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初遇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离家不远的小江桥上。小江桥是横跨一条名叫“小江”的江河而起的名字,桥不长,但是人行道与车道用石礅划分开来,走在人行道上倒不用担心车辆开过来。
在炎热的夏夜里,江面有微风拂来。候创意知道,自己的工作若是再没有着落,恐怕她爸都要开始在她的耳边唠叨了。现在她只有一晚的时间来思考清姨的提议,要么答应,要么再继续投简历……
掏出手机,她注视着手机屏幕。向蕾从告别至今,一个电话也不曾进来,一条信息也没有,连朋友圈也把自己划到了某个分组,以至于自己时常得透过别人才能知道她的某些动态。
她不明白向蕾这是什么意思,哪怕是要分手,好歹也做绝一点,拉黑了她岂非更好?把自己划分到某个分组,又不让她看一些稀松平常的动态这算什么?
候创意希望自己能快些从失恋的打击中走出来,然而这又怎么可能快?她想向蕾,可是想到她们再无可能,心就更是痛,心越痛,她越会想起跟向蕾处的那些时光。这些感情就像解不开的结,令她被反复折磨。
转个身打算原路返回家去,却不曾想迎面走来一个一身职业装,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俩人撞了个满怀。那女人的高跟鞋是七八厘米长的细跟,被候创意这么一撞,身子失去了平衡,高跟鞋鞋跟“咔嚓”一下断了,她登时便向后倒去。
候创意跟她的距离不足几厘米,被她在危急关头伸手一把给扯住了胸前的衣服。候创意只觉得衣服连同内衣带子勒得后背的肉发疼时,“啪”的一声,内衣扣断了。她也差点被拽倒,勉勉强强稳住了身子后用手撑住膝盖不至于让自己扑倒,而那女人则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她发出一声低呼。
候创意两手撑着膝盖躬着身,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女人随意捆扎起来的头发因这些碰撞而有些凌乱,而她的身上还透着一股酒气。
感受到了几个围观者投来的好奇和看笑话的目光,候创意也不知自己此刻的心情该怎么形容,清了清嗓子:“小姐,能松一下手吗?”她胸前的衣服仍然被这女人抓在手中,幸好领子不低,否则就该给别人看了不该看的了。
女人回过神来,松开了手,然后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撑着盆骨处。她虽然摔得屁股疼,但是这大庭广众的她不好意思用手捂着臀部,也只能强忍着痛意看着害她撞倒的人。
候创意捂着胸口,她感觉得到只是后背的内衣带断了,还没落至让内衣滑落那般难堪,只是眼前的状况也够她尴尬的了。
女人站稳后发现左脚脚踝隐隐作痛,但是还不至于疼得没法站稳,便脱了高跟鞋动了动脚腕。忙着这些事时仍没忘记带着责怪的语气埋怨候创意:“你怎么突然转身往回走?”
“这又不是单行道。”候创意嘀咕,只是自己将她撞倒在地,这脚貌似又扭到了,自己若是敢这么说,绝对会引发一场争执。
这女人面容精致、打扮干练,气质上也有一股职业强人的气息,自己若是与她起争执,绝对会被压制的。想起自己不能再那么傲气了,便尝试着道歉:“对、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后边有人。”
女人见她一直捂着胸口,透过那件单薄的T恤勾勒出的模样,她也猜到了些许,怒气顿消,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俩人谁也不开口,虽然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但是俩人之间还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候创意看见那毁了的高跟鞋,再度开口说:“你的鞋跟断了,我赔你一双高跟鞋吧,以作赔偿。”心里盘算着这高跟鞋得多少钱,但愿不是上千的牌子货。
“照你这么说,我岂非得赔你一件内衣了?”女人的嘴角透着淡淡的笑意,缓缓说道。
“呃,一件旧内衣而已,不用了。”候创意被人说及这么贴身的衣物,脸上微臊。
“一双劣质的高跟鞋而已,也不用你赔偿了。”
“但是你的脚……”候创意话还没说完,那女人手提袋里边的手机便响了,她掏出手机,皱起了好看的眉毛,一边聊着电话一边提起脱下的高跟鞋越过候创意,走了。
“喂,等……”候创意张了张嘴,剩下的话愣是被她咽了回肚子里。既然人家不想让她赔偿,自己又何必追着要赔偿对方呢?
转过身,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地上躺着的两张卡片,她记得刚才还没有的,是那个女人摔倒后才掉落的。捡起来一看,这两张貌似是名片,它的材质并非纸质而是塑胶的,上面印着一些信息:华昱农场有限公司市场部岳敏副经理,电话……
候创意回过头去,却是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了。将名片揣回兜里,哪天自己的心情有所好转了,再联系她把鞋子赔偿给她。
候创意等了一夜,也没收到什么面试通知,而邮箱里尽是一些招聘网站发来的垃圾信息。关掉电脑,她拿出手机,是时候该给清姨电话了……
“清姨有空吗?”候创意略忐忑。
“嗯?吃早餐了吗?”清姨在那头噘了一口咖啡提神,悠闲地问。
候创意见她没有工作日那般强悍的气势,也不怎么紧张了,回答说:“嗯,吃了。清姨,我想了想,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嗯,说说为什么?”
“我会去帮外公打理农田的,但是我不会收你的钱,而在帮外公打理农田期间,如果我找到了工作,那我就会走。”
“嗯,这跟我们先前说好的一样。你也不要跟钱过不去,我的钱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钱,你可以安心地拿。”清姨说。
结束了和清姨的通话,候创意已经决定要借此机会来忘掉向蕾,正如向蕾所说,她没志气,不见有向上爬的勇气和毅力,那么,她就不爬了吧,到村里去当实习农民,做那些被许多人瞧不起的农活。
怀着这样颓废、灰败的心情,候创意把这项决定跟父母说了,候母本就不反对,只是怕她会有些幸苦和累;而候父被候母冷嘲热讽教训了一番后也不置喙,只问了她什么时候过去。
出发之前候创意跟几个好朋友约了见面,虽说自己能随时出来,但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往来都有些耗时。而这一入村子里,什么时候才会再出来自己也说不准,倒不如趁着还有时间,跟她们出来聚一聚。
朋友间有些认识向蕾的,但是不知道候创意与她那茬,聊天时难免会提及她,有的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舍弃这里的生活去北京,北京虽然机遇多,挑战也大,而怀有和她一样的梦想的人多了去了,可还不是沦为“蚁族”;也有的佩服她人小胆大、敢于拼搏和冒险,不管在那里成功与否,届时退回来也会是备受这边的企业欢迎的人才。
“创意,你一定是最清楚她的近况的吧?”朋友碰了碰候创意的胳膊,将她从失神中拽了回来。
“啊?嗯。”候创意淡淡地回应。
“怎么这么失魂落魄的,是不是这么些天没见她,想她了?”她们打趣道。
“没有。”候创意否认,可是在她们看来就是承认,都劝她说,“异地恋是辛苦了些,但是你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我们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是啊,她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为此她失去了一部分朋友,那姑且算不得是真的朋友,但是那种被人离弃的感觉还是伤人。可是还没走到为了彼此对父母诉诸真相的那一步,她们便结束了。
“不说这个了。”看得出候创意并不开心,她们也不打算在伤口上洒盐了,又把话题转回了候创意跟她们说的事情上,她们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创意,你怎么这么想不开要回家耕田呢?”
“你们都认为我这是想不开?”候创意反问。
“不然呢?现在这个时代,哪一个不是户口都想往里迁,但是工作都往外跑的啊?你城镇户口、往里跑倒也算了,问题是那是你外公的田,以后想必也没有你的份的吧?”
虽然她说的是真话,但是为免引起候创意的误会,另一个朋友反驳她说:“哎,我看创意过去也不是为了那些俗物啊,她是个孝顺的人,这么做也算是一份孝心。”
候创意有了一丝笑意:“你们说的都对,但是我想的没你们这么多,我纯粹是到乡下去增长见识,陶冶一下情操,磨练一下性情,看我什么时候能把这棱角磨平了,大概我就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了。”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说:“会说笑了,这第一步算是跨出去了。”
两日后,候母帮候创意打包好了一堆东西扔上车,候创意本打算带些衣物过去就算了,但是候母说乡下地方的东西都不好用,就帮她把秋天的衣服也装了进去,还有一堆化妆品。后来候母记起清姨的话,希望她去磨练一下,于是又把她的化妆品给卸了,候创意任由她折腾,自己倒是收了几件护肤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