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第九十九章

114 第九十九章

离开余家,一路下山,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岑羽已经回到了世外村。此时已是午后,白日的世外村人行往来不算少,偶有摊贩的吆喝声传来,蒸笼一掀,尽显烟火气。在这烟气氤氲中,现出一张脸来,正是岑羽。

岑羽走到街上,这个地方他有印象,他其实之前已经来过。当时为了打听他爹的消息,没有好好留意过这里,这会儿才注意到这条街其实挺热闹。有小摊小贩,也有小酒楼客栈,前边还有家药堂。而这药堂居然看着规模还有些大,人来人往,居然有不少人都往里面钻。

一个小小村子,人不算多,且此处人杰地灵,这里的人看着都很健康,但去药堂的人却络绎不绝,倒是有些奇特。岑羽路经这家药堂时不由多看了两眼,只是一扫之下不小心撞见个进药堂的人正好在看这里,与岑羽两厢一见,打了个照面。猝不及防与人对视,岑羽微微一愣,本欲点头挪开视线,孰料岑羽却发觉这人盯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善?

岑羽微顿,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人家?正疑惑间,岂知进药堂那个人眼神忽又一变,隔着一丈距离又对岑羽露出点友好的笑模样,点点头走了。

这变化的时间太短,神色变化得又太快,以至于岑羽差点误以为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可那种违和感岑羽却是真真切切地捕捉到了。岑羽神色间无甚异色,却不由抬起头,看了一眼药堂的匾额,只见上书“回春堂”三个大字。

岑羽脚下微微一转,本来往别处去的步子却迈向了回春堂的方向。抬脚踏入回春堂,药香扑鼻而来。柜前有两三个伙计在开柜取药,屏风后传来人声,大概是大夫在给病人把脉问诊,一旁的椅子上还排着几个人,应当是等待的病人。岑羽扫了一眼,却不见刚才他在回春堂门口看到的“怪人”,与此同时,岑羽身后传来一声问候:“这位公子有何病症?”

岑羽回头一看,先是微微一顿,不过他脸上并无异色,回道:“家父近两日略染风寒,我来配一副药。”眼前出现的这个人正是方才岑羽在门口看到的那人。

回春堂的掌柜闻言,微笑道:“这两日早晚冷热殊异,白日热晚上却凉,切提醒令尊不可贪凉,晚间注意保暖。”这人说这一番话时,瞧着十分面善,语气也是情真意切,端的医者仁心模样,不似作伪,跟方才那一瞬间给岑羽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岑羽心道:大概是多心了。至于为什么多心了要来这里,大概是因为岑羽此刻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公子随我来。”一旁的药堂伙计很会看眼色,还没等掌柜发话,自己就过来带岑羽拿药去。

岑羽在柜边等药的功夫那掌柜的并没有走开,甚而还在等着岑羽拿药。期间进药堂的人虽说不多,但三三两两的却不曾断绝。岑羽随口说了一句:“村里人看着看见康健,来看病的却不少。”时下也不像是病发的季节。

熟料岑羽此话一出,回春堂的掌柜脸色却是微微一变,不过这变化极快,发生在一瞬间又一瞬间敛去,虽然只是一瞬,但这种怪异的感觉跟刚才在门口时一模一样,岑羽注意到了,不仅注意到心中跟着起了疑:这人……不对劲。

回春堂的掌柜也很快收敛面色,他大概觉得岑羽没察觉,只是冲着岑羽微笑,仍保持着不动声色的和蔼模样,道:“哦,这……”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门口却先传来一阵吵闹。

“出去,出去,出去。”

一阵驱赶之声打搅了两人的对话,岑羽循声望去,隐约可见门口有两个人在互相推攘。这动静不大,但也不小,惊动了这里的掌柜。掌柜的对岑羽道一番失敬,随即往门口的方向去了。

“掌柜的,这叫花子三翻四次地来,又交不起药费,刚才还想偷咱们的药!”店伙计一见自家掌柜的过来,转头立马告状。

叫花子闻言惊得连连摆手,嘴里啊啊地直叫唤,一看就是想解释什么,只不过他一通鬼叫根本没人清楚他说了什么。

“你想要药怎么不与我们好好说?”掌柜的发话了,他面露些许悲哀道:“你上次来我也给你药了,不收银钱,此次再来倒无事,但岂能偷盗?”

叫花子听了这一番话,双目圆睁,他伸手摆出乞求的姿势,岂料却被店伙计误会他要出手伤人,眼一错,叫花子就被一把推开,连连退后,险些摔下台阶,还好最后他自己站稳了。

这么一番场景,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经受不住在自家门前继续上演,掌柜的摆摆手,叹了口气,露出失望的神情。他身边人了然,想把这叫花子赶走,岂知那叫花子像是铁了心要在回春堂门口闹事,别人怎么推他,他退了几步又再往前爬,活脱脱一只无人认养想要蹭吃蹭喝的流浪狗。

就在这时,岑羽已经领好了药走了出来。门口推搡不下,店伙计失手间把那叫花子推向门框,门框坚固,这要一头撞上去不死也伤。叫花子情急之下甚至来不及拿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就一头撞了上去。

砰地一声却并无刺痛,只传来一阵闷响,叫花子只觉得眼前一黑,霎时头晕目眩。

岑羽把撞到自己胸口的人扶起来,低声一句:“你没事吧?”接着便抬起头望向主事之人,目光冷利。

站在门口的店伙计手还伸着,他张张嘴,自知这一幕是自己理亏,因此便不说话。回春堂的掌柜脸上惊惧交加,可显然保持距离,置身事外,他看了岑羽的脸色一眼,脸上刚刚浮起一丝笑容,岂知那叫花子却先闹出了动静,一下从岑羽的怀里蹦开。

岑羽微微一顿,看向叫花子,两人一时间打了照面,四目相对。这叫花子脸上灰扑扑脏兮兮的,真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容貌。但那双颤动的眼眸,岑羽居然觉得似曾相识,他不由张口问:“你是……”

岂知岑羽还没问清,叫花子先躬身捡了地上的什么东西,不用店伙计再花力气驱赶,他便落荒而逃。

店伙计看了回春堂掌柜一眼,掌柜的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收敛神情,他又要跟岑羽说话。岂知岑羽却是看都没看他们两个人,拔腿就向那个叫花子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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