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一百一十五章

130 一百一十五章

岑羽没再动弹,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在一起。草屋里格外安静,静得岑羽只能听到自己和身后人的呼吸和心跳。他努力在傅舜华面前维持的最后一点冷静也跟着土崩瓦解,方寸大乱。乱哄哄的心跳和过高的体温无不在提醒着岑羽,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都像当年一样,会被这个人的一言行一举止所牵动。

岑羽闭了闭眼,把脸埋进毯子里。他的身体往外稍微移动一些,后面贴着的胸膛便跟着贴上来。岑羽一顿,傅舜华紧了紧搂在岑羽腰间的手,小心而谨慎,生怕失去什么。

岑羽张了张嘴,他不喜欢傅舜华这么做,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身体里的血液不听话地敲打着脉搏,就连脸旁的血管都在紧张地跳动,他说不喜欢?这话说出口,傅舜华愿意信吗?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很久,久到岑羽慢慢恢复冷静,倦意袭来,他阖上眼睛,睡着了。

岑羽这一夜睡得很安稳,第二天在光亮的叨扰中睁开了眼睛。岑羽睁眼时,只觉得身上很暖和,那条毯子裹在他一个人身上。他看了一眼外头,发现此时早已经天光大亮,看这时辰,十点多的光景。

岑羽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这种好觉,他又下意识侧向一旁,旁边的床上却空无一人。岑羽穿了鞋,更了衣,走到草屋外边。

屋子里没人,院子里也没人,整个草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和动静。岑羽来回走了一趟,既没看到岑临渊,又没看到阿哑,虽然他不是很想见到傅舜华,但此时三个人踪迹全无。

什么情况?

岑羽微蹙起眉,正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一声喊叫声,岑羽看向院子外,正见回来的三人。

哑巴远远瞧见岑羽,撒了欢地冲他招手。再看他手上,还拎着个什么东西在那动弹。傅舜华扶着岑临渊,在后边慢腾腾地往回走。

“啊啊——啊啊呀——”哑巴第一个跑到岑羽身边,拎着手上的活物招呼岑羽看,他的脸晒得有些黑,笑起来的样子傻里傻气。

他还没走近,岑羽就已经看清楚他手上拎着的是只野山鸡。

岑羽意外,“哪来的?”他们来了这么多天,还没见过野鸡野鸭野猪,唯一吃过的鱼还是岑临渊钓来的。

“啊啊……”哑巴比划了一下,发现说不清,于是干脆回身指了指傅舜华。

岑羽解读了一刻,“他抓的?”说着,他的表情有些微妙,恰巧傅舜华跟岑临渊已经走到近前。

“嗯啊——”哑巴貌似很高兴,看傅舜华的眼神有佩服之意。

岑羽却没看傅舜华,对回来的岑临渊道:“爹,你们出去干什么了?”

“挖野菜去了,新鲜的好吃。”老爷子神情间还挺愉快。

岑羽瞄了搀着老爷子的手一眼,问岑临渊:“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岑临渊:“你这几天累,多休息一会儿。舜华让我别叫你,我们出去时间也不长,回来得快,没准还能赶上你起来,正好烧饭。”

你们回来得是挺巧的。岑临渊好意,岑羽当然明白也没说什么。只是他随眼一扫,发现搀着老爷子的人衣袖处破了条口子,不知道是爬山刮的还是怎么着,口子微微敞着,露出半截稍显苍白的手臂。

岑羽微微一个愣神,听到有人叫他,他抬头不经意间就撞上手臂主人的目光。

傅舜华自始至终安静地停在岑临渊和岑羽身旁,也没插嘴也没怎么着,就是他杵在那老让岑羽有种被什么人瞅着的感觉,心里头发痒,浑身不自在。

“昨晚睡得怎么样?”傅舜华开口问,嗓音不再是前几天的沙哑,慢慢恢复成原来的低沉。他冷漠时这声音便显得不近人情,可这会儿却仿佛卷着山林的清风,又平静又温和。

借着这声音联想到昨晚,岑羽就想到睡前傅舜华用同样的嗓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心脏通地一声,岑羽面无表情道:“还行。”

“会不会不舒服?”毕竟两人裹在一张简陋的草铺床上,真正意义上来讲那也不能算张床,睡起来并不舒服。

“不会。”岑羽声音淡淡的,状似漫不经心。

傅舜华却很有耐心:“饿了么?”

岑羽想都不想就否定道:“不饿。”

他开始收拾三个人带回来的东西,傅舜华不远不近地站着,岑羽忙活的样子生人勿近,衬托得傅舜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然而随着岑羽话音一落,肚子里却传出一串不合时宜的叽里咕噜声。

岑羽:“……”

傅舜华毫不介意岑羽的口是心非,从胸前掏出一袋包好的东西,打开一看里边居然是几颗红红的果子。这小果子表皮玲珑剔透,瞧着极可口。

果子摆在眼前,岑羽张了张嘴,他并不觉得自己口中在分泌唾液,于是道:“你们吃,我不饿。”

果子在眼角余光中一动不动。

岑羽低头忙活间,又疑惑地侧过头,似乎才有时间给傅舜华一个眼神。

“你怎么还……”

岑羽刚张嘴说话,傅舜华就塞了个果子放进岑羽嘴里。岑羽一诧,顺势咬下一口,一声脆响,一股酸甜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酸得恰到好处,甜多过酸,唇齿生津,味蕾霎时被调动起来。类似的味道,岑羽已经多年没有尝过,上一次吃到这种果子时小安小瑞还没出生。

岑羽有些微的诧异,正想问傅舜华哪来的,岂料黑影压下来,傅舜华就着岑羽的手把剩下一半的果子含进嘴里。柔软的唇触到指尖,把他指腹捏着的半颗果子摘走,引得手指的主人微微一僵。

就见傅舜华神情酷似七岁小孩品评食物:“酸甜口,还行。”他其实不爱这些,只是每次看岑羽吃,岑羽的心情似乎就会变好,他也禁不住想尝一口。

岑羽一眨眼皮回过神,他总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眼前这人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岑羽缕清思路,正要冷言冷语一番,训斥一顿,拉开彼此距离。

偏偏傅舜华朝他弯了弯唇角,冷淡的脸少有地带着点春风拂面的笑意,他的脸色还是略带苍白,微笑的样子活像个娇弱的病美人,让岑羽良心发现地觉得恶语出口仿佛就是在欺负人。

岑羽动了动嘴唇,把话咽了回去。一袋红果果被搁在桌上,岑羽道:“让开,我收拾东西。”

傅舜华:“我来帮忙。”

岑羽擦着桌子,说话像在干正事的时候分着心一样,漫不经心的:“你能干什么?伤才刚好一点就急着跑出去,也不怕旧伤复发,麻烦别人。”

傅舜华微愣,随即道:“躺了太久,想活动活动筋骨。”

岑羽听了忍不住嗤一声道:“袖子都破了,傅爷活动的方式真够特别的。”

傅舜华抬起衣袖,这才发现袖口到胳膊肘处的衣服裂开一条缝。也许是抓那只山鸡的时候不小心被周围的树枝或者别的什么划破的,因为没伤到皮肉,也没勾住他,所以他没什么感觉。但假如勾到的是皮肉,确实麻烦的是岑羽。

傅舜华道歉道地非常干脆:“抱歉,是我疏忽,下次不会了。”

岑羽擦桌子的手一顿,人这么真心诚意还干干脆脆的,他反而没话说。他不甚在意地嗯了声,眼角余光却瞥到一只手向冷水盆伸过去。岑羽眼疾手快地把那只手揪住,他皱起眉,声音跟着放下来:“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帮也是帮倒忙,你的伤还没好全,冷水不是你碰的。”

傅舜华一顿,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眼神难得凌厉,一个微显诧异。半晌,傅舜华先开的口:“我拿了空盆,没碰……冷水。”

岑羽看一眼傅舜华拿的盆子,里头空空,什么也无。又看一眼另一头,有水的在那边。

空气一时安静,岑羽敛眸不再说话。这会儿他猛然觉得自己有些没来由地无理取闹。

傅舜华抿了抿唇,道:“抱歉,出门没跟你说,让你担心。我感觉好了很多,也想多锻炼快点好起来,带你跟岑相早点出去。外面那些你牵挂的人,我也同样牵挂。”

他说话时,神情认真又稳妥,就好像他说的话在头脑中认真思考过,这事是踏踏实实放在心上的。他的言行让岑羽无形中想到某年某天,一身白衣的少年坐在案边毫无二心地执笔练字。也想到某年某天,白衣少年手执长剑,在树下剑影里挑花,手中心中都是剑。也想到某年某天,那白衣少年在阵前冲锋陷阵,心中只有兵马和天下。而作为旁观者的岑羽也曾少年心性地想,如果他也能成为那人放进眼中心上的人,该多好。

岑羽望着傅舜华片刻,挪开了眼,嘴里道:“谁跟你说这个?”

——————

皇城内。

傅舜英坐在案前,手执朱笔,案上摊开的是衡王上书请求出兵南下的折子。

傅舜英长指在案上轻轻一扣,近几年他更多的心思都花在安稳北边上,南边略有松缓,但他并非傻子,秦岭以南也囤了些兵马。只是暂时没听说岭南有何风吹草动,因此养兵不动。傅舜玉这说用兵就用兵,傅家军的兵力都集中在北方,岭南有什么动静他消息怎的如此灵通?还有为何他这么关注岭南,岭南有什么值得他……

傅舜英扣着案面的手指微微一顿。他翻了翻案面上堆放的折子,找了本陈年的翻了出来。折子一眼望过去血红血红的,上头用血书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全都是在赞扬老三当年请缨北讨的丰功伟绩,语句间还“委婉”地表露出对傅舜英既不封王拜相,又不赏赐,凌王死后亦不赐谥号的种种不满。写这折子的人三年前就死了,不过不是被傅舜英赐死的,而是写着写着被活活气死的。不过也是个老头子,活不了几年。

傅舜英神情冷倦,这种话这几年听了不少。只是他仿佛铁了心,凌王死后连安葬陵墓的旨意他都不愿意下达,越活身边的臣子越疏远,他这几年也不曾扩充后宫,膝下也不添一丁,越活越像个孤家寡人。

傅舜英揉了揉眉心,把手中的折子阖上。议事殿里安安静静,香盒里散发着一丝半缕的熏香,显得愈加清冷空旷。半晌,傅舜英又将傅舜玉奉上的折子打开,落笔批阅。

又过了一刻,殿梁顶上传来熟悉的磕磕声,傅舜英抬眸,便见个蒙面的劲装男子跪在殿前。傅舜英还没开口,那蒙面男子得了傅舜英的眼神旨意,这才敢出声说话:“禀主子,有了贵妃的消息。”

傅舜英微微一愣,恍神片刻才道:“人在哪?”

“岭南封州。”

傅舜英顿了顿,脑子里一瞬闪过什么。他贵为皇帝,岭南无事又怎么可能到过岭南?他对岭南的一些地方甚至不太熟悉,只是封州例外。岑临渊当年被贬之地,就在封州。

“封州,居然会在封州……”任逍坠崖以后消失有多久,傅舜英便派人找了有多久。可他就如空中霎时掠过的鹰,给傅舜英留下惊鸿一瞥,便杳无踪迹。傅舜英想把他绑在笼子里,可鹰不是普通的鸟儿,又怎么愿意屈身在金丝雀的笼子当中?

“主子?”

傅舜英回神,垂眸片刻,道:“收拾细软,启程南下。”

男子以为傅舜英只是命他带上一众影卫队,想也不想便应:“是。”

傅舜英丢了朱笔,朱笔的墨沾在纸上晕染开来,只听他扬声对着殿外道:“传朕旨意,朕要御驾亲征,明日便启程南下。”

那男子一愣,开口似有劝阻的话要说,傅舜英眼一扫,问道:“有问题?”天家威严,不可违抗。

那人心里微微一颤,低头,“卑职不敢。”

御案上,晕染了红墨的折子上,旁边赫然一个红红的“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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