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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烂狗、弃婴
清霜，带着秋天的轻寒，河面上涌动着一层薄薄的雾岚。那天是农历八月底吧，早晨，丑女子给朱闷娃朱二娃穿上刚做好的新衣服。送他们到学校去，丑女子抱着二娃走出一段路，感觉不对，扭头看，才知道朱闷娃和她南辕北辙背道而去。叫道：“哎，朱闷娃，走这边。”
朱闷娃很不情愿的过来，嘀咕：“干嘛呀，每天都要绕远路。”跟着丑女子后面走。好几个月了，都是从北门进城，现在每天上学都是沿河往上走绕道大西门进城，要多走一里多路呢。他估计，丑女子是遭麻婆娘骂害怕了。
丑女子是遵照金爷爷的话，不走北门进城，不去菜根香饭馆吃早饭，不去招惹麻婆娘。
来到大西门外的猪市桥，看见桥头上围着一大群人，议论纷纷喊打喊杀的。丑女子本来不想多事，埋头过去。无意中往人群里面瞟了一眼，看见了，听见了，那里面有一个婴儿的抱被卷儿，有婴儿嘶哑无力的哭声。拉住一个人问怎么回事啊？
你自己不会看吗？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丑女子看，见是一条烂狗，呲牙裂齿凶恶的保护着那婴儿的抱被卷儿，不让人靠近。烂狗，是因为那狗已经被人打得皮开肉绽满身是血，一只眼珠子吊在眼眶外面，十分狰狞恐怖，它好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倦卧在那里，任随人家拿石头打它轰赶它，不动，也绝不退让躲避，好像已经不知道痛不知道害怕了。就是那么坚决的保护着它的那个——应该是它的小主人吧。
围观的人其实都是一片好心，想把狗赶开，马上去救救那个婴儿。他的哭声已经越来越弱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这么狠心遗弃了这婴儿。生逢乱世，人命，不值钱啊。一个大汉，那是城里杀猪的郑屠夫，毛起胆子走进去，刚要伸手抱婴儿，那狗奋力站起一扑，血盆大口直冲郑屠夫的脖子咬去，把他吓了一个仰绊。退回来，抓起石头，叫大家：打呀，只有打死狗，才能救出小孩。
大家觉得有道理，四处找石头打狗。
丑女子看着那狗，很不忍心，哭着追抢大家手里的石头，说：“你们别打了别打它了，求求你们。”
牛婆婆也在那里，丑女子抢石头抢到她这里。她问：“丑女子，不打死那狗，娃娃怎么办？得赶紧啊。”
丑女子一愣呆在了那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不知道是谁，惊呼道：“咦，你们看哪，那狗怎么啦？”
大家看，那狗眼睛盯着丑女子，狗头一耷，不动了，死了。
丑女子赶紧过去抱起婴儿，牛婆婆跟着，说：“弄到我们家去吧。”
“哦。”丑女子答应道。跟着牛婆婆走。
牛婆婆家就住在桥头那边，很近。进屋舀了准备煮饭的热水，解开孩子的抱被卷儿，给孩子洗澡。孩子是撒尿了，冷了，很不舒服才哭的。说：“这是个女孩儿呢。”
“哦，怎么办啊？”丑女子问。
牛婆婆扭头问：“什么怎么办？”
“这孩子怎么办啊？她这么小。”
看丑女子那手脚无措的样子，牛婆婆笑了。她说媒拉纤，也兼做接生婆，见过的婴儿很多。这么大的婴儿，到了她手里就无妨了。说：“怎么办，给她找吃的啊。”
丑女子大悟，说：“对对。她要吃什么，我去找。”
“婴儿嘛，就是吃奶啊。你到金爷爷他们家去，他老婆生的孩子刚刚死了，肯定还有奶。让她帮着喂一口。”
“哦。我马上去。”丑女子拔腿就跑。
牛婆婆大笑，说：“丑女子，你把朱闷娃二娃带走啊，送到学校再去找金爷爷都行，不是那么急的。”
丑女子把娃娃送到学校，马上到城隍庙，见金爷爷好像刚刚睡醒。见面就说：“金爷爷，快点，把你老婆借我用用。”
金爷爷大惊，怎么说话呢这是？要不是看丑女子是女人，马上就喊起叫花子来，打她个半死。说：“你怎么用我老婆啊？用我吧。”
丑女子急呀，说：“你没用，就是用你老婆，你老婆的**。”
见丑女子真的着急，不像开玩笑说怪话。金爷爷一想莫非朱闷娃二娃被蜂子蛰了，要用人奶水治伤吧。那就得马上跟她去看看。就跟着丑女子走，在路上，才问清楚，原来是她捡来了一个婴儿。
就来到了牛婆婆的门外。丑女子问：“我们到哪里去呀？”
金爷爷笑着一摊手，苦笑说：“我哪里知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呀？”
丑女子急得哭了，说：“金爷爷你得帮我呀。赶紧找你老婆啊。”
牛婆婆屋里，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团头儿，你们进来呀。站在外面说什么空话。”
丑女子进去，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坐在凳子上敞胸露怀的给那个婴儿喂奶。孩子也许是认生，扭头不爱吃。少妇把奶头给她塞进嘴里，她吃一口又吐出来，看着少妇。
金爷爷过去，摁住婴儿的头不让她转动，说：“赶紧吃，不吃老子就吃了，一点儿也不留给你。”
丑女子一把拉开金爷爷，说：“金爷爷你老不正经的干什么，帮不上忙也不要捣乱啊。”
金爷爷说：“我怎麽就捣乱了？”
“你说你要吃，你敢吃吗？不要脸！”丑女子说。
金爷爷大笑，说：“我老婆的奶，我怎么不敢吃？我吃她的**，那是裁缝铺的竹板子——正吃（尺）。”
丑女子大张着嘴把，惊得三魂七魄出窍。半晌，才指指少妇，指指金爷爷，问：“她，就是你，老婆？你就是，她的男人？”
少妇很认真的点点头。金爷爷笑得就像一个顽童，手舞足蹈。
丑女子不相信，指着少妇，说：“她真是你老婆？”
“是啊，这有什麽问题吗？”金爷爷笑说。
丑女子再次问那少妇：“他真是你男人？”
“是啊，就是老一点，没出息不能干一些罢了。老夫少妻，也没什么啊。”
“他年纪也太大了，当你的爸爸都嫌岁数大了啊。”丑女子说。
少妇深情的说：“过去，我就是叫他爸爸的。”
原来，金爷爷小时候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家里穷，十来岁就出去干活。挣坏了身子骨，腰杆不得劲，没有劳力找到饭钱，只好讨口叫花。到三十来岁成人了，痛感开口求人讨口叫花卑贱，自己一辈子是没有办法出头了。捡来的孩子，就绝对不让她在伸手要饭。天下大乱，兵凶战危，水旱频仍，民不聊生。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多啊。他捡到了，就给城里的有钱，吃得起一碗饭的人送去。一般情况，男孩儿有人收养，女孩儿就没有人要了。金爷爷没有办法，就把她们养起来。他现在住的这地方，是因为涪江改道，留下的一片低洼地，卵石河滩，没有地主的，很多穷人流浪过来，就在这里搭棚子建房子居住。金爷爷请一些叫花子帮着在这里搭了一间棚子，收养了女孩。他不让她们去讨口。讨口，那是人走投无路最后的一条生路，女孩儿不能啊！他讨口，帮补她们，让她们和一起住着的穷人大娘大伯一起去找事情挣钱养活自己。养到十六七岁，就找一个正经人，把女孩儿嫁了，给她谋一个正经出身。陆老板的大嫂，就是这种女孩儿。金爷爷的老婆也是。
金爷爷心地善良，金爷爷心地正义。好打抱不平，最不能忍受那些恶人欺侮打骂叫花子，久而久之，涪城的叫花子就聚集在了金爷爷身边，听他的话服从他指挥了。他俨然成了叫花子头儿。他老婆不是金爷爷收养女孩儿中年龄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捡到她时，她才三个月大吧，是最小的，让金爷爷花心思精力最多的。她感恩啊，长大成人后，就要嫁给金爷爷。让媒婆牛婆婆做主，给孤苦一生的讨口子成了一个家。那时，金爷爷56岁，女人16岁。他们现在有一个儿子八岁，生了一个女儿，养到一岁多，得疾病死了。
女人不讨口，每天给人洗衣服补衣服挣钱。当然不够家用，金爷爷会给一些。她不是叫花子，她和金爷爷生的儿子也不是叫花子。
金爷爷听了丑女子和老婆的对话，心里很不爽。男人，哪怕他是老男人，也不愿意被女人说年纪大，说没出息不能干啊。在老婆面前强硬不起来，只好找丑女子出气。盯着丑女子说：“丑女子，看着我眼睛。看着啊！”
丑女子看着，有点莫名其妙。
金爷爷说：“看见什么了吗？”
丑女子再细看，说：“看见了。好大两坨眼屎啊。”
“没有看见气吗？”
“没有啊，鼻子嘴巴里都有气，眼睛里没有。人不用眼睛出气不是吗？”
“丑女子我很生气你知道吗？”
丑女子这才看见金爷爷委屈的表情，说：“金爷爷对不起了。我说错话了。”
老婆说：“团头儿，别说废话，把马桶提回去吧。”她就住在牛婆婆家不远的地方，早晨起来倒马桶，路过牛婆婆门口，被她拉进来奶孩子了。
“哦。”金爷爷看看放在人家家门口的马桶，很不情愿的去提溜起来。这也不是男人家做的事情啊，更不要说他好歹还是管百十号叫花子的叫花子头儿。这样子让他以后怎么见人啊。
牛婆婆打趣，说：“团头儿，顶着啊。”
“顶着，干什么？”金爷爷莫名其妙，问。
“晚上你不能干了，老婆可不就是罚你顶一夜花盆吗？”牛婆婆大笑。
少妇也莞尔一乐。生活很艰难，也很温馨啊。说：“回去看看儿子醒了没有，告诉他我在这里，就去忙你的吧。”
金爷爷很生气很难堪。冲丑女子发火，说：“你也走啊，呆在那里干什么？”
“我，我在这里看我的女儿啊。”丑女子说。
老婆知趣，笑说：“丑女子去帮帮他，把马桶提回去，把我儿子穿好带过来。他一个大男人家，提着一个马桶走街串巷的，人家要笑话。”
“哦。”丑女子去提着马桶，跟金爷爷一起过去了。说：“那女孩儿是我的！”
金爷爷看一眼丑女子，没有说什么。
杨幺姑终于被放出监狱了。
丑女子送走米家三小姐以后，打来热水，给杨幺姑抹了身子，清理了屁股上的伤口，搽上金爷爷帮着买来的伤药。给杨幺姑说现在袍哥码头的龙头大爷是黄狗儿黄家国了。他作为江幺娃命案的苦主，说江幺娃是被土匪头子龙金庭派人来打死的，主动撤下了对杨幺姑的控诉。把这房子和一切没收杨幺姑的东西，都还给杨幺姑了。告诉杨幺姑，她和江项城，和袍哥码头的一切恩怨，从今以后都一笔勾销了。
杨幺姑听着，默默流泪。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黄狗儿收买她心的勾当，黄狗儿就是垂涎她的身子。她应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丑女子给杨幺姑搽好药，帮助她翻过身子，盖上被子之前，看看幺姑，不由得赞美道：“幺姑，你真美啊。”
杨幺姑顺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打了丑女子一个趔趄。大吼：“滚，滚出去！”
丑女子退出来，给杨幺姑关上房门。委屈，很委屈啊。自己也没有说错什么啊。想着，就抱起捡来的那个女婴，寻路到城隍庙来找金爷爷。见了，说金爷爷，我回家了，就再也不来讨口了。可金爷爷我很舍不得你呀。
金爷爷笑着说：“记得老叫花子就好。把娃娃抱过来给我看看。”
丑女子把孩子抱过去，让金爷爷看，却并不递给他。因为金爷爷的老婆说过要养这个娃娃的，她怕金爷爷抱过去就不还给她了。
金爷爷见丑女子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很生气，说：“你给我抱一抱啊，你以为我老婆真的那么稀罕你的娃娃吗？她那么年轻，要生十个也生得出来。”看看周围，见没有另外的人听见。他知道自己刚才说大话了，老婆年轻，生十个小孩没问题。自己老了，还能吗？继续说：“前一阵，是老子看你太忙，叫她帮你带着小孩。现在你连叫花子都不是了，老子还要管你的事情吗？你自己生的私娃子，当然是你自己去养大！拿来给我看看。”
抢过婴儿，金爷爷看了一会儿。问：“杨幺姑不要这个孩子吗？”
丑女子说：“她就是像你说的。说我自己生的私娃子自己养。”丑女子从小就被妈妈骂私娃子，也知道这话是骂人的，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娃娃，不都是父母私人的吗？
金爷爷逗弄着婴儿，问：“还没有给孩子起名字吗？”
丑女子说：“她一个女孩儿，要什么名字嘛。”
“这个女孩儿是有来历的啊。那劈山救母的沉香，书上说，他出生的时候，是龙生虎养凤遮阴。这女孩儿，你捡着她的时候，不是有一条烂狗保护着她吗？”
“是啊。”丑女子说。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这事，在城里几乎传说成了神话。那么好几十个人，想抱走孩子，那狗护着就是不准。丑女子去了，狗就不护着了，死了。
金爷爷看着孩子，看着她纯真白皙的脸，真诚清澈的眼睛。说：“就叫她真真吧。”
丑女子无可不可的点点头。
金爷爷说：“你们回家是对的，好啊。世人都是，只要有一点办法，就不会心甘情愿的讨口叫花。做事挣钱养活自己才算正理。丑女子你是一个有福气的女孩儿啊，我真真也是有福气的女孩儿。别看你们现在这样，今后都是要享福的。”
丑女子知道金爷爷这是在祝福他们，祝福自己和真真。注意到了金爷爷语气的变化，说：“怎么又是你的真真了？真真是我的。”
争执，这个丑女子老是爱和金爷爷争执。金爷爷有点生气，说：“给老子的。叫花子给她起了名字，老子当然就是她干爹了。”
“干爹？你是真真的干爹吗？”丑女子惊奇的说。
民间风俗，请叫花子给自己的儿女起名字，仰仗叫花子命硬，不生病饿不死。就拜那叫花子做干爹。金爷爷是城里很多孩子的干爹。
金爷爷说：“当然啊。老子当真真的干爹，也不委屈她吧。”
丑女子想想，怪怪的，说：“金爷爷，我叫你爷爷，她叫你干爹。我怎么叫真真呢？叫她姨娘姑妈吗？”
金爷爷一想，大笑，说：“对呀，真真她妈喊我爷爷，真真就应该叫我祖爷爷才对嘛，怎么自己把辈分降下这么多啊。”
“真真她妈？金爷爷，你认识真真她妈吗？她在那里呀？”丑女子见识浅，可能，也真的有一点笨。她想找到真真的亲妈把真真还给她啊。
金爷爷一愣，想想，明白了。说：“你不就是真真的妈吗？她就是你的私娃子呀。”
丑女子恍然大悟，说：“哦，我还以为你认识真真的亲妈呢。金爷爷，你还是没有说对。真真的妈，是我们家杨幺姑。真真喊你干爷爷就可以了。”
金爷爷笑得前仰后合，说：“随便随便，老子也整不明白你们这些鬼事情。哦，说起，我老婆问你会给真真喂饭了吗？”
丑女子点点头。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在丑女子，却艰难无比。
真真一直不愿意吃金爷爷他老婆的奶，认生吧。饿狠了饿急了才吃一口，又大哭。他老婆知道，自己的奶已经很清淡不养人了，就给真真喂饭，教导丑女子。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舀一点饭放进自己嘴里，嚼细嚼绒，嘴对嘴的吐到婴儿嘴里就行了。
老婆说：听说，她小时候，金爷爷就是这样哺喂她的。没有人要没有人心疼的女孩儿，没有奶水吃，只有这样哺喂才能养活啊。饭里，因为有爱心吧，所以，很平常的饭，就会有甜味。不信你试试。
丑女子试，端起饭碗，那是精白大米煮成的干饭啊。丑女子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好饭食了。心里知道这是试验给婴儿喂饭，嘴，肚子，不听招呼啊。三口，就把那一小碗饭全部吃进肚子了，没有嚼，丑女子的肚子，消化这样精细的食物，根本不需要嚼。
这——
老婆无奈，再舀来一碗。教导丑女子，吃进一小口，很少一点儿就可以，因为婴儿嘴巴很小啊。细细的嚼。你怎么又咽下去了？
咀嚼吞咽本来就是一连的啊，很本能很自然的，从来就是这样啊。
再来，吃一小口，嚼，不能吞下去，嚼啊！
老婆急得卡住丑女子的脖子，差点没有把她卡闭气，但是也没有能阻止她吞咽下那饭。
丑女子你是不想要这孩子，不想给她喂饭是不是？
不是啊。就是忍不住啊。
嚼，细细的嚼。感觉到什么了吗？
别跟我说话呀，一说话，习惯就是吞下嘴里的东西，再说嘛。
老婆发狠，说：我还就不信了，教不会你。是真的啊，丑女子，很平常的白米饭，嚼，嚼细嚼绒了，就会有甜味，像放了糖一样，非常神奇啊。婴儿就爱吃，也能够克化不拉肚子。
丑女子在老婆卡脖子抠嘴巴想尽办法，竭心尽智的教导下，终于学会了给婴儿喂饭，体验了那份神奇。
（作者注：现代人当然知道，科学的道理是，婴儿的胃，不能消化大米饭。大人细嚼大米饭，唾液里的淀粉酶，把米饭里的，婴儿不能消化的淀粉，转化成了葡萄糖。所以，很平常的大米饭，就会有甜味，不能吃米饭的婴儿也能消化米饭了。现在有配方奶粉营养米粉，物资极大的丰富，这样哺喂婴儿不卫生也没有必要，已经没有人这样哺喂小孩了。但是，在过去，在那艰苦漫长的岁月里，生产力低下，物资匮乏，这是很普遍的，说不定我们某位祖先就是被这样哺喂成活的。才因而有了我们。写这些的时候，就考虑，读者会不会恶心。最后还是坚持写了，特立此存照以备铭记。我们的祖先就是这样生活，爱心薪火相传，养育我我们，继承发展了中华文明。我们还是相信，那饭里，因为有爱心，才变得甜蜜的吧！）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bxwx小说网，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