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六个反派(18)

90.第六个反派(18)

?第八十九章

原本应该等到好几年之后才爆发的矛盾,就这样戏剧性地炸开了。

忠王曾是宁德帝之下,手握重权第一人。但随着宁德帝的驾崩,属于忠王的时代渐渐过去了,紧跟着取代他的是骁王关天。而关天又不似忠王当年对待宁德帝的忠诚,他与新帝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忠王都不由常常对关天嗤之以鼻,像他这样下去,最后不过自取灭亡罢了。

忠王至始至终没将关天放在眼中,直到今日。

忠王的亲兵同关天的亲兵打了起来,而忠王早早卸了军职,关天却正当手握军权的时候。在杭清看来,这个胜负是相当分明的,要知道在原剧情中,根本就没忠王什么事儿,唯有关天势如中天。

忠王的亲兵到底不是多年前于血战中拼杀出来的雄兵了,鲜血流遍整个府宅的时候,忠王亲兵的声音也渐渐微弱了下去。

大厅中如死寂一般。

良久,钟桁才先开口冷嗤了一声:“忠王还当这是从前吗?”说这话的时候,钟桁却分明盯着宁德帝,显然这句话真正是说给宁德帝听的。

这句话竟是成功叫宁德帝变了脸色,他目光森森地朝杭清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宁德帝看来,人心都是贪恋权势的,钟槿炎等人对他的抵触仇视并不意外。但卓渔的变心就着实令他觉得心头微恼了。

杭清:……

他知道,一朝归来发现媳妇不属于自己了是很悲切。但宁德帝这个人早早就去送死了,卓渔就算真要寻个第三春,又有何不可?

若是宁德帝知晓,卓渔从始至终对他就没有过什么心,又何来变心之说,恐怕是要气死的。

宁德帝的目光逼人,口吻看似玩味,实际藏着说不出的危险味道:“阿卓也变了吗?”

宁德帝居然还真问了。

杭清微微垂下目光,眉眼展露出了一股子冷淡疏离。那瞬间宁德帝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想到卓渔数十年如一日未变过的性子,宁德帝还是暂且按捺下了心中的不快。

“阿卓。”宁德帝又轻唤了一声,像是想要借此来提醒杭清什么。

只可惜了,他面对的一个心硬如铁的杭清。

“阁下以何身份来质问于我?先帝早已不在了,阁下何必费尽心思来做伪装?”

宁德帝的眉尾微微抖动了一下,那显然是要发怒的兆头。杭清早早就见过他,此刻却也往他头上扣个伪装的帽子,宁德帝焉能不怒?杭清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却是无动于衷。

“阿卓是受了何人的蛊惑?”宁德帝问:“钟槿炎?”宁德帝冷笑了一声:“倒是养了只狼出来。”

关天一个大步向前,格开忠王后,挡在了宁德帝的跟前:“莫再说些屁话了!”剑尖直指向宁德帝,关天同样冷笑了一声:“今日在此,我说没有什么先帝,便是没有!”

关天这是将受蛊惑之名从杭清的身上洗去了。

周围的人听见他说得这样胆大而直白,都不由得颤了颤。但谁也说不出别的话来。骁王的亲兵就在外头,眼看着忠王的大势就要去了。这骁王又是同陛下站在一处的,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这头宁德帝被关天的狂妄口吻挑动起了怒火,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关天,心底对于关天的心思已经隐约有了了解。但也正是因为有所了解,宁德帝才更觉荒谬。

关天是为了卓渔!

宁德帝的眼底透出了两分怒意,两分讥诮,他看着杭清一行人,就像是巨龙看着不知所谓的小虫子一般。

“骁王倒是好大的口气。近年骁王确实风头无两,但如此便能一手操控大阑王朝上下了吗?”

杭清闻言微微皱眉。听宁德帝的话,倒像是还有什么后招一般。

“操控大阑不敢说,但今日要你们走不出去,还是能的。”关天脸上神色更加狂妄了。

一个是迟暮英雄,一个却是正当风光。

杭清不着痕迹地扫过了宁德帝的下肢。虽然宁德帝瞧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这么多年过去,又怎么可能当真如从前一样?杭清不知道宁德帝为何要作假死,又为何在多年后归来,毕竟这些完全不存在于原剧情中。但是杭清能瞧出来,宁德帝的下肢应当是受过伤,到底是不够灵活。关天、钟桁向他攻击的时候,宁德帝都多是靠上半身的变化来躲挡刺。

宁德帝未必能压制住关天。

但宁德帝依仗的后手是什么?

关天的声音突地响了起来:“忠王瞧上去并不着急啊。”

忠王嗤笑道:“你这等乱臣贼子,自然不会有好下场,本王有何可着急的?”

“莫非是等着阳城军?”关天嘴角勾起,却是勾勒出了一道冷酷的弧度。

阳城军!

杭清的记忆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在原剧情中,阳城军的戏份并不少,盖因阳城军的少将军对主角受一见钟情,成为了攻强有力的情敌。

宁德帝为何能以阳城军为依仗呢?不得不提一下阳城军的来历。这是一支从前朝就留下的军队。其骁勇善战,令前朝末代皇帝颇为忌惮,多次对其下手,最后逼得阳城军也跟着揭竿起义了。而在宁德帝做了皇帝后,阳城军就称臣了,之后驻守皇城附近。但阳城军却很少行使其本职,他们甚少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之中,像是从此归隐了一般。有人说是宁德帝忌惮他们,也有人说是他们不服于效忠宁德帝,就干脆在一方做起了土霸王。

杭清不在乎背后究竟是何原因,他现在在乎的是,这个所谓的阳城军,是否真如原剧情中那样骁勇强悍。如果是,那就有些麻烦了。

一旦让宁德帝再次回到那把龙椅上,宁德帝只会用比对待姜容还要狠上万倍的手段来对待他。

“你说的不错。”宁德帝点了下头,脸上却并不见半分得意之色。

反倒是忠王露出了些笑意来:“骁王只当自己手底下才有兵吗?”

关天摇了摇头:“管你阳城阴城,来到这里,都不过同忠王手下的兵士一个下场罢了!”他的口吻丝毫不作退让。

杭清都不由微微惊讶了。

其实按照反派的思维,此刻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准确衡量双方实力,该放手时及时放手。

不过杭清随即转念一想,阳城军纵然再威武也成了过去。以关天的性子,哪里会在这关头因为一个阳城军而退却呢?岂不是扫了他的脸面!

那头忠王已经气极反笑了:“好大的口气。”讽刺完关天,忠王便又朝杭清看了过去。

杭清被看得有些无语。

这忠王是什么毛病?怎么左右都得拉着他下水?瞧他有什么用?他只能往宁德帝的心上多插两刀罢了。

“只盼太后莫要后悔今日决定。”忠王咬着牙道,看着杭清的目光憎恶如同看一个水.性.杨.花的哥儿一般。

杭清实在受不了忠王的这副作态,便微微瞪大了眼,惊异地朝忠王看了过去:“忠王为何频出此言?先帝已去多年,我知晓忠王心中挂念先帝,一日也不敢忘。但世人都知晓先帝已去……忠王如此,莫不是得了疯病吧?”

杭清的声音带着卓渔一如既往的柔和味道,让这段单纯讲述君臣之谊的话都变得无端暧.昧了起来。忠王的面色登时就绿了:“污蔑!”

“阿卓如今竟也会玩些心机了……”宁德帝突地开了口,不过他面上却并非愠色,反而还带了点儿讶异与玩味。

仿佛见着什么有趣儿的玩物了一般。

宁德帝一句话,成功令关天三人都变了脸色。

与宁德帝不同的是,关天三人对杭清怀着倾慕之心,那是由下往上而生的。而宁德帝对杭清的几分喜爱,是站在高位上生出的,自然是由上而下的,目光中,甚至言语间都难免带着几分轻忽的味道。

这样的姿态令关天三人不满极了。

宁德帝不免又讶异地看了看他们,淡淡道:“阿卓倒也比从前更会做人了些。”这次宁德帝的话中倒是透了股惋惜的味道。

惋惜?为何而惋惜?杭清差不多能猜到。

从前卓渔虽然良善,但却并不讨喜。大臣们对于一个曾经有过丈夫的哥儿是抵触的,而后宫中的人则更对这样一个受宠的哥儿嫉妒憎恶。那时候的卓渔只有宁德帝的宠爱可作倚靠。可如今有别的人维护卓渔了,原本只属于他的东西,就这样被别人瓜分了,宁德帝自然觉得心头不快。

说到底,在宁德帝心中,他纯粹是个物品罢了。

一个不属于宁德帝的物品,自然不能再得到他的怜爱。

其实追其本质,关天和宁德帝也是一样的人,但关天这时候尚且年轻,还没彻底成长为那个大反派,所以他不仅不会像宁德帝一样,反而还会将宁德帝的行为视作一种侮辱和挑衅。

关天嘴角扯开了一个冷酷的笑:“曾经听过不少先帝的事迹,人人都道先帝不仅英明睿智,胸怀治国大才,更是马上英雄,曾经斩杀过不少的前朝士兵。今日我倒是想领教一番。”

忠王闻言变了脸色,欲用一双空拳先缠住关天。但那头钟桁带着侍卫将忠王团团围住了。

钟桁放弃了和宁德帝对战的机会,并非钟桁认为自己打不过宁德帝,他只是怕心中的恨意促使他不顾一切杀死宁德帝。万一卓渔对宁德帝还有一分旧情就不好了……

关天放弃了长剑,转而从随从手中接过了自己惯用的武器——青龙戟。

钟槿炎见着这一幕都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杭清也明白,这代表关天认真了,他的心底甚至是想要干掉宁德帝了。

宁德帝曾经杀过不少的前朝士兵,被称作马上英雄。但关天今日所得也是靠他自己亲手拼杀得来的,他手中的青龙戟更斩杀过不少的异族士兵。凶猛的外族听见关天两个字都为之深深畏惧,因为很少有人能从他一杆青龙戟下逃过。

“你是真的想要杀我了啊。”宁德帝道,“比起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你倒是更像我些。可惜了。”这声可惜也不知道指的是什么,两人就已经拼杀到了一处。

不再是之前那样单纯的逗弄玩乐。两人这一刻都变得认真了起来,手中招招凶狠,都是要见对方的血才肯罢休。

而最先挂彩的就是关天。

宁德帝却是朝杭清看了一眼,像是在告诉杭清,现在你看上的男人到底还是不怎么样,并比不得我……

杭清很是干脆地别过了脸。

宁德帝和其他人都一样以为杭清是不敢看这样的场面。宁德帝还暗暗道了声可惜。可惜了,他记得从前卓渔是没见过他这样的姿态的。

关天也觉得可惜。

潇洒干掉宁德帝的姿态多能吸引人啊!但卓渔不肯看。这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们都身处大厅之中,谁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他们满耳都充斥着兵器碰撞的声音,时而尖锐,时而钝响。

久久。

“噗嗤”一声,打破了大厅中的凝滞。

忠王怒吼了一声。

那是宁德帝受伤了。

杭清转眼扫了过去,其实受伤的不只是宁德帝,还有关天。只是两相比较,关天伤在脸颊,上面一道鲜红的血痕格外引人注目,而宁德帝的伤却在腰腹的位置,鲜血很快渗透衣帛,甚至渐渐染红了周围的布料。乍一看不大看得出来,但明眼人都知道,这道伤再深一些就足可致命。

宁德帝要削的是关天的面子,而关天是真的想要宁德帝的命。

宁德帝目光冷厉地盯着关天,突然间,他低声笑了起来:“老关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说罢,宁德帝扫了一眼钟槿炎:“有你做大阑王朝的皇帝,我怕是死了也难安下心。到底是阿卓性子软了些,没将你教好。”

虽然多年不再做皇帝,宁德帝的口吻却依旧带着上位者的味道。他肆意评判着在座的人,他口中说出的话,杭清倒是无所谓,但对于钟槿炎来说便未免扎心了。

钟槿炎面上晦暗莫名,目光冰冷。

不用想也知道,这会儿钟槿炎肯定对关天更不痛快了。

杭清不得不开口了:“何必在此挑拨呢?”

不需要多余的话语,杭清的声音就是最好的令他们清醒的东西。

钟槿炎打了个激灵,顿时提防了起来。

宁德帝失笑:“是我看走眼了……阿卓原来从不是个柔弱之人。”

忠王这会儿已经糊涂了,这卓渔究竟是个什么人?他心下焦灼得不行,偏偏宁德帝对身上的伤口无动于衷,连抬手去捂的动作都懒得做。

一阵脚步声突然近了。

那脚步声很响,说明人数很多,但却并不杂乱,说明这些人相当地有秩序。

来的究竟是阳城军,还是关天的亲兵,抑或是忠王的亲兵……胜负仿佛都决定在这一刻了。

——脚步声停住了。

士兵拥堵在了侍卫的防线之外。他们穿着各色各式的盔甲。显然,他们并非来自同一支军队。

杭清好奇地扫了一眼。

左边杀气腾腾站着的是关天手底下的人,这他是能认得出来的,右边的制式整齐,气势收敛了不少,不如关天亲兵们身上透着的强悍。

“阳城军。”杭清开口道。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忠王脸上闪过喜色,但口中却是厉喝道:“郎广何在?带兵的怎的是个小娃娃?”

那带兵的是个俊朗青年,哪里是什么小娃娃?但放在征战沙场多年的忠王眼底,说是个小娃娃倒也没什么不对。

“你说的郎广乃是我父亲,我父亲已经没了,自然只有我带兵来。”那青年没将忠王放在眼中,口吻显得很是淡漠。

这人就是阳城军的少将军郎中云了。郎中云是个喜好美人的,因而见了钟槿炎一面后就对钟槿炎念念不忘了,全然不顾对方的皇帝身份,一心追求钟槿炎。不过往往越是痴情的男配,就越是只有个炮灰的下场。这郎中云也不例外。在原剧情中,钟槿炎和相爱相杀的钟桁在一起了,郎中云在后期莫名奇妙背叛了大阑王朝,最后连同阳城军一起被剿灭。

忠王被郎中云噎了回去,脸色多少有些尴尬,不过眼下宁德帝更重要。

“还不快动手,清君侧!”忠王道。

郎中云却跟个二百五似的,懵懵懂懂地一指忠王:“清了你?”

忠王差点被气得吐出血来。

忠王的脑子着实有些不大好使,尤其随着权势从他手中渐渐脱离,再随着年纪日渐增大……忠王才会在这样的时刻展现出拙劣的一面来。

宁德帝摇了摇头,问郎中云:“你父亲既不在,我想你也无法履行你父亲许下的诺言。”

郎中云笑了,对着宁德帝夸赞道:“倒是个明白人。”感情这郎中云虽然带着阳城军来了,但却并不知道要来做什么,因而压根没认出宁德帝来。这也正常,阳城军早早就隐居一旁,郎中云出生后哪里来的机会见宁德帝呢?

宁德帝轻笑了一声:“今日有些意思。”

“若是把你的性命留下来才更有意思。”关天笑了笑。

“这里叫什么地方?”杭清突然出声问钟槿炎。

钟槿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凤城。”

杭清看向了宁德帝:“阳城军算什么。”

宁德帝和郎中云都朝杭清看了过来。只听见杭清不闪不避,口吻平淡地道:“只怕还有个凤城军是吗?”

“母父是说凤城守军?”钟槿炎本能地否认:“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来凤城是为何事?”杭清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隐约能猜到。能让钟槿炎亲自前往的,莫过于两种事。一种是民生大事,需要钟槿炎前往安抚百姓。可当地无灾无患,哪里需要呢?另一种自然就是,临近京城的地段竟然出了叛贼,而一直无法而剿灭。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钟槿炎自然要解决了才能安心。

只是钟槿炎以为是凤城文官中出了问题,可如今看来,怕是整个凤城都早已经不是他的了。

宁德帝长叹了一声:“我怎么今日才知晓阿卓妙处呢?”

倒像是在夸奖杭清聪明,但那口吻依旧透着股子轻贱的味道。方才是宁德帝怒火中烧,气愤于杭清的背叛,气愤于关天要给他戴绿.帽.子。而现在则是轮到关天三人妒火中烧了。

妙处。什么妙处?

同为男人,很难不思考到别处去。

一想到这人曾经拥有过卓渔,关天心底燃起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滔天妒火。

“陛下!陛下!”有文官惨叫的声音响起:“陛下,那凤城守军……反、反了!”

宁德帝侧过头看了一眼钟槿炎:“关天所带的兵不过几千。凤城守军却有上万,你当如何呢?”

“谁说我就带了几千?”关天嗤笑一声:“你把太后掳走,老子为了找人,立刻调了虎贲军六千驻扎在了城外。凤城守军算个屁?当地守军无仗可打,哪里能敌血海里挣扎出来的虎贲军?你就算拿出五万来,也不顶用!区区凤城,便以为能反叛了?”他手底下掌管三十万大军都还没说要反的话呢。

虎贲军,在古代历史中向来是骁勇善战,以一敌百的代表,在这个世界中也是如此。

杭清觉得这一出实在有些精彩,他都想要搬个小马扎坐下来慢慢瞧了。

奈何这几个男人偏偏似乎将他视作了中心,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打转。而这次还多了个郎中云。

“原来他是太后?”郎中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没人理会他。

郎中云抬手招了招,带着手底下的士兵坐下来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这就算是凤城军过来了,也得能进得来才行。

杭清低声道:“外面的官员无人保护。”

关天却没动。

那些人的死活还真不被他放在心上,别说他们了,就连钟槿炎他也没看在眼中。他带他的人来到这里,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把卓渔周围护起来,其他人就是个顺带而已。

杭清扫了一眼关天,又扫了一眼那个不知趣的郎中云,于是抬手冲郎中云勾了勾手指。

这里关天不肯动,要守着他。侍卫们自然更不会动了,他们的职责并非保护大臣,而是要牢牢护住钟槿炎。所以就剩下这个敌我不明的郎中云了。杭清觉得还是可以利用一把的。

郎中云注意到杭清的动作,微微一怔,紧跟着立即爬了起来:“怎、怎么?”说完,他又意识到不妥,忙补了一句:“有何吩咐?”想了想,这姿态似乎又太低了点儿,但郎中云憋红了脸,愣是没找着更适合的话,干脆就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在了那里。

“阳城在大阑王朝境内是也不是?”杭清问。

“……是。”

“去吧,大阑的官员在等着你去保护。”

郎中云想也不想就往外走了出去,只是等走到院子中去的时候,郎中云才突地意识到,他是不是听话得过了头?可那话也没什么不妥呀。

郎中云一挥手,带了些士兵出去守人了。

忠王差点被气个四脚朝天。

“这……这郎广是怎么教的儿子?”忠王怒斥之下,换来的却是阳城军的怒视。忠王的亲兵折了不少,这时候还真威风不起来,只能合上了嘴。

凤城军大约是真的杀到了,外面的喊杀声震天响。

又一场混战开始了。

宁德帝的脸色这才显露出了一点儿的苍白。杭清甚至觉得,就算是这样光耗也能耗死宁德帝了。

宁德帝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朝他投来了一眼。关天的目光也紧跟着扫了过来,比之宁德帝更要灼热非常。杭清顺着看过去,就见关天脸上仿佛顶着几个字:“快夸我。”

杭清当然没动。

但关天也没再动了。

杭清挑了下眉。关天难道受伤的地方也不止脸上一处?否则以关天的性子,这时候怎么会稍作停顿,只会一鼓作气干脆地干掉了宁德帝。

杭清推开了钟槿炎。

“母父?”钟槿炎紧张地看着他。

“无事。”明明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却让人感觉一股莫名的心安。

杭清越过人群,走到了关天的身旁。当然,站在这个位置上,宁德帝离他也就很近了。

那一刹,关天屏住了呼吸。就连宁德帝的呼吸也不自觉地顿了顿。

“阿卓。”关天不自觉地喊了一声。

忠王闻言,脸上写着一句“奸.夫.淫.妇”,在他看来,杭清的背叛就是因为关天的唆使了。

宁德帝这会儿也拧了拧眉:“我才离开多久,大阑王朝上下礼教便如此崩坏了吗?一个藩王也敢称太后之名?”

关天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自先帝时便崩坏了吗?谁人不知晓卓太后乃是再嫁才做了先帝的妃子?如今先帝没了,三嫁又何妨?”

在场的其他人骤然听见这样信息量丰富的话,顿时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难怪陛下一直讨厌骁王。换谁的母父被个男人觊觎,都会怒火三丈恨不能杀死这男人的啊!

宁德帝头一次被噎得这样脸色难看。

之前面对儿子的憎恶,杭清的背叛,包括大臣的利刃相向,宁德帝都依旧能维持平静的姿态,唯独此时……宁德帝冷笑道:“竖子!如何敢与朕比?”

这是这么久以来,宁德帝第一次再称“朕”,当年属于宁德帝的气势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杭清都懒得看他:“你受伤了?”他问关天。

关天登时也不在意宁德帝了,他颇为受宠若惊地道:“不是什么大事。”

杭清突然凑近了些:“你的脸色瞧着白了些。”

“朕瞧却是红润得很!”两代皇帝却是同时开了口。这对父子在这一刻倒是保持了诡异的默契。

关天微微眯起眼,笑道:“大约是白了吧……”

杭清伸出了手。

“你做什么?”宁德帝怒不可遏地喊道,这会儿瞧着倒是半点没有受过伤的意思。

杭清没理他,只是伸手摸了摸关天的胸前、腰腹。

宁德帝脸都快紫了。

钟槿炎和钟桁也好不到哪里去。

关天嘴角高高翘起,脸上是极为欠揍的得意之色:“阿卓若是要摸,我自然是愿意多给阿卓摸一摸。”其实这会儿关天心底也翻腾得很。毕竟被朝思暮想的美人儿摸过,心底激荡起的情绪叫人实在难以抵挡,连带的身体也就有了那么点儿不可言说的反应。

还不等关天仔细回味,杭清已经收回了手。

关天的确是受了伤。他身上的衣裳不大能看出血迹来,但伸手摸一摸就能摸到濡湿的地方,显然是被血染过了。

杭清若无其事地蜷起了手指,转而走到了宁德帝的身前。

难怪宁德帝对身上的伤不在乎,因为若是拖死他,关天也得拖死。不想拖死,双方就得一起快速解决。

但是现在胶着的状态要破开新局面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杭清不想再等下去了。既然反派干不动了,主角团也都没什么用了,那就只有他这个炮灰推动一把了。

宁德帝看着杭清走近,也挑了下眉。他在猜测杭清到他跟前去的来意。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宁德帝都不得不说,这一刻他心底竟然是有些喜悦的,至少说明卓渔心中也并非全然无他。只是卓渔到底与钟槿炎更亲近……

“你……”杭清开了口。

宁德帝专注地盯着他:“嗯,阿卓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那一刻,钟槿炎和钟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卓渔的身形纤细矮小,而宁德帝的身影却高大极了,卓渔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被衬得实在弱势极了,任谁看见这一幕,第一反应都是不能让大个子的欺负了卓渔去。

杭清眨了眨眼。

眉眼间那瞬间流动过的光芒有些醉人。

宁德帝有一瞬间的怔忡,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完整地认识过卓渔。

“阿卓——”宁德帝正忍不住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却全都卡在了喉咙中。

“噗嗤”一声闷响,对于杭清来说是非常熟悉的一种声音。毕竟他从前也干过这种事,大概是经历得多了,杭清都觉得自己的手真稳,不偏不倚地插.进了宁德帝的腰腹。

伤口之外又添伤口。

宁德帝低头看了一眼。

那把匕首,哦,当年他送给卓渔的。

宁德帝这瞬间受到了极大的震荡:“为什么?”

忠王早就呆住了,这下连嘶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毕竟谁都不会想到杭清会有这样的举动。

那是谁呢?那可是一向被人称作花瓶的卓渔啊。那可是因为过度良善,而被人暗地里讥讽的卓渔啊。那可是胆子比芝麻大点儿的卓渔啊……

他怎么敢呢?

这头杭清还在深思原因。

为什么。

为了推动任务的进程,打破眼下的困境?

这个话当然不能说。于是杭清想了想,垂下眼睑,淡漠地道:“为了姜容。”“姜容你还记得吗?”

“姜容?”宁德帝的确是恍惚了一瞬,没能记起这是谁。

那头的钟槿炎和钟桁受到了极大的震荡。

姜容?

卓渔是为了已经离开的姜皇后?

“你是说……哦,朕想起来了。姜皇后。那个打入冷宫的姜皇后。朕早就记不清他叫什么名字了。你和他的交集,无非就是那段日子,你不懂得治后宫,整日被欺负,被人嘲讽,就去寻了姜皇后,你问他要怎么掌住整个后宫。但就那么一段日子,就那么一段日子……就敌过了朕对你宠爱的那么多个年头?”

杭清又深思了一下要如何回答:“你也知道受人欺负。”

就这样的一段话,已经足以宁德帝这样的聪明人自己脑补出许多的东西来了。

而事实上,宁德帝也的确瞬间自己补全了整个前因后果。

“朕知晓了。”宁德帝扯了扯嘴角:“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原来是因为朕知晓你受了苦,却只是给你表面上的宠爱,而未曾真正对你施予援手……反倒是姜容叫你记在心头了。”

“嗯。”杭清低低地应了一声。

“但这太荒唐了!”宁德帝陡然变了声音:“哥儿与哥儿相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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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么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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