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东阳天机(终)

40.第 40 章 东阳天机(终)

绛月捧着手上的这面小破镜子心中疑虑重重:“你是东阳天机?”她拿着这面镜子左右打量皱眉道:“怎么这么不像呢?”

谁知道话音刚落,镜子里头的年轻少年嗤笑一声,将脸凑近了绛月仔细看了又撇撇嘴:“你还真对得起自己的石头元神,脑袋果然不灵光。”

“可传说中东阳天机不是一本仙籍吗?”

“讹传好吗?”镜中人毫不客气的又朝着绛月飞来一个白眼,他指着自己道:“东阳”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天机都在这里。”

“你是说你就是东阳?东阳不是死了吗?”绛月一时之间实在是有些蒙圈,朝阳受伤捂着胸口到绛月身旁,看了一眼镜中人:“是不是东阳天机,试一试就知道了。”

“现在的后生都这么无礼么,强调一遍,叫我东阳天神!谁许你们直呼本尊名字的,哼!”镜中的年轻人双手环抱于胸前,得意道:“肉身虽灭,但本尊神识还在,不过是无奈之下栖身与这面镜子当中罢了,你这丫头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眼无珠。”

绛月女流氓的名号也不是白得的,从前在三界横着走惯了,头一回遇上比她还横的,这个东阳哪里有点天神的样子,看他这样负了红莲倒也不意外了。

“绛月,你快问问他,他到底知不知道如何能救虞姝,小鱼儿已经快坚持不住了。”琅渊自己身受重伤却一直将虞姝紧紧的搂在怀中,可他却能感觉的到虞姝的生命力量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再迟就要来不及了。

“既然你是东阳天机,你可知如何能救虞姝?”

“血脉枯竭,仙气散尽,这小姑娘必死无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虞姝没救了?”

琅渊听闻东阳的回答,几乎崩溃,面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显露出来,可怀中的虞姝却依旧轻柔的依偎着他,他又舍不得放开。

“急什么,我说她必死,可又没说我救不了。”

绛月再也忍不住,朝着东阳发火:“你到底什么意思,一会儿说必死无疑,一会儿又要说你能救,那到底能不能,你能给个准信吗?”

镜中东阳见绛月生气,无奈摆了摆手:“淡定淡定,你看看你们这个样子,像是个求人的态度嘛。这小姑娘我能救,所谓天机就是我知道,但你们不知道的事,有没有听过天机不可泄露,我又怎么可能有问必答。想要让我救她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绛月追问。

“若你能替我了结生平的第二件憾事,我自然也愿意帮你。”

绛月猛然记起红莲的金簪还睡在自己的袖中,她拿出莲花簪问道:“你说的可是红莲公主?”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我与她的事了,我走凡间一遭不过是度日消遣,尘世情缘尘世了,我也从不会太过挂念。可红莲的性子执拗,她原本顺当的一生到底是因为我才会变得如此凄苦,说到底是我害了她。我虽不能圆了她的心意再与她做百年夫妻,但也见不得她独留在一十八层无间地狱里受苦。你若愿意,便去替我度化她,解开她的心结,让她安心的投胎去吧。”

“好,可是红莲执念至深,她如今已经是十八层地狱里的鬼王,要想渡化她又谈何容易?”

镜中的东阳收起方才的嬉笑,一本正经道:“你们可知,红莲死后一半的执念是因为我,可她另一半的执念却是另有缘由。”

“到底是什么,能让红莲这般执着,不肯轻易放下?”

朝阳在一旁缓缓开口:“红莲姑娘将金簪交与你之前,你曾问她为何会在无间地狱里受罚,你可还记得她是怎么说的?”

绛月认真思索:“杀夫弑子,轻贱性命,天道不容,杀夫是因为她在大婚之日手刃了听泉,可是弑子一说……又从何来?”

朝阳对着镜子内的东阳问:“若我猜的不错,红莲公主身赴火海之时,腹中应该已经有了孩子。”

镜中东阳沉声道:“你说的不错,红莲死时肚子里确实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可她却并不知晓,所以在身死之后,受到十殿阎罗的审判时她才知道此事。所以那时的红莲几乎崩溃,她一直都深深埋怨自己竟然杀了她与我的孩子,又因为她是因为自尽而亡才下的地狱,地府判刑中,凡人性命由天不由己,选择自尽而亡的人便是触犯天规,须得重罚,也正因为这样,红莲才会被判下了一十八层无间地狱里受极刑百年。”

“那红莲岂不是太可怜了。”绛月越发的同情红莲公主的遭遇,也愿意去助她早日超生。“你想我怎么做?”

“带着东阳天机镜出归墟去,先去一趟地府,找到灵婴树。”

虞姝命在旦夕,琅渊身受重伤,朝阳虽然也受到重创却依旧执意要与绛月同去,绛月将东阳天机镜揣在怀中,根据东阳的指引找到了通往灵婴树的道路,也同样避开了来时的道路,没有先行与红莲碰面。

地府极西的地方是一处幽冥沼泽,普通的鬼怪根本无法接近此处,东阳叫绛月变幻出一搜玉做的小船,在上面附上了灵羽术,使得本来沉重的船身能够给轻如鸿毛一般在泥泞的幽冥沼泽之上前行。前方不断的有蓝色的幽冥鬼火漂浮靠近,绛月与朝阳不得不侧身闪躲。东阳告诉他们,这些火都是天下的地火之精粹,绝不能沾到,否则它将能灼烧掉所有它接触到的东西。

过了许久,绛月等人终于在沼泽的深处找到一块陆地得以落脚,眼前的景象叫她吃惊不已。

陆地的中央有一颗巨大无比的古树,树上粗枝伸展,每个枝头都挂着好些个蓝色的灯笼,每一盏灯笼的里面,都有一束长明不灭的蓝色烟火。

“到了,这就是灵婴树,树上挂的每一盏灯笼都是一个仙胎,每当有神界中人怀有子嗣,这树上的灵婴灯便会消失一盏。当初我虽化作凡人东阳在凡间度日,但是这个孩子却是我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孩子,神仙得子皆是天道命定,所以就算那时的我只是一个凡人,我的孩子也绝不会只是个普通的**凡胎,而是这树上的仙胎。红莲死后,仙胎虽然未能成功的降生,但也并未受到损伤,它因无处可去,必然会重新回到此处。”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找到你的孩子?”

“不错,我希望能找出那个与我本该由父子姻缘的仙胎,将他带去给红莲,解开她的心结。如今我已经身死,要想和红莲在一起已经是不可能,就让这个孩子代替我陪伴红莲,让她安安心心的能在凡间度过百年。”

“嗯,算你还有点良心,真不知道你早干嘛去了,你要是早点出现,红莲又何必苦苦在地狱里煎熬这么久,他还叫我带话给你,说苏红莲等你等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你去娶她。你可知道,她虽然只是被判了百年的刑罚,却一直在等着你,她……”

绛月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朝阳打断:“事已至此,只能早点找到他们的孩子,助红莲早日解脱才是。”

东阳听绛月教训他闷了半天,终于有了个接话的空档:“还是这个小子懂事,丫头你就别再磨叽了,赶紧找吧。”

灵婴树自天地初始便已经生长于此,挂在树上的仙胎一眼都数不尽,要想在其中找到东阳和红莲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容易。

“喂,东阳,你知不知道什么便捷的方法能找到你的孩子。”

绛月一直对东阳都没什么好脸色,因为他一直觉得东阳归位之后没有去找红莲就是薄情寡性,什么尘世情缘尘事了都是这些薄幸郎用来辩解的借口。

东阳虽然知道绛月看不惯他,倒也没有生气,他都不知道活了多久了,又怎么会去跟一个只有七万多岁的小姑娘计较,但是这一回他明白却知道自己亏欠红莲是真,只可惜他的肉身已灭,再也不能完成对红莲的诺言,所以就算是绛月的白眼,像他这样羁傲不逊的人也只能受着。

镜子里的东阳唉声叹气了半天,终于开口:“我只有一个办法,但是要是这么干来有损我的颜面。”

“什么办法?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要什么颜面,要是被人知道受三界六道景仰的东阳天神其实就是个抛妻弃子的薄幸之人,我看你还能有什么颜面,再说了……”绛月侧目瞪了东阳一眼:“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脸皮薄的人。”

“嘿,你这丫头……”东阳心里被喷了一肚子的怨气,却无言以对,只能跳过这个话题道:“你走近灵婴树,把镜子朝着树上的仙胎,然后举高点。”

绛月虽然不知道东阳到底要做什么,但也按照东阳所说的照做了。

东阳在镜中被绛月居高之后,面色铁青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睁开,提神运气,双手叉腰高声说道:“孩子~~~~我是你爹啊~~~~你快出来吧~吧~~吧~~~”

绛月的下巴惊得都要掉下来:“这就是他说的办法?”

平日里素来沉着稳重的朝阳也紧紧的皱起自己的眉头:“可能,这是唯一的办法。”

东阳卯足了劲,足足呐喊了三声,终于看见万千的仙胎灯盏中,有一枚蓝色的烟火飞了出来,绕着东阳天机镜飞了好几圈,火光忽明忽暗,还掺杂这清脆的花火声显得十分兴奋的样子。

“这一团,这就是你的孩子?”绛月试探性的开口。

东阳终于歇下嗓子,这回轮到他冲着绛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们两还杵在这干嘛?把他接住啊,他这么小还飞这么久,我儿子肯定累了。”

绛月伸手去迎那团火光,就见那团蓝色的烟火逐渐消散,里面显露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好可爱。”绛月忍不住伸手去逗他,手里拿的东阳天机镜被压在抱孩子的另一只手下面,镜子里的东阳不乐意了:“喂喂喂,逗够了没,那是我儿子,你倒是把镜子面对着我儿子啊,要不然我这个当爹的怎么好好看看他。”

绛月抽手举起镜子,让东阳能好好看看这个孩子,原本还嚷嚷的东阳突然安静下来,一直沉默了许久,才听的他用温柔的嗓音缓缓开口:“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后面又接了一句话让绛月又想把这面破镜子丢出去,只听东阳饱含深情的说道:“能长得这么漂亮的长相,果然是随我。”

“不要脸……”绛月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东阳抬头去看绛月,绛月脸上挤出个微笑来:“没什么,我们还是赶紧去找红莲吧,他知道你带着孩子去见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绛月手里抱着孩子,怀里带着东阳天机镜,去往十八层地狱的路上却十分的忐忑,虽然她与红莲等人的交情并不深,可她却是由衷的心疼像红莲这样的女子。

他们从十九层极乐地狱里的那一扇光门中走出,刚刚站定就看见了一直等候在门口的红莲,也不知道像这样殷切期盼的日子,红莲已经过了多久。

“仙子,你们回来了?有没有看见东阳?”

红莲朝着绛月的身后不住的探头张望,绛月知道,红莲是在等,她在等东阳从那一扇门里走出的时候,可惜终究是再也无缘。

“红莲姑娘,你看我手上抱着的是谁?”

绛月缓缓走近红莲将手中的孩子递到红莲的面前,红莲起初的反应似乎什么的抗拒,连连后退了几步之后,终于朝那孩子投来目光。

“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若是我的孩子还在……”红莲的浑身渐渐颤抖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我亲手给杀死了。”

红莲的身上泛起微微黑红的光芒,她弯曲着自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红莲举起自己的双手慌张的落泪,似乎是不想面对这样残忍的事实。

朝阳见此情景怕红莲身上的怨气崩溃爆发,高声喝到:“红莲姑娘,这是你和东阳的孩子。”

“你说,这是我和东阳的孩子?”红莲突然愣住,她微微颤颤的朝着绛月又靠近,仔细的看着这孩子的五官样貌:“是很像,眼睛和鼻子都像。”红莲轻声的自言自语的又在说些什么,绛月本以为她已经平静下来,却不料红莲忽然又猛然推开绛月,绛月怕神志不清的红莲伤到她手中的孩子,只能连忙飞身朝后退去,这一阵猛劲之下,怀中的东阳天机镜掉了出来,落在红莲的跟前。

“红莲,是我,我是东阳。”

红莲听到自己魂牵梦绕了多年的声音反倒迟疑,终于她鼓起勇气举起了地上的那一面镜子,镜子里面有一个人眉间正含着淡淡的忧愁朝着她笑。

红莲的泪水仿佛决堤一般的汹涌落下:“东阳,东阳……”

她一遍又一遍的含着那个人的名字:“东阳,父皇死了,母后也死了,朱雀国被灭了,就连我们的孩子我也没有守住,东阳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娶我,可你为什么不来,你为什么……没有来……”

红莲捂面痛哭,东阳看了终究是于心不忍,他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哄着哭泣的红莲道:“红莲,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

红莲举着东阳天机镜与他说了好久的话,无间地狱里的恶鬼们也不敢轻易的去靠近他们,绛月抱着他们的孩子也与朝阳远远的观望。

“你说,东阳会和红莲说些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东阳一定有他的办法让红莲放下自己的执念。”

绛月本想着,红莲与东阳这么久没见一定有许多的话要说,但是出乎意外的事,红莲很快的就朝着她与朝阳走来,周身的暗红色光芒消失不见,脸上也挂着浅浅淡淡的微笑。

“对不起仙子,方才是我失控,差点错手伤了仙子,还有……”红莲朝着绛月手中的孩子缓缓走近,她抬起手轻柔的抚摸着孩子得脸颊:“还有我和东阳的孩子,能让我抱着他么。”

绛月虽然不知道东阳对红莲说了些什么,但是她见红莲此刻的情绪已经稳定,便向朝阳望去一眼,朝阳点头缓缓示意没关系,绛月这才放心的把孩子交到红莲的手里。

“所有的事,东阳都已经告诉我了,我会听他的带着孩子厉害这里,去轮回投胎。”

绛月心中如释重负:“你能这样决定便是最好,放心,你与这孩子必定会有幸福美满的生活。”

红莲朝着绛月微微施了一礼,留下东阳天机镜便于前来接引的使者一同离去,回眸时眼里带着清浅的笑,红莲本就长得很美,这霎那间的笑容就如同那漫山遍野见的烈焰般若,叫人久久不能忘怀。

“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和红莲说了些什么,我本以为你们会说很久,没想好这么短的时间里,你竟然能叫她的态度转变的这样快。”

镜中的东阳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色,徐徐道:“我告诉她,其实我是个普通的仙人,因为犯了打错被贬下凡间的时候与她结识,这么多年没来见她是因为我的刑罚还没有结束,我让她先带着孩子去凡间,等我受完这些刑罚很快便去凡间寻她,到时候,我们就能一家团聚。”

“你现在这幅样子还能再去凡间找她么?”绛月显然十分的诧异。

“并不能。”

“那你岂不是又骗了她?”

“骗了她又如何呢?这样有什么不好,能让她放在心中的执念去安心的投胎,只要走过奈何桥饮了那一碗孟婆汤,前尘诸事便再也和她没有任何干系,她余下的日子再也不会为了我东阳而活,这便是我想要的,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美好。丫头,你还是太小了,很多东西你都没有参悟透,有时候这世间万般事,又有几人能得圆满,能让她重新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绛月依然并不太认同东阳的说法,但这种结局毕竟比继续留在十八层地狱永被执念所困来的好。

这件事不论好坏总算有了个了解,琅渊忍不住出言催促道:“既然答应的事情已经解决,那是不是可以开始救虞姝了。”

这一提醒绛月才猛然惊觉,难怪刚才总感觉忘了些什么,拿着东阳天机镜左右摇晃道:“快说,怎么才能救虞姝。”

“停手,停手,”东阳被绛月晃得头昏脑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归墟,我再慢慢道来。”

绛月深知虞姝的伤势,急得再等不了一分一秒,刚想逼问,却被朝阳拦下,别了别头示意看看周围。

绛月之前情急并未细看,此时神识散开心中大惊,十八层地狱镇压受刑不计其数的厉鬼恶鬼没了苏红莲这个鬼王的威慑竟一点一点向他们围拢,谁让这她与朝阳身上的仙气实在太诱人,若他们谁能食上一口,说不定就能解脱这无尽苦海。

若是平常绛月断不会将这些恶鬼放在眼里,可当下朝阳与琅渊身受重伤,归墟中虞姝命悬一线,着实不是较劲的时候。

“好,那我们快些走。”

不过片刻,所有人都匆忙回到归墟,只有东阳终于了却一桩心事,在镜子里哼着小曲好不开心。

绛月举着东阳天机镜,急问:“现在事情也办完了,你快说怎么救虞姝啊。”

“再等等,”东阳感觉头发有些不整,自顾自的打理起头发,随口回道。

绛月见他漫不经心,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天神,大神,你最神,算我求你了,快说吧。”

“再等等,”东阳完全没有着急的感觉,理了半天头发不如意又解开重理:“小丫头,你帮我看着点啊,我这东阳天机镜子里什么都有,就是没镜子,可愁死我了。”

琅渊在一旁看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看不下去,从绛月手中夺过镜子,五指将东阳天机镜面握在掌中,冷冷道:“东阳天神无所不知,可知此镜若是毁了又当如何?”

东阳理了一半的头发被琅渊威胁,很是不快,不耐烦的说道:“亏你还是掌管四海的龙君,一点耐心都没有,我都说了,再等等,再等等,你莫不是不信我?”

琅渊无奈的叹了口气:“本君自是可以等,可这伤势等不了啊,疗伤若还要什么奇珍异宝,本君去筹措还需要时间,你让本君如何不急。”

朝阳在旁看着,心中也很是不解,问:“这虞姝姑娘伤势已是极重,若不是凭龙君仙气续度早已魂飞魄散,不知东阳天神还在等什么?”

“等她死啊。”东阳在镜子里无聊到打哈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惊到其他人都一愣,琅渊率先反应过来,怒道:“你不是说自有法子救她,莫非只是为了骗绛月帮你做事的谎话?”

绛月听完也急道:“难怪你不肯先救人,原来你根本没法子,什么无所不知的东阳天神,就是一个只会骗人的负心汉。”

“你,你。”东阳被两人说的无语,一会指你一会指他,被憋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场面瞬间紧张起来,朝阳连忙出来圆场:“你们两个关心虞姝姑娘自是心急,但也要等东阳天神把话说完,”

东阳憋了半肚子的气稍稍舒了一些,指着琅渊和绛月道:“要不是还有个明白人,我就干脆活生生急死你们两个,看谁输得起。”

想着若东阳没办法,这世间就定没有办法可以救虞姝了,绛月变脸比翻书还快,讪讪的笑着的赔礼:“哎哟,我们就是和大神开开玩笑嘛,这死了还能住镜子里的能是一般神仙吗?死也一定是厉害死的。”

琅渊也意识到刚刚自己失态,恭声请罪:“望神尊指一条救人明路。”

东阳甩了甩自己手里的发束,悠哉道:“办法嘛,自然是有的,但这件事我就怕做了炎帝会不高兴。”

“怎么会?你能救虞姝,他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嗳?慢慢慢,你们先等我说完。要救这小丫头,只有一种方法,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们若是现在非逼着我救这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小丫头,那我肯定是救不回来,但若是她死了,将她的神魂重塑令她复活,那我倒可以试试。只不过这些事情会拆散父女血脉,真要这么干有损阴德。”

绛月似懂非懂,琅渊却是明白他的意思:“你要虞姝丢弃她原本的炎氏血脉?”

“嗯,还是龙族的这个小子聪明。只要你们能在她魂魄飞散之时用强大的仙法将她的神魂捉住,再放到另一个不同的躯壳里去,从幼时开始好好供养,等她能化成人型之后便与现在无二。”

“那好,那还请天神教我控魂的法术,炎帝那里我愿意去向他解释,当下还是救虞姝要紧。”

琅渊搂住怀中已经渐渐昏迷的虞姝,心里有万千的不舍,他舍不得让虞姝冒这样的风险,可已经到了这般境地里,他已经别无选择,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会失去虞姝,失去他的小鱼儿。

“如果一旦用这个办法,虽然她能活,但是就等于是新生,你们将见证她又一次的成长,但是她从前的一切便再也记不得了,无论是你们之间的姐妹情谊,还是龙君与小丫头的情爱瓜葛,她都不会记得。她将变成一个最纯粹的魂魄,她的一切都将从头开始。”

“我愿意。”琅渊低头用手抚摸上虞姝的脸颊,他在虞姝的耳边落泪低语:“丫头,从前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的辛苦,我却没有好好珍惜你,这一次换我来一直陪着你,无论是百年,千年还是万年,我都会一直陪着你,这一次我再也不许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会拿我自己的命去保护你。无论你还记不记得从前的一切都没关系,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告诉你曾经属于我们的那些故事,曾经亏欠你的一切,我一定会弥补你,藏在心里的话,我都会说过给你听。虞姝我爱你,无论你是炎帝的小公主,还是青川的小鱼儿我都爱你,我会等你,等你长大,等你叫我一句大哥哥,等你唤我一声夫君。”

绛月看见这样的情景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疼得好厉害,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却止不住自己仓皇落下的眼泪,朝阳走到她的身边,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不要难过,她会回来的。”

本该失去知觉的虞姝靠在琅渊的怀中,她阖上的眼眸落下两滴清泪,而后就看见最后一丝点点滴滴的银光从她的身上逐渐消失,琅渊大惊。

东阳在此时轻喝:“就是现在,用绛月丫头脚上的锁魂铃把虞姝的魂魄留住。”

绛月当即解下自己的铃铛扔给琅渊,不过霎那之间,琅渊逼出自己的龙魂在空中盘旋,将虞姝的即将离散的魂魄悉数驱赶到一起:“收!”

锁魂铃被他一把抛到空中,原本属于虞姝那些点点银光悉数被锁魂铃吸收。

“成功了。东阳天神,接下来该怎么做?”

“能怎么做,当然是给她找宿主啦,哪怕是一颗蛋,一条虫都行,重点得有生气是活的。”

“事不宜迟,我们走!”

琅渊化作龙神冲破归墟大门,绛月与朝阳紧随其后,东阳天机镜也被绛月一同带走,原本被打破了数万年安宁的归墟境又再一次的恢复它的宁静。

绛月先行随琅渊回到北海之溟,琅渊正四处为虞姝寻找合适的宿主。

深夜里,绛月独自一人去到冰火岛怀念故人,她拿出东阳天机镜开口问道:“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回白矖。”

“之前是你帮了我,我才愿意告诉你如何救虞姝那小丫头,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两清了,你也已经把唯一的机会用完了。”

东阳得意洋洋,绛月却是眼眶泛红:“我不和你斗嘴了,东阳天神,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吧。”

“让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本尊肉身虽咩,但因为神识强大所以才一直未灭,我要你和我缔结契约,一生用你体内的女娲神力来养护我的神识,女娲神力最为精粹,只有这样我才能留存的更长久。”

还没等东阳说完,绛月就连忙道:“好,我答应你。”

镜子里的东阳背过身去,像是在思考,过了会儿才回过头道:“就算你答应了我的这个提议,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我只许给你五个问题,就算你多要问我也是半个字都不会告诉你的。”

绛月虽然觉得东阳这个人说话做事油腔滑调一点都没有天神的样子,但是她的心里最着急的就是白矖是否能复活归来,与白矖的重生之法想必,其他的一切便再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了。

“好,五个问题就五个问题,只要你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白矖回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那行,小丫头你把你的血递到我的镜面上来,我和你缔结契约。”

绛月伸出手,将手心割破,血水顺着掌心的纹路缓缓流淌下来。

“果然你的血对养护我的神识大有益处,既然我答应了你也不会框你,你要问什么你就问吧。”

绛月这才刚滴了两滴,东阳就叫停,她收回自己的手:“这就好了?居然这么容易。”

“是啊,就是这么容易。”

镜子里的东阳露出诡异的微笑,扬起一边的嘴角:“好了,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你了,还剩四个机会。”

绛月见东阳使诈,怒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这样!”

“我这个人就这样啊,你问我一个问题,我回答你一个问题,没什么不对啊。”

“我……”绛月气的恨不得把东阳直接给丢出去,但想了想正事还没问,只是作罢。

“那我问你,要怎么样才能让白矖重新复活。”

东阳皱着眉头一脸的苦相:“这可是个难题,你得让我好好想想。若是说之前复活虞姝小丫头,那还算简单,因为她肉身虽死但是神魂还在。可白矖是因为用元神祭了天地缺口,为救万民补天而亡,早就是魂飞魄散了,难啊,真的是难。”

“那你……”绛月本想追问又怕东阳框她,不敢轻易开口,东阳看了她一眼:“行了,被我逗了一次也别憋着不敢说话,有趣的事情我只做一次,你说吧。”

“那你有办法么。”

连东阳都说难,绛月的心里几乎是山崩地裂。

“有是有,你这个小丫头说你运气背也背,说你命好也是好,你可知复活白矖最关键的一步就在你身上,你需要找到天地间白矖散落在四处的残魂,而后用你身上的女娲之力将他们补全,三界中现在唯有你有补天之力,所以三界中也只有你能复活白矖。”

绛月又惊又喜:“真的!如此一来我便能救她了。”

“能是能,但是残魂难寻,上天入地怕是都不容易,其路远兮,你可要想好了。”

绛月提起浅笑对着东阳告诉她:“我的前半生有他一直护着我,照顾我,如今也到了我该一报还一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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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养我套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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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东阳天机(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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