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60.第 60 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易欢见到石宽磊时,也着实惊了一下,甚至有那么几秒钟,脑子里一片空白。

石宽磊是名律师,在业内混了五六年,如今已颇有名气。按照巩珍珠的眼界,石宽磊确实算得上是十足十的精英男士。

另一个主要原因是石宽磊长相算是中上,加上收入丰厚,家底殷实,别说相亲市场,就是平时相处交往,女生也会多关注他这一类人。

但凡他稍微有点精力去认识女生,都不必要沦落到要和易欢相亲。

易欢眼下在相亲市场可一点儿都不吃香,她工作一般,还又累又忙,家里情况也不好。

当然,易欢也是有优点的,这也是她目前唯一的优点——她长得漂亮。

就算她整日不修边幅穿着大妈式样的便宜衣服,也不能否认她这出类拔萃的容貌。

虽然比不上时唯一,但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在人群中,穿得再普通也会被人优先辨识出来。

毕竟她也曾被人夸过倾国倾城的。

但是除了脸,她在相亲市场上一无是处。

想清楚这一点后,易欢便谨慎起来。

可是,石宽磊表现得很自然,他并不在乎易欢的家境,甚至没有跟易欢讨论任何与物质相关的话题。

后来在易欢直接问他为何会对自己有兴趣时,石宽磊亦是很诚恳地说:“易小姐,我本来想等到明天见你的,可听巩小姐说你病了,便忍不住过来看看。而原因,说来惭愧,我看过易小姐的照片。”

易欢问:“所以你是觉得我的颜值符合您的要求?”

“是,并且是远远超出了我的要求。”石宽磊点头:“既然我内心渴望和易小姐见面,那我想还是得有点儿诚意才是。”

易欢笑道:“你的诚意倒是吓了我一跳。”

石宽磊道:“我希望,易小姐能给我一个照顾你一生的机会。”

易欢收起笑容,很认真地告诉石宽磊:“你别易小姐易小姐的叫了,叫我易欢就好。”

“我外号叫石头。”石宽磊道。

易欢点头,心想,四个石字,外号叫石头没毛病。

易欢自认为自己口才还行,不过跟石宽磊聊了之后,她发现,这位石律师的嘴,也真是可爱极了。他说话总是恰到好处。

后来,她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戒备之心。

再后来,就是被沈霃宽这位霸道前任给恶意搅局了。

而眼下,沈霃宽摆出一副我很生气的表情。

他的面色阴沉沉的,让易欢心里怪不舒服的。

易欢不想装傻,她知道,沈霃宽生气是因为他在吃醋。

她有点儿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以前,易欢总以为再遇沈霃宽时,沈霃宽一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肯定会对她冷嘲热讽。

他至少应该对自己冷嘲热讽才对。

可从昨晚到今晚,沈霃宽的所作所为都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很矛盾。

易欢努力地想把沈霃宽的一切行为都归结为对当年那段感情的不甘心,不甘心所以心生愤懑之情,所以吃醋?

如果真是这样,她也不过是伤心几日而已。

而一旦不是这样,那……她自己不敢想象以后的事。

人性太复杂,易欢也有点儿怕。

她轻声叹息着,抬眸,凝视沈霃宽,简略地把自己和石宽磊的事情告知他。

不过,沈霃宽的情绪似乎并没有由坏变好。

他紧蹙眉头:“也就是说,你们才认识不到两个小时?”

易欢笑眯眯地更正道:“确切点说,我们见面才不到一个小时。”

沈霃宽也眯起眼:“不到一个小时?”

“是啊。”易欢点头。

沈霃宽抿唇,扭头看着别处。

“你,又生气了?”易欢打量他的小表情,内心掀起了波澜。

“不然你觉得我应该心平气和地恭喜你?”

做什么美梦呢易欢!

他当然生气了。

这两个人不到一个小时就聊得那么欢,他能不生气么?

易欢强压住内心的波动,面色平静地说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啊,你总不能要求你所有的前任都只能有你一个男朋友吧?”

“易欢你!”说话的分贝也高了起来,当然他马上意识到了,急忙又压低嗓音,微微低头,嘴巴凑在易欢耳边,“这是一样的情况吗?”

“我觉得差不多。”易欢语气淡淡的,“我就不信你身边会断过女朋友。”

沈霃宽倒吸一口气,“那我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这几年,沈霃宽不是没想过结交新女朋友,不过所有的关系都中止在试着交往这阶段。

他太忙了。

他忙着疗伤,忙着遗忘易欢,忙着构建自己的商业帝国,忙得没有心思去顾忌追他的女孩的感受,也忙得忘了如何去哄好那些爱多心的女孩子。

现在他又遇到了易欢,他的那颗心啊,不受控制地想往易欢这里靠。

听了沈霃宽的话,易欢先是愣了愣,随即“噢”一声。

她悄悄地笑了一秒钟,然后安静地闭上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霃宽决定,一会等她从医院离开他需要跟易欢好好地聊聊,深入地聊聊。

前任?

呵呵,这两个字刺耳极了。

他听了心里非常不舒服,身体也不舒服,很想做点什么想易欢表达一下。

易欢抬手揉了揉眼睛,说道:“我有点儿累。你帮我看着点药水可以不?”

沈霃宽伸手把她的头挪到自己肩膀处,语气不容置疑:“靠着我。”见易欢仍然想拒绝,“如果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惹来所有人目光的话,就尽管拒绝。”

易欢考虑了一下,发现他肩膀还挺厚实,靠上去颇为安心,便听话地闭上眼休憩。

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在闭上眼想事情。

她已经等了三年了。

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她很怕自己真的就这样默默无闻地终老一生,可是在没等那个机会的时候,她偏偏只能这样默默地泯然于众人。

如果沈霃宽现在心里仍然爱她,那么他这三年肯定也过得不愉快。

她悄悄地摸到了沈霃宽的手,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霃霃,对不起。

可又有谁会知道,她这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曾在短短半个月里,暴瘦三十斤,从体态丰腴可人到瘦骨嶙峋。

每到夜幕降临,就颓废地想着要不自杀算了。

每个晚上都不敢轻易入睡,一闭上眼就是噩梦不断,一睁开眼脑子里就会浮现出那噩梦般的残酷现实。

沈霃宽,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你肯定没有经历过,真庆幸。

于是她摸出包里的手机,点开叫车软件,定位自己此刻的位置,打算自己叫车回家。

当她看到软件上提示预计约121.5元时,她停止了动作。

一百多元,再加上有可能出现的调度费……

她居然心疼这点钱。

易欢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良久她抬起头,看着夜空,发出一声自己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心疼的叹息。

夜越来越深,风也起劲地吹着。

天上看不到一点月亮和星星。

她嘀咕了一句:“明天可千万别下雨。”

说完,站起来,提着包和钥匙,上前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进门后,她发现,这里并不像是常有人来住的样子。

房间十分干净,地上一尘不染,像是有人定时来打扫。可只需要瞄上两眼就知道这屋里缺少人气。

这套别墅的装修颇为气派,全自动系统。

客厅很大,吊灯十分漂亮。

吊灯从二楼楼顶开始垂落下来,顶部镶嵌在天花板里,灯泡装在四排十六朵盛开的玫瑰花形灯框里,随后是一朵朵倒垂的玫瑰花苞形灯饰从顶部缓缓落下。

楼梯是实木的,大的缕空雕纹构成简单却不单调的图案。扶手内测光滑,外侧是手工刻字工艺雕出来的玫瑰印。扶手和雕纹都是亮茶色,踏板中心是棕色,两端为米白色。刚好,楼梯口两侧的圆灯亦是白色的。

一楼客厅是花岗岩地板。

二楼则是实木地板。

三楼……

易欢倚在楼梯口,朝三楼看了看,没上去。

沈霃宽的喜好似乎跟她还是不谋而合的。

这房子的装修风格,她喜欢。

她回到客厅,将自己的包小心地放在客厅的长桌上,倚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她刚把胃里最后的一滴水都吐了,此刻饿得两腿发软。

于是起身,径直往餐厅走去。

这样豪华的装修,餐厅里必然放着双开门的大冰箱才合适,就是不知道这冰箱是不是也只是个摆设。

虽然不抱希望,不过她还是打开冰箱看了看。

出乎意料的是,冰箱里面塞满了各种精致包装的食物。

她拿起一瓶纯牛奶看了看日期,昨天的生产日期。

这些吃的东西根本就是这两天刚买的。

难道说沈霃宽是刚打算搬到这儿住?

易欢随便找了点食材,借用了沈霃宽家的厨房,给自己做了个鸡蛋三明治和番茄汤。

她没有吃太多,只略微填了填肚子。

把餐具等收拾干净后,她强撑着精神,准备冲个热水澡,然后睡觉。

她在一楼转了转,发现一楼只有两个大客厅,一个书房,一个可以做中餐和西餐的大厨房,两个餐厅,一个保姆住的配套间,一间洗衣房,外加一个客卫。

虽然这保姆套间都比她现在住的地方看着顺眼,不过她可是客人,才不会住保姆间。

她拿起包,抬脚走到二楼,随便找了间卧室走了进去。

她进的这间卧室里有个很大的壁橱。

不过壁橱里只摆着空空的衣架,衣架上没有衣服。壁橱下面的隔层里摆着两套干净的供换洗的床套四件套。

她总不能真的光着身子睡在这儿。

至于沈霃宽说的女士的衣服,呵,想都不要想了,她绝对不会穿的。

穿沈霃宽的衣服,显然也不行。

易欢叹了口气,翻出四件套里的床单,姑且把这个床单当成睡衣,裹在自己身上。

她回到楼下,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脑塞进洗衣房的洗衣机里,设置完成后回到踱着小碎步回到二楼,在浴池里放满热水,躺了进去。

热水漫过身体,易欢总算觉得全身的疲惫感消散了些,她调好出水温度,然后闭上眼睛放松自己。

这别墅里此刻就她一个人,她心里没多大负担,想在热水里多泡会儿。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奢侈地用过水电了。

热腾腾的水雾缭绕在洗手间里。

她伸手在墙壁上摸着,摸到了一个开关,按下后,耳边传来舒缓的安神曲。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对如今的易欢来说,无论是奢侈的生活还是节俭的生活,她都可以毫无困难地自由切换。

她希望一会自己从水里起来的时候,楼下洗衣房里的衣服也能洗干。

就是洗衣机自带的烘干技能她一直看不上,觉得还是得拿出来放到旁边的烘干机里再烘一次。

头很沉,困得很。

易欢打个哈欠,决定等会再想这些事。

她现在只希望,沈霃宽今晚不要回到这儿,不然她会觉得很尴尬。

其实沈霃宽也并不想回来这儿的。

否则的话,他之前就不会离开。

他找江牧淮,本意是想抱怨几句,可事实上,他见到江牧淮后只会闷着声喝酒,完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江牧淮点燃一根烟,说:“霃宽,你跟她的事,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到现在你心里还放不开?”

沈霃宽微微摇头,带着些醉意地说:“也不是放不开。”

江牧淮呵呵笑着:“当局者迷啊。”

别人不知道,江牧淮却很清楚。

这世上,能让沈霃宽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也就只有易欢一个人。

也只有易欢一个人,能把当年意气风发的沈霃宽伤得一蹶不振。

江牧淮又追问易欢的事:“霃宽,你今天在哪见到她的?”

沈霃宽道:“医院。”他补充一句,“你是今天没看见她,你要是看见了,你也会跟我一样,会控制不住地想了解她现在的生活。”

沈霃宽叹着气,眼前浮现出易欢在医院里的样子。

她穿得十分随意,面色憔悴,举个药水瓶都那么费劲儿,走路晃晃悠悠的,好似下一步就会倒下。

他当时真的很想把手中的药水瓶丢掉,跑上去替她举着。

“哎,大兄弟你可别瞎说,我跟你不一样。”江牧淮赶紧把自己摘出来,“我就从来没对易欢生过什么龌龊的念头。”

听到江牧淮的话后,半躺在沙发上的沈霃宽侧过头,目光不悦地看着江牧淮:“阿淮,你给解释解释,什么叫龌龊的念头?”

“哈哈,那个……瞧我这臭嘴真不会说话。”江牧淮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左脸,“我的意思是那个,那个什么,易欢她太高大上,我知道自己够不着,所以自从跟着你认识她那会儿,我就从未对她产生过非分之想。”

江牧淮见易欢第一面就不喜欢易欢。

觉得这女的仗势欺人,不可一世,不把他放在眼里。

又极其讨厌她的聪明。

明明每天大家都会在一起玩,从来没见她认真啃过课本,结果每回都是她的成绩最好。

同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别人就爱听。

最主要的是,她对自己最为崇拜的霃宽哥也是傲得不行。

他那时候,连做梦都是梦到易欢落魄,然后一脸谄媚地在他面前叫阿淮哥,求他以后别看不起自己等等。

后来,沈霃宽跟她成了恋人后,他才勉强对她有所改观。

毕竟他那时候,江牧淮对沈霃宽的崇拜十分盲目。

这时,江牧淮听到沈霃宽说:“你现在看到她,可能会认不出来。她现在很……”沈霃宽微微停顿,“很落魄。”

江牧淮愣了一下:“哈,宽哥,你说什么?”江牧淮一激动,连幼时常爱叫唤的称呼都出来了。

“我说她现在很落魄。”沈霃宽揉着眉心,“她现在过得并不富裕。”

甚至可以说,易欢现在很穷。

穷得都到了不修边幅的境地。

江牧淮揉了揉耳朵,觉得自己耳根有点儿热。

他暗暗发誓,自己虽然祈祷过好几回让易欢落魄成一只丧家犬,可他觉得易欢落魄跟他的祷告肯定没有关系。

“怎么个落魄法啊?”江牧淮努力克制了,可眼底的笑意还是漫了出来。

他现在相信沈霃宽的话了。他确实开始对易欢的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沈霃宽就知道江牧淮会露出这个表情,忿忿不平地替易欢踹了他一脚,“看你得意的。”

江牧淮左躲右躲,还是没能躲过沈霃宽的大长腿,挠着头说:“我这不是没想过么。她当年多傲啊,除了你,谁都不放眼里。”

这几年她落魄了,肯定是落井下石的多,没人愿意拉她起来,所以就越来越落魄。

哼,该!

江牧淮心想,让你对不起我霃宽哥!

沈霃宽道:“你下次不许在我跟前露出这个表情。”

“我发誓,我保证。”江牧淮还是遏制不住地笑了。

沈霃宽无奈地别过头。

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一个是他心底依旧绽放的那朵玫瑰花。

这俩人的关系,一开始不和,到后来是面和心不和。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两人的气场会如此不和谐。

尽管他和易欢已经分道扬镳好几年,可他还是见不得任何人说她的不好。

他甚至见不得易欢如此对待自己。

当年易欢离开他的时候,他曾经发誓,这辈子绝不会主动再见易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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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两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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