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Heroine 7
7LightasLight,DarkasDark
接近完整的白色明月,悄无声息间移步至穹窿的正中。乳液般的柔光似丝绢般沉入夜的深邃,将整片天空晕上一袭幽蓝的色彩。
只能依稀辨认出轮廓的墨色山岳间,有些老旧的火车朝着远方城市静静疾驰。
伴着车轮擦过铁轨有规律的撞击声,乘客里十之有九或枕于双手或靠在椅背悍然入眠,还未睡去的旅人也多半托着半小时未翻动的报纸,听着不断循环的音乐,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一位刘海前翘的黑发少年单手托着下巴,目光游离地望向窗外朦胧的夜色。如阳光般光辉的金色瞳孔,此刻却覆上深郁的阴影,在车窗的玻璃上映出孤单的影像。
“看你没有要睡的意思,应该也是要在下一站绿缘市下车吧?”对面座位传来礼貌的询问,沉浸于思绪的黑发少年先是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用灿烂的笑容遮盖住挂在脸上的落寞:“在成都家乡的时候就听说新奥的绿缘市是个风光优美的城市,正好现在我在新奥旅行,不去看就太可惜了。”
问话的青年赞同地点点头,白色柔顺短发下带着病容的白皙脸庞展露开优雅的微笑,与少年瞳色相近的鎏金眼眸闪烁着高贵而静谧的光彩。“唉?你喜欢大剑天使的传说?”瞥见黑发少年膝上摊开的古旧书籍,青年对书页上一幅持剑少女的插图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这个啊,我是在美央市图书馆偶然翻到,想要更深入了解一下,便借了出来。不过这上面也只是粗略的简介……”少年阖上书本,不禁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恰好比较了解一些古老的故事,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讲些我所知道的事情。”青年温和的语气给人一种并非谎言的信赖感。
“非常期待。”少年摆好认真听众的姿态。
“恩。”青年收好捧在胸前的白色花束,慢慢开启尘封在时间尽头的故事:
那是一个信仰缺失的时代,**所点燃的战火从世界各个角落兴起。权利、金钱、名望,是充满诱惑的罂粟,原先的血迹还未干透,就又覆上一层新鲜的殷红。
这样的乱世,一位少女向上天诚心祷告:“如果可以的话,请给予我划破黑暗的力量。以心为约定,我将永为光明之信徒。”
少女无私而真挚的愿望很快就成为现实,遮蔽青空的阴霾降下辉煌的圣光。在跪下的少女面前,双子之神空灵的声音响起:
“你愿意为这个世界舍弃人类这一身份吗?”
没有任何迟疑,少女坚定地点头。
“你的亲人、朋友……”
少女双眼低垂,身后一排新立的坟冢是无声的答案。
“明白了。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红色之神的面前,一把大剑从光中浮现,蓝色之神用意念将剑交于少女手中。
“将它刺入你的心脏,用灵魂与它立下契约。”红色之神庄严宣告。
少女没有一丝犹豫,决然的将剑插入胸膛。炙热的鲜血喷薄而出,但下一刻就随着身体的疼痛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少女诧异地拔出大剑——自己的身体连伤痕也没有留下。
“从此以后,翡翠天使——爱玛尔德,这把剑‘HolyLight’将与你同在。只要你的心还保持着这份无暇的纯洁,你将无人能及。”
……
“之后的故事,就为大家所熟知:翡翠天使,神之使者,凡尘圣光……无论称号如何,她总会出现在黑暗的面前,用辉煌的光明将其斩灭殆尽。”白发青年梦呓般的细语划上尾声。
黑发的少年先是沉思了片刻,然后试探性地询问:“那么,现在的话……”
“没有错,”白发青年点点头,“不老不死的她,在这一刻,就在某个地方继续为光明而战。”
纯白的月光,银色铠甲,少女挥起正义之剑。
“辛巴,雷鸟!”爱玛尔德将银色大剑高举头顶,银色的甲胄在月光下折射出神圣的弧晕。
腾跃至空中的雷电狮默契地从周身放出电流,背部两侧展开金色的雷之翼。电流击穿空气发出锐利的爆鸣,底下的众人无不感受到强烈的震慑。
雷电狮挤出肺部所有空气般怒吼,声压将周围腾起的薄薄海雾推开一大段距离。调整好气势的雷之霸主下移身型,高速坠落的金色轨迹锁定还在因为失去大量触手剧痛嚎叫中的毒刺水母。
雷之鸟快要到达身前时,庞大的海之怪物才勉强从疼痛中恢复,徒劳地用剩下的触手试图挡下光明的制裁。之前张牙舞爪的巨触在与雷光接触的刹那,便如泡沫塑料般碎裂成大大小小的肉块,发出一声闷响后便没入水中。毒刺水母垂死挣扎地酝酿巨大的毒浆爆弹。
“BrilliancyBlast(辉煌爆破)!”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时间,闪着光芒的大剑愤然斩下,纯白色的神圣光辉伴着急速挥舞的动作将空气撕开一道裂痕,裂痕过处,毒液之球碎成两半,紫色的碎光一瞬间荡涤飞舞,下一秒又灰飞烟灭。
抓住毒刺水母招数被轻松化解而惊愕的瞬间,爱玛尔德从雷电狮上跃起,使出全力将剑扎入温德尔留下的伤口,“EternalEden!”爱玛尔德裹上银制护手的左拳砸向剑身。
振动起来的大剑仿佛乐器般开始传出隔世的音乐,身后黑色的夜之背景慢慢浮现纯白的光之图景:乳色的涟漪在黑色的幕布中散开,白莲绽放出纯色的花瓣。细小的光之雪花静静飘落,只是一瞬又迤逦成翩跹的蝴蝶,在渐渐明亮的夜空中划出莞尔的轨迹。白之枫叶,银之藤萝,乳之涓流,慢慢在夜空中纵横汇聚,到最后,整片夜空亮如白昼。
空灵的乐曲伴着银色的光之蝴蝶向空间各处渗透,渗入毛孔,穿透鼓膜,将此前所有郁积于心的恐惧和绝望荡涤消融。安心,喜悦,由衷的感动,众人如遇神明般瞻仰光辉中心的少女。
“呜……”此刻的温德尔却有着其他人截然相反的感受。无论是圣洁之音,还是辉煌之光,都似红莲之火般灼烧啃噬着自己的灵魂。温德尔觉得骨骼在融化——一种就要元神俱灭的消融,看薇、黑鲁加和自己一样痛苦的样子,果然这种招数……
“因为小弟弟和那边的水母……不,是比她还是不祥的存在啊。”
“恩,所以即使离了这么远,灵魂还是正被鞭笞呢。”
“小弟弟在世间逗留的时间太久了,这样的话是永远不会得到救赎的。”
“嘛,可是也没什么办法解脱啊,蓝凌。难道你用办法帮小弟弟吗?
“=口=没有!”
“看吧,我们还是让大家远离战场吧,马上黑骨就要来了。”
“恩,也对。雷电,
“锁链!”
两个小孩一唱一和地在温德尔面前说了一阵后,命令正、负电拍拍为所有人小心地抱上不会受到伤害的电流“安全带”。确定乘客都固定好后,两个小孩背着正负电拍拍,一脸兴奋的趴在围栏上。
“等等,你们难道?”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本来就不舒服的温德尔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过山车准备!”
“3,”
“2?”
“1!”
“GO!”正负电拍拍向身后喷出大量电流,就像之前带着温德尔一样,推着整艘轮船如喷气飞机般高速前冲。
“喂=口=这太乱来了吧!”温德尔一脸哭笑不得地望着故意没有固定好自己,被强大的气流整个吹起,如旗帜般在风中剧烈摇摆,只剩手抱着围栏的两个小家伙。不过,看他们那么开心的样子……自己果然被无视了啊,想到这里,已经被风压狗吃屎般按到甲板上的温德尔不由苦笑。
看着轮船如金色的流星(正负电拍拍的电流)般远去,爱玛尔德也开始完全放开身手。“辛巴!”爱玛尔德迅速拔出剑退后,浑身闪烁金色电流的雷电狮发动铁尾,猛然一划。亮灰金色的风刃割裂开毒刺水母的前额。
“安息吧,不应存在于世的黑暗,StigmaCross(圣痕十字)!”急速挥舞的大剑擦破空气,银色的剑光垂直于风刃的裂口,在水母额头完成神圣的十字伤痕。大量白色的光芒从伤痕溢出,爱玛尔德坐上雷电狮迅速退开,伴随撕裂天空般的轰鸣声,毒刺水母的头部整个消失在白光的爆炸中。
在半空警惕的注视了一段时间水母剩余的尸体后,放下戒备的爱玛尔德轻抚雷电狮的鬃毛:“终于结束了啊,辛巴。我们回……!?”从海面忽然窜起的触手牢牢攥住雷电狮和爱玛尔德——随着令人反胃的肉球聚集,毒刺水母的头部慢慢重生。
“太小看你了。”爱玛尔德轻轻咋舌,心里只是微微起了点波澜而已——毕竟这样的情况自己也已遇到很多次。看着不断伸来的触手,爱玛尔德握紧大剑。
就在这个时刻,毒刺水母的动作骤然停止,攥紧自己的触手也松开,无力地落下。
“怎……?”疑惑不解的爱玛尔德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原因——照亮夜空的白光和毒刺水母一起被如血般粘稠的黑色物质一点点侵蚀——到最后,整个空间重归黑暗,甚至连明亮的白月也笼上了一层阴森的黑蓝色。黑蓝之月的中央,一个纯黑的身影展开黑色的血翼。
黑影周围的空气仿佛有生命般扭动着,起伏着。纯黑的血液从月亮中渗出,吹来的风有种令人压抑的腐朽气息。
发自内心的厌恶,深入脑髓的憎恶。如果说少女是无暇的光明,那么对方就是同样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的黑暗。如同相遇的火焰与水流,两者只能有一存在——不是光明被吞噬,就是黑暗被湮灭。不需要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如同呼吸睡眠,是深深刻在每个细胞内的本能,身体先于意识开始行动,下一秒大剑已经挥到黑影的面前。
“融。”低沉的音节,黑影面前的空气于瞬间凝聚成灰色的盾牌。
“刺啦——”看似坚固的空气之盾在与大剑接触的那一刻,便裂成碎片。翻飞的碎片上倒映着烟雾般只有轮廓的黑影,以及露出少有愤怒表情的爱玛尔德。
再次将大剑举于头顶,紧握的双手汇聚自身所有的力量,完全不顾及此刻的对方没有任何防御,猛然挥下,从对方左眼正中的方位,顺着颈部、心脏,连同身后的黑月一起将黑影斩为两截。
黑色的血液从裂口喷涌而出,溅出的血珠在滴落在爱玛尔德的银制铠甲之前就已蒸发殆尽——纯粹的黑暗无法触碰同样纯净的光明。
“果然,是和我一样纯粹无暇的颜色。”对方真诚的肯定,在爱玛尔德看来却是对自己信念最大的侮辱。
齐胸高度一个平划,十字的血之喷泉在重新回归洁白的月光照射下泛起森森的光泽。
“期待着和你拼命厮杀的那天。”黑影慢慢消融于空旷的夜空,只留下独自咬紧嘴唇的爱玛尔德。
“这就会是最后的敌人吗?”爱玛尔德对着大剑喃喃自语。身下的雷电狮轻声呜咽,安慰着陷入沉思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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