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互相伤害以示尊敬
韦恩庄园的客厅,玛妮接过布鲁斯递来的手机,握在手上时犹豫了一下,然后暗搓搓地起身,走到了小角落里。
这边沙发上的四人——韦恩家的二位,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以及她带来的二位,韦德与彼得·睡美人·帕尔都齐齐地看向她。
小身影窝在角落里,迅速拨下一串号码,然后手机被放在耳朵边,不多时,就听见她颤颤巍巍一声唤。
“爸……”
远在纽约的托尼一听到这个称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顿时又恼又无奈:“又闯什么祸了?”
“我……”玛妮继续战战兢兢地说,“小粉车,炸了。”
托尼:“……”
韦德在后面吹了声口哨,把肩膀上彼得帕克的脑袋往旁边一推,他就直接躺在了沙发上,嘴角带着可疑的笑容,似乎做着什么美梦。
布鲁斯韦恩略一微笑,接着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让阿尔弗雷德领着那边的两位去休息,他则温温和和地坐在一边,打算好好打听一下玛妮究竟是怎么从阿卡姆出来的。
但是韦德显然不是那种按常理出牌的人,随手抄起一张软哒哒的纸巾,揉吧揉吧成了一个小纸团,接着手上成了一条弧线,精准地砸中正在老实承认错误的玛妮脑后勺。
玛妮茫然一回头。
韦德大喊一声:“土豪先生建议你赶紧给招财猫准备一间豪华精神病院!”
玛妮怒气冲冲地吼:“快给我闭嘴!”
“我偏不闭嘴,”韦德一耸肩,“赶快就医吧招财猫,否则等你被检查出来癌症就晚了。”
玛妮表示不想理他,并且朝他翻了个白眼。
布鲁斯韦恩看了看地上那团纸巾,再看着那个面貌可怖的家伙轻松地上楼的样子,这才发觉玛妮能单枪匹马闯哥谭,一定不简单,她自身的素质不用多说,那一定是她的同伴。
玛妮还在那边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再瞎炸车子,并且保证不会再炸第二辆车子,托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给她送来一辆车。
“那你在哪里?”托尼随口一问,“我总得让运车子的直升机找个适合的地方停下来。”
玛妮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在韦恩庄园,韦恩庄园你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托尼眨眨眼睛:“果然,你这个招财的体质怎么会苦了自己。”
玛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处,心想她只是没把受苦的地方说出来而已,她真是一个懂事又乖巧的好姑娘。
那边托尼又问了几句,就急匆匆挂了电话,那边还能听到派对音乐的嘈杂声,相比他刚刚一定在猎艳或者在猎艳的路上。
嗯,他平常一直泡在实验室,现在难得开荤嘛,理解。玛妮默默想着,接着挂了电话,又老老实实地转身把手机递给了布鲁斯。
布鲁斯朝她走去几步,接过手机,在手里打了个转,接着温和地问:“先去休息一下吧,你看上去好像很累。”
“其实还好,”玛妮抬头朝他露出个笑容,然后一僵,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脸上肯定灰扑扑的,于是懊恼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我还是去休息休息吧。”
布鲁斯失笑,接着说:“好的,我带你去二楼。”
韦恩庄园和托尼的家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玛妮觉得纽约的某人更注重现代化与舒适程度,但是韦恩庄园则完全不是这回事,反而将底蕴显现出来。
布鲁斯走在她前面,身形修长,但体贴地注意到了她的步子比较小,还刻意放慢步子等她,哪怕上楼也是这样。
玛妮却在这个时候走了神,眨眨眼睛想到眼前的布鲁斯韦恩也并没有比她大很多,最多不过八.九岁,但他看上去完全比他的真实年龄要老成的多。
玛妮还以为有钱人都是托尼那样,贵气又自信,行走都带着气场。但是布鲁斯韦恩显然更加内敛。
或许内敛深沉型的钻石单身汉更受哥谭女士们的欢迎?
玛妮这么琢磨着,没注意自己前面已经没有楼梯了,于是下意识抬脚,却在落地时扑了个空,整个人便往前一倾,布鲁斯迅速转过身,轻轻虚扶了她一把,完美的礼仪,既帮到了玛妮,也并没有给人一种献殷勤或者被冒犯的感觉。
玛妮察觉到这一点,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身边的这个已经相当高大的男人。
韦恩以为是自己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于是迅速收回了手,脸上有歉意与疑惑:“抱歉,怎么了?”
“没事……”玛妮干巴巴地回答,收回目光,难道她能对故人直言说“我觉得你变化很大,简直判若两人并且非常让我有距离感”吗?当然是不行的。
韦恩当然发现了她的欲语还休,于是体贴地说道:“没关系,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当尽地主之谊。”
听他这么说完,看来自己是非得交代出个理由了,玛妮便乱糟糟地顾左右而言他:“那个,瑞秋呢?你们还有联系吗?”
其实她还想说别人,但是瑞秋和布鲁斯的关系最好,所以还是提这个比较有共同话题,但是她显然想岔了,因为布鲁斯顿了顿,才微笑着说:“她和男友订婚了,但是她男友似乎对我有点意见,所以我最近没和她联系。”
“瑞秋和别人在一起了?”玛妮满脸诧异,“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你为什么把话说出来……看破不说破不知道吗……
布鲁斯觉得自己被人戳了一刀,但是还得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小时候是小时候,长大了总有各样的发展,就像你——”
“是啊,”玛妮喃喃地打断他,“如果是这个原因,那我可以理解为什么瑞秋没有和你在一起了。”
布鲁斯:“???”
玛妮沉痛着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似乎有难以言喻的感情:“你,加油吧。”
布鲁斯:“???”
恕他直言,虽然他算不上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但是也不至于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吧,仿佛他身上有多大的毛病似的。
但是他忍住了没有说话,因为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大家对玛妮的说法就是她非常刻薄,往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于是他温温和和地一笑:“是啊,我们都会变化,但你好像还和以前一样。”
玛妮摇了摇头:“这话不然,事实上我的智商与情商并我的身高都有提升。”
你说情商?
呵呵,
不存在的。
布鲁斯没有多话,明智地选择闭嘴带她往前走,倒是玛妮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还在和他交流所谓的成长的话题。
“这些年我在纽约四处奔波,”玛妮低落地说,“我最开始的养父母在发财之后就过世了,他们奋斗了那么久,结果却就这样撒手而去,给我留下了一堆家产。”
为什么听上去有一丝幸灾乐祸?
玛妮继续说:“但是我没有留恋那些财产,我把那些财产尽数捐出去了,而我则落魄地流落与酒吧之间,那段日子,我几乎看透了红尘与世态炎凉。”
——不,不是的,你买了一家酒吧夜夜笙歌。
尽管玛妮的良心这样谴责她,但是她丝毫不为此动容,继续说道:“后来我被纽约的一个著名的花花公子收养了,就是我刚刚打电话的那位——他这个人,沉迷工作与实验与美色,根本无法给我亲情。”
远在纽约的托尼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接着仿佛觉得还不够,于是又狠狠来了一个。
明显是有人在骂他。
在韦恩庄园的玛妮此刻却诚挚热忱地转头对布鲁斯韦恩说:“所以,成长的路上总有这样那样的痛苦,我们只能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布鲁斯:“……”突如其来的鸡汤。
他保持着笑容选择不回应这个话题:“睡吧,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呵呵。”
他觉得玛妮很有可能流落在外多年以至于脑子坏了,看来她的同伴刚刚所提到的精神病院也有一定道理。啧,提到精神病院,他刚刚怎么忘记问她关于阿卡姆的事情。
布鲁斯脚步一顿,下意识转头想说点什么,却看见玛妮委屈地瘪着嘴,踢了踢柔软的地毯,然后慢慢转过身。
好吧,他刚刚的态度或许、有可能、大概伤害到了她?
……唔,有事还是明天再说吧。反正她刚刚几句话也伤害到了他,大家互相伤害以示尊敬,就当无事发生吧。
布鲁斯没把这件小事往心里去,毕竟玛妮看上去和以前那个小孩子没多大区别,还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与关心的小公主。
但是此刻正在关门,并且无意识透过门缝看着那个修长的人影在走廊里离开的背影,玛妮却觉得布鲁斯韦恩一定是心理憋出了疾病。
试想一下,年幼的布鲁斯父母双亡,家大业大的情况下他根本镇不住场子,恐怕受了不少委屈,再加上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瑞秋还嫁作他□□,他的心里一定很憋屈。
钱算什么,钱无法拯救他心里的空虚。
玛妮这样脑补了一串,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与同类,但他们都擅长保护自己,不肯透露出内心真正的烦扰。
啊,这个忧伤的世界,对有钱人的伤害如此大。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真是太有钱了……”
玛妮无意识喃喃了一句,接着才猛地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后面有人,当下立刻转过来,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韦德一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你最有钱。”韦德满肚子的关系憋了回去,现在只想吐槽,“有钱了不起吗?有钱照样被抓紧精神病院,在这方面倒也是他娘的人人平等,你瞧你虽然有钱,但是你弱智啊。”
“你才弱智啊啊!”
“真的,”韦德诚恳建议道,“我刚刚替你谷歌了一下,假如经常听到钱对自己说话,大多是疯了,而且患这种病的往往不是穷人就是有钱人,你看看你,完全符合嘛。”
玛妮冷漠地看着他:“谁允许你进来的,快给我出去。”
“我是代表彼得关心一下你,”韦德吊儿郎当地逗她,“有没有感觉到浓浓的同学情?”
“没有,下一个,滚。”玛妮面无表情,“好了关心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不,”韦德迅速反驳她,“刚刚是替彼得关心,接下来是韦德·威尔逊要表达他对招财猫小姐的关心了。”
玛妮表示不想听,干脆过去把他从沙发撤出来,意图亲自送他出去,韦德倒也没多反抗,随她的力道站起来,半推半就地从房间里出去,趁着她还在一脸崩溃地推他时,轻轻伸出一只手指挠了挠她的鼻尖。
玛妮一愣,此刻韦德已经半个身子蹭出了房门。
韦德笑嘻嘻地说:“你脸上很脏哦。”
玛妮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收拾一下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轻轻一用力,就把他推了出去。
韦德站在门外看了看她,正想转身离开,就听到后面细如蚊蝇的一声“晚安”,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门响,后面的门彻底关上了。
刺激的一个晚上,身体的疲惫比心理的疲惫更盛,她洗过澡之后还没来得及思考人生,躺在软软的床上之后就立马陷入了梦境。
但此刻另一个房间的韦德却在安静的房间里睁着眼睛,脑中掠过这一天的事情,觉得自己也太义无反顾了,为什么不远千里跑到哥谭这种鬼地方,虽然他是个玩乐至上主义者,但不代表他喜欢长途跋涉啊。
但仔细琢磨一番也没想到个结果,干脆闭眼不再去想,准备好好睡个觉。
韦恩庄园似乎就这样慢慢陷入沉睡,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享受着此刻的安静,直到在某一刻,有个人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夜色中,他比一切在暗中生存的生物都要敏捷,都要有威胁性——
彼得猛地坐起来,一脸茫然:“这是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