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捉虫
冯安安今天一肚子气不知道找谁发,这不徐立人回来的事,让她的火气全都瞬间儿消散,骑着小毛驴就去剪个头发,到不是换发型,而是头发有点长,去修短些。
去剪发,都得需要强大的心理建设。
冯安安很少去剪头发,就怕自己心软地听从发型师的建议多花,那些个花样年纪的小男生特别嘴甜,她一个要是不注意指定是多花钱,她就要求发型师替她将头发修短些,也不要太短,一边到耳下一点点,另一边到则比这边儿稍长,最主要是从左到右得斜齐着。
发型师真嘴甜,头一回冯安安上门时,他就叫冯安安“小姐妹”,后来熟了就改叫“冯姐”了,“冯姐,这发型你都好几年没变化,要不要换个时髦的?保管你在单位里最有特色。”
冯安安矜持一笑,“还是不要了,我还是喜欢一成不变的。”
发型师也没有继续介绍,虽说是多年的顾客,最多一年上三回门的顾客,发型师早知道什么样的能多挣点,什么的人还是点到为止,到是嘴上还问了,“冯姐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过来修头发了?”
他这话真没恶意,主要是冯安安这人面熟,瞧上去跟人都能相处。
冯安安还是那般儿地矜持一笑,“老同学回国呢,总不好老样子见人,你说是吧?”
发型师还真点了点头,“也是。”
冯安安从发型屋里出来都是两个小时后的事,这剪个头发不止是剪个头发这么简单的事,那工序烦杂着呢,她那个发型师还是店里的主发型师,平时预约的人还多,也得等,真剪完头发确实是花了两小时,这都晚了。
夜色晚了。
她手机上老同学陈双还催她,光微信就迅速地发了十来条,意思大抵都一样,问她人在哪里,怎么还不到,人家徐立人都快到了。
冯安安赶紧拿着她那张没用过多少次的充值卡到柜台结了账,见着收银员那指甲亮亮的还挺好看,不由多看了几眼,可惜她没敢做那么晶亮的样子,她也就只敢往自个指甲上弄浅浅的粉色,显得不那么出挑。
晚上给老同学的接风宴那是他们谢其赞安排,谢其赞家里就经营着这块地上最豪华的五星级宾馆,他们这地界也就是谢其赞他们家的“紫象天堂”称得上五星级酒店,大凡有什么重要的会议,有些单位里安排不下人,就安排在那里。
紫象天堂,位于城市的最中心,自建成后至今十年余,饭店业的龙头地位就一直未改变,原先儿是谢其赞家跟别人家合股经营,如今依着另一大股东退股由谢其赞家全权接手,因着冯安安跟谢其赞关系不错,这饭店的大堂经理也认得她。
大堂经理一见她就上来,将她往左边电梯那边引,“冯姐您可来了,我们谢总可等你等得急了,这不还在上面差点儿发脾气呢。“
冯安安矜持一笑,也不露出八颗牙齿,就那么面儿笑着,“阿赞就那那个急脾气。”
她可以说谢其赞急脾气,大堂经理可不敢这么应,她就赔着笑,将冯安安引入由他们谢总专门替同学接风洗尘的“牡丹厅”里,“牡丹厅”平时不怎么开放外客,这是紫象天堂上下都知道的事儿,专门为贵客准备着呢,“牡丹厅”还是依着谢其赞的意思开了门。
她刚一到“牡丹厅”门口,就见着谢其赞竟然还穿了浅紫色的衬衣,真有这种奇怪的人,明明是穿在别人身上显娘气,落在他身上到是显得他特别的出众,眉眼还精致。
没等冯安安有什么个话,谢其赞瞧见她就急急地上来,一把就将她给拉过去,“干嘛呢,还磨蹭?这么多同学都来了,就不见你,敢情是想当压轴的?”
冯安安被他一拽,就送他记白眼,才往里一看,见陈双早就在了,正跟同学们一块儿说着话呢,她忽然腰间一紧,立时地就曲起手臂将手肘往后一撞——
猛听得一记闷哼声,腰间松开了。
谢其赞疼得都快流冷汗,“你也太狠了。”
冯安安冲他撇撇嘴,手往边上一指,“往我远点,我嫌你脏。”
谢其赞那脸真黑,瞪着她,像是要吃人。“我不嫌你脏。”
他声音到轻。
边上的女同学到听得不清楚,举着酒杯子凑近他,“哟,谢老板同学,你说谁脏呢?”
谢其赞盯着冯安安撇开他往陈双那边凑,这脸就阴睛不定也没回头看女同学一眼,就跟在冯安安后头往陈双那边走,趁着冯安安都没靠近,就冲着人群说道:“老同学,老同学,瞧瞧我们的文科状元来了——”
他这一说,真把冯安安弄成焦点了。
就连细心地听着各位同学说话的徐立人也将视线落在往他那边走的冯安安身上,冯安安到是没多大改变,脸到不是娃娃脸,学生时还显得有点儿显老,如今到是刚刚好,他扬脸就是一笑,示意同学们让让,就从同学们中间走过——
他一贯是同学们眼里的能人,他一要走,就跟摩西分海似的从中间走过来,就跟念书时宽宽松松的校服能让他穿出另一种感觉来,他身上就简单的白衬衣,就能让人觉得他的不凡。当着众同学的面,他就朝冯安安伸展开双臂:“安安——”
这声儿,叫在场的女同学都差点儿酥了身子,都羡慕着呢,甚至都有些嫉妒。
冯安安这脸就红了,不争气呀,扭扭捏捏的,不肯往肯走了——当着众人的面,她脸皮薄,学不来外国人那开放的姿态,她是想见徐立人,到没想在同学们面前跟他来这么个拥抱——
到底是老同学了,谢其赞就得替她解围,把她往身后一拉,满眼里都是戏谑,“老班,安安胆儿小着呢。”
徐立人到也干脆,一听这话就把舒展的双臂给缩回来,“她也就爱脸红,我还能不知这事?”
这是当场拆冯安安的台呢,也拆谢其赞的台呢。
大家都是同学,这帮谢其赞、或帮徐立人都不是,当然,他们自然而然地就将冯安安给忽略,没办法,这又不是念书时候,谁成绩好,谁就吃香;打从大伙儿一上社会的舞台,那就得看谁最有本事了。
要说冯安安是当年的文科状元,按理说应该是混得不会太差,可她确实混得不起眼,从国内有名的大学毕业后没考研,直接回来参加了个公务员考试,不是什么领导级别的人,就是一小科员,惟一的好处便是工作稳当。
小时好了,大了不一定好。
冯安安大抵就是这种十足的例子。
她到是随遇而安呢,同学们提起她都是一副为她惋惜的意思。
冯安安到想论证一下自己爱脸红的毛病,手指头戳戳谢其赞的后背,悄声说:“他说的也没错,我这脸红的毛病就改不了。”
老实人就这样子,是事实就承认。
她一说,同学们都笑了。
冯安安更低了头。
窘的。
陈双兀自翻了个白眼,就闹不明白瞧着挺明白的一个人,总在奇怪的地方掉链子,她到想去给冯安安解围呢,谢其赞这围解得更快——
只是那话到把她给震惊了。
谢其赞一把将冯安安从身后拉出来,笑得一脸的春风得意,“今晚上是为了我们老班徐立人接风,也是为了将我们的事公开一下,我跟安安吧,谈了都几年了,我觉着呢,也得结婚了……”
一时惊起千层浪,把同学们都给弄傻了。
不止陈双,就连当事人冯安安都震惊了。
她被揽在谢其赞身前,惶惶然地对上徐立人的眼睛,脸上更烫得惊人。
“牡丹厅”陷入沉默的气氛中。
“啪啪啪——”
鼓掌声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众人都回头,就连冯安安也跟着回头,她惊见“牡丹厅”门口就站着上回同她相过亲的顾习,就算今天没戴眼镜,瞧着有些个邪乎劲儿,嘴角还略略上扬,颇有些痞子味。
“这都回来了,怎么都先回家一趟,老头子让我过来叫你声。”
他都没看冯安安一眼,转身就走了。
他一走,徐立人也走了。
正主走了,这接风宴也就散了。
接风宴的钱,自然是谢其赞一个人出,他向来出手大方,于这点钱不算是什么事。
再说他把正事儿给说明白了,徐立人走不走真是没关系。
接风宴办不成,同学们一瞧这气氛都走了,这谁都是悄悄地走,不想得罪谢其赞,又不想明着得罪徐立人,谁也没表明态度都走了。
陈双没走,她出来之前可是跟老公说好了,孩子他带,才有的时候没走。她瞪着谢其赞,就跟见着仇人似的,“哎,你非得把我们安安给毁了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