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51
购买需满50%,这是饭前开胃菜,正餐12小时后上!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很镇定,听完这话自己往警车那边走。
平头拎着粥跟在后面,到了车边就全递给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眼镜男。
言萧坐去后排,摇起车窗玻璃:“麻烦李队长把话说清楚。”
“女同志就是心急。”平头把车开了出去,在狭窄的大街小巷里穿梭,好一会儿才开口:“昨天考古队抓到了几个嫌犯,他们都是冲着文物去的。”
这不稀奇,言萧早就想到是为了这个,不然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盗墓贼吗?”
平头摇了摇头:“不是普通的盗墓贼,他们组织性很强,什么都敢干。”
那是有点严重,但言萧不怎么关心:“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领头的大鱼跑了,但是随身携带的包丢在他们手上,里面有几张照片。”他一只手在后视镜上方摸了一下,朝后面递了过来:“你看看。”
言萧接过来翻了翻,照片里拍的都是古董,每张下面都有一行小字,标注着鉴定者。翻到最后一张,是个铜质的方形印章,下面标注着——鉴定者:言萧(上海华岩古董行著名鉴定专家),但是她的名字上面被红笔划了一道杠。
平头透过后视镜盯着她:“能解释一下这张照片的出处吗?”
可以,当然可以。言萧差点冷笑出来,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些照片。
“一个月前上海有人组织了一场鉴宝会,因为我最擅长的是金石鉴定,他们请我去鉴定青铜器和印章,当时主办方特地印了这些照片来宣传,我是见过的。”
“就这样?”
言萧不紧不慢:“结果我去了之后才发现他们不过是一群国宝帮。”
眼镜男不解地转头:“什么叫国宝帮?”
“一屋子赝品,还全当做是国宝,这种人在我们古玩圈就叫国宝帮。”
平头在后视镜里瞄她:“既然都是假的还请你去干什么?”
“不止请了我,还请了很多社会名流、收藏大拿、鉴宝专家,我只是其中之一。请我们过去就是为了证明这些古董都是真的,好卖出高价。”
“那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言萧顿了顿:“当然只有我一个人实话实说。”
眼镜男一手举着录音笔记录,一手扶着粥碗,震惊地不行:“那其他人就全都指鹿为马?”
言萧看着他:“指鹿为马的典故不就是说赵高权势大么?组织那场鉴宝会的人如果势力足够大,当然也能让大家指鹿为马。”
眼镜男拧眉:“然后呢?”
“然后?”言萧失笑:“然后我就到了这里了,上海待不下去了。”
平头懂了:“他们排挤你,难怪这张照片上划掉了你的名字。”
言萧丢开照片:“毕竟挡了人家的财路,我只是没想到他们连考古队的主意都敢打。”
在上海的时候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世界真的很小,一切都能绕到一处来。
这件事情她从来没有跟人说过,除了华岩的老东家,当然对方也不听就是了。
怎能想到会有一天在这辆警车上向这两位警察透露。
平头沉默了一瞬,方向盘转了个弯:“他们横跨的行当越多就说明背后的组织越庞大,偷盗的文物走私,制造的赝品兜售,不管什么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眼镜男义正言辞:“利欲熏心!”
言萧看向后视镜里的平头:“李队长认为溜掉的那条大鱼就是那场鉴宝会的组织人?”
平头“嗯”了一声:“知道是谁吗?”
“没见到。”言萧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的场景,人很多,觥筹交错,水晶吊灯的大厅里满是上海滩的纸醉金迷。
她说了实话,纸醉金迷里就裂开了一丝裂缝,很快就有人来请她离开,不留情面,所有人都是冷漠的脸,看她像看一个怪物。
她倒觉得当时自己身处一群怪物中间。
“我也很想知道对方是谁,毕竟也是害得我身败名裂的仇人。”
车里安静了片刻,平头把车停了下来,拿过眼镜男手里的录音笔按了暂停:“你说的我们都记下来了,是条很重要的线索,先就这样吧。”
言萧开门下车,他大概只是在周围兜了几圈,就停在医院门口。
平头拿了两碗粥下来,剩余的递给她:“替我问关领队好,我还有工作忙,就不上去了。”
言萧拎着粥和衣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李队长,如果你们抓到了那条鱼,请一定要通知我。”
眼镜男抢话说:“言小姐放心,警方会替你讨回公道。”
言萧笑了,从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爱戴人民警察。“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她挥了一下手,转身进了医院的大门。
整个二楼的病房都静悄悄的,她的步子也迈得很轻,但是一进门就撞上了关跃的眼睛。
一袋水吊完了,他拔了针头站在窗边,一手夹着烟,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视线才从窗外收了回来。
居然没有医生护士管他。言萧心情正好,也不想说他,把粥和衣服放在床头柜上,往洗手间走:“我收拾一下,你先吃点东西,把衣服换了。”
门合了起来,里面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关跃的手机随之响了起来,是平头打来的。
他接起来,没听到平头的声音,却听到一长段的录音,言萧的声音听得很清晰。
录音放完了,平头在那头说了话:“意外吧,没想到我们想抓的人跟言萧这姑娘还有点关系呢。”
“嗯。”关跃的确没想到,言萧原来在这里面还是个受害者。
平头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
关跃问:“笑什么?”
平头边笑边说:“你不觉得言萧这姑娘很有意思吗?她不说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她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一群人排挤冤枉她,她居然还能成天笑眯眯地对着人。”
关跃默默吸烟,没有接话。
洗手间里的水声停了。
言萧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开门出去。
买来的粥关跃吃了,他拿了衣服往洗手间走过来:“我换个衣服。”
“嗯。”
洗手间很小,两个人擦着肩交错过去,手指触碰,他身上的烟草味和药水味似乎都沾了过来。
言萧走到床边,刚捧起粥,外面有护士推着车经过,进来看了一眼,一下嗅到了满屋的烟味,顿时皱着眉抱怨:“病人呢?怎么能在医院抽烟啊?”
言萧笑着摇头:“他不在,出去了。”
“提醒他别再抽了啊,不知道影响健康啊。”护士告诫了两句,没好气地走了。
言萧放下粥,走过去敲敲卫生间的门:“关队,还没好呢?”
关跃拉开门,衣服已经换好了,普通的长袖白T恤在他身上仍然像模像样,袖口卷到臂弯,露出一截小臂。
那是他身上最早吸引到言萧的地方,当初在火车上一眼难忘。
卫生间狭小,头顶一片昏白的灯光,关跃关了灯要出门,言萧却还挡在门口。
“吃完了?”他垂眼看她:“吃完了就走了。”
“等等。”言萧贴过来,手伸进他长裤的口袋,仰起头看着他的脸:“你的烟呢?”
关跃抿紧唇盯着她。
言萧没摸到,手又绕到了他腰后,伸进那只腰臀后面的口袋,隔着衣料的触碰都能感觉出他的身体绷紧的好似蓄势待发。
病房里寂静无声,只是瞬间的亲昵,却像是很久的温存。
言萧收回手,捏着他的烟盒:“遵照医嘱,你需要少抽烟,这就先放在我这儿保管了。”
关跃没说什么,身体却已放松,贴着她越过去:“我去办出院手续。”
言萧把烟收了起来,摩挲着手指,慢慢回味刚才彼此紧贴时的心跳。
出院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关跃取了车等了片刻,言萧才走出来。
她穿着普通的卫衣,脸上带着笑,一如平常。
“我来开车吧。”她边走边说。
关跃没回应,直接给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言萧只好坐上去。
街道狭窄,吉普车缓慢艰难地开了出去。时间还早,没到九点,头顶已是阳光普照。
小镇并不大,很快车就开离了这里,进入两边都是田野的马路,速度加快了起来。
车里没开音乐,话也没说几句,未免有些无聊。
关跃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伸向口袋,才想起烟已经不在身上了。
言萧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要抽一支吗?”她拿出烟盒,捏着一支送过来。
关跃伸手来接,她的手又缩了回去:“我来开车。”
“不用,这点小伤还不至于不能开车。”
“那算是我白好心了。”言萧捏着那支烟把玩。
关跃抿了抿唇:“昨天是你运气好,荒野里到处一样,其实很容易迷路。”
言萧不以为意:“那就请你这匹老马教教我怎么认路啊。”
关跃一时找不到理由推辞,只好把车停了下来。
言萧坐到了驾驶座上,手里的烟递给了他。
车又开了起来,关跃点了烟,却没说话。
言萧催促:“教吧。”
关跃手搭在窗边,目光望着窗外:“太阳的光影,山川河流的走向,地势的高低,草木的疏密,都可以辨别。”
听起来太过笼统深奥,等了半天也没下文,言萧皱眉:“没了?”
“嗯。”
“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些?”
关跃不答。
言萧没在意,笑了一声,目光朝他飘过来:“不教算了,反正跟着你就不会迷路了。”
关跃的眼睛看过去,窗外天蓝土黄的背景,映着她眯眼轻笑的脸,脸颊边微乱的发丝,贴着淡红的唇,突如其来的妩媚扑入眼帘。
他收回视线,撰着烟,半天才送到嘴里。
言萧开着车在黑黢黢的道路上独行,出了镇子后就是没有路灯的乡野小路。好在这是往市区去的方向,城镇越来越密集,这样的路并不占多数。
她用手机订了张机票,然后就迅速关了手机。
不能被找到,不能再出事。往事一直在脑子里回旋,叠着几个小时前看到的画面,言萧转了一下方向盘,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有点抖,深吸了几口气才克制住。
她想到了报警,但那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她不确定自己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不确定这支考古队跟那条大鱼有没有关联,甚至连裴明生的电话都没有打。
毕竟他也只会说那么几句话:关跃不是普通人,跟着他绝对安全之类的。
可谁看到这种情况还敢相信?
动手拧开音乐,轻快愉悦的歌声飘了出来,她才好受了一点。
这一路没有停过,她也没有丝毫困倦。不知道夜里几点的时候,车灯照耀过去,路边终于有了指示牌,等到天快破晓,车终于进了市郊。
言萧下了车,裹紧外套,把口袋里的文物紧紧掖住。
她不打算直接开去机场,车就停在这里,她搭公共交通过去,这样比较保险。
转了几站公交,下车后一路步行,天渐渐亮了。
繁华的商业街后面露出了早年修建的一片住宅区,风吹雨打之后,楼房的白墙上面拖出一条一条青苔的痕迹,看起来灰扑扑脏兮兮的。下面一层全是店铺,路口的那间门额上挑了个灯箱出来,上面的“早点”两个字在晨光里亮着红色的光。
言萧走进去点了份早点,借用了一下卫生间,在里面待了足足十分钟才出来,然后开了手机,用手机支付跟店老板换了点现金。
手机一开机,瞬间进来十几个未接来电,来电人全都是“想睡”。
她的手指在这个名字上面顿了顿,想起了那张令她着迷的脸,不想手机在这当口又响了,她皱着眉按了关机,提起早饭出门打车。
一路疾驰,在车上草草吃完了早饭,到了机场时间还早,对她而言却感觉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身份证没带在身上,还得去机场派出所办个临时证件。
她一路找了过去,看到了那个挂着警徽的窗口。刚过去站在窗口后面排队,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言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