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夜谈
华倾颜看着和衣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的洛云衣,摇了摇头,慢吞吞地走过去吹灭了蜡烛,又慢吞吞地爬上了床。
这土炕其实挺大的,华倾颜挨着炕沿躺下,与洛云衣之间还隔了一大块空间,再塞下一个人也绰绰有余。土炕硬邦邦的,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极不舒服,与直接躺在石头上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了。华倾颜全身紧绷着,大气儿也没敢出。
旁边的洛云衣气息平稳,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睡着了。
就这么静静地过了半晌,华倾颜绷着绷着有些困了,意识渐渐抽离身体,迷迷糊糊间快要进入梦境,却被一声轻唤吓得一个激灵,灵魂回到了现实中来。
“华倾颜,”洛云衣轻灵的声音在寂静中的夜中响起,她翻了个身,正对着华倾颜,“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屋子里有月光扫进来,只能看到洛云衣亮亮的眼睛。
华倾颜揉了揉脑袋,那点儿仅有困意早已被吓跑,她长呼出一口气,仍旧平躺着,声音有些小,听不出情绪:“我未曾修魔,这个想必师姐你也是知道的。我与那方煜是从紫云顶离开时途中遇到的……”
华倾颜把自己从书中了解到的一些事情都告诉了洛云衣,从与方煜相遇开始讲到了她与清虚仙长打架的那天。
“后来,我就被清虚老头打伤了。”华倾颜舔了舔嘴唇,讲了这么多话口中有些干,她继续说道,“碧云说我昏迷了两天,许是伤到了脑袋吧,醒来时我就……忘了以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也不记得我当初为何执意修魔。”华倾颜状似悲伤地叹了口气。
洛云衣在听到她受伤时心里有一瞬间的揪疼,后来听到她忘了之前的事情时忽然有了点儿失落,连重点都放错了:“那你……是忘了小时候的事情了吗?”
“准确来说是在紫云顶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似乎都记得不甚清楚了。”华倾颜有些诧异,本以为女主会追问修魔的事情,她又望着屋顶想了一会儿,回道。这些书上可都没交代过啊!
“那你怎么记得我是你师姐?”洛云衣有些怀疑地问道。
“我当然记得啊!我又不是失忆了,只是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忘记了罢了。”华倾颜开始胡扯了,回答地飞快,“李医师管这个叫……叫受惊过度造成的记忆混乱。嗯对。”
这套说辞是华倾颜想了好久的,既不能透露自己穿越,又不能让女主认为自己图谋不轨,那就装失忆好了。病人比天大,精神病杀\\人还不用判\\刑呢!
华倾颜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所幸是夜晚,华倾颜又是平躺着的,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要不然洛云衣指定得怀疑。
忘了紫云顶的事情吗……洛云衣根本没在想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心底涌现出的失落快要将她包裹了起来。其实从这几日华倾颜的种种表现来看,倒真是不像有意为之,她其实从心底已经相信她了。洛云衣垂眸想了一会儿。
“所以我执意要与师姐一道,也是想弄清楚究竟在紫云顶上发生了什么。”华倾颜等了半晌没得到回答,她歪着脑袋看向洛云衣又解释道。
“嗯,我知道了。”洛云衣简短地回道。
这么简单就相信了?华倾颜有些诧异,不过这也不全是她胡乱编造的,她是真的想弄清楚一些事情,总觉得当初这反派如此决绝得离开,想必一定有重大原因。
“颜儿。”洛云衣忽得轻轻唤了声,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像流淌在山间的潺潺溪水,流到了人心里去,“躺过来一点吧,你都快要掉到地上了。”话语间带上了点儿笑意。
正在认真想事情的华倾颜又被吓了一跳,这一晚上连吓三次真是吃不消,都快要得心脏病了!华倾颜心底腹诽,却听话地往里挪了一挪,自动忽略了称呼的变化。
华倾颜歪头望过去,正对上洛云衣闪动着亮光的眼睛,在夜里尤其澄清,那眼睛甚是好看,仿若窗外天上闪动的星星,能看到人心底一样。
华倾颜心底被震了一下,继而飞快地转过了头去。
“师姐快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华倾颜语速有些快地说道。
“好。”
笑意缱绻,洛云衣轻轻闭上了温柔如水眼睛。
黑暗中,华倾颜轻轻抚上了左胸处,那里正剧烈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在夜里愈发清晰起来。莫不是真得心脏病了?华倾颜默默地吞了口唾沫。
翌日一早,几人在厅子里与老人告别。
“哈哈,那盛阳城距此有些远,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老人换了身褐色长袍,整个人又显得苍老了些,老人笑眯眯地说道。
什么有些远,就是小气巴拉的。华倾颜撇撇嘴,心里默默吐槽。昨夜华倾颜说了一堆话,起身时渴得嗓子冒烟,喝了一大壶茶水,把老头心疼坏了,直说:“你这小女娃喝水怎得这般不雅,牛饮一般。”气得华倾颜七窍生烟。
要不是华倾颜昨夜睡得有些晚,这会儿子精神不佳,要不然一准得顶回去才行。
“借住一晚已经很感谢了,又怎会多加叨扰。”洛云衣笑着说道。
老人捋了捋胡须,乐呵呵地点头。
“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四人走出屋外,小黑耷拉着脑袋,朝他们呜咽了几声,又没精打采地趴下了。
“这小狼狗倒是有灵性。”赵旸稀奇道。
华倾颜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它是识时务!”
赵旸笑了笑,好脾气地点头,打趣道:“那看来是华女侠的气场太过强大了呢。”
华倾颜摆摆手,一副不想与他多说的样子,嘚瑟地走了。
赵旸被她逗乐了。
洛云衣有些无奈地摇头。
走出了村子,几人依照老人的指点往村子的北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