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村霸

2.村霸

柳月家住在村子最东头,木房子建了有六七十年的时间,多年的日晒雨淋,房子虽然破旧,但依旧稳当。

一间堂屋,两间房间,还有一个厨房。堂屋的一边是柳月的房间,另一边那间已经空了两年,只是现在又多了一人。

隔北和隔三儿帮忙将人弄到了柳月屋后,隔北便跑去叫村里唯一的大夫了,而隔三儿则被自己父亲使唤着去帮柳月收网了。

于是屋里就又只剩下柳月一个人了。

哦,不对,还有一个人。

柳月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不敢动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好,想了一会儿,便拿了条干帕子来,替他擦干头发。

柳月走到床边,特地伸手又在他鼻间探了下,生怕他已经死掉了。若真是死了,现在就她一个人在屋里,还真有些怕。

还好,还有气儿。

柳月一边替他擦着头发,一边焦急的等待着瞿大夫的到来。手上动作仍旧,但目光不自觉便落在了那张脸上。苍白,毫无血色,此刻就算闭着眼,仍旧看着那么冷峻。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这副样子出现在这里。

正当柳月心中满腹疑问之时,屋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隔北带着瞿大夫来了。

瞿大夫年近五旬,一身宽松的灰袍,留着山羊胡,发须皆灰。他一进来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人,二话不说直接便垮着医药箱走了过来,柳月见状,连忙自床边让开。

瞿大夫坐在床边伸手替床上的人把着脉,柳月与隔北站在后面,两人相望一眼,都没有做声,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一会儿后,见瞿大夫放开了手,伸手拉开了躺在床上人的衣服,只见男人胸前全是血,几道纵横交错的伤口狰狞可怖。

柳月倒吸一口凉气,撘下眼皮,不敢再多看。

“丫头,你去厨房烧些水,水开了后给我端进来,伤口太深,我得替他缝伤口。”

“好!”

柳月应道,连忙转身去了厨房。

瞿大夫打开了自己的医药箱,从箱子里拿出了纸笔和墨,按在箱子上面写了几行字,便将纸张交给隔北。

“隔北,你去我家,叫瞿冬按我写的单子给你包好药带过来。”

“好!”

隔北应了一声后,二话不说立马跑了去。

柳月一直在厨房烧水,等水开了后,便按照瞿大夫的吩咐给他端了进去。

只见瞿大夫自药箱里拿出了一些针线剪刀等东西,然后见他把这些东西都泡紧了热水里。

“再去准备一盆开水,等会儿要换着用的。”

瞿大夫手上忙着,嘴上不忘对柳月嘱咐着。

“嗯。”

柳月应着,又跑去了厨房。

没一会儿,隔北手里拧了包药来。

“月丫头,瞿大夫说把这包药给煎了,头道大火,水开了把药水倒碗在里,再添水进去,然后温火慢熬,再等水开,便可以倒一碗给他喝了。”

柳月点头,牢记在心。

“那没事儿我先去忙了,有事儿再叫我。渔网等会儿三娃子会给你送来。”

隔北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离去,这救人的事,他也插不上手,能帮的都帮了,耽误一天的工又得被自家婆娘唠叨了,他全家上下八口人,老的少的,可都还靠着他。

柳月心里明白,点了点头。

“谢谢隔叔。”

隔北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客气啥呢!都是一个村的人,要是有事儿需要帮忙,记得叫我们。”

隔北这话是怕里面的人没救活,死了之后的事总需要处理,柳月一个姑娘家肯定是做不好的,草草将人埋了也需要村里男人的帮忙。

柳月只看着他笑了笑。

隔北也示意的回了笑,知道意思传达到了便转身离去了。

按照瞿大夫的吩咐,柳月又端了盆水进去。进去后,见瞿大夫已经将几条伤口缝好了,有两条伤口似蜈蚣大小爬在胸口间,还有一条自其左侧锁骨间一直斜到腹间,就这一条伤口是最长,最深,最致命的。

柳月倒没有再觉得可怖,只是看到这样的伤口,想到的是受伤的人肯定会很痛。虽然现在他还在昏睡中,但这样的刀口在身上,能不痛吗?柳月心中有些怜惜。

瞿大夫做完了一切,又将那些满是血的针和剪刀放进了另一盆烧开的清水中,清洗干净后,他自药箱子里拿了块干净的白布,将东西擦干收了起来。

然后他再自药箱里拿了瓶药粉出来,将药洒在那人伤口上,再拿干净的缎带将其伤口包扎起来,做完这一切后,他盖上了药箱子,转头对柳月交代着:“他在水里泡了很久,伤口太深,怕是会发炎,最好是每天给他换药。还有,喝的药早中晚各服一次,每天来我这里拿一包,煮一次可以喝一天,温了就给他喝。”

“嗯。”柳月点了点头,后又迟疑道:“我给他换药吗?我怕我做不好……”

瞿大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又看了看柳月,“我会每天来给他换药的,他还未脱离险境,还需要观察几日,若是两日后不能醒来,恐回天无术。”

柳月听了一惊,问道:“他还没脱离危险?”柳月还以为他到现在还没死,就算已经救活了过来。

瞿大夫摇了摇头,“伤口多少会有发炎的迹象,但最担心的一点,还是因为他在水里泡了太久,伤口太深,怕毒气侵入内脏血脉,到时怎样都晚了。”

“那怎样才能不让这样的事发生?”柳月问。

“难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虽然现在给他喝了药,但毕竟时间有些晚,现在就要看他底子好不好了,能不能抗的住,毕竟年轻人,小伙子生强力壮的。”

柳月似懂非懂,但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躺在床上人还未脱离危险。

瞿大夫背上了药箱,准备要走了,临走前突然似想到什么,又转身问了句:“丫头,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人?”

“就在大河边上。”柳月回道。

瞿大夫长“哦”了一声,欲言又止,最后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记得给他吃药。”

瞿大夫走后,柳月便立即将熬好的药端来,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吃。房间里很陈旧,许久没人住了,灰尘味有些浓,床头那边开着一个窗,天光自窗外洒进,刚好铺在整个床头照耀在床上人的脸和上身。

伤口包扎好了,能看见那□□在外的身体,虽然此情此景下看着有些泛白,但胸腹间的线条清晰,结实的臂膀明显可见,柳月忽地一下,只觉自己心跳猛然快了起来,像小鹿乱撞。

柳月慌忙的避开视线,仔细的喂着药,但当汤勺碰着他嘴唇时,思绪一下飞到九霄外,手上一抖,汤药洒了出来。

柳月向做贼似的慌忙看向他,只见他仍旧双眼紧闭,什么也不知道,如此心中放才没那么紧张。连忙掏出了自己的手绢在其嘴角脖子上,一点一点帮忙擦干净,整个过程柳月都垂着眼,心跳“砰砰”直跳,仿佛要蹦出来一样,在这寂静的房间中似乎格外大声。

“月儿,你渔网放哪儿啊?”

正当这时,屋外传来隔三儿的叫声。隔三的声音打破了这要命的寂静,柳月心中长舒了口气,高声应了声儿,便先放下手中的药碗,出了门儿去。

“给我吧。”

柳月自隔三儿手中接过渔网。

“还有这些鱼——”隔三儿看了看放在自己脚边的两个木桶,木桶里装满了鱼儿,“没想到还有一条大鲤鱼,估计得有个二三十斤,好家伙!”隔三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了得兴奋,所有住在河边的人捞着大鱼了都会很兴奋很开心,隔三儿自然也不例外。

柳月看了看另一个桶子里只装了一条鱼,那条大家伙占满了整个桶子。

“我网没坏吧?”柳月只问道。

她这副网虽然是好,但毕竟几十斤的大鱼,再好的网,也怕被挣破。

“没呢!我发现时,便把这家伙连网一起抱了上来,在水里挣扎了一阵,在岸上还按了它一阵,等它快没气儿时才它拿下来,不然这大家伙怎么提的回来,可跳的厉害了。我可和它折腾了好长一阵时间,才把它搞定呢!”

柳月瞧了瞧那桶里的大家伙,虽然还努力的张着嘴,但已经奄奄一息。本来想捞着这样的大家伙,柳月都打算放生的,但眼下这情况,不说还能不能活是一回事儿,她正好需要用上这条鲤鱼。

“这条鲤鱼我等会儿给瞿大夫送去,当做医药费。另一桶子鱼你们拿去吧,就当谢谢你今天替我收网。”柳月对着隔三儿道。

“那怎么好意思,不就收个网嘛!你一个姑娘家,我们一大家子,兄弟姐妹好几个怎么能拿你的东西。”隔三儿回道。

“既然不好意思,那就再帮我做个事儿呗。”

隔三儿本来不想要的,但柳月如此一说,什么也没想,直接就问道:“什么事?”

柳月将鱼和网先寻了处地儿放着,便转身进了屋,同时叫隔三儿也跟着进来。

到了屋内后,隔三儿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河中的那一幕场景。

柳月从一边的衣柜里拿了套以前爷爷的衣服裤子来,丢给了隔三儿,“帮我给他换上衣服,他衣服裤子都湿的,换完后再帮忙和我一起将床单被子换了。”

隔三儿接过衣服,走到床边,又看了两眼床上的人,有些迟疑。

“放心,没死。还有气儿呢!”

柳月看在眼里,略有些戏谑的道。

隔三儿倒是不好意思了,人家一个姑娘家的都没怕,自己一个大小伙子在这里这副模样倒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帮忙换了起来。

柳月转身出去回避。

等隔三弄好了后才叫柳月进来。然后二人又一起合力将床单被子换了干净的,最后柳月将剩余的一点药都给他喂完了后,便送了隔三儿出门。

隔三儿提着一桶鱼,站在柳月家门口,一脸不好意思,“那鱼儿我就拿走了,这桶子是从你船上拿的,等后面再来还给你,还有船给你停风港那儿了。”

柳月点头应道,一脸浅笑。

隔三儿看着有些羞涩,不自觉的低了下头,转身默默离去。

柳月很漂亮,至少在村里是最美的姑娘,年纪也和他相仿,不是他不喜欢她,是他完全断了对她的念想,甚至可以说,村里所有少年都断了对柳月的念想。

原因则是因为村中有一个“村霸”级的人护着柳月,任谁都不能靠近柳月,完全把柳月早已要定,非是他的人不可。

无奈这个“村霸”家里兄弟姐们还是村里最多的一家,而且个个块头高大,人人能抗能做,他家不仅高产,还对村里人挺好,有事儿几乎都帮。

而“村霸”铁大牛,也不是真的“村霸”,他虽然长得高大,力壮如牛,但他从不蛮狠不讲理,甚至说,他从来不动手打人。但唯一有一点是旁人绝对不能碰的,那就是云河村上的一枝花,他们的村花柳月!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男人靠近柳月,甚至说只要有一点点喜欢也不行,谁要是碰上这块儿,他就跟谁急。这才是铁大牛这个“村霸”称号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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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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