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番外(一)
容靖番外
“姓容的,你和你们学校那个新来的女老师是什么关系。”
容靖拿着一个公事包,一进屋,就听到了一声带着质问,略显尖利的女声,他皱了皱眉,脱下鞋换上拖鞋,朝书房走去。
“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你给我站住。”
孟向文坐在沙发上,看到容靖理都不理她就朝书房走去,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朝容靖冲过去。
“你是不是心虚了,你说你说啊,你是不是正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勾搭上了。”她拽住容靖的手,不让他离开,尖利的指甲掐尖容靖的肉里,让他皱了皱眉。
“我和林老师什么事都没有,今天上了一天的课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和你吵架。”
容靖皱了皱眉,言语中带着浓浓的疲惫。
“累!”孟向文嗤笑一声,“我看你今天喝那姓林的贱人聊的很开心啊,怎么了,见到我你就累了。”
孟向文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条纹衬衫,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却依旧英俊挺拔的男人,心中难掩恐慌,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家不能回,现在,她只有容靖和女儿,这个家绝对不能散了。
“我告诉你,我不是莫向红那个蠢的,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闹到你们学校去,我让你和那贱人身败名裂。”
孟向文色厉内荏地威胁到,她的头发蓬乱,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袍,年纪比容靖还小点,可是看上去却像是容靖的姐姐,眼角的皱纹用再多的保养品都遮不住。
“我看你应该去找份工作了,省的每天在家里胡思乱想。”
容靖的声音沉稳,看着那个每天捕风捉影,见到他和一个女人站在一块就要发疯的女人,淡淡地开口说道。
孟向文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之前也是分配了工作的,只是她的脾气太差,做了件无法挽回的错事,被单位开除了,现在每天就待在家里疑神疑鬼,容靖现在已经是副校长了,工资比一般老师还高一点,可是要维持整个家的家用支出,依旧有些累。
“我不,我知道你想支开我,谁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会不会带别的野女人回来。”孟向文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她是容靖的合法妻子,容靖养她,那是天经地义,而且她手里有容靖的把柄,他要是想安稳地当他的副校长,就给她忍着。
“我和你无话可说。”容靖揉了揉额头,甩孟向文的手,径直朝书房走去,进了书房把门反锁,任凭孟向文在门外敲门怒骂。
“爸爸,你和妈妈又吵架了。”
一个瘦瘦的小姑娘坐在书房的小椅子上,嘴里咬着笔头,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爸爸和妈妈没吵架,茜茜乖,今天老师布置什么作业了?爸爸来教你。”看到女儿容茜忐忑害怕的模样,容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慈祥和蔼的微笑,放下公文包向书桌走去,替女儿指导问题,仿佛外面那个破口大骂的疯女人,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女儿的母亲。
容茜垂下眼,从小,她就没有见妈妈开心过,明明爸爸那么好,妈妈却总是那样无理取闹。可是抛却这一点,妈妈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容茜只是个小姑娘,根本无法调节这样的局面,只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小小大家年纪,越发压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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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分,这估计是容家最安静的时候,容靖起床,走到阳台点了一支烟,随着年纪增长,他已经越来越难入睡了,只要一入睡,就会梦到那个偏远的小山村,梦到那个傻傻的女人,还有胖乎乎又乖巧的儿子。
这么些年,他后悔吗,后悔,但是如果再来一次,容靖依旧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他终究是自私的,当初选择和孟向文在一起,是为了她的家境,后来高考失败,选择和莫向红在一起,一样是为了莫向红的家庭,他知道,每个村的大队长手上都有知青回城的名额,他娶莫向红,为的就是那个,可惜莫大栓太精太聪明,卡着那个名额不让他回城,要不是他用了些手段,现在恐怕还窝在那个小地方,做他的带班老师。
现在的容靖,已经是一所初中的副校长了,前途光明,虽然有孟向文这个拖累,至少社会地位高,生活无忧,还有一个可爱懂事的女儿。
容靖勾了勾嘴角,在想到女儿的同时又想到了那个被他抛弃的儿子,烟正抽着,忍不住呛了起来,一声声咳嗽快要把肺咳出来,带着眼泪鼻涕。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没脸回去。
容靖将烟头碾灭,看了看有些泛白的天际,眼睛带着丝丝红血丝,转身回了屋里,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回到卧室。
孟向文睡得正甜,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安静些。
容靖看着占了一半床的女人,她知道他的过往,这辈子,他都摆脱不了这个女人,他们会一直纠缠下去,直到死亡。
容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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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晓娟番外
“你个死婆娘,还没给老子做好饭呢,你是不是想饿死老子。”
范晓娟窝在床上,昨天吃了剩菜,肚子一直钻心的痛,已经跑了好几趟厕所了,还吃了点不知什么时候买了放在家里的药,可是依旧没有缓解,正准备等会熬不下去就去卫生站看看呢,就觉得头皮指正刺痛,被王善水揪着头发从床上拖了下来。
“给老子装死呢,快给我起来去做饭。”
王善水往她肚子上踹了一脚,疼得范晓娟顿时就缩成了一团虾米。
“起来!”
王善水又踹了一脚,看她疼得脸都白了,还浑身冒汗,知道她不是假装的,往后退了几步。
“个死女人,连烧个饭都不会,不吃了,老子去外头摸几把牌,等老子回来要是没有晚饭吃,你就给老子等着。”
王善水往褥子底下摸了几把,果真摸出几百块钱来,吐了口唾沫数了数,略带得意,哼着小曲儿朝外头走去。
范晓娟看着自己这个月做小工挣来的钱就这么被拿走了,想要把人拦下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离开。
过了好一会,疼痛稍稍缓解,此时的范晓娟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湿透了。
她撑着床沿艰难地站了起来,看着这个家徒四壁的家,有些迷茫,她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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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疼痛没有缓解,范晓娟还是厚着脸皮和邻居借了十几块钱,慢慢悠悠地朝镇上的卫生站走去。
前些年,小丘村的地被政府征用,村子里的人每个人头都分到了一笔钱,村里的老房子也折成了镇里的屋子,家家户户都发了笔大财,范晓娟还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熬出来了,谁知道王善水那个男人居然染上了赌博,赔来的钱全被他败完了,分到的三套房子,也被他卖了两套,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住的这一套了。
范晓娟不是没想过离婚,就像当初离开江大川一样,可是她现在老了,离开的王善水又能去哪呢。
娘家的妈死了,哥哥嫂嫂都不认她,如果再离婚,她就真的无处可归了。
范晓娟进卫生站的时候,前头还有个人在看大夫。
“大夫,我儿子没事吧?”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边上还站着一个打扮时髦,年轻漂亮的女人。看上去是一家人。
“没事,就是吃坏了肚子,我给你开点药就好了,切记别让孩子吃凉的辣的东西。”大夫头也不抬,在纸上疾笔写着。
“行,谢谢大夫。”
男子接过纸条,放心地抱着儿子站起来,准备给后头的病人腾位置,这一转身,范晓娟和那个男人都僵住了。
“你也来看病?”
江爱国冷冰冰地问道。
“嗯,小病。”
范晓娟看着好些年没有见的儿子,可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她瞅着江爱国怀里的那个有些奄奄的提不起劲的孩子,那就是她的孙子。
范晓娟贪婪地看了好几眼。
这些年,她一直都没好意思去见他们,即便她知道这两个儿子现在有钱了,也没脸去找他们要钱。范晓娟至今回想起当年的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栗,那是她的亲骨肉,当年的她,怎么就在嫂子的怂恿下,把两个儿子给扔了呢。
范晓娟捂着脸,不想让儿子看见自己脸上的伤,和自己现在落魄的模样。
“嗯。”
江爱国没有说话,对着媳妇好奇的眼神,也没有解释,转身带着孩子去外头取药。
范晓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病的,迷迷糊糊地从医院出来,发现江爱国一直都站在外头没有走,只是不见了媳妇和孙子的身影。
“这些年,他对你不好吧。”
江爱国看着眼前这个落魄的女人,当初她抛下他们两兄弟,他多恨他啊,他现在能有这样的成就,就是想让她看看,当初被她抛弃的儿子,现在多有出息啊。
他原本想着,这个女人过得烂到了泥土堆里,他应该开心的,可是真的亲眼见到她现在这副模样,江爱国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她是他妈,这点是没法改变的,从他刚出生的时候,是这个女人把他带大的。
“这里有些钱,你拿着。”
江爱国掏出厚厚一叠钱,约莫有五千块,是他刚刚趁范晓娟看大夫的时候去银行取的。
范晓娟有些惊喜,不是为了钱,而是想着,难道儿子原谅她了,这让她瞬间有了希望。
“这笔钱,就当是还你当年生下我和弟弟的恩德,从此以后,咱们就别见面了,我和爱党的妈,在那一年她丢下我和弟弟的时候就死了。”
江爱国哑着嗓子,他犯贱,对眼前这个女人依旧留有一丝感情,可是比起这一丝感情,他更爱那个心里眼里都是他们的亲爹。
这样也好,彻底有个了断,从此也就不用再牵挂了。
江爱国将钱塞到呆愣住的范晓娟的怀里,今天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了,明天起,他就要带着爸去别的地方了,他在那里买了房子,很大很宽敞,弟弟家就在他家隔壁,爸爸年纪大了,一个人住他们也不放心。
范晓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一进家门,将房门一关,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行啊范晓娟,你儿子出息了,给了你这么多钱,哈哈哈,老子正好这段时间运气不好,拿这些钱去翻个本。”
范晓娟还没回过神来,屋子里就窜出来一个人,夺过她怀里的五千块钱转身就跑。
“王善水你给我站住——”
范晓娟的声音凄厉高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追上去拽住了王善水的手,可是一个身体虚弱的女人,哪里打得过一个大男人呢。
范晓娟被打了好几拳,力气大到她趴在地上起不来,王善水冲她吐了口唾沫,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善水扬长而去。
范晓娟趴在地上,眼神怔怔的,带着一丝灰败。
这真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