了连翘被驱逐出永宁殿的责罚。
连翘喜极而泣,叩谢顾祁言之后又朝裴淼磕了一个头:“主子,奴婢一时疏忽让您受委屈了,这一个月奴婢都不能伺候在您身边,您要多多保重。”
裴淼能听地出来,连翘这一番话都是出自真心的,没有丝毫怨言,这更让他羞愧懊悔,伸出爪子在连翘手背上蹭了蹭,对着她轻轻“喵~”了一声。
此时,他真正意识到他成了一只猫,一只有着国师身份,受万人尊崇,无意间的行为都会给身边人带来影响的猫。
因为他是猫,所以闯祸了为他背锅的是身边伺候的人,因为他是猫,他所犯的错也会轻易被人原谅,因为他是猫,就算他再想替旺财他们解释也不能开口说话。
“喵~”裴淼无意识地叫了一声,目送着旺财和连翘被侍卫带走,夕阳照在他的背影上,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当猫国师的压力。
乾清宫偏殿里,庆隆帝执笔绘着一幅丹青,对面坐着顾祁言,父子两小话家常,气氛和乐。
一笔画完,庆隆帝从画纸上抬头,搁了笔状似随意地问:“听说你今天处罚了国师殿中的两个奴才?”
“是,他们两个照看国师不周,儿臣一时气愤,就擅自做主惩罚了他俩,请父皇勿怪。”顾祁言丝毫不奇怪他父皇会知道这件事,凡事都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在这皇宫大院中,没有一个地方不在他父皇的眼线下,更何况事关国师,他父皇怎么可能不知道,恐怕永宁殿早就密密麻麻藏好了暗卫,一有风吹草动就传到他父皇耳朵里了。
如此一来,他处置旺财他们的事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大方承认,还能在他父皇面前讨个好。
正如顾祁言所想,裴淼身边的确被庆隆帝安排了很多暗卫,以便保护他的安全。
当时裴淼一出永宁殿,就有部分暗卫悄悄跟了上去保护,只是不在特殊情况不便现身暴露行踪而已,而另一部分暗卫则继续盯着永宁殿,只派了一个人去回了庆隆帝。
原本庆隆帝想亲自过去永宁殿料理此事的,没想到被顾祁言抢先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家嫡子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拿了一只毛笔,在笔洗里洗了几下,说:“言儿,你还是不够狠,但帝王,最不需要的就是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